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泰的义愤填膺相比,沛王似乎比方才冷静了许多。
他眺望着操场上,整齐有序的士兵们,沉声说道:“还是等本王先问过他后,再做打算吧!眼下是关键时刻,咱们可不能中了敌人的离间计,被人从内部瓦解掉啊!你忘了,石麟不就是这样死的吗?”
许泰本就对曾瑞看不惯,有了机会除掉他,自然是迫不及待:“好!那我现在就将他抓来,您好好问个仔细!若他真是羽枫瑾的探子,我当场宰了他!”
说罢,他拱一拱手,便转身愤然离去。
——按兵不动——
看着许泰离去,沛王负手而立,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眼下十分关键,即便曾瑞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他也决不能当场与其撕破脸!
因为兵都是曾瑞带来的,若是惹怒了他,自己的大业未成,便有可能胎死腹中。
而如今皇上得到风声,自己显然已没有退路了,唯有背水一战,放有可能大获全胜!
正在他深思间,许泰带着曾瑞已疾步走了回来。
看到沛王面带异样,一丝不安掠过心头,曾瑞连忙拱手一揖,神色十分恭敬:“殿下,您要见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沛王上下打量他一眼,眼色有些复杂。
不过是一个时辰未见,再见到自己的盟友时,自己的心境竟全然改变了!
深思了一下,沛王没有直接质问,装作无事般问道:“你可听说了,今日城中忽然被贴了许多告示。本王半途返回,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说着,他将街上的告示拿给曾瑞。
曾瑞接过告示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想了一下,才毫无保留地说道:“殿下不必多虑,这告示很大可能是假的!咱们的计划十分周详,即便是朝廷的兵马真的来了也无用!”
沛王盯着他神色如常的脸,继续试探:“以你所见,如果这是真的,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曾瑞对眼下的情况毫无察觉,如往常那样直抒胸臆:“殿下,我认为,趁着现在朝廷兵马未到,各地府衙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及早出兵直奔洪都。如此一来,不假时日,则大业必成!”
听到这话,沛王和许泰心照不宣地相看一眼,在交汇的目光中似乎确认了什么。
随即,许泰的脸上浮现不屑之色。
老奸巨猾的沛王,却依旧不动声色:“曾瑞,现在我们就出兵,会不会有些仓促?本王怎么觉得这告示,是朝廷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如咱们再等一等,看看朝廷的风声再行商议,如何?”
曾瑞却十分坚持自己的意见:“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咱们应立刻直奔洪都才是上上策啊!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犹豫!”
听到这番诚恳的话,许泰却有些忍不住满腔怒火了。
他脑袋一热,未等沛王说话,便猛地推了曾瑞一把:“曾瑞,你的狐狸尾巴可算露出来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翊王是一伙儿的。你让我们前往洪都,不就是想将我们骗出曹州,让翊王将我们前后夹攻,你好前去领赏吗!还装什么装,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曾瑞听得云里雾里,连忙看向沛王,不解地问道:“殿下,他这话是何意啊?”
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沛王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他将蜡丸中的短笺丢给他,声音比方才冷了许多:“今日在两个入城的人身上,搜出一个蜡丸。蜡丸中有这个字条,不如你先看看,再向本王好好解释一下吧!”
曾瑞连忙拿过短笺匆匆看了一眼,血色霎时间从脸上退去。
“殿下,这是翊王的诡计,您绝对不能信啊!翊王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当初若不是我轻信了他,就不会妄送义父的性命!”
他恨不得多长条舌头来解释,急得鬓角已被汗水打湿。
“笑话!”许泰睁着眼怒瞪他,咬牙切齿地喝道:“我怎么听传闻说,是你为了保命和荣华,才将田不恕出卖给翊王的!要不然,朝廷为何只杀田不恕,却不杀你?”
旧事重提,让曾瑞脸色一沉,顿时火冒三丈。
他是个土匪不是文人,对许泰一直容忍,也不过是碍于沛王的面子。
可当他听到自己被如此污蔑时,便忍不住怒斥道:“许泰!你看我不顺眼,我早就知道,我一直不想搭理你,你可别得意忘形!我手中有五万兵马,如果我和翊王是一伙儿的,何必都交给沛王?你说对沛王忠诚,怎么不见你给他招来五万人马?”
许泰逼近他,也不甘示弱是的吼道:“别以为你有兵就得意忘形!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若不是沛王这么多年罩着你,你和田不恕能逍遥得了?”
曾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躬身向沛王一揖,正色道:“王爷,外人说什么我不在乎!请王爷相信我,我与那翊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是绝不可能投奔他的!您想想,我亲手杀了幽州知府张维城,这事儿天下皆知,朝廷怎么会再接受我的招安?”
许泰也连忙走过来,拱手道:“王爷!这小子心中歹毒,那张嘴可会说得很,您可千万不能轻信啊!您想想,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巧?翊王诬陷谁不好,偏要去诬陷他,然后曾瑞就恰好提出,让咱们离开曹州!”穿书吧
“你少在哪儿血口喷人!”曾瑞双眼喷火,冷声怒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要王爷攻入洪都,自立为王的人可是你!我只不过劝他早日行动而已,是不是你也和羽枫瑾有勾结啊!”
“够了!”沛王一声怒吼,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他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便背负着双手,慢慢的踱着步,心里暗暗忖度着:
朝廷公告在前,蜡丸密信在后,此时曾瑞说的内容和蜡丸上一样,就让他更加确信——曾瑞和翊王一定有所勾结!
不过,现在还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夶风小说
沛王自信,即便曾瑞是叛徒,他也能对付!
片刻之后,他站住脚,看向二人,发布了最终的指令:“本王想了想,不管布告是真是假,都暂时留在曹州,哪里也不去!”
“王爷!”曾瑞大惊,连忙拱手还要再劝。
沛王却抬手打断他,沉声道:“你不必再劝!本王心意已决!你若再劝下去,本王就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了!”
曾瑞眉头皱了皱,只好拱手道:“是,卑职遵命!”
说罢,便狠狠瞪了许泰一眼,在他得意的注视下愤然离去。
——按机行事——
天色将晚,突然又下起了大雪。再过几天便是元旦,可渝州的府衙内,却没有半分过节的喜悦。
征兵的事,进行得如火如荼,还不到十天,羽枫瑾就成功召集了八万人。
虽然这也是一支,连沛王都自叹不如的杂牌军,可是在人数上,确实能与之相抗衡了!
这样显著的效果,惹得众位官员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头脑发热,还未打胜仗,却更似打了胜仗!
一大早,所有人都聚集在议事大厅内。
烧得正旺的炉火,映着每个人因兴奋微微发红的脸。
羽枫瑾披着大氅,坐在军方布略图前,似乎在等着谁。
忽然间,大门被打开,一股股冷风被灌进来,冻得所有人猛地打了个寒战,立刻往门口瞧去,只见叶青峰面带喜色的走进门来。
羽枫瑾立刻站起身迎过去,问道:“青峰,事情有何进展?”
叶青峰一步走到跟前,激动的说道:“殿下,好消息!沛王果然对密函信以为真,因此和曾瑞产生了分歧,暂时不打算出兵了!”
听到这话,羽枫瑾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屋内其他的人,立刻站起身来,发出雀跃的欢呼声。
喜悦过后,叶青峰连忙问道:“殿下,咱们的兵力,聚集得如何了?”
羽枫瑾微笑着说道:“前段日子,我已草拟了紧急文书,向全国各地发出去了。到目前为止,咱们的兵力已达到八万!”
“太好了!”叶青峰笑着松了口气,似乎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霍宗胥却有些担忧的说道:“哎,只可惜正规军的数量不够。所以,只好征用了民兵。不过,好在百姓们响应积极,无论是老弱病残都过来报名了!”
听到这话,叶青峰不觉一怔,不安的问道:“老弱病残?这些人能打仗吗?”
羽枫瑾拍了拍他肩膀,会心笑道:“这不重要,就算不能打仗,能来壮壮声势、摇旗呐喊也行。毕竟,我们在人数上,绝对不能输给他们!”
听到这话,戴德孺代表大家,向羽枫瑾催促道:“殿下,既然咱们已经聚齐人马,不如就尽快出兵,和他们决一死战吧!”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羽枫瑾的沉默。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背着手在屋里,一声不响的走了几圈。
久久,他才停下脚来,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我们暂时按兵不动!”
听到这话,屋内的几位大人可炸开了锅。每个人对羽枫瑾的决定无法理解,不由得议论纷纷、颇有微词。
霍宗胥脾气急躁,他率先站起身来,高声质问道:“殿下,没有军队的时候,您一直着急集结军队。如今军队已经集结完毕,我们为何要呆在这里动也不动?卑职实在是看不明白!”
羽枫瑾看向气急败坏的霍知府,淡淡问道:“依霍大人之见,眼下该如何行动?”
霍宗胥立刻眉飞色舞的说道:“如今咱们坐拥数万军队,士气正盛,正是出兵最好的时机。应该趁着敌军尚未行动之际,立刻发起进攻,一举大破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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