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
徐愿景看着唐颂娴。
唐颂娴快速走向她,拉住她的手:“愿愿……”
“姐……”
唐颂娴刚开口,一道楚楚可怜,唯唯诺诺的女声拂来。
徐愿景眸光扫过去。
徐瑶搅着手指,整个人怯生生的,在徐愿景望过去时,她甚至畏缩的缩了缩肩,仿佛徐愿景是极凶神恶煞之人。
徐愿景并不是刚注意到徐瑶的存在,一进客厅,她便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徐瑶以及……韩雯。
韩雯随即站起,拉着徐瑶的手臂,将人往她身后带了带,眼神几分畏惧的看着她:“愿愿,你,你来了。”
徐愿景冷淡盯着眼前戏精附体的母女俩。
在人前扮演受压迫受气的弱势群体,她们向来得心应手。
几年前,就连她自己都被骗了。
以为她们当真多忌惮她,在她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
后来她才看清,这不过是她们与徐裕名一起导演的戏码罢了。
徐裕名饰演宠女入骨的慈父形象,韩雯和徐瑶则饰演被跋扈的前妻之女欺压得抬不起头的可怜虫。
于是。
人人都夸赞徐裕名父爱如山,同情韩雯及徐瑶后妈以及同父异母的妹妹处境艰难。【穿】
【书】
【吧】
而她,成了唯一的恶人,众矢之的。
徐愿景看了眼端坐在沙发里,嫌恶盯着她的柳越楣。
不就是演弱者吗?
她不是不可以。
但今天,当着唐颂娴的面,徐愿景不想演了。
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她睨向韩雯和徐瑶:“韩女士,徐小姐的演技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一成不变,五年过去了,两位都没想过找个表演老师精进一下演技吗?这害怕畏缩的模样,我真是看腻了。”
“愿愿,你,你别生气,我,我和瑶瑶,是,是荣老夫人让人请我们过来的,我,我们不敢,不来。”
演了十多年,韩雯在演受欺凌,懦弱的角色时,可是很有信念感的,怎么可能轻易出戏。
在韩雯身后,被韩雯掐了一把的徐瑶,立刻挤出两滴鳄鱼眼泪,抽抽搭搭地说:“姐姐,我和妈妈没有乱说话……”
“徐小姐哭不出来就别硬挤了。”
徐愿景笑,那笑几分阴厉,“娱乐圈谁不知道你徐小姐演技很烂!”
徐瑶:“……”
脸色一变,顿时咬住了牙关。
若非韩雯死死掐着她的手腕,她非冲出去跟她理论理论不可。
她演技烂?
她才演戏演了多久,就不可一世了。
她演了五六年的戏,再烂也比她强一点!
这个贱人,真想把她的嘴撕烂!
韩雯掐得她手腕太疼了,徐瑶的眼泪倒是真情实感了流了两滴,她也没浪费这两滴眼泪,柔弱可怜地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很喜欢姐姐你,一直想跟姐姐亲近,可姐姐为什么对我的敌意这么大?就因为我跟姐姐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吗?姐……”
“你话真多!”
徐愿景蹙眉,嫌恶道,“你自己看看你,我哪点冤枉你了?掉眼泪就不能说台词,说台词就忘了掉眼泪。你是废物吗?这都演不好!”
徐瑶:“……”
唐颂娴嘴角一抿,莫名想笑。
她这也是第一次见她家愿愿攻击力这样强,但她一点都意外反感,反倒很爽。
徐瑶胸口起伏,脸都隐隐发绿了。
她真的快疯了,她想撕了这贱人!
韩雯往前跨了一步,用身体挡着徐瑶,红着眼睛,凄楚地看着徐愿景:“愿愿,你要恨就恨我吧。但瑶瑶有什么错,她是她唯一的姐姐,她只是想跟你亲近罢了……”
“我恨你还需要你同意?”
徐愿景射向韩雯的目光如冷刀般锐利,“你说出来是想我夸你有自知之明吗?勾引有妇之夫就这么光荣?要不要我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小三奖?”
“愿愿……”
韩雯到底道行比较深,掩嘴哭了起来,“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破坏别人的家庭……”
“是你妈妈先选择了别人,宁愿放弃你,也要跟你爸爸离婚,你爸爸被逼无奈只能同意……之后我听说你爸妈离婚,我才带着瑶瑶去找你爸爸……”
“那时,我也不过是想瑶瑶跟着裕名日子能过得好些,并没有想过要跟你爸爸如何……”穿书吧
徐愿景冷笑:“这些话,你自己信吗?你跟徐裕名清清白白,可你们的私生女仅比我小一岁。你说冯琯选择了别人,我还说是因为冯琯不堪忍受你与徐裕名那些勾当,被你们逼得只能离婚远走才能活得下去……这两种可能性,不妨让人评一评,究竟是哪一种比较有可信度?”
“……愿愿,你讨厌我,说什么都可以,我不怪你。”韩雯哀哀戚戚的,“但是这次,真的不是我们要来的。我跟瑶瑶没有别的指望,只希望安安静静的过我们的小日子……”
“韩女士说什么都这样拐弯抹角不累吗?”
徐愿景声音冷硬似冰,“你不就是想说你们一直受我欺凌,我霸道狂妄目中无人,手段冷血。回头我就会对你们下黑手,让你们没有好日子过吗?”
韩雯低着头,捂着嘴只哭不再说话,一副人善被人欺,孤立无援,只能任人欺负的模样。
“真有意思。韩女士和徐小姐当这里是哪里?到别人的地方哭哭啼啼,晦气。”
徐愿景冷脸呲道。
韩雯、徐瑶:“……”
“韩女士,徐小姐,把眼泪擦一擦吧,要是传出去,旁人该误会,是我荣家待客不周,对客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唐颂娴淡淡说着,眼神示意张欣。
张欣马上上前,将纸巾递给韩雯和徐瑶。
韩雯、徐瑶:“……”
“够了!”
柳越楣猛地沉喝一声。
韩雯眼廓一缩,眼泪在下一秒掉得更厉害,苍白着脸,忍气吞声。
柳越楣瞥了眼韩雯:“徐夫人和徐小姐是我请来的,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一直站着的道理。徐夫人和徐小姐请坐吧。”
韩雯和徐瑶却是看向徐愿景。
唐颂娴皱眉。
徐愿景面色阴寒。
柳越楣也看向徐愿景,下一秒,眸光骤然一厉:“徐大小姐当真是利得很。”
然后,话锋一转,盯着韩雯和徐瑶道,“这里是荣家,徐夫人和徐小姐不必忌怕哪个!今日是我请二位来的,从这个门口出去,我看谁敢拿这事为难二位!!”
韩雯和徐瑶讷讷的,犹豫了片刻,这才坐回了沙发里。
“愿愿,跟伯母坐。”
唐颂娴拉着徐愿景往沙发走。
“颂娴,你过来。”
柳越楣开口,语气里嵌着长辈的威仪。
唐颂娴:“……”
柳越楣盯着唐颂娴。
唐颂娴知道柳越楣的意思,有外人在,她要是不听从她的,便是当众扫她的面子。
唐颂娴无奈。
徐愿景不想她为难:“伯母,您去吧。”
唐颂娴叹了声,低声道:“别怕,有伯母在。”
柳越楣皱眉,不赞同地看着唐颂娴。
明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却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维护她的话,置她于何地?
她这次,真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洗脑蒙蔽了!
唐颂娴走到柳越楣身侧的沙发坐下,不忘对徐愿景道:“愿愿,坐下说。”
徐愿景便要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徐大小姐威风这样大,我荣家这小庙,怕是装不下徐大小姐。”
柳越楣瞪着徐愿景,满脸写着刻薄。
这是坐都不让她坐?
徐愿景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对上柳越楣那双毒辣的眼睛。
“妈……”
“颂娴,你要是坐着无聊,不如去外头走走,等这边结束,我再让君君去叫你回来。”
柳越楣瞥向唐颂娴。
唐颂娴吸气,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妈,您让我叫愿愿过来,是想当面对峙一些事,解开误会。但倘若您让愿愿来,只是为了羞辱轻贱她,那对不起妈,恕我不能作壁上观。若不然,我怎么面对阿深,以后怎么面对愿愿!?”
柳越楣胸口沉沉起伏了两下,粗着声气:“你嫁到荣家这么多年,从未跟我红脸。今天你要为这样一个女人跟我翻脸?颂娴,你当我是你妈吗?”
“敬重是放在心里,不是摆在面上的。我现在已经视愿愿为家里人,我自然不容许任何人作践我的家人。这是我做事基本的原则,并非针对您。”
唐颂娴道。
“家人?她也配?”
柳越楣顿时怒不可抑,“一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的女人,你当这样的女人是一家人?你简直糊涂了!’
“妈,我了解愿愿,她不是口中那样的人!”
唐颂娴愤摡。
她不想惹柳越楣不快,可她一再极端地批断愿愿,她实在是听得刺耳。
更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愿愿!
“你为了她跟我发脾气!”
柳越楣蓦地坐直,像是下一秒就会从沙发里弹起来,怒盯着唐颂娴。
唐颂娴绷着脸:“妈,我没有。”
“你这样叫没有!”柳越楣语气极其失望,痛心,突然哽咽道,“是我这个老不死的多事,给你添堵,我怎么不早点死了好,我死了你就清净了,舒坦了!”
唐颂娴:“……”
无语到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
她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到她嘴里,就上升到她恨不得她死了!?
“老夫人,夫人她不是这个意思,您消消气。”
张欣着急道。
婆媳俩一辈子和和气气,像今日这样,从未有过,张欣看得不免头疼。
“她要不是这个意思?她自己怎么不说?我看她就是被那个女人蛊惑得不能听一句实话,她现在就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希望我老太婆早点死!”
柳越楣拍着沙发扶手道。
唐颂娴:“……”
无语。
而唐颂娴的无语,在柳越楣看来,就是默认。
柳越楣双眼瞬间就红了,当即就要从沙发里站起来质问她。
只是没等她动作,身为事件“主角”的徐愿景,缓缓开口了:“老夫人既然知晓伯母是被我蛊惑了,又何必把矛头对向伯母。老夫人这样,不是正好如了我的意。”
柳越楣一滞,将猩红的眼,慢慢射向徐愿景。
“愿愿,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唐颂娴心疼道。
徐愿景对她微微一笑,望向柳越楣:“老夫人今日叫那两人来,不就是想告诉伯母,我是个多么凶恶冷血残忍的人,好让伯母插手让荣二爷弃了我吗?”
“愿愿……”
徐愿景对唐颂娴摇头。
唐颂娴:“……”
柳越楣极其憎恶的盯着徐愿景:“你自己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
“上次老夫人找我,我便跟老夫人说得很清楚了,我跟荣二爷之间,不是我能做主的。老夫人与其向我施压,不如把力气用在荣二爷那里,说不定荣二爷就听了老夫人您的,不要我了。”
徐愿景语调轻飘。
唐颂娴看着徐愿景。
一来震惊老夫人竟曾私底下找过她。
二来,她说到让老太太不如花心思在阿深身上,让阿深不要她时的语气,那般的……不在意,竟听不出半点的留恋。
“你在叫嚣炫耀什么?炫耀你有多会勾搭人,狐媚人的手段有多厉害?你这样说,你就是笃定阿深不会听我的,跟你分开!”
柳越楣语气里尽是厌恶愤恨,“你说得这样轻巧,丝毫不担心阿深真的会厌弃你,不过是你手里还有大把的人选。阿深不要你,也有其他男人接手你。”
“你这般水性杨花,毫无底线可言,千人可枕万人可骑的女人,看你一眼,便觉得恶心至极!”
柳越楣说到最后,只差没把口水吐徐愿景身上。
徐愿景到底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这般羞辱她的人,又是荣聿深的长辈,她如何做到真的无动于衷。
指尖微微蜷进张欣,徐愿景抬了抬下巴:“所以老夫人更应该赶紧去荣二爷面前,极力规劝他,不要跟我这样不入流的女人为伍。以免日后老夫人见了我,便浑身不适,恶心想吐。”
“下贱!”
柳越楣盛怒斥道。
在她看来,徐愿景这般缥缈无谓的态度,就是对她的那些行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且站着荣聿深对她的宠爱,目中无人,低级跋扈!
徐愿景勾了勾嘴角,把脸转向一边。
柳越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愿景担心,她若是再说两句,她便气急攻心,出了什么事,还得把过错推她头上。
这样的罪过,她可承受不起。
唐颂娴看着徐愿景,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以为,他们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了。
而今看来,倒似她一厢情愿……
硝烟味十足的气氛因为徐愿景的沉默,而陷入凝窒。
与此同时,一道男人身影,从门口跨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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