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断了尾巴的小壁虎静静地趴在餐馆明净的玻璃窗上,它的不远处,一只不知从哪吃胀肚子的蚊子正自在地梳理着它用以吸血的针管。玻璃窗下的草丛里,一条翠绿色的草蛇一下一下吐着信子,夜色中,它的眼睛泛着幽幽的蓝光。
餐馆内,客人寥寥,散座在角落里。
梁晓雅用金属小勺子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小勺子与杯壁不断碰撞发出叮当当的轻响。
田雨翻看着自己的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刚刚给他发来一条短消息,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会所,十点。
晓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有些好奇地问:“谁给你发来的信息?”
“垃圾信息。”田雨关掉手机屏幕,随意回答道。
晓雅说:“现在垃圾信息确实是有点多。麻烦的数字时代,个人信息被疯狂贩卖,没有一点隐私,让人远处遁形。”
田雨说:“是啊,都说科技改变生活,可接待却也倒逼出了生活的浮躁。晓雅……”田雨突然话锋一转,“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办,得先走一步了,一会儿你自己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
晓雅说:“好啊。有事你就去办吧。不用管我。”
田雨问:“你怎么不问我去办什么事呢?”
晓雅反问:“问你,你会说吗?”
田雨狡黠一笑,说道:“当然会说了,但不一定是实话。”
晓雅说:“那就对啦。所以,你觉得我有问你的必要吗?”
“睿智如你。”田雨冲晓雅竖了下大拇指,然后说,“那我走了。”
晓雅扬了一手,说道:“去吧。路上记得小心点。”然后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田雨站起身走出餐厅,然后打了一辆车直奔南城而去。此时,是晚上九点一十八分。
南城81号会所门口点着灯光幽幽的红灯笼,远远看过去,很感想温馨又有些阴森诡异。出租车停在会所门前,田雨付过车费,走下车,然后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会所幽深的小院。
二进院田雨的房间里,此刻房间只亮着一盏暖色的台灯,一个瘦削的男人正背对门口坐在灯旁孤寂地抽着烟。听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瘦削男并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阿苦哥,好久不见了。”
田雨迈步冲破静静漂浮在屋内的薄烟,径直走到瘦削男人身旁,然后一伸手拿掉了叼在他嘴里的烟蒂,随即他又从自己衣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放进他的嘴里,重新点了上。
瘦削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浓重的烟雾从他的口里慢悠悠地吐出,随即四散弥漫在房间之中。
田雨也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随即问道:“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苦把搭在桌子上的腿放下来,然后转头面对田雨,问道:“瑞塔回来了是吧?”
田雨一怔,说道:“你说梁晓雅是吧?对,下午刚到。你怎么知道的?”
阿苦说:“我跟她同机回来的。”
田雨又一怔,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轻声说道:“原来你这段时间你出境了。阿苦哥,你这次来找我带着工匠先生的命令来的吧?”
阿苦说:“算不上什么命令,工匠先生只是让给你带来一样东西。”夶风小说
田雨问:“什么东西?”
阿苦从身上摸出一个合成材料的盒子递到田雨面前:“给,这是工匠先生让我送来给你的。”
田雨接过盒子上下翻看了一下,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阿苦说:“晶体。”
“晶体?”田雨问,“什么是晶体?做什么用的?”
阿苦说:“你收好就是了,至于用它做什么工匠先生没有告诉我,我想他是要亲自告诉你。晚一点记得登陆圣殿骑士,那里会有工匠先生给你的留信。”
“哦……”田雨接过盒子,然后把它放在台灯与眼睛中间。盒子被灯光照出的阴影落在田雨的眼睛上。田雨看着盒子暗黑而光滑的表面,轻声问阿苦:“阿苦哥,这个所谓的晶体是什么东西?”
阿苦说:“是毒,只是不知道是化学毒剂还是生物毒剂。你记住不要轻易打开这个盒子就是了。”
“哦……知道了。”田雨把盒子放进抽屉,然后问,“如果有时间,一起喝点酒怎么样?我们还从来没有在一起喝过酒。”
阿苦站起身,说道:“我得走了。”
田雨跟着站起身,问道:“你又要去哪?”
“你自己小心就是了,有事记得联系我。”阿苦没有回答田雨的问题。而是扔下这么一下句后,揣着手低着头凝着眉无声地走出了房间。
深夜街边的大排档上,几个醉汉正在调戏一个年轻女人。女人表现得很厌恶,可是她反抗不但没能让醉汉收手,反倒招来对方的毒打。阿苦从此经过,看那带头的醉汉张狂至极,心中顿起杀念,遂从袖中甩出利刃,于迅雷不及掩耳间,割断了醉汉的气管。阿苦沉静而从容地走向街道深处,尔后慢慢消失进了沉重的黑夜之中。等其他人从混乱中转过神发现醉汉倒地不起时,醉汉已经气绝身亡了。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在哭喊,有人在谩骂。可是没有人看到是谁给了醉汉这致命的一刀。
田雨打开电脑,翻过网监的防护屏障进入圣殿骑士私密间。一条信息随即跳了出来——二十四小时内,戴上晶体、拿上u盘去见“老师”,告诉他你获取到了有关于国资流失的重要情报。
“什么意思?”田雨看着留言信息思忖良久,然后打开抽屉拿出了盒子。
“阿苦哥说晶体是毒,让我不要轻易打开它,可现在工匠又让我戴上他去见老师!难道他要我毒害老师?我该怎么办?戴?为什么要说戴?这晶体到底是什么东西?”田雨百思不得其解。田雨不禁又回忆起了老师那天对自己说过的话。
“看来这一天还真是来了。”想到这里,田雨决定打开盒子一看究竟。
好一顿折腾后,盒子终于被打开了,却见里面放着一枚光彩夺目的钻石戒指,钻戒旁边还摆放着一个黑色的u盘。在电脑幽暗的荧光中,钻石闪烁着璀璨冷艳的光芒,而u盘黑色的表面则像黑洞一样吞噬着钻石的光芒。田雨拿起钻戒放在眼前,看着它,慢慢陷入了沉思——“原来是一枚钻戒,可他们为什么叫它晶体呢?毒又在哪里?”田雨又拿起u盘,心里琢磨着:难道毒在这里面?电脑病毒吗?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二十四小时……”田雨看看表,然后自言自语道,“现在是子夜十一点。”思量片刻后,田雨拨通了教员的电话,数秒的等待后,教员接起了电话。
“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我明天需要见老师一面。”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获取到了重新的情报。”
“什么情报?为什么还非要见老师?”
“是有关国资流失的。至于见老师,这只是我的个人行为。我想向他问一些有关我老爹的事情。”
沉默片刻后,教员回话道:“好吧,我来安排。”
说完这话,教员挂断了电话。
田雨放下手机,然后把钻戒慢慢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翌日,上午七点刚过。田雨依照教员的指示坐上了接自己的商务车。只在约二十分钟后,田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见到了老师。
老师的身体较之前更虚弱了,但是说话仍然浓厚有力,如果只听声音而不看面容,真的很难想象到他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小雨,听说你获得了重要情报?”老师问。
“是的……”田雨把u盘递到老师手上,说道:“情报都在这里面。”
老师接过u盘放到一边,然后说:“小雨,现在技术人员已经开户了电磁屏障,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谈话被人窃听。说吧,这次找到到底有什么事?你有四十秒的时间。”
田雨摘下钻戒,捏在手上说道:“工匠先生让我带着这枚钻戒过来见您,至于什么目的我不是很清楚。唉……”正说话间,田雨愕然发现钻戒上的钻石不见了。
老师问:“有什么不对吗?”
田雨盯着钻戒说:“戒指上的钻石不见了。”
老师看看戒指,说道:“也许它本来就不是什么钻石。”
田雨说:“对,他们叫它晶体。老师,我们是不是中计了?”
老师说:“没关系,中计就将计就计。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必动。”
田雨说:“可是我担心您的安全。阿苦说这晶体是一种毒。”
老师说:“是毒也没有关系。”
田雨问:“为什么?”
老师说:“因为他们不会因为要杀我而失去你,你现在对他们有更高的价值。”
田雨问:“那他们让我下毒是什么目的呢?”
老师说:“等吧,他们目的会暴露出来的。”
田雨还想再问什么,老师却对他一抑手制止了他的问话,然后看看时间,话锋突兀地一转说:“小雨啊。你父亲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因此而纠结了。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去吧,做好你该做的。其他的都不要多想了。”
“是!”田雨点头应道。
田雨明白,技术人员此刻已经解除了电磁屏障,虽然戒指或u盘里未必安装有窃听装置,但现在自己说话必须要特别注意了。
结束与老师短暂的见面后,田雨被商务车匆匆送回来处。只是令田雨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短暂的见面,竟然成为了他与老师的生死诀别。
一周后,老师的骨灰被安葬于忠烈山上。一根烟、一杯酒……田雨站在大厦的天台上面朝忠烈山,遥祭忠魂。
老师出殡的当天夜里,南北突然找到田雨。两个人又一次相约来到了当年常去的那家湖边的餐馆。两杯沉闷的酒下肚后,南北盯着田雨的眼睛,严肃地问:“你跟我说实话,老师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Μ.chuanyue1.℃ōM
田雨摇摇头,说道:“有也没有,我说不太清楚。”
南北说:“其实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教员,但教员说,他愿意信任你。可我要你告诉,我现在还能信任你吗?”
田雨说:“当然。你当然可以相信我。”
“好吧……”南北举起酒杯说,“那就为了这份还在延续的信任,干下这杯酒。”
“好!”田雨与南北杯盏相碰,尔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师逝世后,那位代号“先生”的神秘大人物也突然没了消息。媒体方面对此倒也放出了消息——因此案件涉及国家安全问题及诸多敏感问题,所以对相关审讯不再进行公开报道。
因为出色地完成了匠先生所下达的任务,田雨得到了长老会的信任,后在工匠先生的举荐下,总会正式升任田雨为亚陆东区总执事。随着田雨的全面执事,一股势能强势崛起了起来,而原来被隐藏在阴暗逼仄角落里进行的肮脏行径被暴露了阳光之下。而一支反制阳谋的隐形大军也随之组建了起来,他们向西御敌,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代号先生的大人物被正义惩戒,权杖得以顺利更迭。更英明的人被拥戴上位。逆势力遗毒在被一点点肃清,顽疾正被慢慢诊治,一切都在一点点回归正途。可是,就在一切都似乎向着预想的方向发展时,一场更加惨烈却不见硝烟的战争正在悄然升级。
可是,这注定是一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没有完全胜利只有时刻御敌的隐秘战争。
南北国际机场。
田雨推着婴儿车与晓雅并肩走出接机口。
一早就等在接机口外的胖子远远地招了招手:“田雨、晓雅……这边儿!”
田雨和晓雅也冲胖子招招手,笑着迎了过去。
胖子一看到田雨手推的婴儿车,立马打趣道:“我去,你们俩可以呀,孩子都搞出来了。够速度的。”可是,当胖子看清婴儿的模样后,脸上登时挂满了疑惑:“唉,这不对呀。”
田雨笑着问:“怎么不对了?”
胖子说:“这肤色、这眼睛、这头发……这都对不上号呀。串种了?不应该呀?基因突变?也不应该呀?晓雅……”胖子一转头,问梁晓雅道,“你该不是把我兄弟给绿了吧?”
晓雅一脚踢到胖子屁股上,笑道:“别胡说八道。这孩子是我们领着的好不好!”
胖子说:“哎呀,原来是这样啊。我说这品种对不上呢,原来不是你生的呀!”
晓雅说:“你以为呢!我跟田雨又没结婚,怎么可能先生个孩子出来。”
胖子说:“老大不小了,差不多也该结啦。诶?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
田雨说:“走啊,当然得走了。把孩子安置好我们就走。”
胖子说:“干什么还要走啊?回家不好吗?”
田雨说:“回家当然好了。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胖子说:“好吧,既然你们心向远方,那就去飞吧。我胡文彬在家乡等着你们。”
晓雅挥起一拳打到胖子胸膛上,随即笑道:“行啊,胡文彬!你这话说得还真是够暖心。”
胖子说:“那当然了,我是你们最好的朋友嘛。走啦,我订了饭店,给你们接风洗尘去。”
田雨说:“有什么接风洗尘的?算了。”
胖子说:“那不行啊,你可是我们南新的龙城十四哥啊。”
“切……什么龙城十四哥呀,都是年少轻狂一场梦。走啦……干点正事儿去吧。”田雨甚是不屑地一笑,然后一手接着胖子的肩膀一手搂着晓雅的肩膀,三个人说笑着并肩向候机大厅外走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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