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岁的孩子,本应该是懵懂无知的年纪。
然而,有这么一群孩子,每天想的不是明天该吃什么,玩什么。
而是想,明天该怎么活下来?
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会让那几个恶魔放过自己,能安安稳稳,毫发无伤的度过一天。
路遥不知道那一年发没发陪你了什么。
还不到时候。
沈知南出去之后,她颤颤巍巍下床,艰难地走到窗户前,双手放在窗户上。
艰难吞咽一口唾液,她一咬牙,猛地推开窗户。
刷!
霎那间,呼啸而来的冷风灌入房间,她混沌的大脑也在此刻清醒过来。
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她双手紧紧捏着窗台。
再等等……
等老师的案子结束,我会查的……
你们再等我一段时间。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全部查清楚,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把那几个畜生从地里挖出来绳之以法。
洋洋洒洒的雪花从一望无垠的空中飘落,今天的温度,与那个晚上的温度如出一辙。
路遥的视线往下,医院的大道上,人们行色匆匆。
恍惚之间,她看到,前方的空地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她的瞳孔一阵收缩,双手一紧,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Μ.chuanyue1.℃ōM
快了……
你们不会等太长时间的,我保证!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楼下的孩子慢慢抬起头,对着她苍白一笑。
路遥心脏一阵抽痛,梦境里的画面再次涌现在眼前,她收回视线,迅速将窗户关上,躲避那两个眼神。
经过那样的虐待,他们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你怎么下床了?”沈知南将路遥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不曾想,一进房间,就看到路遥穿着单薄的睡衣,一脸呆滞地站在窗前。
他立即放下手机的东西,下意识从床上拿起外套披在路遥身上,双手扶着她的肩膀。
“你才刚刚恢复,怎么敢站在窗口,快过来躺好,不要……”
话音未落,沈知南手腕上一顿,路遥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想继续往前走,路遥却不给他这个机会。www.chuanyue1.com
“沈知南,你可以带我去一个,能烧纸钱的地方吗?”
今天的气温还在持续下降,她身体这么弱,还想出去?
简直是做梦!
“你先把身体养好。”思索片刻,沈知南直接拒绝。
路遥继续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知南,一时间,两人僵持在这里。
“我必须去。”
沉默片刻,寂静的房间里传来路遥坚定的声音。
沈知南咬着牙,不搭理她。
“如果我今天不能完成这件事的话,我心里的疙瘩,永远都解不开。”
沈知南依旧无言。
路遥双手微微颤抖,面对沈知南的沉默,她脸色难看。
如果她的身体条件允许,她完全可以自己离开医院,可问题是,没有人带着,她根本就出不去。
恐怕才刚刚走到门口,就会被护士站的护士带回来。
沈知南挣脱她的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路遥一惊,双手下意识地放在他的脖子上。
两人的距离,只在瞬息之间。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可以清晰的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也最直观地看到他脸上冒出来的胡渣?
她不想让他担心的。
可……
这件事必须做!
沈知南正准备将路遥放在床上,没想到,他松了手,路遥却不肯松手,将他一起带到床上。
眨眼间,沈知南沉重的身体就要压下来,目光触及到路遥腹部的伤口,他脸色一变。
双手快速支撑着床面,眼疾手快地直起身体,路遥不肯放手,又在他的带动下,稳稳当当地坐在床上。
“你带我去吧。”她的声音中带着微弱的祈求。
沈知南咬着牙,“我说了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
“你要是不带我去的话,我们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我会让你颜面尽失的。”
沈知南快被气笑了,“我无所谓,你觉得是你吃亏,还是我吃亏?”
见沈知南软硬不吃,路遥张了张嘴,松开手,视线转移到雾蒙蒙的窗外。
自顾自地说:“这件事如果做不成的话,我心里不舒服,你不带我去没关系,可是,别拦着我好吗?”
在这空间不算大的病房里,沈知南看到路遥眼底深处的脆弱,他浑身一颤,竟说不出一句话反驳的话。
呵……
强势如他,到底还是败在一个更强势的人手里。
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纸钱,和那两个招魂幡,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在柜子里拿出围巾。
朝路遥走过去,一边将围巾将她的脖子和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边说:“下不为例。”
这座城市的冬天,来得还真是快啊……
车在大路上慢慢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路遥愣愣地看着窗外,说不清在想什么。
沈知南侧目,视线落在路遥被风吹起的头发上,他不动声色地将暖气调大了些,再一次检查车窗是否关好,这才放心地看着前方。
“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开的这辆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路遥突然回头,“借的?”
沈知南微微挑眉,“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有车。”
话音刚落,还不等路遥说话,沈知南又补充说:“四个轮子的。”
“既然有四个轮子的,那你之前,为什么总是开两个轮子的?”这是发自内心的疑惑。
沈知南清了清嗓子,笑了笑,“微薄的工资只能养得起两个轮子的。”
言外之意,看我对你多好,为了完成你的心愿,还把我四个轮子的车开出来了。
路遥:“……”
当她没问过这句话。
说话的时间,两人已经来到目的地。
这是郊外一块面积极大的空地,空地周围堆积着一些燃烧殆尽的纸币灰烬。
打开车门,路遥裹紧外套,望着面前空中飘落的雪花,一股悲凉由心而起。
沈知南将那两个小小的招魂幡绑在柱子上。
招魂幡被风吹动,思念的人,仿佛随风而来。
路遥缓缓闭上眼睛,风从脸上拂过,仿佛孩童稚嫩的双手,温柔中,带着绝对的小心翼翼。
你们入梦,是舍不得我的话,就回来看看吧。
我在招魂幡下等……
等你们释怀……
等你们心甘情愿地离开。
风未停,雪在下,她眼眶湿润,久久不敢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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