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人，大多有点过目不忘的本事，于是，这一次，甫一见面，掌柜的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谢小姐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小二说有贵客要见我，我还道是谁，谢小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掌柜的招呼道。
“我之前同怀瑾一起来时，就说过，这儿的东西，都是好东西，雕工精巧，款式也新颖。只不过今日这趟来，倒让我又有了新的发现。店是好店，东西也是好东西，小二却不是个称职的小二呢。”
掌柜的听到这话，奇怪地回头打量了自家伙计一眼，赔笑道：“谢小姐这话，何意啊？是不是方才，我不在，小二无意冲撞了您？若是这样，那我在这儿，替他给您赔个不是，还请不要见怪。”
谢云舒缓缓摇头，朱唇轻启：“不是无意冲撞，而是有意冒犯。我瞧着玉冠精巧，便多看了两眼。曾小姐过来和我说话，挡了台子，是我们的不是，可这伙计，本该好言好语提醒，人家不听，才该赶人。他可倒好，也不提醒，直接就要赶人。”
“就是！”曾婷婷走到谢云舒身边，附和道，“我们并非什么不明事理之人，他若是好好说，我们也会让的，可他说的都是什么话？欺负人嘛。”
掌柜的虽不知道曾婷婷的身份，但他知道谢云舒是将军府二小姐。这些权贵就喜欢凑在一块儿玩，想来曾婷婷的身份，应该也不会低。
“这事儿要是换了哪个脸皮薄的贵女，指定就灰溜溜地走了，保不准回家还要哭两哭——又不是故意，大庭广众之下被一顿白脸，谁能受得了。还望掌柜回头好好教教店里伙计规矩，别因为这事儿，闹得来买的人都不开心。”谢云舒道。
“是是是，”掌柜的擦了擦脑门的薄汗，“请谢小姐放心，我回头一定好好同他说，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今日是小店让谢小姐受气了，不如这样，这对绞银丝镯子，是才到的新品，送给二位小姐，就当是赔罪了，还请不要往心里去。”穿书吧
那银镯子做工十分精细，曾婷婷下意识就要接过。谢云舒咳嗽了一声：“不必了。我也只是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罢，至于赔礼不赔礼的，就不用了，否则，倒衬得我像是为这点东西似的。”
曾婷婷立刻如碰到什么烫手山芋般，将手收回，道：“就是。这镯子，你自己留着卖吧。我们要是喜欢，自会出钱买，不用你做好人。”
“那，那行吧。”掌柜的将镯子放回远处，“那，二位姑娘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只管挑。我做主，结账的时候，帮二位将零头抹了。”
“不了，”谢云舒拒绝了掌柜的好意，“我想，我们还是去小二推荐过的茶寮，坐一坐吧。”
她说这话时，刻意把重音放在了茶寮二字上。
店小二脸似火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还以为，谢云舒和曾婷婷不是会真的买东西的那种客人。毕竟不少客人来玄清坊，挑的时候一脸认真，最后看半天，两手空空地就走了。
这两人头上发饰不多，腕上也只一个孤零零的翠玉镯子，另一个人手上甚至都没有镯子，便以为是不爱戴首饰的人，也是随便看看派呢。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了。
谢云舒和曾婷婷离开后，后者雀跃地道：“云舒，你都不知道，方才我见你的丫鬟拦着我，又见你说要买那玉冠，真真是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一点气性也无，被人这么说，还能毫无芥蒂地买他们的东西呢。没想到，你后来又来了这一出。”
谢云舒用手指点了点曾婷婷的小脑阔：“你也不想想，我好歹是武将的女儿，怎么可能一点脾气都没有呢。只不过，那玉冠，我是真瞧着顺眼，所以才买了，等结完账，再去同掌柜的说理。”
她想起曾婷婷当时一副要和伙计理论的样子，道：“遇到这种事，你和伙计理论是没有用的，必须和掌柜的反馈。因为掌柜才是他的老板，他的衣食父母，掌柜的一句话，顶你的十句话。”
“哦，”曾婷婷缩了缩脖子，“我知道了。不过，云舒，你这玉冠买得太早了，要是再晚点给钱，就能让掌柜给你把零头抹了，能便宜不少呢。”
谢云舒笑了笑，道：“我故意早结账的。若是让掌柜的对我们做了补偿，不管多少，他心里对此事的重视程度都会变轻，教训起店小二来，态度也会变得不痛不痒。我就是不要任何补偿，让他心里的大石头一直吊着，这样他才能真正上心。”
“原来如此。”曾婷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刚刚在店里，关于秦华月，被小二打断前，你原本要同我说什么？”谢云舒问。
“哦哦哦，”曾婷婷这才想起正事，“你看啊，那秦华月，是左相的儿子，而左相，又是少女绑架案的幕后主使。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你说，秦华月会不会知道他爹背地里在干些什么勾当呢？”www.chuanyue1.com
谢云舒听出她的意思：“你是觉得，秦华月为了报复我，所以故意找人说假话，顺利把我引去槐河，结果却一个不小心，把他爹给暴露了？”
“很有可能！”曾婷婷说到这儿，忽然想通了什么，一时间脊背发凉，一把抓住谢云舒的手。
“你又干嘛？”后者简直一脸莫名。
曾婷婷小声地凑到谢云舒耳边，道：“我那时听说秦华月死讯时，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现在听你说了前因后果，你说，会不会是他做了这蠢事，导致他爹差点被揭下伪君子的好人皮，所以一气之下，杀了儿子？”
“不，不会吧……”谢云舒怔住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是人……
“那，那我也不知道了……”曾婷婷也忍不住磕巴起来，“反正，以后还是离左相远一点吧，他这人，似乎还挺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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