‘同志’二字一出,亲切感瞬间来了。
比起卑职、属下、小的这些自谦之语,同志确实叫人说起来都觉得敞亮,哪怕明知自己是属下,可互称同志,却无形之间仿佛是平等的。
吴为有忍不住憨笑,为这平等的小心思。
范婉见他笑,不由有些疑惑。
他也不瞒着,十分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小九九给说了出来。
范婉听了也是忍不住笑:“咱们本来就是平等的,本来就是同志,只是做的事不一样而已,士人读书,农人务农,工人做工,商人行商,各司其职,无论高低,无论于国于民,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互称同志才是应当。”
吴为有虽然入了共产会,也拜读了自家叔父带回去的书。
可真的从范婉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时,他还是觉得震惊不已,接下来的两天,他在宁古塔这座传言中极恶之地的城池中走走停停,看这里的人生百态。
气候确实恶劣,如今已经开了春,可依旧穿着冬衣。
城池确实破旧,哪怕是将军府,和苏州大富商家里对比也有差距,更别说满城内的官人老爷的府邸,而且将军府大门敞开,他出门时还能看见挑柴工和门口的守卫打了个招呼就进门的,戒备并不森严。
百姓们穿的也多是旧衣,偶有几个年轻的女子头上簪着一抹红色绒花,看款式该是他刚刚带来的商品。ωWW.chuanyue1.coΜ
明明生活都这么苦了,可他们笑的依旧开心,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满足。
吴为有不明白。
所以留在宁古塔的每一天,他都会出去,从天光乍亮就出门,一直到披星戴月才回家。
范婉对宁古塔的管理也不是完全照搬后世,而是有一套自己的管理理念,所以她实行了宵禁制度,第一天晚归吴为有就被逮进了班房,范婉亲自去见他,哭笑不得的送了一床被子,硬是叫他在监狱里呆了一晚上才放出来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能因为你认识我,我就给你行方便,这是不对的,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Μ.chuanyue1.℃ōM
范婉这句话是当着所有人跟前说的。
好几个因为违了宵禁被逮进来的人见范先生好友都行不到方便,顿时啥话也不说了,老老实实的坐了一夜牢,早上还蹭了一碗热乎乎的碴子粥。
吴为有瞬间明白了。
范先生这是杀鸡儆猴,他撞枪口上,直接成了被杀的那只鸡。
吴为有:“……”
能不能提前提个醒!
可怜巴巴的喝了粥,出了监狱,吴为有怂着肩膀回了将军府,然后就碰上了范先生的儿子,一个叫四儿的小家伙,随着年岁增长,曾经的小胖子抽条长,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清俊的小少年。
只可惜,这清俊的小少年白长了一张英俊的脸,已经长成了一个放飞自我的孩子。
“江南好么?苏州是不是很富庶?我娘说,扬州的盐堆得像小山那么高……”胤禩跟着吴为有后头,句句不离江南风光。
显然,这小子自从吴为有到来后,就开始打起了主意。
吴为有起初还不明白,胤禩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一本正经的,时间长了,他就反应过来了,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的跑到范婉那边询问。
作为亲娘,真是胤禩撅个屁股,她就知道他要干啥。
一听瞬间了然,孩子大了,心思活了,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了。
不过范婉也没拘着他就是了,自从好廉亲王说开了身份后,范婉其实就动了心思,胤禩看似好说话,实则固执的很,轻易不会动摇自己的想法,如今既然缠着吴为有,显然是有想法了。
于是范婉先安抚了吴为有,自己则是在晚上将胤禩叫到身边来,仔细询问他的打算。
孩子大了,做母亲的,该给予尊重了。
“我想去苏州读书。”胤禩并不觉得忐忑,而是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宁古塔这边虽说欣欣向荣,薇姐和娘你也是满腹经纶,只是我还是想去江南私塾读两年,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显然,胤禩已经将清廷当做是敌人了。
“你该知道你的父亲……”范婉还是要再问一句。
“知道。”
胤禩点点头:“那又如何,他既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我又何必做那至孝的子孙?”
“你这话若是被那些酸儒听到了,怕是要骂你不孝不悌了。”范婉哭笑不得。
“爱骂就骂吧,左不过左耳进,右耳出。”胤禩无所谓的摆摆手:“再说,常言道父慈子孝,父不慈,又凭甚要求子孝呢?”
范婉听到这里,忍不住轻咳一声,为康熙说了句公道话:“他对你们这些儿子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一个个都培养的很不错,否则也不会又九子夺嫡这样的事情了。
“是不错,就是都培养成了狼,养出了野心,最后又亲手扼杀了他们罢了,还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年岁大了出门讨生活,哪怕累,也好过锦衣玉食,最后死在兄弟阋墙中。”
显然,得知廉亲王上辈子是怎么死的胤禩,并不是没有感触的。
与廉亲王不同。
早早跟随范婉离开皇宫的胤禩,对康熙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与其说是父亲,倒不如说只是个占据了父亲身份的符号,所以胤禩可以理智的以旁观者的身份,却审阅康熙对儿子们教导的方式,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不足为奇。
“那你跟我说说,你若去了江南,打算怎么行事?”范婉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不由笑问道。
胤禩顿时不高兴了:“娘,你严肃一点。”
范婉赶紧收了笑:“行,严肃一点,现在能说了么?”
胤禩自从吴为有来的那日起,就起了想去江南读书的心思,再加上廉亲王在他脑海中一直跟他说,江南那边的曹家与李家以前是他的人,于情于理,都该想办法过去,所以他才下定了决心。
这两日,他一直和廉亲王两个人盘算着到了江南府之后的事,此时范婉问起来,自然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范婉。
范婉见他确实是有所准备的,于是点点头:“既然你早有打算,那就去吧。”
胤禩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娘你真的同意了?”
“真的。”
范婉笑着点头。
“太好咯!”兴奋起来的胤禩看起来又像个孩子了,刚刚的稳重直接消失不见。
“快出去吧,你再这样,我就后悔了。”
胤禩赶紧捂住嘴,转头直接跑了。
等胤禩离开后,范婉才喊来了吴为有,郑重的将胤禩拜托给了他,并且写了一封书信,希望吴为有能送到嘎西亥的手上。
吴为有也没想到,自己一次普通的经商,居然接下了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
可看着范婉那满是信任的眼神,又觉得义不容辞。
于是三日后,吴为有带着整装待发,兴致勃勃的胤禩离开了宁古塔,前去开拓江南副本去了。
而另一边,一群人风雨兼程,终于进入了盛京地区,一打听,那恭亲王受伤后竟然没有回盛京,而是直接留在了宁古塔养伤,这下子,叫几个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要么宁古塔有变,嘎昆有诈。
要么就是恭亲王的伤势不容乐观,嘎昆回去有所隐瞒。
反正都是嘎昆的原因,就算治不好也不能怪他们太医无所作为,找好了借口,一群太医终于如释重负,在盛京城好好修整了一番后,才转而往宁古塔进发。
胤禩跟着吴为有从另一条路回京师。
居然阴差阳错的,并没有碰上。
太医们未曾和胤禩碰上,却和另一伙人碰上了。
“杨老,前头有一群人,瞧方向,好像也是去宁古塔的。”
正准备前往宁古塔的杨清河一把掀开帘子,就看见远处飞驰的几辆马车。
再看前头,几个穿着亲卫马褂的护卫正在开道,眼神猛然一凝:“不好。”
慌忙伸手,叫人扶着自己下了马车,好高处走了几步,眺望那队人马仔细辨认。
杨清河一眼就看清其中有好几个都是曾经的同僚,见他们前进的方向就知道不好,当即也顾不上同僚之情,立刻连连呼唤几个护送他们去宁古塔的毛熊大兵:“快,不能叫他们去,得将他们拦下来。”
毛熊大兵们瞬间出动。
几个人骑着马去追,而另一个,则拿着唯一的一把枪,快跑到一个小山坡上,对着拉马车的马就是一枪。
不得不说,热武器是真的厉害。
只听见马儿嘶鸣一声,便满是不甘的轰然到底。
那一枪很准,直接贯穿了气管,连横冲直撞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就在几个太医头昏脑涨的从马车里爬出来后,就看见自己的随扈被毛熊大兵给压在了地上。
可怜这群太医,准备了好长时间的物资全都便宜了虾蟆寨不说,就连人都赔上了。
不过,他们也不用费尽心思编瞎话,推卸责任了。
一群太医被蒙住眼睛,关在漆黑的马车里,一路就这样到了宁古塔,一路上,杨清河也憋着一句话都不说,那些毛熊大兵在和自己说话时,自然用的是家乡话,就算换成了汉话,那也是口音极重的,导致这群太医走了一路,都不知道抓住自己的是谁,只以为是遇到了土匪。
叫嚣,咒骂,甚至连恳求都做了,但是那群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等他们终于被摘开眼罩的时候,已经到了宁古塔了。
范婉忙的很,便将这些人交给了铃兰。
铃兰是个促狭的,问清楚后就将他们送到了恭亲王身边。
于是两日后……
“什么?又去挑大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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