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绾答:“应该还不能算,只有皇上一人知道。”
叶昭行定了一会,当下她的处境竟和自己差不多,只不过自己不会有危险,而她会随时面临危险。
他想说几句嘱托之言,可见人安然无恙,便没再多话,只叹道:“北韩皇帝的做法挺让我意外的。”
叶芷绾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她道:“总之现在都没事了,还是先说说你吧,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耶曼在招亲。”
叶昭行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叶芷绾没催促他,在一旁默默乱猜,到底是耶曼自暴自弃随便寻个夫婿,还是鹘月国王经过内乱急着了她的终身大事。
而叶昭行又在苦恼什么,是他根本没对耶曼有那种想法,却被迫护送她回鹘月,自己不参加招亲会再让耶曼伤心一次?穿书吧
她认定了这个想法,心中不禁稍稍指责了一下萧晏的强势。
下一刻叶昭行的一句话让她心中更加愧疚起来。
“耶曼举办招亲大赛是为我一人举办的。”
叶芷绾微微张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感叹道:“耶曼......这么厉害啊。”
举国狂欢,驸马人选却早就内定,如此盛情,难怪叶昭行会这么纠结。
她想了想局促道:“你若不愿,我陪你一起去向耶曼致歉。这事也怪我,当时萧晏出了主意,我没能多问问你的意思,早知耶曼这么热情,你不好回绝......”
“郡主,不是。”叶昭行连忙打断她,“不是我不愿。”
叶芷绾呆了呆,“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叶昭行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在心中酝酿一会才道:“我不是对耶曼没有感情,只是发现的有些晚。”
叶芷绾又呆一下问道:“那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叶昭行黯了神色,“我有些没准备好。”
叶芷绾盯着他认真看了一会不再问话。
相识多年彼此太过了解,她大抵猜出叶昭行在为何苦恼。
沉思许久,她垂下眼皮,“对不起昭行,我现在才明白你的顾虑。”
耶曼贵为鹘月唯一的公主,为了他启用古老的传统,目的就是让他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迎娶自己。
可在鹘月国王眼中,他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南靖谎话连篇的跟着耶曼来到北韩,又不知怎的结识了萧晏,最后还带着塞北军出现在鹘月。
任哪个父亲都不会将自己的女儿交给这样一个人。m.chuanyue1.com
而耶曼为他铲除忧虑,铺好路等着他走。
话说开,叶昭行苦笑一声,“郡主,说白了我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耶曼。”
孤儿一个,无权无势,一腔热血上头就回应了耶曼的心意,可他亲临王庭,体会到耶曼养尊处优的生活才知自己那所谓的勇敢一次,不留遗憾都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差距太大,他根本够不到。
若不是耶曼倾心于他,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耶曼明亮的热情让他感动至极,但感动有多少压力就有多少,他没能力回应相同的爱。
简单来说,他自卑。
叶芷绾的眼眶让风吹得有些湿润,她道:“等北韩这边的事了了,咱们回家,拜祖宗祠堂好不好,和阳歌一起。”
叶昭行怔怔的看着她,“郡主......”
叶芷绾用手抹了抹发酸的眼睛,“你和阳歌对我来说都是家人,一个兄长一个妹妹,理应共同拜祠堂......”
转眼间,她又底气十足的拍了拍叶昭行的后背,笑道:“咱们镇国将军府的人,肯定能配得上耶曼!”
叶昭行愣了下神,提到将军府的叶芷绾骄傲自豪,意气风发,眉梢都在向上挑。
他有些后悔没能亲眼目睹她披上戎装在战场上的模样,定是英姿飒爽极了。
哐当!
突然,一块石头飞到了他的发冠之上,叶昭行受惊站起,收回放空的双眼寻着视线看过去。
但见九生扒在屋檐之上,手里还握着一颗石子冲他挤眉弄眼。
仔细瞧瞧还能发现在他身后有一道冷光看向两人,叶芷绾瞧见直接笑了出来,也不知萧晏是以何姿势让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真是委屈一国太子屈尊扒墙角了。
她冲两人招手,“下来吧。”
九生直接飞了下来,萧晏则从屋后翩然慢步而出,暗色衣装一丝不苟,不知的还以为他在出席何种盛宴呢。
叶芷绾迎上去,伸出一条手臂弯腰,“太子殿下,这边请。”
萧晏斜看她一眼,拉上悬在空中的手坐回石凳上。
九生眼里藏不住新鲜事,瞪着眼睛一脸佩服的看向叶昭行,“当时在使团驿站里对你依依不舍的人是鹘月公主啊?”
“嗯——”
“你此去鹘月跟人家定下来了?”
“还——不算。”
“那用不用我帮你,咱们合力打到前两名,然后我再输给你。”
“我还......”
九生伸手堵住他的嘴,“你在这里纠结,鹘月公主正在千里外的沙漠等你,不知是在哭还是在忧思。要说不相配,你的摇摆不定还真配不上人家的非你不可。”
话语落下,叶昭行缄默不言,从怀中摸出一串古铜铃铛,清风带过,发出叮铃叮铃的悦耳声响。
这是上路前耶曼给他的,一步一响,一步一想;铃铛响,亦是耶曼在想。
她就像是开在贫瘠沙漠中最鲜艳的花朵,热情似火,对他的爱好比暖阳将他一颗心烤得温暖炽热。
可自己面对她的勇敢却是怯懦,犹豫不决。
确实,要说不配,现在的自己更不配。
九生用手碰了一下铃铛,歪着脑袋道:“你帮她摆脱两次命运的束缚,对她而言,你比什么都重要。”
“不需要旁的,只要你这个人就够。”
余两人颇显意外的看了九生一眼,小孩撇嘴坐正,“就这些情情情爱爱的,你们局中人不懂,我一眼看透问题本质好不好。”
叶芷绾乐道:“那你怎么看自己的情爱?”
九生倒是想了一会,然后道:“让我娘给我把关,我娘喜欢我就喜欢。”
三人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你一句我一句的探讨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九生起初听得很是无趣,聊多了就跟着几人一起讨论。
最后总结他应是喜欢飒爽那一类的。
萧晏脑中浮出一个人选,道:“方将军生有一女,年方十四,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有机会带你见见。”
叶芷绾对方正山之女也略有耳闻,军中都道小小年纪不输她爹当年风采,遂也跟着应承了几句。
九生却撑着脑袋皱了皱眉头,“师父你让我学习政务,又给我介绍将军之女,是不是打算让我在北韩谋个一官半职啊?”
萧晏面色不变,“怎么,不愿?”
“也不是不愿,就是觉得那样没有自由。”
“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所以为官任职获取权力不好吗?”
萧晏言罢静看了九生一眼,九生凝眉想了一会,最后点头,“是这么个理。”
叶芷绾听着两人对话出了会神,接话道:“多学政务是好事,前辈看你有出息也会开心。”
提到赵九棠,九生便有了动力,拿上书本就回到屋顶上翻阅。
萧晏用余光看了下叶芷绾,微微锁下眉还是问向叶昭行:“见到鹘月国王了吗?”
叶昭行点头,“见了一面,是很纯正的西域人长相,没什么特别之处。”
“王后呢?”叶芷绾问。
“一样,高鼻蓝眼。”
“那国王见你有何反应吗?”
“没有。”叶昭行又仔细想了想,“有也是觉得我把耶曼拐跑的反应。”
没错,审视,打量,然后厌烦,这是鹘月国王初见他的样子,仅维持了面子谢过塞北军。
再之后就是耶曼不知用了何办法说服她父王举办比武招亲大赛,鹘月国王点头答应后再未露过面,兴许是气得不轻。
“我的真实身份他大抵是知道的,耶朔一定会说。”
叶昭行正了正声色,“鹘月王庭对将军府的事多少有些耳闻,所以我身份暴露对参加比武招亲大赛定会有影响,但国王一直对外宣称我是塞北人。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
“亦敌亦友对吧。”叶芷绾接上。
“对!”叶昭行忙不迭点头肯定道:“我和耶曼在一起他们看我不顺眼可以理解,可抛去这一点,他们父子对我就是这种感觉,厌恶与友善并存。”
言罢他又补充一句,“还是厌恶占了多数,七分厌恶,三分友善。”
叶芷绾有些苦恼,趴在桌上静静分析:“在耶朔身上就能感觉出来,是一种天然形成的态度。”
叶昭行道:“会不会是老国王在时鹘月与南靖交过战,所以记恨叶将军?”
叶芷绾歪头看向萧晏,“与鹘月交战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新国王实行新制度,应当不会再将他国大将军放在心里了,你觉得呢?”
萧晏蹭了一下她的脸,“我认为与战场无关,要不然那三分友善从何而来。”
两位叶姓人氏对望一眼,陷入无言沉思状态,终觉此事想不明白,叶昭行道:“等我回鹘月再慢慢摸索吧。”
“也只能这样了。”
叶芷绾起来伸了个懒腰,“听说此次比武大赛鹘月有几万人参加,哪里人都有,怎么样,有信心吗?”
叶昭行不好意思的笑笑,“前几次选拔我都不用参加,耶曼安排我在最后几轮决赛时出现就行。”
“这么爽?”九生从屋檐上漏出一个脑袋,“那咱们还不快练武,到决赛的人肯定都很厉害。”
萧晏冷眼扫过去,“这个院子里的人哪个不会武,用得着你?”
九生悻悻的收回脑袋,萧晏继而接上叶芷绾的话:“鹘月虽多年未征战,但不代表那里的人不能打,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把握他可以帮他,然后成婚各自安好,大家都心轻。
叶昭行比了比自己手腕,微笑道:“十成。”
耶曼为他付出这么多,自己还能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她向自己走了九十九步,最后这一步他如何都要竭力上前牵住耶曼的手。
提及此处,他倒想起来一事,“对了,鹘月还真有许多中原武师,所以耶朔与我所学招式相似这一点也没什么能去探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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