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见是最好打个电报,让新道教派个人来分析下。我记得张道长对中国传统邪教邪术都是有研究的。新道教里面应该有不少资料。”
慕敏点头称是。又问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工作量太大,我对人体解剖也没多少经验――就是在医学院做过一些。而且尸体腐烂毁坏的也比较厉害。只能做一些大概的检测,不太准确。我弄一个粗略的检测报告,更详尽准确的,要等苏法医来看了。”
根据刘三和法医科仵作的初步勘验,一共有三十具较为完整的尸体被发现,其中三个群葬坑二十九具,天字三号房地下一具。说“较为完整”,是因为多数尸体上都有五官、肢体、内脏的部分缺损,仅2号坑发掘的童男童女尸体保存完整。
“……除了这三十具尸体,从各处发现的尸体残骸非常凌乱,暂时我还无法断定这些残骸是从这些已发现的尸体上肢解下来的,还是另有其人。”刘三说,“我学得是中医药,对人体解剖学、组织学学得比较一般,要我拼凑对比遗骸是不成了。”
“你就别谦虚了。”慕敏说,“其他呢?”
“从已发现的尸骸看,受害者几乎全是女性和儿童。儿童的性别我还没有详细统计出来,不过大致是一半对一半。女性全为青年女子,我没本事做骨龄测试,无法确定每个人的年龄。只能从骨弥合角度看,成年人从十六七岁到三十岁,儿童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都有。”
“禽兽!”慕敏咒骂道。
“禽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刘三苦笑道,“人性的恶,人心的黑暗面,真是难以想象……”
她忽然问道:“你刚才说‘几乎全是女性和儿童’,这么说里面有成年男性的骸骨?”
“的确有。”刘三说,“在现场搜集到的人骨中有一个头骨,从眉骨形状看,是典型的男性头骨。”
“只有头骨?”慕敏忽然警觉起来。
“不清楚了,现场搜集到的骨骸太多,要逐一拼形才能知道了。”
“这些受害者的死因呢?”
“还没有逐一解剖,不好说。尸体有被采生的伤痕,有的内脏也被摘除,很难说具体死因。不过有几具尸体是被勒毙的――这个无疑。”
和刘三的谈话刚结束,又有人来通报:刘翔和林佰光都到了市局,文德嗣也派来了一个秘书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
“请两位元老到我办公室来。”
“事情怎么样?”林佰光一进屋子问道。
“很复杂。”慕敏厌恶的嗅了下,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她脱下警服外套,又摘下无檐帽,丢在洗衣筐里。
“老林你是抽烟的吧?今天特殊,我办公室里只管抽。”
林佰光不动声色的点着了雪茄:“现场很瘆人吧。”
“岂止瘆人,简直丧心病狂。”慕敏一屁股坐在高背藤椅上,“杀人狂。”【穿】
【书】
【吧】
她大概介绍了下案情,刘翔和林佰光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想不到这案子这么大!”刘翔说道,“巫蛊案,这可是泼天的大案子啊!”他虽然这么说,眼睛却奕奕有神。
林佰光问道:“案子有些眉目了么?”
“当场抓获了十多个嫌犯,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慕敏说,“不过实话说,我对案情还是有些疑虑的,这么大的案子,站在前台都是些小喽啰罢了,未必知道的真正的幕后真凶。”
“幕后真凶们,呵呵,总逃不脱本地的某些大户豪强。要不然他们敢这么猖狂?”刘翔腾的站了起来,点着了一支雪茄,竟似有些亢奋。
慕敏疑惑了三十秒,立刻明白了刘市长的意思。不觉背后又是一寒。这刘市长是起了借机兴大狱的念头了,自古以来,这都是整治地方豪强的不二法门。不论是明初的空印案,还是清初的奏销案,无不如此。
不过刘翔说得不无道理,这种事情没有地方豪强庇护是不可能的,关帝庙团头高天士出面维护,正说明了冒家客栈不但有保护伞,而且保护伞的势力很大。恐怕还不止一个高天士。
“就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看,关帝庙势力牵扯其中已经是肯定的了,只是还不知道牵扯有多深。”慕敏说,“我觉得,关帝庙的高团头真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全搅合进去――这在大明也是主犯千刀万剐的,从犯斩首的重罪。”
“他搅合多深,不是由我们说了算么?”刘翔说道,“我看这个案子值得大书特书,宣传部门要做跟踪报道。以充分彰显旧社会的黑暗,充分体现我们执政为民的精神。同时也给广州城里城外的魑魅魍魉一个严厉的警告。”Μ.chuanyue1.℃ōM
慕敏点头:“虽说如此,我还是希望能造出真凶。这样才能告慰亡灵。给百姓一个交待,也给我们自己一个交待。我们不能白当这里的统治者啊。”她迟疑了下,“至于跟踪报道,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细节不能太多,免得打草惊蛇。”
“好,我让宣传科每次出报道前给你一份样稿。”
“真是迷雾重重啊。”送走了元老们之后,慕敏陷入了沉思。无疑,这案子牵扯到巫蛊邪术――她真心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敢做这样的事情。巫蛊历朝历代都是凌迟处死,甚至株连全族的重案。就算是皇亲国戚,太子皇后这样级别的人物一旦沾上了“巫蛊”两字都难逃一死!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就在这热闹的广州城下干出这样丧天害理的事情?
好在现在是人赃俱获,犯人都关押起来了,只要还能喘气,就要叫他们开口。她打了一下铃,秘书立刻从隔壁走了进来。
“去把审讯科的解布辽叫来。”
解布辽多年在皂班当差,人品不算太差,没干过太多缺德事。不但得了留用,在新东家手里夹着尾巴做人,卖力做事,因而相当受信任。
审讯科留用的皂班人员很多,自然他们这些人干不了审讯工作,其实就是充当“白手套”的角色――警察局留用他们其实也就是看中他们的“心理素质”。
在审讯科工作相对要轻松一些,不用象其他科室一样在外面疲于奔命。解布辽今天刚刚“伺候”了几个被怀疑在江面上谋财害命的经营横水渡的疍民。了了一件差事,回家睡得正香。忽然有人敲门,没等他弄明白就被叫到市局里去了。
“半夜三更的,有什么案子要办?”解布辽抱怨着跟着通信员一路赶往市局,人还有点迷糊。
“我告诉你,出大案子了。”局里的通信员小声说。
“什么案子?”解布辽顿时清醒了几分。
“具体不清楚,不过今天从镇海门那边拉到双山寺的尸体就有几大车。怕是件惊天动地的大案。”
解布辽一听,脑子顿时清明了过来,他倒抽一口冷气,乖乖,几大车尸体!
到得局里,才知道要见自己的并不是审讯科的科长,而是局长――慕元老。他立刻知道这案子的份量了。
慕敏大致将案情经过说了一下。
“……现在抓了十几个嫌疑犯。我知道这类犯人口风极紧,大约还念过咒,服过药,号称能架大刑;有的自知罪恶滔天,畏惧官刑难挨,唯求一死,会寻机自尽。所以我既要他们的口供,为屈死的百姓昭雪,还得留着他们的性命明正典刑。你明白么?”
解布辽精神一凛,不觉又来了个旧式礼节,弯腰叉手道:“小的明白!”
慕敏道:“你既然明白,就不要辜负元老院对你的信任。要尽快撬开他们的嘴,特别是他们杀人采生的目的是什么,幕后主使又是何许人。要真话,不许攀咬!”
解布辽忙弯腰道:“是!”他将慕敏的话回味了几次,这才道:“首长,这是邪术杀生案,这群人大约都有邪法护体,小的斗胆,能不能预备些狗血、月经布用以破法……”
慕敏一怔,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真信他们有法术?”
“是,是,小的糊涂!”解布辽暗骂自己糊涂,澳洲人最忌讳鬼神之说,自己张口就要“破法”,实在是自讨没趣。
不过,不备这些东西,他又觉得心里没底。因为过去他也拷打过这种邪祟案子里的犯人。确实有人受刑的时候“面色自如”。每次都要用这些污秽之物去破法厌胜。
然而有时候即使用了这些东西,犯人也未必会招,解布辽知道,凡是涉及此类案件的犯人自知不能容与世,往往十分坚韧癫狂,但求一死,有时候用尽酷刑也不能叫他们招供,最后往往是刑毙了事。要想叫他们招供,衙门里的刑具刑罚全不管用,往往要动用“非刑”拷打才能叫他们开口。
然而澳洲人这里却极恶各式酷刑,虽然他们也用拷问刑罚,但是自有一番套路,除了鞭、板、夹棍之外,皂班留用的衙役已经不再用其他旧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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