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野发烧来的很突然,早上骆可言看他没起床就叫了他一声,平时楼野睡觉很轻的,这一声却没能把他叫醒,带着耳塞的方子航都被叫醒了,骆可言这才发现不对劲,楼野的呼吸声很薄弱,他爬上楼野的床,楼野发烧了。他的脸通红,呼吸很微弱,表情看上去痛苦又难过,他和林哲也把他送到医院,方子航去跟实验室的导师请假,在医院守了一晚上的骆可言本来想跟江嘉渺说的,但是他打不开楼野的手机,也没有江嘉渺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骆可言是被一双冰凉的手冻醒的,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已经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楼野,他好像换了一个人。骆可言并没有多想,一路上他们打车回来的,骆可言关心的问起他感觉怎么样,楼野只是斜斜的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只当楼野烧退了不想说话。但是当他提起要不要给小嫂子说一声的时候,楼野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微微的疑惑,好像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一样。
楼野醒来后只觉得头疼,他环视一周发现自己在医院,而旁边趴着一个男生,天刚刚亮,他就坐在蓝色的清晨里低着头侧脸的轮廓藏匿在了阴影里,他捋了捋脑子里的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穿书吧
他上了大学,念了y大,搞垮了楼宋廷,是和一个姓厉的人合伙的,脑海里又突然多了一个身影,是以前总爱追在他屁股后面的那只小蝴蝶,他皱了皱眉,他不清醒地这段时间,好像和这只小蝴蝶在一起了。
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厌恶,他心里只觉得该理一理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熟悉又陌生,身体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很强烈,但是大脑里他对这些都是未知漠然的。当祁舒瑶来找他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他和这个醒来的世界有所联系了。他明明是被楼宋廷送去相亲了,相亲的女生就是祁舒瑶,他对祁舒瑶既不喜欢也不厌恶,反而很乐意拿这个挡箭牌糊弄楼宋廷。
很显然,他的记忆回到了被烧死在火海里之前。
他的记忆停留在了被楼宋廷强迫控制着的那段时间里。
江嘉渺来找他的时候,他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了。心跳加速,一种莫名的喜悦从身体深处浮了上来,怎么压抑都压抑不下去,他对这种失控的感觉感到有些站不稳。在楼野现在的记忆里,江嘉渺只是一个他落魄人生里偶然出现的一个女生,打着高中同学的幌子,向他献殷勤。【穿】
【书】
【吧】
他的记忆还在江嘉渺刚出现在他人生没多长时间的定格点里,那个时候的楼野多疑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尤其是被楼宋廷以高压手段强行控制住后,他的性格几乎有些偏执的阴鸷。和高三时醒来的他不一样,那个时候的楼野经历过江嘉渺漫长的陪伴和包容,经历过身心上楼宋廷带来的折磨,一场大火的涅槃,那个时候的他是坚定而沉稳内敛的。
江嘉渺向他跑来一半就停住了脚步,她看他的眼神是先是疑惑,接着变得怯生生的,他的心突然就钻地疼,直到祁舒瑶叫了他一声,他这才强制压下心头的难过。
祁舒瑶抱住他的时候,他其实是打心底里抗拒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努力的想笑起来,却总是感觉力不从心的勉强。
骆可言在接下的日子里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楼野的变化,他不再提起小嫂子,也不再跟小嫂子每天晚上腻腻歪歪的视频打电话,但是他的手机锁屏没有换,只是整个人拼了命发了疯一样的投入进了实验室的工作里,偶尔方子航问起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喝酒,他都会很轻飘飘的扫一眼方子航,冷漠的开口道:“没空。”
他们三个的感受最深刻,毕竟是同一间房子里住在一起三年的室友,楼野那种骨子里的凉薄和疏远硬生生让他们三个和他有了很深的沟壑。
毕业后骆可言按照家里的安排在首都的一个地方工作单位里搞数据研究去了,林哲出国镀金,方子航成功的考取了心仪的的专业,在更深层次的研究上带薪学习,唯独楼野一个人在空旷的宿舍里盯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嘉渺离开的那天他仍旧会在每一个夜晚想起来,那种钻心的疼一直搞得他心烦意乱,他只能把自己扔进实验室里,烦躁和失控的感觉在心里发酵越来越壮大,他的身体叫嚣着要去尧海,要去找江嘉渺,但他不允许。
毕业后他留在了首都,记忆里他和姓厉的一起搞垮了楼宋廷,现在的楼宋廷在养老院里流着涎水安心养老,那天姓厉的拎着两瓶好酒来找他时,这个扎着小辫的男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缓缓地点了一支烟,眯着眼道:“你不是楼野。”
他把那支烟抽完,然后掐灭了烟蒂扔进了下水道。
临走时,姓厉的把那两瓶酒扔进了垃圾桶,他可惜的说道:“真是遗憾啊。”
他隐约能感受到这个扎着小辫看上去一副笑面的男人在遗憾什么,应该是没醒来之前这这具身体的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吧,他突然开始对这具身体里醒来之前的他好奇。
所以他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决定。
他要重新走一遍这个身体醒来之前的他走过的路。
他去了尧海。
在那个城市他有意躲着江嘉渺,打开以前自己住过的公寓时,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里闪现出了他和那只小蝴蝶在这样的夜色里接吻的画面,他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两下,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同样的月光洒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却是不同的心情。
这两年楼野一直都在尧海,他越在这里待着,越来越多和小蝴蝶的故事都在脑海里一一串联起来,小巷里他无意间的英雄救美,她送他一大罐五颜六色的糖,她趴在窗户边上看着他,高三时被无辜波及的她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在毕业晚会上真的羽化成蝶的她,镁光灯下纯净可爱的侧脸,他无数次居心叵测的想送她回家,高考完后追着她去奉哲,在奉哲的大山里寻找她……
对,他在这之间去了一趟奉哲。
还是那个自然园区,现在安全措施已经完善的不错了,姓厉的有意洗白,这山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干净的,管事的负责人已经换了,但都是同样很恭敬地叫他楼少,他在奉哲去找寻和她的记忆,那家日料已经不开了,那是他向她坦白什么的地方,但是两三年过去早就倒闭了,现在是一家花店,他进去买了一捧白鹤花出来,抱着花走出来的时候,他是有些怔住的,怎么买了花。
想到这里,他不知为何还是抱着花,没有扔掉。
从奉哲回来后,他其实一直都在暗处看着江嘉渺,他看到他在家里小区附近的附属小学里当了一个语文老师,这些小孩儿追着她叫“小蝴蝶老师”时看着她一脸无奈的表情,楼野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出了声。
他记得,江嘉渺有个小名,叫翩翩来着。
他回到尧海没有去见赵方承,谁也不知道他回来了尧海。
他在尧海就这样静悄悄的生活着。
直到终于在这座城市捡起了他的生活后,他坐在同样的夜色里,摸了摸裤兜这才想起来。醒来的这三年里,他好像都没有抽过烟了。
翩翩不喜欢。
楼野下意识地想。
他只能下楼去买糖。
买了很多,一个个试了试,都没有她当初送给他的那种糖。
他看着江嘉渺,他的小蝴蝶好像有了孩子,和高中的好朋友开了一家花店,每天他都能看到小蝴蝶抱着小板凳和一个小男孩一起坐在花店门口发呆,他看着她过得很好就觉得心里很满足,只是那种难过的感觉还是死死的捏住了心脏。
他的小蝴蝶是别人的了。
孩子看上去应该上幼儿园了。
楼野有时候想,如果他早点找回这些记忆,那么现在他应该把他的小蝴蝶娶回家了吧。
姓厉的从那天后就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吃完饭回来,在家门口看见瘫倒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男人,还是扎着小辫,只是脸上全是血,看上去吓人的很,他把他扶回了家里,简单的把脸上身上的血擦干净后,晃醒了姓厉的。
扎着小辫的男人笑着磕磕绊绊的说:“你去医院给我搞点药来,别忘了止疼片。”
说着从嗓子眼里喷出一口血来,看着被血沾满的地毯,楼野皱皱眉轻声“啧“了一声,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他站起身踢了踢倒在地毯上的男人,冷冷清清的说道:”这会儿没时间,下午给你买药。死不了酒吭一声。“
姓厉的眼皮都没抬一下,闷闷的“嗯“了一声后开始大声的咳嗽,喷出来的血沫子都溅到了楼野的身上,楼野知道他是故意的,又拿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没办法,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早上上班。
他在赵方承的网吧里当网管,白天去了帮忙收拾一下网吧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赵方承找了两个看场子的,用不着他去,赵方承也要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赵方承看见他的时候很吃惊,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楼野,啧啧称赞道:“不愧是念过大学的人,这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这谁还知道当年打架有多不要命呢。“
楼野只能无奈的笑笑。
因为现在的他看上去和高中生无异,只是鼻梁上带了一副平镜,再加上心态的转变,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芝兰玉树的君子,清澈又温和。
下午给姓厉的去医院买药的时候,他回去换衣服,瘫在地毯上的男人脸色惨白却笑得暧昧的看着他道:“这可算是回来了。“
他看都不看那个病歪歪的人一眼就出去了。
下午买完药还得去一家公司面试来着。
总不能一直在赵方承的网吧里赖着,找点活干吧。
他按照姓厉的给的药单买了药交了费后,又被一个护士叫住了,小护士一脸倾慕的看着他激动的说道:“你是不是也是尧海一中的啊,我看你可眼熟了。“
他看了看时间,着急离开,面不改色的冷漠的点了点头。
转过身的那一霎那,他看到了他的小蝴蝶。
她今天应该是参加什么活动了,穿的很正式,白衬衫黑色半裙,高跟鞋,黑发白肤,红唇嫣然,看上去又纯又欲,她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
楼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咽了咽口水,这是长这么大以来鲜少有过的紧张。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抱着胳膊站在那里,他开口了:“好久不见。“
他很想说,我好想你。
但是这又是以哪个身份说呢。
她都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了。
他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去伤害她现在美满幸福的家庭。
“陪孩子来的。“她声音很轻很平淡。
她丈夫呢?就这样舍得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来看病?
楼野心里有点愠怒,他的手攥了起来后又无力的放开。
她有老公了有孩子了有家庭了,她现在很幸福,别去招惹她了。
他心里不断默念道。
其实楼野是有一个很冲动地念头的。
管她有没有老公有没有孩子,只要她还喜欢他一点点,他就能顺着这一点点的喜欢疯狂的爬上去,不管她最后会不会爱他,他都不会放过一个机会。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出来,你爱人都不心疼吗?”
他现在的语气酸的像是刚从醋缸里跑出来的。
江嘉渺被他着话问的莫名其妙,她皱了皱眉道:“不是一个人。”
她话音刚落,方西凝就牵着方昼小朋友的手出来了。
看到小孩的那一刻,楼野的心里崩塌了一块,这个孩子看上去哭过,他哭的表情和江嘉渺简直是如出一辙,他又捏紧了拳头,深呼吸一下后他有些颤抖着拳头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了。”
看见楼野的方西凝瞪大了眼睛,她揉了揉哭红的眼睛讷讷道:“我没看错吧,是那个死渣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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