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从仙族回到盛安,重新和小队团聚。
第二天,被动感应下,心脏突然传来密密麻麻刺痛,她捂上心口,闭上眼感受,只见很远处的一方暗厅中,云越正跪在那受着鞭刑。
一下,两下,三下……
她默默数着,向云越看去,他跪在那,脊背颤抖,身子微倾,束起的头发沾满汗水,耷拉在前肩,随动作微微晃着,光线太暗,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紧咬牙关的侧影。
那鞭子带着法力,不断落在他着玄衣的后背,不破衣裳,却直达皮肉,不见血色,却传出一下又一下响亮又厚重的鞭声。
她紧皱眉,心慌不已,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云越,这还是那个背手而立、神色带傲的将军吗?她不敢想象,也无从得知此刻传到自己这里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是他所承受的几分之几。
十二……
数完这一下后,那人终于停下动作,缓缓走至前方,隐在阴影之下,摩挲起大拇指上的玉戒,叹出一口长气。
“云越,你要谨记你所肩负的责任,莫要让我失望,也莫要让族人失望啊……”
云越深呼吸一口气,挺直腰背,抱起拳来向身前人拜了下去,缓解过后,他才发现远处传来的感应,暗暗施法屏退。
随着感应消失,心脏刺痛瞬间抽离,何玉舒出一口气,软下身子靠坐在床榻旁,抱膝握拳,看向地板,若有所思,出神道:
“云越……”
这天过去后,云越告假躺了一天,又如往常一般离开云夷族,投身到公务之中,何玉感应到他步履沉稳,才稍稍放下心来。
之后她和小队几人过了一段闲日子,期间辰轩隔三差五邀她同游,说是柳金义之前推荐的景点值得一去,不可辜负,为了在离开盛安前不留下遗憾,这才特意邀约。
本来奔着他描述的宜人景色,她还蛮期待的,但谁知同游时辰轩总是在不经意间撩人,搞得她一时茫然无措,反应过来后还要急中生智应对。
这天她美滋滋地享受完一串糖葫芦后,辰轩突然用拇指轻抹过她嘴角,向她竖起,嗔笑着展示粘在上面的冰糖,接着又让她别动,说是另一边也残留些许,待他将之取下。
刚才那一下本就让她微怔,眼见那只手又要往自己嘴角来,她赶紧扭头别开,一边拿出之前春风楼发的手帕擦拭,一边强笑着说不用,谁知下一瞬他竟然让她也一道帮忙擦拭他的大拇指。【穿】
【书】
【吧】
她怔了怔,帮他擦的话,肯定会触碰到他那只手,多尴尬啊!但他帮了自己,不擦又说不过去,思忖片刻后,她将手帕折成长条,让他展出大拇指,一把放上,像擦皮鞋一样左右来回磨蹭,一顿操作下来,愣是给他看呆了。
次数多了以后,她暗暗看出这厮是故意而为,于是果断借故拒绝邀约。
好不容易摆脱他后,在街上悠然闲逛,一瞥旁边茶棚,竟见里头坐着熟悉一人,注视而来。
对上视线那瞬,她停下脚步凝了笑容,而茶棚里的人见她看来,一双如孤月般清冷的眸子霎时覆上柔色。
她径自走过去,在他身前坐下,先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再瞟向他身旁站着的那个熟悉的冷峻侍卫,最后又转回到眼前。
“别来无恙啊!也不知道从魔界到凡间,路程远不远呐?”
回巴山蜀一趟,又走了王宫一遭,她才终于认清眼前这人的身份。
他淡淡一笑。
“看来什么都瞒不了白羽公主,不过我等也无意隐瞒”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无意隐瞒,但也没想过主动亮身份啊!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她不关心他身份,只关心他目的。
他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移至她面前。
“公主如此开门见山,可是因出世后,身边人皆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真是可悲”
她别过眼去,不想搭理他这一番揣测。
“公主莫恼,我等和那些人不一样,接近你,不过是想帮你”
“帮我?”
他优雅点头。
“公主想不想揭开两万年前尘封的往事?”
听闻这话,她立即不受控地激动起来。
原身,你冷静一点!她如此心道。
看她低眸深呼吸,他勾唇一笑。
“公主可曾想过,为何那段往事无史书详细记录?为何当事者无一人留存?或许一切皆有蹊跷,若公主需要,我等愿为你献策,其实当年之事我也很好奇,魔界分明没有做过此事,究竟是谁在嫁祸抹黑?”
胸中热血滚滚,她索性闭上眼缓解,再睁开,斩钉截铁回道:
“不需要,谢谢”
话毕她立马起身走人。
他错愕盯着那方背影,微微歪头,很是不解,但看她步伐匆忙,有种仓皇逃跑的感觉,他释下疑惑,化开一抹浅笑。
闲日子过得再舒服也终有结束的时候,小队几人决定启程离开盛安,出发前往下一个地点。
柳金义给他们送行,挥手时看向慕容潇潇,眼中温情脉脉,隐着丝丝不舍。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两人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实质性发展,柳金义乐于待在盛安,因而继续留在这里当捕快,但也仍保持着和几人的友谊,说闲时一定会去探望,再度把酒言欢。
慕容潇潇轻挥手,笑得明媚,回想这段时日与他经历的一切,直觉妙不可言,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她暗慨自己能切身体会此情,真乃幸运,至于其他,或许待到今后便渐渐明晰,而不是在当下朦朦胧时就武断决定。
因为自打巢穴之战后,春风楼的宜诗三不五时就到衙门给柳金义送吃食,嘘寒问暖,多番下来,她温柔体贴,分寸把握得当,柳金义无可指摘,而面对衙门人的揶揄,她也只道是报答救命之恩,再无其他。
话虽如此说,但秋水剪瞳中蕴含的情愫,慕容潇潇却看得清楚,知道此事后,她也曾暗自发着闷气,但跳脱出来看,这闷气不正是来源于对自己的不自信吗?
想来这样一位默默付出的体己人,和辛劳忙碌的捕头最是相宜相配,而她自知自己并不像她那样贤惠温良,也不愿改变自我去迎合,因为如此一来,这份知己情就变了味,两人的天秤也将慢慢倾斜向一边。
她给柳金义留了位置,却也不限制来日自己或他的其他可能,她就这样笑着挥手道别,决定将一切交给时间,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和他都能找到答案。
何玉看着伫立在原地道别的柳金义,想起自己曾和他聊过的一番话,不禁悦然展颜。
当时饭桌上她问道:
“柳金义,龙马是祥兽吗?”
柳金义流转眸色思忖,摇了摇头。
“龙马非祥兽,但也并非凶兽,只能归为一类普通无名的兽罢了,钰姑娘何出此言?”
她笑着托起下巴,轻敲桌面。
“自古以来,祥兽的定义是生来就自带祥瑞的兽,那通过自身努力造福百姓的兽,是不是也可以称为祥兽?比如未被定义的龙马”
柳金义听闻微怔,片刻后脸上化开一抹笑。
“承蒙夸赞,但愿如你所言”
人仙神有志,兽当然也可以,即便未被定义,未被天庭所承认,但依然可以按照本心决定自己志向及去向,正如与小队几人志同道合的柳金义一样。
辰轩瞥一眼何玉,嘴角潜藏微笑。
这段时日下来,她虽然总是打哈哈逃避自己的接触,但从神色及感觉来看,自己并不是毫无机会,没关系,反正他们在一块儿,有的是机会,他这么想着。
星翊向挥手的柳金义点头淡笑,经过盛安一行,他直觉心底无法言说的情绪渐渐扩出一些口子,口子虽然极其微小,但那些情绪如泉水般通过口子一滴滴流出,使他能有所感受、有所体悟。
启程路上,最后一次路过婷儿的布衣店,只见她在内里招呼顾客,落落大方地与他们攀谈着,何玉默默走过,没有再打扰。
走出舒适区重新开始,多少人都怀着这个念头,实践却往往需要莫大的勇气,走出来的也寥寥无几,因为于茫茫然未知面前,他们不知道迈出这一步后,将来回顾一生时,是悔恨多一些,还是感恩多一些。
何玉庆幸自己能够陪婷儿熬过最难的一程,相信经历之后,这个不依靠任何人的孤勇者,今后无论面对怎样的风景,都能像当初那样满怀勇气走下去,何玉也相信她终究会达成心愿,与春风楼共同谱写一段佳话。
走着走着,几人再次经过留仙居,向内里望去,苏寒烟正与一男子看着案上谱册,相谈甚欢,聊着聊着,两人突然不约而同抬眸,对视一眼,皆展露些许异漾,不消片刻,苏寒烟先行恢复如常神色,说了什么后就匆匆去往后厨。
旧的缘分消逝而去,新的际遇又开始了,谁也不知道这是幸福的良缘,还是之前噩缘的又一段循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苏寒烟如何选择,她都已经拥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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