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在忐忑中将齐瑶梳妆打扮好。
还不等她多喘上一口气,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春梅就来请了。
玉竹的小脸被吓的雪白,还是齐瑶靠近,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安抚,示意她跟上。
从海棠院走去春晖园的路上,看着满目精致的景致与到处修缮的亭台花阁,可想这在京城中正值盛宠的镇国公府有多富贵逼人。
两个月前,在她初次踏进国公府时一度怀疑自己如坠梦境,不敢相信从今往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在回京的路上,前去接她的管家曾向她介绍过国公府的情况。
作为京城里一等一的功勋世家,其实国公府在传至祖父那一代时就已经没落了,之所以能有今日的辉煌,全因父亲当年在京城大乱时平叛有功,再加上又慢慢得了圣心,这才有了今天煊赫风光的国公府。
如今,她的父亲袭承国公府的爵位,母亲又是有诰命在身的国公夫人,她作为嫡出的小姐,身份自然非往日可比。
犹记得当时她刚回到京城,虽尽量表现的镇定自若,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好在她这个人适应力极强,不出半月光景就适应了新的身份,慢慢在这国公府中生存下来。
当然了,若是没人将她视为眼中钉,她会更加满意眼下的日子。
齐瑶信步走在幽长的小径上,将飘远的思绪又收了收,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这一仗尤为重要。
以后的日子,是继续忍气吞声,还是做她真正的嫡出大小姐,就看她下面的表现了。
春梅作为老夫人身边得用的大丫鬟,也有几分眼力劲。
她虽亦步亦趋的跟在齐瑶的身边,但打量的眼神却片刻也没从齐瑶的身上移开。
眼前的这位大小姐说来也是命运多舛,明明是千金之躯,但多年流落在外被当成乡下丫头养大,好不容易被找回来了,可实际上这国公府上下没几个人真心待她。
并非是府中人心刻薄,毕竟没什么相处的情分,自然就会显得冷淡。
瞧!小公子刚在芙蓉院里哭了几声,老夫人那头就动了大怒,连查也不查的就让她领了这位前去春晖园问责。ωWW.chuanyue1.coΜ
想来在老夫人的眼里,怕是眼前这位亲孙女还比不上被一直养在府中的表小姐吧。
不过,春梅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大小姐,总是觉得这位好似跟刚回来的那阵儿有些不一样了。穿书吧
怎么说呢?
就像是越来越像国公府里的人,蒙在明珠上的暗尘不知何时消散,美玉宝珠的光辉已显露雏形。
*
齐瑶并不在意春梅的打量,左右这样的眼神这段时间她已经见的太多,习以为常了。
反倒是在来到春晖园,看着噤若寒蝉伺候的下人,她嘴角轻勾;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三堂会审的局面。
经由下人通传,齐瑶很快就被带进前堂。
待她扶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老夫人戚氏身边正勾头哄着齐霄的曹羽霜,那副关心的样子,简直比她这个亲姐姐还要热络。
至于这府中真正的老祖宗戚氏则是绷着一张脸不满的看着她,坐在下首位置的母亲韩氏虽在她进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但最后还是扭头瞅向最小的稚子,目露慈爱,真是一个温柔善意的娘亲样子。
面对着这些跟她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人,齐瑶倒是早就看开,用学来的规矩,行礼,“阿遥给祖母、母亲请安。不知祖母急唤阿遥来,为了何事?”
‘啪’!
老夫人差点从宽椅上跳起来,指着站在堂中的齐瑶,劈头盖脸的一顿,“你在海棠院里干了好事,还敢在这里装傻?以前倒是小瞧了你,本以为你自小被养在外面该是个胆小怯懦的,没想到你竟包藏祸心对你的亲弟弟不利?我齐家,怎么就生出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儿?”
齐瑶并不着急为自己辩解,而是直接跪在地上,看向盛怒的老夫人,同时忽略眼角瞟见的曹羽霜低头时的浅笑得意。
“祖母息怒,您年事已高,万不可因为阿遥气坏了身子。”
说着,她看向母亲韩氏,“母亲也觉得女儿蛇蝎心肠,想害自己的亲弟弟?”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韩氏虽对这个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不亲,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软,“阿遥,你不该的。你看阿霄被你吓的,从回来到刚才一直哭,也就被芳儿抱着,才算是好了点。”
老夫人对齐霄这个最小的亲孙子可算是疼爱到了极点,听见韩氏的话,就看向被曹羽芳护在怀里的齐霄,“到底是被从小养在外面的孩子,就算是国公府的血脉,心性也坏了;你连芳儿待阿霄十分之一的真心都没有,反倒是芳儿,才像我的亲孙女。”
此话一出,不可谓不重。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前堂响起。
跪在地上的齐瑶能感觉到有数道意味深明的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有嘲弄,有无动于衷,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至于被点名的曹羽芳则受宠若惊的看向老夫人,一张寡淡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喜色。
但在看见跪着的齐瑶时,忙又敛住,装出乖巧,“祖母千万不要这么说,芳儿实在是受之有愧。芳儿觉得,这整件会不会有误会,毕竟阿遥刚从外面回来,对府中的诸多事都不甚了解,兴许是无心之失呢?”
“无心?”
老夫人冷哼,看向沉默的齐瑶,“刚才下人的话你也听见了,有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看见这个歹毒的丫头拿着一条毒蛇去靠近阿霄,若不是我的阿霄命大,怕是这个时候已遭受不测。人证俱在,容不得她狡辩推辞。”
听到这里,齐瑶终于出声,“原来,祖母与母亲之所以误会阿遥,是因为几个下人的话?既是如此,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祖母。”
“第一,自我回府至今,阿霄从未来过海棠院与我这个亲姐姐走动,怎得就在今日,跑来我房中?”
“第二,就是那条蛇。咱们国公府是有规矩的地方,伺候在府里的下人各个尽职尽责,从不敢让危险的动物出现在府中伤人;我刚从京外回来,人生地不熟,在自家府中都会迷路,又要从哪里寻来一条毒蛇戕害自己的亲弟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祖母说是有下人站出来言明我纵蛇伤阿霄,敢问那个指认我的下人可是亲眼看见我抓来了阿霄?又亲眼目睹我拿蛇伤了阿霄吗?”
齐瑶抬起头,眼神不躲,字句铿锵,“祖母,这整件事皆是您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误会了我不要紧,但牵连到阿霄事情的本质就不一样了。阿霄是公府嫡子,将来是要支应门庭的,可眼下在您的眼皮底下,有人利用阿霄惹是生非、兴风作浪,甚至还威胁到了阿霄的生命安全,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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