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也只以为她是看中了这金锁的手艺,并没多问,连声应下来。
等到出了当铺,天色已经快暗下来,秦良玉同林秀道了别,这才往秦府的方向走。
月影阑珊,过路人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响起,秦良玉的脚步突然变得虚浮起来,空空荡荡的,极不真实。
那个金锁……
她重生以来,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突兀又猝不及防地见到那个金锁。
那时她才从战场回来,便得知大哥喜得麟儿,很是高兴,便亲自找巧匠学了许久,又亲自绘了样式,一点一点才雕出来了这金锁。
这是她,送给大哥的孩子的。
可当初,宋家满门抄斩,她也亲眼得见,虽说稚子无辜,可那时情势就是如此,谁也保不下来宋家任何一个人。
只有她,只有她宋绸,在当日借着摄政王妃的名头活了下来。
那这金锁,又是从何处来的?
她记得,嫂嫂当时接过金锁以后,便一直为孩子贴身戴着,哪怕宋府没了,里头的东西也早就充进皇家的国库里头,不可能流传在外。
她想,有没有可能,当日宋家有人侥幸活了下来?
这样的想法,充斥在秦良玉心头,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说,去查,好好去查一查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思绪刚到这里,便猛然听到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秦良玉。”
秦良玉怔然回神,却是杨穆。
他正靠在离她不远处的墙角,一双凤眼微微眯起,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耐烦。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看不见前头没有路了?”
秦良玉转身一看,果然,此处是处死路。
像极了她如今的境况。
只好窘迫一笑:“方才在想事情,没注意。你怎么会在这?”
杨穆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当着秦良玉的面,纵身一跃,上了墙头,然后往下看她,眼里有些不自然:“还不是你父亲,你四哥今日回府了,便一直让他来教我和那个姓王的书生学识,我不耐烦,便寻了借口出来转转。”
杨穆一向自傲,觉得自己才高八斗,从来只有他教别人的份,哪有旁人让他虚心听教的份。
秦良玉高兴起来:“我四哥回府了?”
秦闻衍这些日子国子监和铺子两头跑,有时还要忙活宫里的货物供应,已经许久没回府里了。
杨穆点点头。
秦良玉这才接着他方才的话说:“我父亲盼着王然好,这才会如此,至于你,不过是个顺带的。”
杨穆惟嗤一声。
“不过,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如何认得王然的?”
杨穆哦了一声,仰起头来不看她:“本公子的事,用得着告诉你?”
秦良玉眼眸弯了一下。
他不说,她也大致能猜得出来。
依杨穆贯的性子,只怕给王然造了个什么艰难的处境,又亲自出来搭救,让王然奉他为救命恩人,这才会如此。
毕竟,从前他们刚开始从商的时候,这样的事,他也没少做过。
“不说便不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光鲜的手段。”
说完这话,秦良玉似乎想起来什么,抬头望他:“我有话同你说,你下来。”www.chuanyue1.com
“怎么?还是桩见不得人的事?”
“是,你快下来。”
杨穆起身跳下来,落在秦良玉身前,高傲开口:“说罢。”
“你手里头,可有当初宋家通敌叛国的罪证?”
杨穆的脸色有片刻的凝住,而后不豫开口:“没有,这么告诉你吧,除了沈惟弈,谁都没有。”
秦良玉的心沉下来。
她就知道,此事的根源,到底还是在沈惟弈的身上。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初有人逃了出来?”
杨穆皱眉看向秦良玉,冷笑一声:“我此刻倒有几分相信你真是为宋绸而来了,只是不要异想天开,当初写在明黄圣旨上的满门,便当真是一个都不留。”
秦良玉喃喃道:“只除了宋绸。”穿书吧
杨穆脸色怔然,随即道:“可她又何尝好过。”
秦良玉看向他:“说到底,你其实也不必如此为她伤怀,相交一场罢了。”
杨穆的眼色变厉,恨恨地盯着秦良玉,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聪明,便一再挑战我的耐性。”
秦良玉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她便是。”
“只是,我有个合作,想和你谈一谈。”
“你有什么是值得本公子和你谈的?”
杨穆正眼看过去,秦良玉的样子便蓦地落进他的眼里。
女子身在月色之下,面色冷然,可弧度柔和,整个人皎皎生辉,仿佛能盖过任何旁的光亮。
他不由愣了一下,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脚步。
他又觉得她有些熟悉了。
秦良玉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开口:“说到底,杨氏的生意在京城扎根还不够深,尤其是对上沈惟弈,是在下有些不够看。秦府如今是皇商,应当能拉拢起大部分京中的商贾,我的意思是,由秦府牵头,杨先生作保,我们设一个地下赌场,网罗天下消息,不知杨先生可应?”
杨穆的眼睛盯向秦良玉。
蓦然之间,他想起来。
当初,也是这样一个月夜,他头一次遇见宋绸。
说实话,宋绸大约一直是个很有野心有想法的姑娘。
她有很多事想做,有很多地方想看。
他遇到她的时候,正是一生中最落魄的时候,浑身上下没几两银子,她帮衬了他一段时日,便饶有兴致地提出来:“我瞧你为人聪明,却也很是缺银子,不如这样,我为你提供人脉银两,你去做生意,做遍天下各地,届时岂不是风风光光,再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仿佛被她说动,只犹豫两秒,便点了头。
这个生意一做,便是三年。
如今,他看着面前的秦良玉,鬼事神差地,什么也没问,便点了一下头。
秦良玉讶然:“你答应了?这样干脆?”
杨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又想,他反正也不是个君子,反悔也不会如何。
正准备开口讽刺她。
秦良玉便好似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一般,唇角往上翘:“杨先生,画舫之时,你已自毁承诺坑了我一回,如今对着如斯月夜,便不要轻易不作数了,你说可对。”
杨穆沉了下脸,这才偏过头,看了半晌月色,直到秦良玉快没了耐心,才缓缓吐出来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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