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乎远听见声响抬起头来,见来人是她,激动地想要站起来,铁栏被他扯得哗啦作响。
元知秋这才看到,他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铁链的另外一端延伸到了墙壁上,稍有动作就拉扯成一条直线。
“淑儿?淑儿快让人放了爹,爹得赶紧出去。”淑儿是皇后的乳名。www.chuanyue1.com
图乎远不顾四肢的拉扯,声音沙哑,仿佛是从胸膛的深处撕扯而出。
这些天来,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他,在阴暗无边的地牢里,他只觉得无尽黑暗,无尽恐惧,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一个念头,那便是——出去!ωWW.chuanyue1.coΜ
皇后笑了笑,笑颜随着耳边浑圆的东珠闪动,图乎远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听得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
“好啊。”
图乎远那双深凹的眼睛欣喜地睁大:“快叫他们给为父松绑,这铁链子重得很!”
皇后笑得温婉,缓缓走近,脚下锦缎的宫鞋轻轻踏在干草上,沾染泥水。
图乎远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将双手的链锁举起。
然而,皇后却突然将侍卫端着的酒端了过来:“爹爹,喝下这杯酒,你马上就能出去了。”
空气霎时凝固,图乎远看着杯子里的酒,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他瞳孔骤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狠毒的女人,颤抖地指着她:“你……我是你爹!”
皇后讽刺的笑了起来,声音微微上挑:“爹?我有爹吗?你让我成为整个箫国的罪人,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发疯般的嘶吼,眼中盛满了仇恨。
是他,毁了自己所有的尊贵,体面,荣耀,他该死!
“你这个逆女,我……我打死你!”
图乎远大声地咒骂着,胸膛气得不住地起伏,忽然朝着近在咫尺的人挥掌打去!
皇后一惊,身子往后倒去,却听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
只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纷纷出手,图乎远顿时口吐鲜血,轰然倒地。
元知秋稳稳地落在干草上,看向出手的另一人纳闷道:“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左拂生意微润,态度毫不遮掩。
元知秋刚要动,只觉肩膀一轻,一件带着淡淡龙涎香的外袍披在她的肩上。
刚要挣脱,耳边传来左拂制止的声音。
“你衣裳破了。”
元知秋侧头望去,这才察觉肩膀有丝丝凉意。
刚才衣衫卷在了图乎远身上的锁链上,扯破了大片,她没太在意。
皇后似乎才缓过神来,撑着冰凉的地面缓缓地站起来,看着元知秋眼中一片凄然。
“淮王妃,你杀了我吧。”
“我杀你作何。”
皇后看向元知秋,眼中是早有预料的平静:“从今以后,这都是淮王的天下,你就是皇后,有什么作不得主的。”
箫景然,从来都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
她抚了抚鬓边的凤钗,眼中情绪复杂,只是没有预料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我不稀罕。”元知秋声音很轻,好似随口说了句我吃饱了,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皇后一双美目骤然睁大,看向眼前的女子。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梦寐以求,你怎么可能不稀罕?”
她难以理解的摇头,皇后之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万千女人心中梦寐以求的尊贵,她怎么会不稀罕?
假的,一定是假的!
元知秋奇怪的看着这个困顿在梦魇中的女人,眼中一片同情。
她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神色冰冷地迈步走出了天牢。
左拂紧随其后,两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皇后呆愣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天牢里,腥风从通风口吹过,皇后克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看着自己,毫无征兆地一笑起来。
身上依旧穿着来时镶嵌着金丝的蜀锦衣裳,代表着皇后独一无二的尊贵,她却不再为此欣喜。
心,像是被人生生挖开,却看到里面空无一物。
在这一刻,她恐慌地察觉,自己毕生拼命维护的东西,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过眼云烟。
书房的门虚掩着,云二守在门外,见王妃回来正要往里面出声,却被她抬手制止。
元知秋踏门而入,隔着屏风隐约可看见一个伏案的身影。
转过屏风,入目是一沓足足有一尺厚的奏折。
箫景湛放下正在批阅的朱笔,抬眼看去,目光恰好落在她的身上,眼中的笑意瞬间冷却。
一件月白色外衫披在她的肩上,正是左拂素日所穿。
箫景湛突然起身,大跨步的来到她身边,二话不说拉着人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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