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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2 章 从政权、国家、文明的角度来谈论买活军对泉州之出兵的正义性暨今后天下正统归属

  “张记者、张记者——张宗子!宗子!”

  朝阳初升,就连早市的摊都还没有太客人光顾,《买活周报》云县的记者小何便心急火燎地来拍门了,“宗子哥!算我求你了!快!来稿件了!别睡了!”

  张宗子的院门儿迟迟没开,倒是惊动了邻居,听得门扉响动,有人隔了院墙喊了起来,“他天没亮就出门,该是去海边了!”

  “嗐!这个宗子!”小何急得一拍大腿,喊了声‘谢’,便冲到巷口有一户人家面前,拍门声喊,“沈编辑、沈编辑,快起来,泉州的急报——这一期版要改!”

  和那个不着调的张宗子不一样,沈编辑是一家人住这里,开门一向是很快的,沈编辑的先很快就拉开门,『揉』着眼睛说了一句,“已经起了——小何进来喝茶?”

  他身后,穿着长袖圆领衫和长裤的沈编辑已经把短发梳得整整齐齐,又戴了银箍,拿着牙杯疾步往水缸去,小何着急地说,“不喝了,我要去海边找张记者,稿子我放沈编辑办公桌上了,办公室见,谁先到谁第一校!”

  不等沈编辑一家回复,拔腿就跑远了,吴先后叫都叫不住,好叹气回来,“你先去办公室吧,一会我把早饭给你送去。”

  “嗯。”沈曼君已是换了凉鞋——穿布鞋本是她这样的女娘最后的坚持,但很快,天热了之后,沈曼君就知道厉害了,做编辑不比做老师,经常要到处去采风,有时候还要去许县对稿子、排版,是个奔波的活计,沈曼君也是人,她的鞋也会有味儿,尤其是若去了乡下,或者是下了雨,布鞋实是太难善后料理,沈曼君实是没有余的体了。

  还不如便宜的麻鞋,透气、吸汗,也不比穿袜子,不闷味儿,若是踩脏了,那直接就水里一起洗洗『荡』『荡』,一会儿就晾干了,若实洗不干净了,有味道了,就丢了也不心疼,且麻鞋可以直接把矫鞋垫缝上,不必太讲究做工,要更方便得,于是沈编辑现虽然还坚持穿着长袖衣裳,但已经悄然穿起凉鞋了。

  “放心吧,应该不是战变,若是,短波电台早就来消息了。”

  进屋去『摸』了『摸』儿子的脸蛋,沈曼君背起随身的布包,说了一句话便了,他们的新宿舍距离编辑部很近,几个员工都有钥匙,沈曼君到了编辑部,连口水都顾不得喝,便先取来了办公桌上那叠还带了水汽的文章,拿起炭笔,开始一边抄录一边校对——六姐的文章一般都是铅字出来的,不太会有笔迹难以辨认的问题,但凡是要发表出去的文章,都必须经过三审三校,这是谢六姐亲自定下来的报纸规矩,且每审每校都要有编辑签字,若是出了纰漏,那是要追责的。

  因此,尽管沈曼君无权改易版文章的内容,但她还是要誊抄一遍,并且修改错别字、语法错误,尽量纠其中的用典问题,这也是六姐文章中常见的『毛』病,有许字词,六姐使用时的含义明显和此时通行的含义是不一样的,譬如‘社会’这个词,是谢六姐常用的,每一次沈曼君都要标注,这里的社会,是人与物的集合,犹如本地‘官民’、‘士林’、‘百业’一般,并非是一般人理解中‘白莲教’、‘罗祖教’、‘香会’、‘吴江诗社’等组织的合称。

  这样的情,需要对此时的天下文情有相当的了解,非进士、举人不可为,买活军这里的文人说起来也有一些,但从报刊编辑的,有沈曼君和张宗子,因此他们经常便是谢六姐文章的三个校对之一,沈曼君先从标题起就皱了一下眉,‘从政权、国家、文明的角度来谈论买活军对泉州之出兵的义『性』暨今后天下统归属’。

  “为何标题又起这长……”

  按照入职培训,沈曼君对于标题也是不能更改的,能改错字和标注词,但她还是忍不住从职务的角度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报纸和诗文不同,文章标题应该简明扼要才好……”这是她这一个月以来,担任编辑,修改稿件时自然然萌发出的喜好。

  随后,她开始标记词,第一个词是政权,第二个是文明,第三个则是义『性』——沈曼君来看,这三个词都是有问题的,所谓政权,以她的记忆,典出《汉书》中杜周传‘或夷狄侵中国,或政权臣下’一句,这里的政权,做统政之权解,但谢六姐的标题,则无疑是将政权作为了一个名词,是为国家之上,或者之下,由于她还不懂文明的意思,所以不知道这个列举是从大到小,还是从小到大,总言之,形容的是一种势的统称。

  至于国家,万幸这个词是懂得的,文明这个词便又令人『迷』糊了,按沈曼君自学的级班语文教材来说,文明典出‘见龙田,天下文明’,是形容词,意为君主尚的道德(文),犹如旭日光芒(明),令天下景从,道德大盛,这样的状态称为‘文明’。谢六姐明显又是把这个词当做名词来用了——说起来,名词、形容词和动词的说法,也是语文教材中提到的,沈曼君此前从未对词句做过这样的分类,她倒觉得这是买活军教材中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至于义『性』,这个词也是有疑虑的,但可以猜测到原本的意思,谢六姐写东西喜欢用某某『性』,如进步『性』、软弱『性』等,义此处的意思并不做《五经义》中义两字之解,显然是形容为道路的确与公。沈曼君为标题就做了大概一百字的标注,这才继续往下看去。

  【自《勒石合约》签署,并决意发兵泉州,襄助夏种之后,许有识之士纷纷垂询设问,认为买活军将彻底悖逆朝廷,并有不少人认为投效买活军,与投效建贼一般,均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诛之,此就以下几个角度答众问,并对战争的义『性』做出定义。】

  这一段没有太需要标注的地方,也没有错字,虽然沈曼君很怀疑是否有人敢于质询谢六姐,且她也觉得这个设问一错没有,买活军和建贼,且不说别的,就『性』质来说能有什区别?的确都为『乱』治之徒,但她还是往下看去。

  【首先来介绍政权的概念,政权可以等同为朝代,如此时我们常常用敏国来称呼如今的朝廷,百姓们也这样自称,但这是一种不准确的说法,实际上,我们应当称呼朝廷为华夏国敏朝,对外也自称为敏朝百姓,敏朝,是此时依旧掌握了绝大数国土的政权,之上,还有更大的概念,是为国家。】

  【从始皇帝统一六国至今,已有数千年过去,秦、汉、三国、东西晋、五胡十六国、糖、松、圆、敏,这些都是曾统治了我们身下这片广袤国土的政权,一个百姓可以是很朝代的人,如冯道历经四朝、朝秦暮楚,但他始终属于华夏国,政权总有覆灭的时候,但国家不会因政权的更替发改变,这是百姓上下所有不可不承认的前提,不论是敏人,还是我买活军的活人,又或者是闯贼、西贼,均为华夏人,华夏人可以反对此时占据统治地位的政权,譬如闯贼、西贼,也不失去其国民的身份。因此,买活军此刻虽然攻伐泉州,但我们与西洋人,与建贼,与倭寇又有极大的不同,我们始终还是国人的政权,是现暂不占统治地位,这一是所有人都需要牢记的,投效买活军会招来敏朝的反感,但这不是叛国,叛国无疑是比叛朝更一层的罪名。】

  【那,用什来定义叛国呢?此时此刻,投效建贼,甘做包衣狗的人,应当是可以视为叛国的,这就又牵涉到了更上一层的概念,那便是文明。为何松朝时,勾结蒙古人视为叛国,但之后圆朝又可当做是华夏国的统治政权来看待呢?这并非是因为圆朝一统天下之后,强行窃据了道统,于是后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是因为圆依旧开科举,说官话,依旧遵用汉法,使用华夏制的政体,设中书省,设六部衙门……换句话说,圆征服了华夏国之后,依旧采用了华夏国的文明,那这便带来了身份上的转变。】

  【从历史上国人的处理可见,决定国民身份的,并非是出时所之地,也并非是发家时所处之处,更不是统治者所属的部族,也不看历史沿革、血脉起源,圆以夷族身份攻伐中原,此时他们是国外之民,襄助其者自然可视为叛国,但当他们开始汉之后,便成为了中原统朝代,也受到了敏的承认——敏修了元史,便是承认了他们从圆这个政权中接过了治国的权柄。】

  【不论是什出身,是什部族,要能说官话,会写汉字,能够与国人彼此沟通,将自己视为我们华夏历史的传承,那他便是我们这个文明的一份子,他也有了国人的资格,便也可以组建政权,角逐治国的资格,当然,他所的地方,也就成为了国人政权可触及之地——】

  抄写到这里,沈曼君的炭笔尖一下因为过于用折断了,她有些心神不宁地去找丈夫为她削好备用的另几支笔,便听到外一阵喧哗响动,却是小何拉着短发湿漉漉的张宗子进来了。

  “我哪想得到一大早还有我的哟!”张宗子不太兴地说,他这是又去海边练习游泳了。“怎想到现换条的?那今天就必须马上送去云县改版式了——得熬几个通宵排版啊,不然准延期!”

  才发了四期稿子,他已经俨然是老员工的口吻了,好吴先跟他们后进来送早饭——三碗豆浆,三个炊饼,体体面面又所费不,由沈曼君夫妻做东很适宜。沈曼君也觉得有些晕眩,便借着张宗子进来,先去吃早饭,让张宗子来看谢六姐的稿子。张宗子也不客气,左拿炊饼,右举着沈曼君誊抄的稿件,远远离开食物,避开一切污损的风险,大声从标题读起,“从政权、国家、文明……这都什词句,狗屁不通!”

  再看下去,他没有声音了,是逐渐严肃了起来,时不时轻轻地吸一口气,连炊饼也不记得吃了,一口饼子都咽下去了,嘴巴还空嚼着,呆呆地望着稿纸,翻了一页,看得更加地慢了,低声喃喃着,“华夏文明……”

  沈曼君是个很注意仪态的人,但她此刻几乎是狼吞虎咽,浑身绷紧了,时刻准备着,当张宗子的目光落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她几乎是飞身起,夺了桌上放着的原稿,使得避免了张宗子中滚落的炊饼沾脏的危险。

  “这……这!”

  张宗子却完全没有留意,依旧拿着沈曼君的誊抄稿,他几乎是不可思议地说,“这也可以?这也可以?!”

  猛然间,他仿佛忽然兴奋了起来,挥舞着稿子,几乎是狂热地对沈曼君说,“沈编辑,这居然也可以啊!要是能说官话,会写汉字——没说‘’说官话,‘’写汉字,按他们这样所说,那东瀛,迄今仍用汉字为书,虽然说的是东瀛话,那东瀛之地,岂不也就成了我们的政权可以合法扩张的地方?”

  “还有安南、吕宋——安南用的不也是我们的字体,穿的不也是我们的衣裳?吕宋难道就没有我们下南洋的老乡?天下之大,要我们华夏人去过的地方,要有会说官话,会写汉字的人,那我们的政权,便可以扩张到那里去,那便是我们文明的一部分,是我们国家的一部分!”

  他和沈曼君是很不同,沈曼君对什总是首先感觉到畏惧,但张宗子对所有的变,要是投合了他的胃口,总是感到狂喜,这样一种全新的,非常支持对外扩张的理论,明显比什‘勿轻启战端’、‘老成守国’之类的老常谈,更为令他这样的年轻人振奋。夶风小说

  这百年来,敏朝对外的战总不能大胜,如今更是勉维持,难道如张宗子这样的有识之士,心里便不憋闷?谢六姐的文字虽然毫不引经据典,浅陋直白,但其逻辑却异常抓人,张宗子一下就投入了进去,“甚至于,甚至于我们可以把人送去啊——你看看,不管什地方,要有人能说官话,会写汉字……哪怕是西洋人的老巢,我送些华夏百姓进去,是不是也就能和他们占据壕镜一样,对他们的老家声张政权了?”

  沈曼君的更疼了,她的心还怦怦地跳着,没从谢六姐的文字中平复下来,她——她当然也想到了张宗子说的这些,否则,她这吃惊做什呢?但她并不像张宗子这样,立刻便为这理论如痴如狂了起来,反本能地表示着反感——这样好战,百姓们要遭少罪!岂非又是一个汉武帝?

  但她立刻又想到了,买活军出兵,有百姓们主动送军粮(张宗子还采风了几个这样的百姓,沈曼君算放下期第七版),却是不需要老百姓们做什额外的付出的……

  “张记者,注意言辞!六姐可没这说!你不要妄自引申,擅解六姐的圣训——你要看氛围!”

  她疾言厉『色』地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居然用了‘圣训’来形容谢六姐的文章,更没注意到张宗子是个外男,沈曼君以前几乎从不对外男——或者说从不对任何人疾言厉『色』。

  但工作是很能改变人的,沈曼君一把从张宗子里抢过了自己的稿子,“我还没审校完!你先去县衙里守着,短波电台那一有消息就来回报——这也很要!”

  “不行!”张宗子却是一口拒绝,“先让我把文章看完——泉州那还有什好说的?除了第一天了仗,接下来全接受逃兵,附近整编溃兵,一波折没有,我都想好了,让军士里一些善于写文章的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写一写战的细节,咱们汇编一下就行了,这东西压根没有这篇文章要!”

  他兴奋得差蹦起来,“这可是新的华夷之辨——这可是全新的道统啊!”

  有一他没有说错,要赶这一期的报纸,时间的确非常紧急,小何已经急得跳起来了,沈曼君没有办法,好示意小何给出另一份备用的印稿(为防丢失污损,要文章都是一式两份印稿寄来),张宗子一把抢过,如获至宝,大声念诵了起来。

  “他所的地方,也就成为了国人政权可触及之地——所有想要征服华夏国的势,都将自己原有的国土也置入了棋局之中,变成了博弈的一部分,这一我们的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的,西周之地,不过是如今中原的一小部分,势不过长江,其时中外华夷的身份,与今日有极大的不同,然我们为何认为西周是上古统?因为西周时所用文字‘金文’,传承至今,与小篆、隶书乃至我们今日所用的简字,代代传承,演变清晰,文的遗传并未断绝。”

  “能将血脉从西周流传记载至今的家族,又有少?但西周的文字,流传至今,依旧能为国人所解,于是其便是历史统,便处于华夏文明的上游,流淌至今,依旧滋润着下游的我们。这其中,又有无数当时的四方外夷,随着一代代的战『乱』、征伐与博弈,丢失了自己的语言与文字,彻底地融入了华夏文明之中,他们如今是之江百姓,是福建百姓,是彩云百姓,是关陇百姓,是川蜀百姓……西周时,这些地方都是外夷,如今谁能剥夺他们的华夏子民身份?”Μ.chuanyue1.℃ōM

  张宗子的语气有几分迟疑了,因为他久住之江,是半个之江人,老家又川蜀,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祖上的祖上或许便是断发左祍的蛮夷。且他和沈曼君一样,都并不清楚西周疆域的确切边界,西周史此时一样是有些晦暗不明的。但他很快摆脱了这轻微的疑虑,是亢奋地继续往下读。

  “国家,一次次战争中不断扩大,文明,一代代传递中嬗变丰满,不变的是文字,共同的是语言,延续传承的是历史,买活军与敏朝官府,虽政体不同,规矩不同,衣裳发式不同,但政体之变,犹如井田制之废、门阀制之亡,无非祖宗不足法,规矩之变,于时移世易,历朝历代本亦随为之,衣裳发式更是十数年迥然有异,文明不于政体,不于规矩,不于衣裳发式,文明于语言,于文字,于对历史的传承与归属。”

  “买活军之主体,为华夏国人,买活军说官话,写汉字,承认、研究、传播华夏的历史,买活军也是华夏文明的传承者,也是华夏国内一支统的政权,投效买活军,并非叛国,是叛离朝廷,叛离政权,买活军有资格与敏朝展开竞争,争夺天下,有权利取得百姓的民心,堂皇大地扩大政权!”

  张宗子的语调越来越激昂,便连吴先都听得热血沸腾,沈曼君眉微锁,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但也并不阻止张宗子,倒是小何,满脸的理所当然,他甚至对谢六姐写作目的很感『迷』『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嘘!”吴先竟罕见地嘘停了小何,张宗子已是痛快淋漓地往下大声朗读了下去。

  “以华夏国政权的名义,为受干旱所苦的泉、鹭百姓提供粮种,搬开阻挠此的敏朝官吏兵丁,此为义之战!亦是买活军争夺天下统的堂皇道!”

  “我谢双瑶以此书告知敏朝之主,告知闯王、西王,并一切有志于争夺天下统的政权,如今天下纷『乱』,敏朝羸弱,群雄并起,博弈已启,此局不论胜负结果,应先取得一下共识:第一,此为华夏政权争夺统之战,所有政权均系华夏传承,有大一统之志,绝不可分裂国家,自立传承,否则当视为公敌,第二,凡所有不能说官话,不能写汉字,自视为外野族的政权,如关外建贼,不仅敏朝,连我买活军,乃至闯、西众军,以及我华夏国公卿巨贾、贩夫卒,均应目为公敌,直至其自行学晓汉字语言,推行汉制,归为华夏文明一份子为止。”

  “此以前,凡与其沟通来往、货殖贸易者,不但叛朝,且叛国,为我文明叛徒,罪比投奔我买活军、闯、西二军更数等,为我华夏之『奸』——骂得好!痛快!痛快!是这个理儿!”

  张宗子几乎是大喊着读完了这一段,一拳捶了桌面上,“——罪大恶极,人人得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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