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被踹得踉跄,眼睛就红了,默默站在一边儿不说话。
黄氏得意起来,男人是护着她的,一个妾也来指手画脚?
“我看你这良妾倒明白事理,踹她做什么?”傅老太君虽是帮夏姨娘说了句话,却并不责怪儿子,“你且带着这黄姨娘去见甄氏吧。”
“是、是。”www.chuanyue1.com
傅青淮吃完拍拍手,丫头很有眼色地递上来一条干净帕子,给她擦手。
“倒也不必去扰了我母亲。”
她施施然起身走下去,傅与业跟黄氏眼中皆是疑惑。
“既然夏姨娘是代替我母亲过来的,便叫黄姨娘在这敬杯茶,回去夏姨娘为你好好说道,我母亲便知道你的诚心了。”
傅老太君眸光一闪,内心其实觉得有几分不妥,但也知道这是孙儿要替母亲出气,不然今日求不到自己头上来。
她微微叹息一声,道:“就如此吧。”
黄氏震惊,扭头看向傅与业,“老爷,她可是妾!我不要给她敬茶!”
傅青淮拿起茶盏朝黄氏面前的地上一摔,怒声道:“聘则为妻奔为妾!你一个外室无媒无聘伤风败俗,连妾都不如!竟还敢嫌弃良妾了?”
既然已经帮了孙儿,傅老太君就不可能左右摇摆,“还不过来跪下敬茶!”
傅与业刚想说话,便被这一句噎回去了,紧忙给黄氏使眼色。
黄氏梗着脖子不肯,她在外头过的是大奶奶的范儿,如今如愿进了傅家,怎么还跟个丫头似的?
“去,把她给我压着,这杯茶不敬,你这不着调的东西也一起滚出去!”
老太君也动了几分气,指着傅与业骂。
身边几个嬷嬷忙去压她,踢了她的腿逼她跪下来,几乎是拖着她朝夏姨娘去,地上还有傅青淮摔碎的茶盏瓷片……
傅与业心疼了,“母亲,她知道错了,快别这样——倩儿,你快认错敬茶!”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你答应过我进了门谁也不管我,你要是对我不好,我爹饶不了你!”
傅青淮皱眉,黄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管了,打了再说!
她朗声道:“你这贱妾不守妇道,竟还敢编排我爹,我爹岂是这般昏庸不懂伦理的人?夏姨娘,劳你替我母亲掌嘴!”
大房就这么个嫡子,甄氏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傅青淮说的话,夏姨娘迟疑都没有一下的,冲过去就左右开弓,“啪啪——”
傅与业想拦又不敢拦,他若是拦了,不就“昏庸不懂伦理”?
他气得浑身发抖。
夏姨娘这两巴掌下了死手,自己的手都打红了,打完立马退到傅青淮身边。
黄氏两颊迅速就肿起来了,呼天喊地道:“你个贱妾竟敢打我,我可是阁——”
“啪——”
情急之下,傅与业竟也给了黄倩儿一巴掌。
黄倩儿捂着脸瞪眼看他,几乎呆住了。
“叫你敬茶就敬茶,老太君面前不要放肆!”
傅与业打都打了,只好假意呵斥。
傅青淮倒是挑眉笑了,她的好父亲有事瞒着家里啊……瞧瞧,都上手真打了!
黄倩儿仿佛清醒了,“是妾的错。”
说罢接过茶盏,给夏姨娘敬茶。
这是老太君处的茶水,夏姨娘半点儿不担心被人下了药,一口喝尽了,狠狠出了口恶气!
事情办完,傅与业带着黄倩儿离开,嬷嬷抱着小儿紧随其后,也终于放声大哭。
傅青淮当着在场所有奴婢的面给傅老太君跪下行了大礼。
“淮哥儿,你这是作何?快起来!”
“孙儿知道祖母疼爱我,有祖母撑腰,孙儿才能安心读书!祖母,三日后的乡试,你且看吧,我不会给傅家丢脸!”
大房不和她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儿子跟儿媳哪个更亲不必多说。
既然没闹出事来,她也装看不见。
现在傅青淮对她感念至深,傅老太君也深为感动,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好了,你是乖孩子,祖母心里明白,好好回去读书吧!”Μ.chuanyue1.℃ōM
傅青淮跟夏姨娘告辞了。
“夏姨娘,这几日莫要让那女人接近我母亲,她做什么都别理,一切等我乡试结束。”
夏姨娘乖乖应了。
最后三日,傅青淮整理好应试必备的物品。
重来一次,她记得考题,记得自己写了什么,记得考官到喜好,修改过后万事俱备,终是乘上了去考试的马车。
排队入场时,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太吓人了,城头挂了冯家十几颗人头,今早卖菜的刘叟直接吓晕过去。”
“哎哟我的天,是谁干的?”
“不知,只晓得城头全是血——”
“快别说了,东厂的人来了!”
考试院外瞬间等了十来个腰佩绣春刀的厂卫。
参考的士子蓦地加快了进考试院的动作。
傅青淮正排着队,突然被人扯了一把,前头就挤了一个陌生人。
眼看着没几个人就要进去了,傅青淮不想在这闹起来,免得被东厂的人注意,便没说话。
“卫提督,您今儿亲自来督查啊?”
内门口检查的小吏卑躬屈膝满脸媚笑,看那模样恨不得给卫作然舔鞋。
“路过。”
卫作然一身锦绿曳撒,双手抱臂依靠在洞门前,金丝束冠斜眉入鬓,半眯起眼瞧着队伍。
看见不敢抬头的傅青淮,便死盯着了。
有他在,士子们皆不敢抬头,前人还因为这些小吏手脚不麻利或是摸的地方不对而有抱怨,现在却没人敢说话了。
只想快快进了号舍,别跟这活阎王呆在一处。
马上排到傅青淮,前头那人却被搜出里衣中藏夹小抄!
“我、我这是读书忘了丢了!这就丢!”
那士子抖着声音将小抄抢回来,还没丢手就遭了卫作然的踹,“剥光了带出去,游街示众,记好籍贯姓名上报,三代不可科举!”
“哎哎!”
考试院的人刚答应,外头的厂卫却进门了,将那人两臂一架就带出去了。
那人还挥舞着双手挣扎,“卫、卫提督,我真是的忘了丢,求您饶我一次!”
那厂卫直接把他嘴一堵,双臂就地卸了拖出去。
卫作然目光扫了一片,“可巧,今儿本督在就发现了这作弊之人,可见你们搜的不仔细!”
搜查的小吏额头飙汗,不住用手擦,弯腰弓背着赔罪,“是是是,小的们一定改!”
大多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年轻士子,又是北直隶天子脚下的,他们也是不敢得罪,可这活阎王来了,再不敢得罪也得下死手!
“都把衣服脱光了,只留亵裤!”
此言一出,顿时有士子涨红了脸,“我们都是读书人,怎可容你这般侮辱!”
“这不合规矩!”
傅青淮闻言心都要漏停,寻常压根不必脱完衣服,若真要脱,那她不是暴露了?!
她将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家中人再也抬不起头,仕途尽毁不说,还犯了欺君大罪,死罪难逃!
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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