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沙托鲁街边的风景很是独特,作为法国南北交通的要道,这座城市融合了法国南北两种迥然不同的文化,街头以法兰西传统的浅色建筑为主,也不乏有浓厚的奥克西坦地区特色的深红褐色建筑,两相交映,使这座城市更添魅力。

  两人来到了一家装扮的富丽堂皇的商场里面,圣佑带着沐清河熟悉的左拐右绕到一个衣服专卖店里。商场的图标是一匹马拉着一辆双人座的四轮马车,马车的主人站在前面虚位以待。

  这个图标沐清河曾经见到过,在沐清河居住的小城里也有爱马仕的店,卖着各种价格高昂的奢侈品,但是那个地方凭沐清河这个普通的小市民是去不起的。

  “你要带我来这里买衣服?”沐清河小声地问道,声音有点底气不足。

  “本来想给你量身定制一套的,时间来不及了,只能来这成衣店买一身了。”圣佑眼神平淡的看着一件件价格不菲的衣服。

  沐清河也走上前瞄了一眼,看完后暗暗咂舌,“太贵了。”

  “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不穿的像样一点怎么行?”圣佑低声说道。

  “两位尊贵的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一个漂亮的导购员早在一边等待了,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看见两人在轻声谈论,就耐心的等在一边,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

  “斐劳黛小姐在这里吗?”圣佑开口询问道。

  “经理在顶楼休息,请问找她有什么事吗?”

  “你去告诉她,就说她的弟弟有事找她。”圣佑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品尝着早就倒好的咖啡。

  导购小姐鞠躬退了出去,过了几分钟,门外突然急促地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个身材匀称、面容美丽的女人出现在两人的眼前,沐清河感到有些窒息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她楚楚动人的脸庞配上一种久居高位的气质,刚强和柔和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全部体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就像是幽香清远的兰花泡进辛辣刺喉的伏特加里。

  “圣佑,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漂亮女人看见圣佑的时候十分激动,她在沐清河的眼中就像是一个苦苦盼望亲人的可怜人,她的神情和她的眼神无一不表现出那种女子见到思念已久之人的委屈,她快步走近圣佑,雪白的大长腿抬起,冲着圣佑就是一记……撩阴腿。

  “亲爱的姐姐,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圣佑急忙侧身避开这招对男人杀伤极大的招式,他的声音中透露着无限的无奈,“你的员工还在看着呢。”

  女人好像也感受到了一道道诧异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她轻咳了一声,声音清冷,“出去。”

  员工们都赶紧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大门。

  “圣佑,我们都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自从你去了贝尔塔门大学,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漂亮女人坐到了沙发上,丝毫没有淑女形象的翘起了二郎腿。

  “我刚下飞机就赶紧来看你了,我现在可是学生,哪有以前那样自由啊。”圣佑站到离她很远的地方,看得出来,他对眼前的女人避如蛇蝎。

  “我不管你有多忙,每个月我必须见到你一次,否则,我就杀去贝尔塔门大学!”漂亮女人恶狠狠地说,“还有,你对父亲的怨气如果敢潜移默化地转移到我的身上,你知道后果!”

  天呐,世间还有第二个这样不讲道理的女人吗?圣佑要崩溃了。

  “大圣,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沐清河吓坏了,他没想到居然有女人敢对圣佑这个态度,这个凶巴巴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为避免祸及池鱼,他还是出去躲一下为好。

  “回避个屁,这是我的姐姐斐劳黛·尤迪特。”圣佑一脸鄙夷,“个屁”是圣佑和沐清河在一起学会的第一个“方言”词,因为英文没有“个屁”的发音单词,他只好用这个词汉语的发音代替,所以说出这句话后,半英半汉的奇怪发音常常让沐清河忍俊不禁。夶风小说

  圣佑的姐姐明显感觉到弟弟和这个穿着简陋的男孩关系很好,她诧异一向心高气傲不通人情世故的弟弟居然还会交朋友?

  “圣佑,这位男士是你的朋友吗?”斐劳黛指着害羞挠头的沐清河问道。

  “姐姐,你为他挑一身好看的衣服,费用由我来付。”

  “一身衣服的费用我还是能出的起的!”斐劳黛瞪了圣佑一眼,起身为沐清河挑选衣服。

  不知道什么原因,圣佑的姐姐对沐清河的态度十分好,不一会儿几个人就熟络起来,斐劳黛热情地向沐清河推荐着衣服。

  “黑色圆领短袖衬衫,街头风格突出,神秘低调不失个人风格,十分实用百搭,对你来说,再搭配一条偏暗色短裤,还能为你增添一点男人味。”斐劳黛拿起一件件衣服放在沐清河胸前作着比对,不时地摇摇头,继而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黑色的不行,显得太成熟,还是蓝色的更适合你,下身就配这条米色短裤吧,翩翩绅士气质十足,很适合你。”

  摆弄了半个小时,斐劳黛眼前一亮,终于敲定了。沐清河就像块木头桩子,尴尬的站在那任她推来摆去。至于圣佑,早就让她以碍手碍脚为由赶了出去。

  “就这样吧,你去试衣间换换衣服。”斐劳黛长出一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放进嘴里,良久,鲜红的嘴唇微张,一团白烟缓缓飘散。

  沐清河从试衣间出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宝蓝色翻领短袖衬衫搭配上米色短裤,脚蹬着一双白色帆布休闲鞋,在这炎炎夏日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错嘛。”斐劳黛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微笑着看着沐清河。

  “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沐清河看着镜中的自己,摸着头傻笑道。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出去让圣佑看看吧。”斐劳黛对沐清河摆摆手,但她嘴角微张,有些欲言又止的。

  “喂,等一下。”眼神挣扎了片刻,斐劳黛还是伸手拦住了正要出门的沐清河,“圣佑和你关系怎么样?”

  沐清河脚步停住了,“我把他当朋友。”

  “朋友吗?”斐劳黛眼睛闪烁了一下,“希望你们永远是朋友,他挺可怜的,别看平时酷酷的,他小时候,可是个爱哭的孩子呢。替我好好照顾他。”

  沐清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斐劳黛无声地笑了。

  (二)

  两人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沐清河又问了两遍,见圣佑一直闭口不言就不再多问了,无奈的跟在圣佑的屁股后面继续向前走着。

  再往前走就是沙托鲁十分著名的贫民窟了,在这个地方有两种东西十分出名,一个是地下拳场,另一个就是暗娼。进入到这里会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到了晚上,有很多房子里灯火通明,门口都会有打扮艳丽的女人倚在门框上,或吸着烟,或安静的发呆,直到有男人到来,拉着她们进入屋子,关门,熄灯。风吹着门外漂浮的垃圾袋,漫长的黑夜再无半点波澜。那扇破旧的木门极力的遮掩着那个路人皆知的秘密。

  这里的妓女分为两种,一种是从小被家人遗弃的孤儿,一种是被贫穷的父母逼迫的可怜人,在这艰难的世界很不容易的长大,什么都不会的她们为了生存只能用肉体换取每天必需的面包,生意好的还会换一些劣质的葡萄酒和香烟,在辛辣的刺激下找些活下去的欲望。

  暗娼不只有女人,这里的人从一出生似乎就带有某些原罪,女人偷生不易,男人也很艰难,男孩长到六七岁就要面临一个选择,长的俊秀的送去调教一番,做一个男妓;长相一般但有股冲动劲的送去拳场训练,做廉价的黑拳拳手,用鲜血博取那些有钱富豪的一笑。

  他们经过一间亮着灯光的房子,一个女人摇曳着腰肢,嘴角带着微笑走了过来。

  “两位帅哥,天这么黑了,不要赶路了,去我的家里休息吧。”

  “不不不,我们有地方去了。”沐清河红着脸连连摆手。

  “你过来。”圣佑对着女人招了招手,沐清河一愣,他生怕讨厌被人打扰的圣佑压不住脾气。谁知道圣佑从钱包里取出所有的现金塞到了她的手里。

  “天气太热,这些钱可以为你买一个不错的制冷空调。”

  “给,给我的?”女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圣佑没有再理会她,招呼沐清河继续赶路。

  “谢谢。”女人看着手里的巨款,低声地说着。

  “喂,大圣,你为什么给她钱,她是……做那个职业的。”沐清河小跑着赶上他。

  “嗯,我知道。”圣佑看起来心情不错,把手背在脑袋后,吹着口哨慢悠悠地走着,“生存不易,好好珍惜。”

  离开了父母的富人孩子和穷人孩子有什么不同呢?他们本来就是同类人,物质的满足其实永远无法代替亲情的缺席,都是被生活抛弃的人,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

  “上车!”一辆红色的法拉利ff从他们身后疾驰而来,在两人身前猛打方向漂移,车头对准两人,明亮的远光灯照的沐清河睁不开眼。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戴着墨镜,表情冷酷的女人,正是和沐清河他们刚刚分别的斐劳黛,她双手叉腰,对着发懵的圣佑喊着,“我知道你要带他去哪里,姑奶奶今天心情不错,大发慈悲的送你们一程。”

  “走吧。”圣佑郁闷地摇了摇头,带着沐清河坐了进去,车里的装饰都以粉色为主,充斥着淡淡的香水味,不刺鼻,反倒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前排挡风玻璃的右下角插着一张照片,照片看起来很老旧,周边都微微泛黄了。车里的装饰总体来说十分大气有内涵,但就是这张老照片的存在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显得很不合规矩。m.chuanyue1.com

  这张照片里有四个人,一个帅气的男人搂着他漂亮的妻子,妻子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两人中间还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一手一个,捉着两人的衣襟。四个人全都笑得很灿烂,尤其是那个小男孩,他的笑容有着很强的渲染力。这张照片沐清河很眼熟,圣佑也有一张,在飞机上曾让沐清河看过,但圣佑的那一张并没有那个男人,男人的那一半被撕掉了。

  “你还留着这张照片啊。”坐在副驾驶的圣佑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他冷淡的问道。

  “你的那张难道扔了吗?”斐劳黛安静地开着车,昏黄的路灯和树的倒影不断地从两边闪过,“那时候的你笑得多开心啊。”斐劳黛嘴唇微翘,眼中满是温柔。

  “人总是会变的,他会,我也会。”圣佑把刀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守护光的人更新,善意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