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不觉得疼,现在反而觉得疼了?”
陆澈嘴上虽然戏谑地说了一句,但手上的动作倒是越发轻了几分。
如此一来,本就酥酥麻麻的感觉愈发强烈了起来。
纪君言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好似有一道轻软的羽毛不断地来回轻挑着,叫她周身都在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声音莫名打结:“不、不是的,多谢陆师兄出手相救,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说着,她伸手从陆澈手里接过干净的帕子,上面虽然已经沾上了血,却还是隐隐带着陆澈身上的丝丝味道。
周围的夜色,是那样恰如其分地,将她脸上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红晕微微遮盖住。
只不过,许是她的动作看上去太过胡乱而没有章法,不仅没能止住血,伤口还因为她动作的拉扯滴下来的血越来越多。
“……”
看着她的动作,陆澈眉心一皱,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她手中重新拿回了帕子。
“陆师兄,我自己来——”
“都说了叫你别动,老实待着,早就弄好了。”
轻轻一声呵斥,纪君言不由安静下来。
很快,陆澈便动作熟练地替她将伤口给简单处理了一下。
“虽然伤口已经包起来了,但是,毕竟没有上药,血不知道何时才能止住。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就是河渠县了。不如过去找个大夫替你瞧一瞧。”陆澈说。
纪君言摇头:“不行啊,我得赶紧回去。”
折腾了一晚上,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她若是此时去了河渠县,一定来不及在巳时之前回到定安县,便无法保证大姐姐的安危了。
更何况……
纪君言指了指那些害怕发抖的姑娘:“我若是和陆师兄你先去河渠县,那她们怎么办?难不成让她们自己回定安县么?”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们一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万一在中途遇到了什么危险、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怎么办?
陆澈拧着眉心:“你总是为别人着想,何时考虑你自己呢?”
虽然他不是大夫,但,他也看得出来,刚才梁子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这身板上,只怕内里的伤不轻!
内伤和外伤不同,因为从外表无法看出内里的损耗究竟有多严重,所以,若是不能及时寻医确认,很有可能一点不起眼的小伤最后便会酿成大祸。
陆澈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纪君言露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来:“哪儿有那么夸张啊,再说了,之前陆师兄你受伤的时候,看上去那样严重,最后不也是有惊无险么?而且……”
她话音顿了顿,语气忽而深深一片:“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赶在明日巳时之前回定安县,若是我去得晚了,只怕我大姐姐会有危险。”
她是家中独子,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照顾、回护家人。
所以,即便她真的受了伤,只要她还能喘气、还能说话、还能走能蹦,她就一定要用尽全力照顾好自己的亲人!
“陆师兄,你应该能理解吧?”
深夜里,干瘦的少年,明明身板看上去是那样的弱小、那样的弱不经风,可她却愿意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瘦削的肩膀,挑起千斤万斤的重担。
这样的坚定和勇气,这样的信念和决心,像是一道重鼓,一下又一下砸在了陆澈的心口之上。
他紧蹙着眉心,将眼前的纪师弟看了又看。
当他从纪君言眼中读出了近乎倔强的绝不妥协之后,陆澈终是无奈地在心底摇了摇头。【穿】
【书】
【吧】
谁能想到,当初领兵百千的他,竟会在这么个毛头小儿面前败下阵来。
“走吧。送你回去。”
既然他铁了心要回定安县,要先处理他长姐的事,与其继续在这里和他分辩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帮他尽早处理好所有事情,再让他去寻大夫。
见陆师兄点了头,纪君言高兴地灿然一笑,立刻转身朝着那些抱团发抖的姑娘招招手,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别怕了!我们马上就能回定安县了!”
不过,出发之前,纪君言拜托陆澈替她将梁子捆好了丢尽马车里。
“我祖母一次又一次设计害我,这一次,还和这些江湖上的人勾结一气,回到定安县之后,还烦陆师兄替我将他送到我们纪氏族长哪里。”
再是家丑不可外扬,却也不能接二连三地迫害家中晚辈吧?
更何况,纪二老爷已经提醒过康老夫人了,她却依旧如此心狠手辣、行事歹毒。
她自然不会为她的行为遮掩。
自己做了什么事,就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才是世间最大的公道!
至于彭老三其他的那些弟兄……
马车就那么大,不可能都带回去交给官府。
所以,纪君言叫上那些被欺负的姑娘,让她们一人拿着一根绳子,再拿了又脏又臭的布块,让她们将这些人全都捆起来,丢到路旁深深的矮木丛里,凉他们个一天一夜,再让定安县的官差来抓人!
好些姑娘一开始都不敢,但,随着那么一两个胆大的、愤怒的姑娘动手之后,剩下的姑娘也都被周围的情绪和气氛所带动,不仅将那些恶人都捆了起来,还捡起路边的小石子往他们身上砸了好几下。
即便她们的力气小得像是挠痒痒,但,纪君言觉得,她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除了要让官府好好治这些恶人的罪外,她还想看到她们像现在这样站出来亲手惩治这些恶人。
不是躲起来哭泣,不是缩在家里觉得都是她们做错了事。
错的从来都不是她们,她们不仅不用继续害怕、担心,反而就应该这样大大方方地斥责、教训作恶之人。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有几个姑娘似乎觉得不解气,除了小石子之外,走之前还狠狠往他们身上踢了几脚这才解气。
纪君言瞧在眼里,不由笑了笑。
一旁的陆澈,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着。
在回去的路上,陆澈和纪君言两个在外面赶车。
走了一会之后,陆澈忽然开口:“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我么?有么?”纪君言很吃惊,她怎么就很有意思了?
陆澈眼眸半眯着:“我发现纪师弟你好似比寻常人都要重视女子。”
纪云瑶就不说了,那是他大姐姐,他可以说他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了伤,只是出于对家人的保护和关心。穿书吧
冬日文会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纪师弟对文初景的各种叮咛和各种嘱咐,生怕她受了一星半点的伤害。那关心的样子,他都下意识觉得,他是不是钟情于文初景,所以才那样将她给放在心上。
可今日他见到纪师弟那样关心这些与他萍水相逢的姑娘的心境,宽慰她们、安慰她们还让她们大着胆子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以好让她们打起精神来,不会陷入对自己无边的怀疑和自责当中。
他这才发现,他是真的格外尊重、格外照顾每一位女子。
所以……
“为什么会这样呢?”
陆澈很是好奇。
“额……有、有么?”
纪君言结巴着,不知该怎么解释。
以前在东宫的时候,母亲同她说过,很多时候,女子都处于弱势的一方、更被人苛待苛责的一方,所以,若是可以的话,她的母亲希望她能够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到更多有需要的女子。
那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吃过最大的苦或许便是在太傅的逼迫下,不得不多读几本书,所以,她一直不大理解母亲究竟为何这样说。
但,当她从沈嫣变为纪君言之后,她看到了程氏和几个姐姐的日子,看到了大姐姐的无助,更切身体会到了原主明明身为女子却不得不女扮男装的心酸。
忽然的,她好像就明白了一些。
再加上她自己也是女子,很多时候能够共情女子的不易,所以才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每一位姑娘都能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吧。
只是……
这些事情,她是一个字也不能同陆澈说的!
所以,想了想,再想了想,她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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