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胤见三位主子都被自己问得无言以对,便悻悻然道:“奴才多言了,多言了!咳...”
“起来。”洛长安将跪在自己脚边的白泽扶了起来,前后左右好好看了看弟弟,似要将二年的分量一次看完,随即才将自己做的棉衣裳交给白泽,“姐姐给你缝了几身棉衣裳。北边天冷,操练时自然不能穿多,静下来汗身子容易着凉,就需及时加衣了,知道吗。”
帝千傲心觉做她家弟,幸福。
白泽深深地看着姐姐,将棉衣抱在怀里,柔声道:“姐姐给我缝的棉衣我舍不得穿,怕练功时不小心弄脏弄破了。”
洛长安眼眶发酸,“我做了十几身棉衣裳给你,二年,够你穿了。你平安回来,姐姐这边就又不知给你做了多少衣裳了。不必舍不得。衣服要穿着才有意义,你穿在身上姐姐才开心呢。”
“嗯。好的,姐姐。”白泽眼眶红红的,在姐姐面前到底有不少依恋,若不是姐姐舍命相救,他如今怕是早就葬身在灭门仇敌的手里了。
洛长安看了看白泽的手臂,他手臂上有白绸绷着,有道伤口,应该是今日早上和贼人交手时伤到的,“姐姐看看伤口。”
白泽于是蹲低了些,他比姐姐高一头,蹲低了使姐姐不必仰视他。
洛长安摸了摸那白绸上渗出的血迹,“还疼吗。”
白泽吐了吐舌头,“姐姐看看就不疼了。”
洛长安从衣襟里拿出来一盒酥糖,塞到白泽手里,“这盒糖给你。什么时候日子艰苦了,觉得不易了,就含一颗糖。”Μ.chuanyue1.℃ōM
“念起姐姐了,也含一颗糖。”白泽调皮地说着。
洛长安点点头,“嗯。”
白泽背过身子,肩膀有些颤抖,拿衣袖又往眼睛上擦了擦,许久才转回身对洛长安道:“两年很快的。我去去就回了,泽儿回来就是大人了!”
洛长安哽住了,舍不得弟弟吃苦,但她想给他温室般的日子,他不喜欢,男儿志在四方。
白泽柔声笑道:“姐姐,帝君说了,国不破,你的宫灯不灭。边疆交给泽儿守护!泽儿用生命守护国土,守护姐姐的宫灯长明!往后不让姐姐吃苦了。”
“好白泽。”洛长安泣不成声。
白泽看看天色,便对洛长安道:“好了,泽儿要出发了!”
洛长安心中抽痛,用手支着桌面撑着身子,帝千傲见爱妻无依,便走来将爱妻揽在怀中,安抚似的在她腰肢将手紧了紧,随即对白泽道:“白泽,朕将北疆边防交给你,朕放心。你将你姐姐交给朕,你也将心放在肚子里!好好历练,回来接司良的位子,朕的后背由你守护,信任。”
白泽受到莫大的鼓励,他一直想成为可以和帝君一起作战的人,以后若能成为帝君的影子,此生无憾。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家姐,“帝君,白泽不会令您失望的!”
白泽便对帝后行了正式的三跪之礼,而后步下点将台,挥军北上,驻守边疆,平乱卫国。
白泽坐在马背上,才行七里地,就忍不住打开姐姐给的糖酥罐子,从内里拿出一颗糖含在口中,已然念起姐姐了。
洛长安看着白泽离开的方向,一度哽咽至失声,“泽儿...泽儿...”
帝千傲将哭成泪人的洛长安紧拥在怀里,为她擦拭着眼睛,“男人需要吃苦才能成长。白泽很勇敢!将来帝槿禾帝槿风也需要这般历练的!温室里的,毕竟不是男人。”
洛长安却不能自持了,泪水如止不住了般,她在点将台上随着白泽离去的方向一路往栏杆那边走,直到军马绕出了城去,再看不见人了才停下。【穿】
【书】
【吧】
帝千傲把她抱在怀里小声地哄着,大抵在点将台上抱着哄了三刻钟,洛长安总也眸子水汪汪的不能清净,最后他说再哭就带她入殿宽了衣物深哄一番,她才止了泪意。
冬阳煦暖,南方的冬天并不严寒,日头一出,雪就全化了。
下点将台必经一处大平台,平台边上会有一处及小腿处的石阶,若是以往,洛长安必会守礼在平台慢慢走,今日却抬脚上了石阶,沿着湿滑的石阶,伸开双臂保持着平衡走。
帝千傲牵着她一只手,操心道:“有身子,小心跌了。”
洛长安轻笑:“有您扶着呢。不怕。”
帝千傲轻笑着与她说,“嗯。扶你。有朕在。”
***
时光如白驹过隙。
五个半月转眼就过去了。
洛长安腹中的孩子已有近九个月,她的孕肚比怀槿禾、槿风时大许多,这几日腹中孩子动得厉害,耻骨压得剧痛。
原以为父母十年祭日还远,在明年七月,谁知明年它说来就来了,犹记得去年十一月初五她生辰那日和帝君提父母十年祭的事,转眼此时已经是来年三月里了。
连月来,帝君如他所言,政务后,与她在七十二座宫室散步。
于韶华宫的温泉,她因有孕恐水中杂质侵入身子祸及胎儿,只打赤足将两腿垂在温泉水中,池水中的他会将面颊偎在她膝盖,手在水底把玩着她玉足,轻轻叫着她乖乖。
于翠微宫的小吃街,御厨们扮作街边小贩烤着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宫人们扮作寻常百姓,排着长队,帝君和她会着布衣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耐心地等一块烤红薯,等到了烤红薯不见得用几口,排队过程欢喜。
于文山宫的胭脂阁,这里有各色胭脂,帝君兴起,鼓励她恶作剧在他面上用胭脂涂鸦,洛长安心中动容,她的话他都记得,她斗着胆子在他面颊两边各画了三条猫胡须,后来散步竟忘了,他将她送回殿中后,带着猫胡须去了御书房和周大人谈修理时江护堤的事情,周大人没有弄清套路,只自求多福,帝君不要剑出偏锋发落他,于是贡献了百年来最优的修理护堤的方案,得帝君首肯!周大人觉得人都是被逼出来的,那龙面猫须,必是暗示我不要藏猫腻!
于宝相楼,他们发现其实宝相楼里除了假山,还有个大戏台,帝君会兴起拉着她演西厢记,他扮张生,并且笑笑地半红着眸子叫她莺莺。这个戏台他们来的次数最多,他如赎罪似的,与她扮了多次张生,他最后会失落地说时光走得太快,长亭不愿送别。
五个月,他们相伴把皇宫角角落落都走遍了。
随着洛长安父母十年祭日的来临,祭日在七月里。
从长安城回旧都路上要三个月,也就是她生了崽子出了月子就得出发回乡了,刘勤打算十年祭给爹娘办得隆重些,守灵位守一年,她答应了,孝字最大,她为父母守多久也心甘情愿,一般十年都会大办,家弟不在,长女当家。
帝君开始变得焦躁,他会在每个清晨睁开眼未在身畔床侧看见她便弹坐起来,而惊慌地在皇田别院的田垄里,花园里找她,她实际是习惯早起给他熬上一些养胃的山药粥,他总能在小厨房里找着她,但他还是每次都似不见了她似的,害怕得很。
“唔......”这日,如以往每个日子一样,清晨醒来,帝千傲牵着她的手在别院花园里散步,洛长安走着就觉得肚皮发紧,一阵收缩,她便驻足,用手拢着肚子,眉心也皱了。
帝千傲忙将她打横抱了,回到室内,将她搁在榻上,摸着她圆滚滚的腹部,“应该这几日就产了。”
洛长安颔首,“应是近了,疼得频繁,应该就这二三日。”
帝千傲点头,“嗯。然后还得做月子。月子做久些时候,四五十天。调养好些。”
洛长安轻声道:“做足一个月,出了三月,四月头就得赶回老家了。”
帝千傲凝着她,将面颊偎在她肚子上,就不肯说话了,许久才道:“近日外面乱得很,朕走不开,不能陪你回去。”
洛长安颔首,“国事要紧。”
这时刘勤来了,进门便说:“长安,瞧兄长给你带了什么物什?”
说着,刘勤对帝后行了礼,而后将一个大锦盒放在洛长安面前,盒子里分了十数个小格子装着北方的野生核桃、松子、白果、松子、北杏仁,以及北方的红豆。
帝千傲眸子一深,睇了眼红豆,北方的红豆,又名相思豆,此物最相思。
洛长安见了各色干果,便意外道:“哥,上回你托人给我从老家运冻梨,路上坏了不少,这回你学聪明了,托人从老家给我带干果。都是我喜爱的。”
刘勤只打着哈哈,并不接腔,片刻说道:“喜欢就好,野生核桃,多吃小孩聪明。”
帝千傲将修长的手掬了些红豆,“萧先生上来长安城理生意,在永定候府做客呢。这紧要的红豆,及别的不紧要的干果,是萧先生带来的吧。”
萧先生?
洛长安心中有些慌,眼见要生产,又与帝君离别在即,眼下萧大哥又来了,真是,复杂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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