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卢伯说的,我虽不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但我也知枣香坊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不会给掌柜的拖后腿的。”德顺说着,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卢伯瞥了德顺一眼,问道:“掌柜的夫君被扣在府上,她也不能时刻出来,出来了怕被人瞧见,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那咱们也该帮衬着,不叫掌柜的叫人发现,顺子觉得呢?”
德顺不安的抓了抓袖口,觉得袖子里揣着的东西有些发烫。
卢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说:“话我就说到这儿,你一旦错了主意,那些不属于你的就会变成取你性命的刀子,那些属于你的也会离你而去,你自己掂量吧!”
夜深了,卢伯收了烫酒用的酒壶,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个日日在灶房忙活的人,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枣香坊中发生的事,他几乎都看在眼里。
至于德顺私底下见过谁、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更是知道,因为德顺给他打下手,天天围着他转,突然不见了他当然知道。
月光之下,德顺呆呆的坐在台阶上许久,袖中的东西顺着袖子滑下来,落在了手中。
那是一个金元宝。
当时温南荨买下枣香坊时,带着银子和金元宝来签字画押,当时德顺瞧见了。金元宝在烛火下被照的发了光,那一刻德顺只觉得心里头发痒,手心热热的,想要将金元宝收入囊中。
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金元宝,卢伯说的那些话,又能碍着他什么事?反正他又没害人,不过是说了一句温南荨的行程罢了,回头他不在枣香坊当差,凭着一块金元宝想去哪不成?
通过自己的梦,温南荨知道了齐国使臣会死在驿站,她想着如何利用这个梦,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一想到许尽川那个畜生还好好的活着,她就觉得心里头如同被刀狠狠的剜了两下。
可她那一手字写的虽然不错,但太有她自己的味道,模仿不来别人的字不说,还很容易暴露她自己。Μ.chuanyue1.℃ōM
所以思来想去,她敲响了何明烛的门。
看见温南荨进到何明烛屋内,宋妈妈关上窗子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铃铛询问道:“您这是说什么呢?”
“傻孩子。”宋妈妈睁开眼睛同她说:“大公子和夫人到现在还没圆房,你不急啊?”
铃铛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道:“不急啊。”
宋妈妈翻了个白眼:“少夫人这会儿要是能生下个康健的儿子,那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她明白,这恒郡王府的位置,日后很大可能是由何明煜继承。
因为何明烛的痴傻,何祁安只有何明煜这么一个健康的儿子,只能把一切的东西都传给何明煜。
但如果他有了一个健康聪明的孙子那就不一样了!何祁安这会儿正值壮年,完全可以再等个十年二十年,把孙子好好培养一番,等孙子大了皇帝一定会分给他们蕃地,到时候离了京城天高皇帝远,那岂不是更舒坦了?
温南荨不知道宋妈妈想了什么,她将来意同何明烛说了一遍,何明烛不解的问:“你为什么确信,我能模仿明白别人的字迹。”
真相如何,温南荨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记得多年前,她依偎在父亲身边,听着自己弟弟在学堂上课的事。
方钊拿出了两张纸,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方钊问她字是谁写的。
她回答是弟弟方湛迟。
但方钊告诉她并不是,写下这两篇字的是和方湛迟一起上学堂的人,是恒郡王府家的大公子何明烛。
那时的何明烛才多大,七八岁左右?一手好字写的很多大人都比不上。不仅是字写的好,他模仿字体也很像,通过字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写作习惯,从而仿的更加像。
但温南荨此刻只回答说:“死马当活马医呗,你帮不帮?”
何明烛看向她,只见温南荨倚在桌几旁,一头青丝松松垮垮的挽着,上头插了一支白玉的簪子,为她平添了几丝柔弱,烛光微微晃动,在她的脸上染出了一些恍惚的美。
“看什么呢?”温南荨做直了身子问。
他收回目光来,莫名有些心虚,答应道:“你都问了,我若是不答应倒是我不对了。”
“我可没强迫你。”温南荨拍了一下何明烛的肩膀:“既然这样,我可就当你同意了!”
齐国使臣马上就要过来,温南荨已经做好了准备。
离开何明烛时,宋妈妈躲在暗处看着,心里狠狠叹了口气。
铃铛蹲在宋妈妈身后问:“您这是叹什么气呢?”
“你个小丫头片子乱问什么。”宋妈妈推搡着铃铛说:“回你屋睡去。”
铃铛紧追不舍的问:“那少夫人和大公子圆房了吗?”
宋妈妈停住脚看着铃铛,有些无奈的问:“哪个两口子圆房会那么快?两句话的工夫就完事了?”
说完这话宋妈妈也有些后悔,对着铃铛这么个没生养没嫁过人的姑娘说这些,让她自己都忍不住老脸一红,但为了彰显长辈的气魄,她挺直了胸膛说:“不是你该问的就别问。”
骂走了铃铛,宋妈妈自己倒是陷入了怀疑。
没叫水,也没让人伺候,那两个人难不成真的没圆房?
看得出来这件事温南荨是主动的,但很显然何明烛一个痴傻之人,明白什么床笫之事?宋妈妈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恰当的时间,点播点播二人。
可他们两个万一稀里糊涂的圆房了呢?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妈妈都要哭出来了,喃喃道:“大公子不能那么快吧?不成,得让铃铛做一些补身子的吃食,大公子不能输在这一步上!”
夜风清爽,皎月明亮。
宋妈妈紧张的敲了敲温南荨的房门,得到了准许后进去,温南荨问:“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少夫人,婢子是有话想说。”宋妈妈也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老奴斗胆托个大,因为大公子从前是婢子奶大的,也算是十分了解他,其实他自小身子很好的,体格强健的很,王爷有段时间还想着给他送去习武呢!”
温南荨不理解为什么宋妈妈要没头没尾的说这么几句,所以耐心的问:“所以呢?”
宋妈妈抿了抿嘴唇:“老奴见您和大公子还未圆房,特来嘱咐您一句。您别看大公子不懂事,但体格子是不错的,就是真到了那一天您也别嫌弃别紧张…”
说着说着,宋妈妈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她这样一说温南荨就明白了,顿时俏脸一红:“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那一天且早着呢,现在夫君深陷栖云阁,我哪有闲心思想那些。”
“是是是,婢子知道少夫人您心里头有谱,不过最好还是趁早啊,您年轻大公子也年轻,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在府上也能挺直腰板不是?”
“您说得对。”温南荨客气的说。
宋妈妈一走,温南荨疲惫的躺在了床榻上,大被蒙过头开始思考如何利用齐国使臣的事。
但深夜会让人莫名焦躁,想着想着温南荨就想到了宋妈妈刚才说的话上。
什么圆房什么生子的事,搁在别人身上那都是婆婆催,但她没有亲婆婆,可见宋妈妈是把何明烛当成了她自己的儿子。
因为怕她嫌弃和抵触,宋妈妈特意来劝说,这份心思温南荨明白,可一想到日后终有一日会那样,温南荨却又控制不住的害羞。
上辈子她穿着喜服,还未上花轿就死在了新郎官的乱刀之下,这辈子虽然睁眼就嫁了人,但她也是没经历过的,难免会不自在。
推开窗子透气,外头的夜风吹进屋内,凉凉爽爽十分舒服,温南荨享受着此刻的寂静,一扭脸看见从旁边的屋顶上跃起了一个人。
温南荨没有出声,悄悄的翻窗出去,但当她爬上屋顶时那人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两个脚印。她借着月光伸出手简单量了量,发现那是个女子的脚印,和她差不多大。
究竟是谁,大半夜的来到了她的院子?看那女子的身形,功夫一定不弱。
“少夫人,你怎么了?”青桃站在窗边问。
今晚是她守夜。
“没什么。”温南荨说完,跳下了屋顶。
第二天小伶照常来送食材,温南荨拦住了她,像是唠家常一般问道:“母亲近日身体可好?我多日不在母亲身边尽孝,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穿书吧
小伶自打被恐吓了一番后,十分惧怕温南荨,回答道:“大夫人一切都好。”
“那父亲呢?他身子可有好些?”
“王爷一切都好。”
温南荨眼梢一挑:“你就会这一句话不成?”
小伶忍不住一个哆嗦,手里的食盒差点掉在地上。
“得了,不逗你了。”温南荨似笑非笑的说:“你去把母亲身边那个叫春楣的丫头找来,我有事同她说。”
听见这句,小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少夫人,春楣姐姐不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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