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荣聿深的话一出,客厅里的气压顿时低得吓人。
“呵。”
而在这样窒重的氛围里,突然响起一道短促的冷笑声。
唐颂娴怔了下,缓缓看向挺直背脊站着的女孩儿,眼底闪过一瞬的陌生。
她认识的,或者说她以为的徐愿景,温婉娴静,甚至带了点惹人怜爱的柔弱。
而眼前的徐愿景,满身凉冷,浑身都是冰冷的刺,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块捂不热的坚硬的冰。
唐颂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对了。
她方才说退婚?
所以是误会了对不对?
她误会今日的场合,是她们与苗家,两家正式见面,商量阿深和苗羽然的婚事?
唐颂娴张唇,急着想解释。
话没出口,就听到徐愿景冷静得过分的声音:“荣二爷用心良苦,为了这一天应该等了很久吧?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我想荣二爷必不愿心爱的人受委屈,让心爱的人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吧。”
愿愿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不止唐颂娴听不明白,荣聿深这个当事人亦是皱紧了眉。
他心爱的女人,从头至尾,就她一个。
为了跟自己划清界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学会了!
荣聿深一张脸阴测测的,客厅里的气压更是一降再降。
偏偏这时,有人还要来插一脚。
苗羽然红着眼,无比委屈郁闷地看着徐愿景,凄楚道:“徐姐姐,我不明白你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什么?你想说我跟荣二哥私底下早已交往密切?我不否认我对荣二爷的心意,从我跟荣二爷一见钟情那日,我便同你讲了。”
“那天我向你求证过,是徐姐姐你自己说,跟荣二爷只是普通关系,并非情侣。后来曾多次跟你坦露我对荣二哥的喜欢,你也未曾坦白过一次你跟荣二哥的关系,一次都没有!”
苗羽然说着,像是委屈受伤极了,眼泪成串地往外涌,不知道的,还以为徐愿景横插了一脚,撬了她苗羽然的墙角。
“我始终想不明白,徐姐姐你为什么要隐瞒我?如果我知道徐姐姐和荣二哥在一起,我即使伤心难过,我也断不会介入你和荣二哥之间。”
苗羽然控诉而哀怨地盯着徐愿景,“徐姐姐要是早些让我知道,今天我也不会带着我的爸爸妈妈登门,平白无故的受这样难堪。”
温曼就苗羽然一个女儿,这些年与丈夫貌合神离,所有的心思全用在了女儿身上。
而今见她委屈哭得整个肩膀都在轻颤,心下自是心疼不已的。
其中的缘由她也算是听明白了。
是徐愿景刻意隐瞒了她和荣聿深的关系,让她的女儿蒙在鼓里,越陷越深。
不知不觉间,竟成了破坏他人感情的第三者?
自己的女儿,何其无辜!
而这个女人,当时真用心险恶,歹毒至极!
温曼没有说话,只是阴厉地盯了眼徐愿景。
徐愿景皱了下眉头。
苗羽然一番话表面上听的确好像还真是徐愿景的锅。
她确实从未在苗羽然面前承认过自己跟荣聿深的关系。
可她和荣聿深的关系?她该怎么跟人承认?
毕竟,她跟荣聿深的牵连,并非“男女朋友”那般磊落。
况且,从一开始她便承诺,不会对外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自称。
从头到尾,两个人的关系都是隐秘的。
不过,真要论起让她变得可怜的罪魁祸首,难道不该是他吗?
徐愿景将目光轻轻凝向那个满脸阴翳森冷的男人。
刚开始是她主动攀附的没错。
但那之后,主动权却在他手里。
她没有随时喊停的资格,但他有。
如果他真那般看重苗羽然,在他对她倾心那日起,他便该跟她说清楚,断干净。
大约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并没有那么做。
一面跟她牵扯不休,一面让苗羽然对他越陷越深。
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
他们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如何将一个沉浸在甜蜜和幸福中的女人,推进万劫不复之地。
徐愿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指尖,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
哪怕她面上装作再决绝再冷静,可她的心不听她的,疼得肝肠寸断。
徐愿景蓦地捏紧了自己的指尖,抬起头,她没有理会苗羽然的哭诉,她和她,本就没什么交情,以后大抵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她缓缓看向荣谏。
在她清澈冷凉的眸子对上自己的一刻,荣谏眼波微凝,心下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徐愿景直接道:“荣先生,有个事到今日是不得不摊牌了,您和荣夫人能否移步?”
也许苗家一家对荣家而言不再是外人,但这件事事关自己的私密,她不想让过去那端不堪,曝光在他人面前。
荣谏与唐颂娴对视了眼,刚要点头。
柳越楣眉头一皱,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给我儿和颂娴下什么迷魂药?什么事非得偷偷摸摸的说?装神弄鬼什么!?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要说就在这里说!”
徐愿景没看柳越楣。
柳越楣不喜自己。
她也对她没好感。
不卑不亢道:“荣先生,荣夫人,今天看来不是个好时机,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等等!”
荣谏开口道。
徐愿景顿住步伐。
荣谏对徐愿景笑了下:“愿景,习惯了你唤我伯父,突然改了称呼,倒让伯父我挺不是滋味的。”
唐颂娴亦是怨怨的看了眼徐愿景。
不管徐愿景为何会骤变了态度,但她这样,的确让她挺伤心的。
徐愿景:“……”
心尖刺了下,密密的酸涩和愧疚从心口溢出。
荣谏对她,不如唐颂娴宠爱,但从来笑容可掬,和煦温暖。
而唐颂娴对她,自是不必说的。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往前,不能再退了。
她已经踟蹰得够久了。
徐愿景暗自捏紧了拳头,轻轻垂下了眼睫。
唐颂娴见她不言语,心头更是酸得厉害。
她是真心喜欢她,疼她的。
这丫头,可真是知道如何让人伤心!
荣谏叹了声,便将目光移向苗羽然三人。
温曼早已心领神会,不需荣谏开口,便直接拉着苗羽然起身,告辞离开了。
苗羽然是哭着走的,哭声嘤嘤戚戚的拂来,让柳越楣心疼了好一阵。
说到底,这次是她做得不够周全,把人家父母请来了,却让人家那般难堪尴尬。
柳越楣心里是恼的,但她恼的不是自己,而是徐愿景。
她寻思她就是故意的。
这丫头大约是在荣家安了眼线了,知道今日苗家来人,特意跑来破坏的。
她这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柳越楣心下这火是消不下去了,苗羽然一家三口一走,她当即盛怒的冲徐愿景呵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还不说?!”
徐愿景继续无视柳越楣,眸光轻瞥了眼某个面容黑沉的男人,开口:“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诡计多端……”
“妈!”
荣谏闭眼,声音几分低沉,“您若是不愿听,不如让君姨送您去后院休息?”
“你赶我?”
柳越楣怒发冲冠,“荣谏,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
荣谏头疼:“妈,我是为您好,您怒火不消,伤的是您的身子。您既然听不得愿景说话,回头再怒火高涨,有个好歹,得不偿失。”
“我的身子我知道!不用拿这个当借口!你们想让我走,我偏不走!”
柳越楣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胸脯起伏得厉害,气得狠了,头都有些晕。
可要她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不可能给这个女人任何耍花招的机会!
荣谏只得摇头,看着徐愿景道:“愿景,你继续。”
徐愿景微微酝酿,张唇。
“坐下说!”
一个字还没出口,一道冷沉的嗓音砸了过来。夶风小说
徐愿景:“……”
唐颂娴几人:“……”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冷绷着的心有一丝的松动,但也只是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松动。
徐愿景倔犟的不动,荣聿深作势要从沙发里起来。
徐愿景抿唇,轻握着拳头走到一边沙发坐下。
荣聿深就眉目冷沉的扫了她一眼,好似再说:算你识相。
徐愿景:“……”
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
瞪完。
徐愿景:“……”
荣聿深:“……”
阴恻冷骇的面容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了把,登时没那么幽怖可怕了。
轻抬了抬眉,将背部靠到沙发背沿,静默的盯着她。
徐愿景耳根微热,暗恨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深深呼吸。
徐愿景让自己那颗心,再次冷硬下来,抬着下巴,道:“五年前有个女孩儿,她那时还不到二十岁,正在上大学,有一天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的父亲忽然将她从学校里叫了出来,说是应酬之余想到她,想见他疼爱的女儿,跟她吃个饭。”
“女孩儿没有怀疑,因为从小到大,父亲对她有求必应,视若珍宝。”
“女孩儿如约到了餐厅,她开心的抱了抱父亲,挽着他的胳膊,跟她分享她觉得一切快乐的事,有父亲在身边,她心里总是满足的,觉得全世界再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
徐愿景喉咙滚动了下,眼眶浮起一层薄雾,“父亲递给了她一杯饮料,说是专程给女孩儿点的。女孩儿不疑有他,捧着饮料心满意足的喝了起来。这时候的女孩儿并不知道,就是这杯饮料,改变了她的一生。”
“喝了那杯饮料不久,女孩儿便失去了知觉,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而她所在的地方,也从餐厅,变成了某家酒店的房间。”
“陌生的环境,周遭的一切,身体的不适,都在暗示女孩儿,在她失去意识这段期间,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徐愿景掀了下眼皮,才发现眼睫湿重得厉害,她轻轻一抬,便有什么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而那些,落在地毯上,很快便消失无踪。
喉咙疼痛难忍,超过她想象的程度。
徐愿景知道。
时至今日,那些仍是她不能触及的痛,是她心里,无论过去多久,都无法释然的噩梦和灾难。
她做不到和解,只能背负着这些往前。
客厅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
干净得只有徐愿景艰涩的声音。
徐愿景张着唇呼吸了口:“四个月后,女孩儿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对双胞胎。”【穿】
【书】
【吧】
荣聿深瞳孔森寒,面容已是一片嗜血之色。
原来。
这才是那一晚的真相!?
她并非是喝醉了,而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喂了不干净的东西,身不由己,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荣鄞毛骨悚然,耳边是一阵骨节作响的咯吱声,他缓慢转头看向身旁。
看清他家亲哥那张脸,荣鄞只觉得凉气附体,脚底心发寒。
他心底不止是不好的预感了,而是恐怖级别!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
二嫂嫂口中那个女孩儿,分明就是她自己啊!
唐颂娴面上一片惊惧,怔怔的盯着不断落泪的徐愿景。
这是她身下发生过的事?
被疼爱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出卖,失身,怀孕……还是,双胞胎!
震惊之后,是强烈到无法消化的心痛。
唐颂娴忍不住跟着落泪。
饶是她再灵敏聪颖,也无法将徐愿景所说的这些与惜惜穆穆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心疼她!
柳越楣沉冷着脸盯着徐愿景,眼底满是刻薄的打量和怀疑。
但她到底也没怀疑她所说的。
毕竟有了这样不堪的过去,是人巴不得一辈子不被人知晓,又岂会自己亲自掀开这道伤疤。
她怀疑的,是其中的细节。
失身或许是真,但是自己自身不检点,还是真的被算计,有待商榷。
毕竟她调查过她。
她父亲徐裕名可是顶出名的儒雅,以及宠女。
若要从两人中,挑出一个更可信的,她自然选徐裕名。
她主动坦白,八成是被人抓了把柄。
与其让别人说给她们听,倒不如她自己润色了主动说出来。
先入为主,她这些晚辈本就被她蒙骗了,恐怕之后,再有人跟她们说起这件事,除了徐愿景自己说的这个版本,她们怕是都不会再信。
柳越楣自己在心中“自圆其说”了一通。
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不觉在心里冷笑了两声。
真是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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