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距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楚伊的肚子越来越大,甚至于走路时都有些不方便。
但医生建议还是要多动一动,程相宜心疼儿媳妇,每天扶着她在花园里散步。
傍晚,夕阳染红半边天。
“伊伊晚上想吃什么?我看砚俢最近不在家,你连胃口都不好了。”程相宜发现今天楚伊出奇的沉默。
楚伊唇角弯了弯,“哪有,最近吃点东西就觉得胃很堵。”
“孕晚期,胎儿挤压内脏造成的,女人真的好辛苦。”
母女二人说着话,楚伊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着屏幕上‘楚芫’两个字,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m.chuanyue1.com
点击接听后,楚芫直接道,“爸爸刚刚去世了,你要不要来?”
楚伊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视线里,夕阳由橘红变为血红色。
程相宜满眼担忧,“伊伊,怎么了?”
楚伊感觉卡在喉咙的一口气终于被吐出,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睫毛压抑地颤抖,“妈妈,楚芫说刚刚,楚连天去世了……”
程相宜握住楚伊的手,只觉得握住了一块冰。
“那妈陪你去医院。”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楚伊嘴上恨着楚连天对她的不闻不问,但心里永远留存那条斩不断的血脉。
“让我……让我想想。”
楚伊原本想着,经历过墓园事件后,楚连天的死活,已与她无关。
可当听到那声‘去世’,她心底最后一丝防线崩塌。
恨吗?
恨极了。
她恨极了楚连天的所作所为。
可当那种恨意与未褪净的感情掺杂在一起时,她竟分不出,究竟是哪种念头更胜一筹。
她无法摒弃前嫌,可依旧想在他生命最后一程,送他一段。
就当身为女儿,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或许是宗砚俢车祸事件带来的后遗症,她一想到一个大活人,会彻彻底底消失于这世间,还是个和她有斩不断血脉联系的人,她便一阵心慌。
想给他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许就不那么慌了。
可现在大洋彼岸上凌晨,她没打这个电话。
程相宜握着楚伊的手,像是怎么都捂不热。
她眼底涌出的担忧,层层叠叠地落在她的身上。
十分钟后,楚伊决定去医院。
程相宜自是不放心她一人前往,直接跟着一起过去,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家。
医院停车场,下车时,楚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被黑色长裙的裙摆绊倒,幸亏程相宜一直盯着她,急忙拉住。
病房里,此刻围坐着许多人。
冯秀母女相拥坐在床边,眼里含着泪。
床上,楚连天氧气面罩撤下去了。
面色灰如土,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
楚伊远远看着,心口像是塞了一块海绵,很堵。
“还以为你不来了!”楚芫红着眼,怒不可遏地盯着楚伊。
她还想骂些什么,却被程相宜威严的眼神定住。
律师见人到齐,从公文包里拿出公证过的遗嘱。
“楚连天先生于五点五十七分逝世,受楚先生生前委托,现公布遗嘱内容。”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才是今天到场之人的重头戏。
冯秀赶忙抹了泪,认真听着。
"诚达律师事务所,受楚先生生前委托公证如下遗嘱内容:楚先生名下的现金股票基金归长女楚芫所有,名下三栋别墅、两所公寓、文玩字画归妻子冯秀所有。"
“楚先生名下……”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律师的宣读。
除了楚伊。
她脑海里的声音,止步于律师那句‘楚连天先生于五点五十七分逝世’。
这样的场景,她在十六岁那年经历过。
那时医生宣布‘乔十月女士于三点十二分逝世,家属节哀。’
那时候她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整个人飘飘忽忽。
现在又有了同样的感觉。
原来,在这世上,她不再有父母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没了’。
不会再出现,不会再听到他的声音,如同一缕烟一样,飘散于世间。
腹部传来阵阵缩聚的痛意,她黛眉紧紧蹙着。
忽然,一股大力猛地推向她的肩头。
楚伊后退两步,赶忙被程相宜搀扶站稳。
“你做什么!”程相宜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怒意。
冯秀再也顾不得优雅体面,满眼的狠毒洋溢在脸上,“楚伊!是不是你逼着你爸签的股份转让协议!”
刚刚律师宣读了最后一条,也是最关键的遗嘱内容。
楚连天手握百分之三十九的楚氏股权,竟然全部转让给楚伊!
凭什么!
她冯秀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甚至一开始不要名分做他背地里的女人,可到头来,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们母女只拿到了一些房产和字画,有个屁用!
冯秀再一次扑上来时,被程相宜一把扼住了双手。
“冯秀,楚连天在的时候你装得温柔大度,他刚走你就露出真面目,就不怕他半夜去敲你的窗子?”
冯秀眼瞳浮现丝丝恐惧,想挣脱,程相宜的力道却很大。
楚芫见自己母亲被欺负,愤怒地扑上前。ωWW.chuanyue1.coΜ
但她的目标是楚伊。
楚伊大着肚子,如果她的孩子没了,宗家根本不会这么护着她!
楚芫眼底滋生无限阴毒,扬起的手蓄满了力道,朝楚伊的脸重重甩了过来!
楚伊发现时,下意识抬起手阻拦。
然而,那力道没有落下,甚至连声音都不曾出现。
反而耳边传出一阵喧哗声。
楚伊睁开眼,忽然嗅到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将她包裹。
她立刻转身,肩膀被人拥住的同时,熟悉的面庞映进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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