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局势愈发紧张。
康熙也是焦头烂额。
前几年打败了噶尔丹后,国内也算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谁知道,几年过去,老天爷一憋就憋了个大的,这老天爷不下雨,康熙也是没办法,可又控制不住脾气,一股脑儿的朝着钦天监发泄了出去。
可怜钦天监是看资历的地方,能到康熙身边当差的都是一些年迈的老大人。
这又是上山又是下地的,没过几日,就倒了一大片。
康熙:“……”
就这身子骨还给他分忧?
“叫太医去瞧瞧,要是没有大碍,开几贴药喝了,赶紧继续去找,如今旱情要紧。”
这话一出,很快,几个年轻力壮的太医背着药箱就往江南去了。
是了,康熙也不敢挑年纪大的了。
可怜老大人们累得都迈不动腿了,还得累死累活,不然怎么办呢?渎职可是要连累家人的,如今他们也不奢求日后能得恩赏了,不被迁怒就是好事了。
更有甚者,已经偷偷摸摸给家里写信,若是听闻他的死讯,赶紧收拾家当往东北跑。
自从杨清河到了东北,如今成了有名的名医,在东北极为受叛军首领信重,如今不仅在东北开了极大的医馆,还负责给叛军首领看诊,是一等一的心腹后,朝中的大臣的心思就活络开了。
反正,只要瞧着自家危险了,第一反应就是投奔东北。
也不能怪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怪只怪,要是犯了事株连九族,全家流放,常言道稚子无辜,若真犯下大罪,恐怕没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孩子也备受牵连,倒不如自己留下以死谢罪,其他人逃亡东北,好歹留下一条根。
老大人们不敢忤逆圣令,灌了两碗药,拖着病体就继续出了门。
结果没两天,终于一个年岁最大的老大人熬不住了,直接倒在了寻找的路上,这一倒下,就再也没能爬起来,也因为他这一倒下,钦天监的人给吓坏了,接下来的数日,日日有人倒下,只是这些人倒是没死。
可没死有什么用,躺在床上吐黄水,面若金纸,仿佛马上就要断气的模样,谁敢要他们继续出去干活。
要是这几个也死了怎么办?
皇上用他们是干活的,不是要他们去死的!
得知这消息的康熙终于病倒了,甚至还没回銮,在五台山就病倒了。
钦天监的人都倒了,玄学之地尚无音讯。
康熙第一次觉得自己身边的官员们只会死读书,如今天下出了事,他们建议提了不少,但一切都建立在下雨之后,可现在问题最大的就是下雨了。
就在康熙气的头疼,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时候。
远在海参崴刚刚新婚燕尔的胤禩带着自家新婚妻子阿芙罗拉出发了,临走之前,范婉叮嘱道:“那箱子里的榴弹千万不能颠簸,到了五台山,见了你父亲就立即出发去江南,一定要他写下手谕,最好让他派个人跟你一起去,你久未露面,我怕那些兵油子看轻了你,你受点儿委屈不打紧,就怕延误了老百姓的生机。”
“儿子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儿子定会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
范婉欣慰的点头,儿子长大了,也该叫他回去露露面了,况且……
范婉看向旁边的阿芙罗拉:“趁着现在还没孩子,你带罗拉多出去转转,顺便告诉你父亲你娶妻的消息。”顺便也气一气那个老东西。
额……
胤禩有点无语的看着自家亲娘。
他哪里看不出来亲娘眼中的幸灾乐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明知道阿芙罗拉去了,肯定要戳老爷子肺管子,还一副贤惠宽容母亲的模样,都是知根知底的,也不知演给谁看。【穿】
【书】
【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娶了阿芙罗拉的事被康熙知道了,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和亲娘一样唯恐天下不乱的胤禩连跨马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唯独阿芙罗拉一脸茫然的被范婉抱了抱,然后亲自送上了马车。
虽说想气康熙,但范婉也不想阿芙罗拉受委屈,自己的儿媳妇自己疼!
范婉拉住阿芙罗拉的手仔细叮嘱着,叫她若有人说难听的话就反驳回去,什么都别怕。
阿芙罗拉立刻紧张的点点头。
“行了,娘,这些事我在路上给罗拉说,你赶紧回去吧。”
胤禩回头就看见婆媳依依惜别的样子,顿时感觉自己的牙酸的疼。
范婉也知道自己叮嘱再多也没用,还得到现场见真章,不过,她是信任阿芙罗拉的,能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确定方向学习技能,上过女管家课程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怯场呢?
路上胤禩将自己父母的恩怨仔仔细细的给阿芙罗拉说了一遍。
而阿芙罗拉到此刻才得知,自己嫁的不仅仅是范先生的儿子,还是一国的王子,不过……王子的日子过得过于普通,以至于她此刻连丝毫的尊敬都没办法表现出来。
“所以,到时候如果有人说话难听,你就直接怼回去,别怕人,你男人我可不是吃素的。”胤禩说起这个,洋洋自得的晃了晃脑袋。
阿芙罗拉抿嘴狡黠的笑笑:“要是说话难听,我就当听不懂,反正我是俄罗斯族人。”
刚归化的俄罗斯族人,当然是要说俄语的。
胤禩一听顿时笑了:“也行,无视比反驳更叫人难受。”
阿芙罗拉对着自己的嘴巴用手指做了个鸭嘴巴的动作,表示自己不说话,胤禩一看那碧绿的大眼睛只觉得可爱极了,伸手就一把抱住她的脑袋狠狠的亲了一口。
五台山的康熙病的严重,太医们轮流值班,他也没能好多少,每天下午准时低烧,日轻夜重,瞧着就叫人揪心。
老太医们一碰头,各自的药方都没问题,可皇上还是低烧不退,最终,干脆往玄学方面想,说是皇上惊了魂,开了几幅宁神汤,又把圆通老和尚捉过来念了三天经,居然奇迹般的退烧了。
就在康熙精神稍微恢复了些,突然梁九功快步走进来:“启禀皇上,恭亲王求见。”
康熙端着药碗的手猛地顿住,向来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此刻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你说谁求见?”
“回皇上的话,恭亲王从东北回来了,正在外头候着等皇上接见呢。”
康熙这会儿也端不住碗了,伸手就将碗递给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快叫人进来。”说着,低头就准备穿鞋下床,梁九功很有眼色的膝行过去抱着康熙的脚穿鞋,然后扶着康熙就往外间走去。
等他到了外间,就看见小太监引着一个高大英俊,面上含笑的身影从外头进来。
数年不见,当年还稚气未脱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没有穿亲王朝服,而是一身靛蓝色的长衫,腰带上挂着一个粉色的荷包,荷包上的绣花针脚很粗,仿若粗制滥造,但却略有磨损,可见是日常用的。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没剃头,一头长发许是怕他看的不顺眼,还刻意放了下来,只在脑后扎了跟绑带,上头坠着一块小小的玉石,那玉石还是桃子形状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可这样的打扮,在康熙看来,实在是过于寒酸了。
哪有一国亲王的气派。
“儿子参见皇阿玛。”
胤禩是认这个父亲的,久违再见,他还是尽人子本分的给康熙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这些年康熙虽未曾教养他,他也未曾孝敬康熙就是了,这一拜也是应当的。
“快快起来。”
康熙亲手去扶这个儿子。
胤禩顺势站了起来,对康熙也没什么惧怕,表情十分坦荡。
见惯了儿子们对自己小心翼翼却暗含算计的模样,胤禩这一番表现,叫康熙别扭又新奇,父子二人多年未见,实在没什么可寒暄的,康熙能问的无非就是范婉的身体如何?
说起母亲,胤禩满眼濡慕:“额娘身体极好,前些日子还跑去尼布楚视察铁矿去了,一路都是自己骑的马,连个护卫都没带,着实叫我吓了一大跳。”
胤禩口中的范婉,与康熙记忆中的卫氏判若两人。
不过,想起对方如今的成就,倒也不叫人意外……也只有这样的性子,才能稳得住,下得了狠心。
“皇阿玛,实际上我这次来就是额娘叫我来的。”
胤禩不耐地跟康熙话家常,赶紧的说起了正事:“我额娘听说江南大旱,就连运河水位都明显下降了,她心中牵挂着老百姓,便立即叫儿子来找皇阿玛。”
“哦?你竟是为了旱情而来?难不成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我额娘给了我几个布雨的榴弹,说只要找到上升气流的宝地,朝天上轰几发就能积云布雨了。”说道这里,胤禩憨憨的笑了一声:“您还不知道吧,东瀛那边连日倾盆大雨,就连天皇的御所都给淹了,我娘说,是在江南这边吸饱了水,云儿飘到东瀛去了。”
康熙一听,顿时眼睛一瞪:“蕞尔小国,竟敢坏我大清国运?着实当诛。”
胤禩听了不由嘴角一抽。
人家御所也给淹了啊,好好的四面环海的国家,竟被水淹,人家还觉得难受呢。
不过东瀛那边海盗劫掠成性,这些年杀了成百上千东瀛海盗的胤禩也不是真心为他辩解就是了。
发完了火,康熙立即回头关注起了榴弹的事:“你再说说那个什么榴弹?”
“我对技术方面不大懂,不过我妻子懂,要不叫她进来给您说一说?”m.chuanyue1.com
康熙先是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妻子?你成亲了?”
“是啊。”
胤禩点点头,也不管康熙愿不愿意,自顾自的起身一路小跑出去,不一会儿,就牵着一个穿鹅黄裙子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的发髻简单,面上无妆,腰上与胤禩相同,挂了个粉色荷包,依旧是粗制滥造的刺绣手艺。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
这姑娘头发是褐色的,皮肤是白色的,眼睛是绿色的……他的儿子,一国亲王,恭亲王,胤禩,娶了个外国女人。
“皇阿玛,这就是我的妻子阿芙罗拉,罗拉,这就是我的父亲。”
胤禩和阿芙罗拉说话用的是俄语。
阿芙罗拉拎着裙摆对着康熙屈膝颔首,行了个俄式贵族礼仪:“很高兴见到你。”
当然依旧是俄语,但康熙懂俄语,他是听懂了的。
他看看阿芙罗拉,再看看胤禩,最后看看他们俩紧握的手。
直接眼睛一翻,气背过去了。
“皇上——”
梁九功瞬间吓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不——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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