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交易内容,钟守正也不知是不能说还是没法直接说,就说了一些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些内容,哪怕现在其实都还能查得到。
余子清听明白了。
当年琅琊院有个玩毒的,时间久了,就觉得一般货色没劲,想要去尝试其他的东西。
但毒这个东西,跟灵药又不一样。
灵药你再怎么研究,大部分都是为了辅助修行,或者是为了救人的。
可毒药,便是在凡人里,都是比较禁忌的反面东西。
到了修士里,更是比较敏感。
而好的毒药材料,要么是在环境极为恶劣的地方,要么就是伴随着不好的事情而产生的。
所以这家伙,先是从邪道那买紫河车,而正儿八经的没底线的邪道,为了效果,基本都是活剖活人取材。
后来他亲自去挖的陵园骨,更是犯了大忌讳。
能被称之为陵园骨的东西,最常见的有两种,一个是百战余生的英烈,战死之后的遗骸,要么就是某些身负神朝之力极为浓厚的朝臣,死后遗留下来的骸骨。
这俩东西,随便哪个都是极为敏感,犯大忌讳。
这家伙没被弄死,已经很走运了,但他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条件去研究这些东西了。
不但没有经费,还会有人盯着他,他自己也弄不到犯忌讳的材料。
对于这种人来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
他借钟守正的手诈死,化作白水蛋,从此之后,材料供应齐全,做任何研究都可以肆无忌惮。
他估计也不会在乎从此之后没有了脸。
这些事,琅琊院之内,不可能只有吴院首一个人知道。
一个院首,不太可能可以完成这些事,还要瞒着其他人。
要说琅琊院内知道真相的人很多,余子清也不信。
“他的事,老哥你还知道多少?”
“他叫然者,当年尚未入道,现在就不知道了。
擅长使毒,当年据说,他手中掌握的独门毒方过百。
毒性最强最酷烈的一种毒,名曰七步亡,十分之一钱的量,就能在七步之内,毒死一个七阶的炼气大修士。
当年那邪道去杀他的时候,他还想试试给元神境下神魂之毒。
可惜当年他水平有限,那邪道元神压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但可以肯定,他现在要是还活着。
技艺肯定已经远超当年,说不定也已经研究出针对炼神修士的毒。
针对炼体修士的毒,说不定也已经可以针对到不死境强者了。
要是遇到他,最好不要近身,那家伙已经疯了。
全身上下都是毒。”
“多谢老哥指点。”
余子清客气的道谢。
在钟守正这,最能确认这件事。
那个三号白水蛋,肯定就是当年的然者。
这家伙技艺,的确远超当年,针对体修的毒,都已经很强了。
而且提到毒,余子清便想到了当年印家的洞天里,被人下的洞天之毒,直接下毒在灵气里。
那毒也有一个明显的特点,不是沾之即毒发,都是有潜伏期的。
跟他上次给新十号的毒一样。
这样的好处,便是可以积聚足够多的量,毒发的时候,更加猛烈。
太过激烈的毒,其实杀伤力并没有那么强,可能只是沾染了一点,就会被人发现。
再强的毒,量太少了,也是白搭。
这也是余子清敢去尝尝那毒咸淡的原因。
所以,当年的事,的确是有白水蛋暗中插手么?
毕竟有这种能力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排除了其他人的嫌疑,那可不就只剩下现在这个人了。
余子清摸着下巴想了想,琢磨着是不是准备开始摇人。
单打独斗多没意思,就得引得大势,越强越好,一口气碾压过去。
封印二姓,同气连枝,真要是跟这个三号白水蛋有关。
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什么都要把三号白水蛋弄死。
而且以封印二姓的手段,八成是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封印二姓肯定是有那种只将其人固定,却不完全封印的手段,让其意识清醒,眼睁睁的看着,活活老死。
而现在这事,既然还牵扯到琅琊院。
琅琊院内别的人,余子清是肯定不敢信的,唯独那个程净,倒是可以接触一下。
正所谓道不可欺,他已经立道,便肯定是不知道这些事。
而且这位下手果决,是琅琊院内诸多院首里,少见的狠辣角色。
他若是知道这些事,必定要将那三号白水蛋弄死。
假发白水蛋,已经急了,急着来自己跳下来弄死他。
那余子清肯定得秉持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理念。
乾皇也要去端了他们的驻地。
唔,再把大离搅和进来。
只要告诉大离,他们差点被大震和大乾两面夹击,都是因为白水蛋。
大离肯定也要插一手。
而大震不用细说,通知一声就行。
哦,对了,没事了还得去见见扒皮大佬。
告诉他,最近的乱子都是因为这些白水蛋,他的生祠被挖走,道标都差点丢了,归根到底也是因为这些货色。
这么一想,优势在我,呸,应该是勉强够用。
理清思路之后,余子清准备故技重施,他现在有些喜欢这种大势压人的法子了。
主要是当个正面角色,正面碾压过去,的确很省事。
而另一边,新十号自从知道了死囚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自从他差点被白水蛋组织灭口,又发现了有人能找回自己的脸和真名。
哪怕他对曾经的经历,一点都不记得,也开始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执念。
再加上,开始带新人,权限提高,做事方便之后。
新十号就开始琢磨,怎么继续发展点人。
整个组织里,不可能只有他,想要找回自己的真名、过往和脸。
至于找人的事,他和死囚都在摸鱼,压根对这事不上心。
一号白水蛋自己都知道这事不靠谱。
找躯壳那也是碰运气,脸黑的话,再努力也没用。
再说,他们都没脸了,找不到也正常。
那便更加随意的摸鱼,琢磨自己的事情。
十几天之后,一个消息,传到了余子清的耳朵里。
琅琊院宣布,他们查阅古籍,找到了炼神之道的开道者是谁。
为了纪念先辈,感念先辈为后世开路。
那本悼念先辈的祭文原本,他们摆在了琅琊院外面,天下修士,无论是谁,都可以直接来观摩,感悟祭文之中蕴含的真意。
还没人看到典籍,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吹,琅琊院这一波做的大气。
直到第一波人去了之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久久无法平复心绪。
大家才明白,难怪琅琊院这般大气。
说是蕴含真意的古籍,这话倒是没毛病。
可问题是,这真意和大家想的差别有点大。
然而,炼神修士却还是前赴后继,都想要一睹祭文,亲眼看一看,感受一下。
有人说,当时看完祭文,悲痛欲绝,恸哭一场之后,神魂如洗,仿若卸下重负。ωWW.chuanyue1.coΜ
还有人,只是看其字,便忽然顿悟,一边哭一边临摹。
的确有人得到了好处,那便更拦不住了。
俩锦衣卫遥遥看着琅琊院大门外,说是来维持秩序,实际上就是俩摆设。
他俩都不敢靠近琅琊院,在这里,也只是代表锦衣卫,代表乾皇,来表明一个态度。
“你发现了没有?感觉今天那些人哭的格外伤心,哭的时间都变久了。”
“呵,我等了好久,也没见你说,你这观察力,得好好磨练一下了。
每天都在变,那本古籍里的真意在变强。
多一个人看到,就变强一分。
昨天哭晕的那个元神境,似乎是想借观看祭文磨练自身。
听说,琅琊院内的院首,若是意志坚定,难以动摇。
在看完祭文的时候,能看到祭文书写者的落款。
这是那些元神境大佬直接的较量。
听说目前好像只有三个人,能看到落款。”
“我也想看看。”
“等着吧,等到这阵子过了再说。”
……
余子清在七楼戒指里,从老羊这了解然者的信息。
可惜,老羊这家伙,估计以前也不太喜欢人际交往,了解的不多。
只是知道然者炼毒水平很高,当时的说法是这家伙,准备以炼毒来驱毒。
在琅琊院内,肯研究这个东西的人极少,基本都是医师出身。
当时还挺受重视的。
了解的不多,余子清便岔开了话茬,把琅琊院拿出来的那本古籍的事说了一下。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而且听说最近看的人越多,那本古籍里的真意竟然越强。”
“你想去看看?”
“是,我想去看看,正好最近乱七八糟的人不少都去了,我去看一眼,再易容一下,也不扎眼。”
“对你有好处么?”
“肯定有,而且好处不小。”
老羊沉思了片刻,回了句。
“那你去吧,只是看了古籍,别在其他地方扯皮。”
“放心。”
跟老羊确认了一下,余子清睁开眼睛,已经站在了夔侯国与大乾交界的地方。
他一定要去看一看,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他摸了摸胸口,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到现在依然在。
这种力量,除了借用安史之书里那一页之外,他基本没有其他发挥出威能的用法。
如今,一个类似的东西出现,他说什么都要去亲眼看一看,感悟一下。
大乾都城,他从未来过,琅琊院也没来过。
这一次,余子清花费了不少时间捏脸,总算没有捏的嘴眼歪斜,奇形怪状。
虽然两边脸依然还有些不对称,起码不至于丑到吓到人。
一路来到琅琊院附近,无人盘查,只能感应到,暗中盯着的人很多。
有来自琅琊院内部的,也有来自琅琊院外面的。
琅琊院之外,新修建了一个祭坛,上面以白玉雕刻出一个底座,那本兽皮古籍摆在上面。
隔一会,书籍便会自动翻一页。
周围不少修士,都是泪流满面,还有些本就多愁善感的人,直接哭晕了过去。
余子清打眼一扫,哭晕过去的人,比传闻的还要多。
这代表承受不住典籍内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
晕过去也是自我保护,也因为那祭文内蕴含的真意,不是为了害人。
等到兽皮古籍重新从第一页开始翻动,余子清凌空而立,远隔数十丈,开始观看其中的内容。
当他开始看到祭文正文的瞬间,便感觉到阴神骤然睁开眼睛。
一股悲恸之意,自心底浮现。
心中赤猿,头顶燃烧着怒火,都随之慢慢萎靡了下来。
体内五小只,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连最肝的土蛤蟆,现在都无心卷其他人了,趴在那一动不动。
悲从心来,余子清的情绪难以自制,阴神都受到了影响,燃烧着血焰的眼睛里,火焰滚动,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而他人站在那里,双目泪如雨下,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后面,当他已经看不到祭文具体内容,只能感受到那悲恸之意的时候,阴神的眼角,一滴血泪落下。
吧嗒一声,像是水滴滴落。
余子清的意识骤然清醒了过来,祭文的内容,在他眼前清晰可见。
清晰到隐约之间,仿佛还感受到祭文更深层次的意念。
他仿佛看到,一个双鬓微白的人,跪伏在一座墓前,泣血化墨,以指代笔,在一块兽皮上挥洒。
可怕的意念,伴随着文字,凝固在兽皮之上。
“前辈遗志,当有晚辈来继承。
我绝不让前辈心血,付诸东流。
这一篇祭文,万世不毁,立于道下。”
一篇祭文,一气呵成,而后便见那人,神色悲恸。
神魂破体而出,一口元神之血喷出,落在那兽皮之上。
兽皮之上可怕的意念,掀起波澜,最后彻底凝固了下来。m.chuanyue1.com
任何人,看到这块兽皮的时候,都绝不会生出将其毁掉的念头。
历经岁月沧桑之后,慢慢的,祭文之上,那个闪耀着光辉,最核心的“始”字,开始变得暗淡。
一片祭文,失去了主角,意思便慢慢的变了。
变成了一篇普通的游记。
然而,那人付出巨大代价,凝聚了最诚挚心意和决心的祭文,却是根本没法抹去的,只是明珠蒙尘,暂时看不到了而已。
当主角被找回来的时候,便是洗去尘埃之时。
跟余子清想的差不多,他没看到任何激烈的手段,就像是尘埃,在随着时光慢慢落下,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慢慢将其包裹,一点一点的将真相掩埋。
就像是冰川融化的雪水,不断的冲刷而下,慢慢的,就在被冲刷的地方,冲出一个能坑死人的大坑。
一篇祭文看完,他也看到了最后的落款。
文君。
又是一个单字君。
按照余子清的理解,能有这种称号,可不仅仅只是实力强就能拿到的,实力只是基础而已。
始有没有封号,他也不知道,按理说是应该有的。
但现有的信息,的确显示始没有封号,只是一个名而已。
余子清估计,八成又是被掩埋了。
被埋葬的信息太多太多了。
等到祭文看完,余子清被悲恸之意淹没,站在那里,泪流满面,难以自拔。
随着阴神落泪,一滴一滴的血泪落下,他的意识反而愈发清醒。
那种既悲恸不已,却偏偏又很清醒的感觉,让他很矛盾。
他站着没法动,继续又重新看了一遍。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一次,感悟到的层次,再次深入。
这一次,他仿佛不在是旁观者,而是成了第一视角,去看,去感悟。
看着自己亲手书写了祭文,感受着自己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悲恸之意。
一滴滴血泪落下,汇聚成细流,慢慢的融入到余子清脏腑之中,流入他全身的鲜血之中。
等到第一视角,最完美的亲身感受之后,他才感受到了更深层次的决绝。
比那悲恸之意更强的意念。
这个时候,文君二字,也骤然大方光华。
余子清看到一个双鬓微白的人,单手负背,目视前方,仿佛在看着他。
“始前辈曾赠我言,火种从来不曾熄灭。
我辈荣光,便如那群星闪耀,只会暗淡,绝不会消散。
你可知我为何封号文君么?
我自诩文人,从来不与人动手,我的手,是来写字,书写传承的。
从来不会沾染他人鲜血。
一般人讲道理讲不过,便会羞愤而死。
他们骂我,说我一开口便咒死了他们。
那好,那就当我咒死他们的吧。
不如,就叫咒法吧。
你要学么?”
“我是粗人,我喜欢把人活活打死,不过,只要能弄死,我不在意什么手段。”余子清实话实说。
“可惜,后世怕是不会记得我了。
不过无所谓了,名,身外之物。
只要你们能记得始前辈。
能记得传承之道,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即可。”
文君笑了一声,转过身,很是洒脱的迈着大步,消失不见。
余子清的意识恢复过来,再次看到了那本古籍。
眼睛都哭的酸痛,胸前湿了一大片。
周围的人也没笑话他,反而都抱有敬意。
余子清揖手长拜,擦着眼泪,转身离去。
他的体内,血色的细流,不断的吸纳他的悲恸之意,游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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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正常吃饭,拉屎都正常了。
再调整一下,再早点码字,争取七点也更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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