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谢云舒叫住了谢云柔，“你刚刚说什么？所以，上辈子治疗瘟疫的药，最后被研制出来了？”
有些瘟疫，还没等研制出对症的药，随着夏天的到来，温度升高，病毒就自己消散了。但听谢云柔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这瘟疫是可解的。
“是啊，当然研制出来了。”谢云柔确认道。
“那药方你还记得吗？哪怕不记得具体的剂量，只要记得有哪些药材，然后告诉太医，他们在研制时，就可以事半功倍，救下更多的人。”
谢云柔古怪的看了谢云舒一眼，仿佛后者提出了什么很白痴的建议：“第一，我说过了，像这些既定会发生的事，我不会把自己搅和进去。我一个不懂医的人，莫名其妙告诉太医一副完整，对症的药方，这和我半月前告诉大家会有地震和瘟疫一样古怪。我不会做任何有可能被人拆穿身份的事。”
顿了顿，她接着道：“第二，你以为这世上，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过草草看过一遍，就能把整个药方的药材名都背下来？未免也太高估我了。”
说到这儿，她粲然一笑：“第三，你也说了，我恨极了你，恨不得你赶紧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试问，这样讨厌你的我，在知道有机会除掉你之后，还会再瞻前顾后，心慈手软吗？至于其他因为瘟疫死去的人，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每天都有人降生，每天都有人死去，没什么好觉得惋惜的。”
谢云舒定定地看着她，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更多些：“你真可怕。冷酷得可怕，也残忍得可怕。你对人命能漠然到这个，就不怕遭反噬吗？”穿书吧
“反噬？”谢云柔好笑地反问，“什么反噬？”
“你手段残忍，无视他人的性命，就不担心有一天会有报应落到你身上来吗？”谢云舒问。
说实在的，她是真的好奇。
她上辈子遵纪守法，从没干过什么缺德的坏事，虽是无神论者，但也会相信冥冥中自有因果。
种下善因，结出善果。
种下恶因，结出恶果。
谢云柔明明可以救那些无辜的人，却为了一己私欲，放任他们死去，什么也不做，难道不怕吗？
关于这个问题，当事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无视他人性命？谢云舒，你傻了吧？自古以来，改朝换代，每一场战争要死多少人，你是在边关长大的，想来比我要清楚吧？帝王的一己私欲，就是可取的，我的一己私欲，就是会遭报应的？”
谢云舒摇了摇头：“自古揭竿而起，多是朝廷已腐败到了不像样的地步，才会有人推翻暴政。若不是被逼急了，谁又不想过安稳日子呢。这和你的事，分明是两件事，别在这儿跟我玩偷换概念。”
谢云柔收起嘴角的笑意，冷哼一声：“我懒得跟你废话。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成定局，谢云舒，你上辈子斗不过我，这辈子也不会变。”
说完，她不再管谢云舒，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谢云舒将外衣穿好，戴好帷帽，在月荷和容璟预备进屋前，叫住了他们：“别，别进来了。这地方我走之后，得全面消消毒，你们就站在外面吧，当心沾了病气，传染给你们。月荷，一会儿，你记得让下人点燃艾叶，里里外外四处熏一熏。”
月荷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时，阿芸端着托盘过来了，上面放着两碗刚熬好的药汁。她看了看门边的月荷，目光复杂。
从厨房过来摘星阁的这一路，她从下人的口中大概拼凑出了这件事情的始末，知晓了七七八八。
谢云舒远远看到托盘上有两个碗，没有多想，以为一个是伤寒药，另一碗是药后喝的糖水。
“阿芸，这药我就不喝了。我的病，应该和风寒没什么关系，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好。我现在要随三皇子一同去集中隔离的地方，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万事听月荷的话，别莽。”
阿芸摇了摇头，她听说这次一别，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一时间悲伤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抹了把眼角的泪：“我才不要呢。我要和小姐一起去。”
谢云舒怔住了，以为阿芸是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板起脸，道：“又说什么傻话。你别以为这是什么没所谓的事，那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去了之后，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治疗瘟疫的药，要彻底发病前没能研制出来，就只有死。”
饶是现代医学进步到这个程度，药也不是说一天两天就能研制得出来的，更不用说，这是古代。ωＷＷ.chuanyue1.coΜ
阿芸嘟了嘟嘴，道：“我知道。我都听他们说了，有多可怕，我心里清楚。阿芸没爹没娘，在这世上，只剩下小姐一个亲人了。所以，我要陪小姐一起去，小姐去了那宅子，也得有人照顾不是？万一要真是，真是……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谢云舒的心一下子变得很软很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在即便她什么也不说，阿芸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嘿嘿笑了笑，走到桌前，用随身的手帕包住盘子里的小饼干，道：“好啦。阿芸我有一口吃的就行，我们走吧。”
两人抬脚要走，错身而过的瞬间，月荷忽然出声，叫住她们：“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月荷？”谢云舒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做下这样的决定。月荷尚有家人在世，待她和将军府签的卖身契的年限一到，她就是自由的，不会再被拘束。
而且，谢云舒也早就想好，晚些写家书给谢将军，把月荷的卖身契还给她，再给她一点银子，往后要回老家，还是要做买卖，都能有钱在手里。
月荷叹了口气，走到桌前，看着那两碗伤寒药，惨然一笑：“小姐知道，为何今日，阿芸无端端会端来两碗伤寒药吗？”
谢云舒这才看清，原来另一碗根本就不是什么甜汤，而是一模一样的伤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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