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怯生生的抬起头来,一脸的欲言又止又十分想说,却又好像怕着什么。
只见她缓缓行动,将身后背着的大包裹拿到了前头来,包裹打开,里头的东西让何祁安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许许多多的首饰,这些首饰何祁安大多眼熟,另外还有一些银锭子。
“我发现婆母嘴里的伤后,就猜想她可能是在王府做了什么错事,所以受到了这样的责罚,那这些从前她拿回家里的东西,我便不敢要了,若这都是她做亏心事换来的,那我留着也是心虚,王爷瞧瞧这些,都拿回去吧。”
何祁安站起身来走向丁氏,低头看着脚下的包裹:“这些都是谁给赖婆子的?”
丁氏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婆母在王府当差,大厨房赚的是小头的银子,她似乎有一个主子,事事都听从那主子的话。”
想到这里,丁氏猛地瞳孔一缩,冲着何祁安磕头,瑟瑟发抖道:“我什么也没说,求王爷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就将我儿子还给我吧!”
“是大夫人吗?”何祁安语气严肃的问:“你明知道是她抱走了你的孩子,不是她还能是谁?”
丁氏捂着脸哭:“我哪里敢说,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做主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温南荨问。
“婆母在王府究竟做些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每日做的就是缝缝补补的活计,把家里照看好就是,至于婆母她毕竟是长辈,做什么都不是我能说道的,往日里拿回来这些银两首饰我也从不多问,就算心里有所怀疑也不敢同她说起。只是在前两次时,我家那个没出息的男人趁着婆母在回来要花销,婆母打了他一耳光,他怒了才说出婆母一直在为大夫人当差的事,还说他也跟着婆母做过两次。”
何祁安听到这里眉头微皱:“他帮着做了什么?”
丁氏抬起头来:“他是个没能耐的,书没读过一本,大字不识一个,能做成什么明白事?无非就是帮着散步些什么传言,或者干一些偷鸡摸狗的糊涂事罢了。”
“那你婆母呢?她又都做了什么?”
“王爷,我知道的实在不多啊!”丁氏眼神中带着恐惧:“而且我担心我说出来,您一气之下就不将儿子还给我了。”
温南荨劝道:“你别怕,王爷他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已经吩咐人去将你孩子抱来就不会反悔。而且你婆母人已经没了,她做过的错事也都一笔勾销人死债了了,王爷又怎会迁怒到你的头上呢?”
丁氏像是得到了安慰一般靠在温南荨肩上,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磕磕绊绊的说:“这次我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因为婆母上次回来,与我提及什么新活,什么有人碍了大夫人的路,要她给人下毒之类的话,我记的实在是不真切了,这些话原我也不敢听,但接近着她人就没了,我就猜想是不是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温南荨看向何祁安:“父亲,她说的这件事,可不是针对儿媳来的吗!”
何祁安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岁春从外头回来,手中却空空如也。
他低声说:“王爷,大夫人往这边来了。”
话音刚落,孟思屏扶着春楣的手进来,看见丁氏梨花带雨的模样眉头轻皱,问道:“这位是谁?”
“这是赖婆子的儿媳妇。”何祁安坐回了位置上,给温南荨使了个眼色,温南荨将丁氏也扶了起来:“听说你将赖婆子的孙子抱走了?快些还给人家吧,孩子还小,最近天又凉,离了母亲的照顾容易生病。”
孟思屏面色一变:“王爷这叫什么话?我吃饱了撑的抱她孩子做什么?”
丁氏站起身来:“大夫人您怎能不承认呢?就是您派人把我儿子抱走的,说什么婆母伤了腰在王府养病,就想看一眼孙子,还说王府里有郎中和乳母照顾,我这才敢将孩子交给您的,如今我婆母已然过世,你总要把孩子还给我才是啊!”
温南荨也轻声道:“母亲,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好端端的为何要抱人家的孩子?若是真为了赖婆子好,也该早些把孩子还回去,省着让做母亲的这样急切焦心啊。”
“你给我闭嘴。”孟思屏打定主意装不知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孩子就在我手里了?我抱他的孩子给谁看?王爷可是知道的,赖婆子是做错事的人,她受伤与否我不想管,更不会去抱她孙子来哄她开心。”
正说着话,丁氏忽然起身,走向孟思屏。
孟思屏脸色一紧,以为丁氏是冲着自己来的,然而她猜错了,当时走过了她,紧紧抓住了她身后的春纷。
“春纷姑娘,不是你将我孩子抱走的吗?快些还给我吧!你替我求求大夫人好不好!”
何祁安抓住了这一点,直接质问:“既然你说你与赖婆子与她都没关系,那她一个从未来过王府的人,怎会准确的叫出你院里婢女的名字?”
孟思屏猛地看向春纷。
春纷自己也懵了,她去抱孩子的时候压根也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的啊,这丁氏是如何知道的?
一旁的春楣眼珠子一转,立马说道:“王爷有所不知,以前大夫人管家时,赖婆子得了赏却没工夫回去,大夫人体恤下人,便让婢子和春纷送过去,见到这位妇人后婢子称呼过春纷的名字,想必她就是那时记下来的。”
丁氏顿时急了,好似孩子真的不见了一般:“不是的,就是春纷将孩子抱走的,你们怎么能这样!”
温南荨也跟着说:“母亲,您也是生养过孩子的人,知道母亲离开幼子的思念情绪,这颗心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求求您开恩,就可怜可怜她,把孩子还给她吧!”
孟思屏的脸色难看至极,冲着温南荨吼道:“你别在那儿胡说八道,我压根没抱她的孩子!”
“孟氏。”何祁安语气不满的说:“如果你今日不交出这孩子来,你知道本王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王爷您要做什么?”孟思屏跟着跪下:“我是无辜的啊!都是她在那儿胡说八道,我压根没抱过她的孩子,谈何交出孩子呢?”
何祁安忍无可忍,却也知现在孩子在孟思屏手上,硬碰硬无疑是对孩子不好。
况且现如今大周和大齐打仗,孟思屏的身份就更尴尬了,何祁安动不得她,不然隆康帝一定会责罚于他。
只是天道不公,何祁安恨透了孟思屏这个毒妇,只要能收拾她,也不在乎隆康帝的责罚了,但这与大周的将士们息息相关,这个尺度他还是要拿捏得当才行。
“岁春,你带人去静淑苑搜!务必要搜个干干净净,再去桑月阁搜,她有可能把孩子藏在绣蝶和明煜那了,一定要搜个仔细。”
丁氏心知孩子已经得救了,眼下却也得硬装担心,捂个脸哭个不停。
在岁春出去搜孩子的时候,何祁安又指着地上的包裹质问:“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孟思屏心里咯噔一声,看了一眼春楣,春楣走过去将散落的包袱一角拿开,只见里头是白银和首饰。
“王爷,这东西和我有什么相干啊!”
“你自己看看那些首饰。”
春楣随手拿了两支钗环让孟思屏看,递到孟思屏手上时,气的她紧咬牙根。
那些都是之前那位夫人的,她们两个在王府做平妻多年,也算是没少打交道,孟思屏怎会忘记呢。
况且在她死后,也是孟思屏做主将一箱子首饰卸下来,留作自己日后打点用,也算是剩了一大笔银子。
可惜,没想到这些东西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当年我出去巡视,几个月不曾回来,是你告诉本王将她的嫁妆都送回去的,现如今这些首饰怎么又出现在了赖家?你怎么解释!”
孟思屏扶着春楣跪下:“王爷,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但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穿书吧
何祁安忍无可忍,双手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一脚踹在孟思屏的身上。
春楣紧忙护住孟思屏:“王爷,大夫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些首饰许是运送时被下人动了什么手脚,大夫人是无辜的啊!”
“用不着你替她说话,你也为了她做过不少的恶事,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何祁安喘着粗气,又猛地指向了温南荨:“你让赖婆子给温氏的吃食里动手脚,然后让青文放火烧死温氏,如今两个有关此事的都因你而死,你还有什么话说!”Μ.chuanyue1.℃ōM
“王爷,您错怪我了啊,我根本没做过那样的事!”孟思屏哭吼道。
“你素来与温氏不对付,因本王把管家权交给温氏,你更是心存记恨,所以想要杀了她,伪装成意外是不是!”
孟思屏心头狂跳:“王爷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证据吗?”
只见何祁安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张,扔在孟思屏的面前:“这些本该属于你的银票,是怎么到青文手上的!”
温南荨得了银票后,自知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便将它交给了何祁安,谎称是收拾青文房间时找到的。
“银票上又没写名字,王爷怎知与我有关。”孟思屏不承认道。
“你还嘴硬!”何祁安怒视着孟思屏:“若你觉得本王错怪了你,本王就去换这银票的铺子问一嘴,看看这东西究竟是谁换的!”
孟思屏嘴巴半张半合,没了话说,春楣捡起话茬道:“王爷实在是错怪夫人了,这东西说不定是青文手脚不老实,在少夫人那儿偷来的,少夫人经营着枣香坊,经手的银子也是不少的。”
“你给本王闭嘴!你作为孟氏的贴身婢女,你能不知道这些?本王看你就是不知悔改,还当一心为了主子呢!来人,给本王将春楣带下去,严刑审问,务必吐出一些话来,都帮着大夫人害过什么人,用过什么手段,本王都要知晓!”
看这一次何祁安是真的怒了,孟思屏心里也有些慌,紧紧的拉住了春楣的手,回头道:“王爷,春楣是我从齐国带来的人,就算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应该送回齐国去,而不是在这儿受这样的对待。”
“怎么,你是在要挟本王吗?”何祁安只觉怒气滔天:“连个婢女本王都收拾不得了吗!你们齐国人厚颜无耻,为了打赢这场仗用尽了下作手段,还要本王如何包容你!你仗着自己的出身在本王的府里害了那么多人,还要本王如何包容你!”
两个下人进来要将春楣拉走,孟思屏连连阻止,却也阻止不得。
何祁安又说:“你赶紧将孩子交出来,不然本王连你一同审问!”
“我真的没有抱她的孩子啊!”孟思屏这次真是急哭了:“她自己管不住孩子,把自己的骨肉弄丢了,怪我做什么!说不准就是温氏这个贱人,串通她演的一场戏罢了!”
说话间,春楣被人拽走,孟思屏想要抓住她,却扑了个空。
岁春很快返回,带来的结果却不理想。
知道孩子没在静淑苑,更没在两个孩子的院内,何绣蝶跟到门口不知所措,想要为孟思屏求情,又怕惹怒何祁安,只好在门前等待。
何祁安捏了捏拳头,知道自己应该搏一把了,于是下令道:“来人呐,将孟氏带下去,关在柴房里不许给吃给喝,本王看她什么时候交代!”
温南荨暗中捏了捏丁氏的手,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笑意。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孟思屏被人扯着拽着往柴房拉的时候,有人急急忙忙冲了进来,跪在何祁安面前说:“王爷,宫里传旨的公公来了!”
何祁安带领家中众人一同去接旨,丁氏不是王府人,因此被人安排到旁边的房间修养,孟思屏无奈要一同带去,包括正在养腿上的何明煜也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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