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尤嘉听说了助教这事儿后笑得前俯后仰,他笑着鼓掌,依然是笑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但江嘉渺还是能听清楚他要表达什么。这个十八岁出头一米七几的少年用一种“我都懂,但是我又什么都不懂”的语气笑着说:“这也太明显了吧。”

  江嘉渺心里似乎冒出了一颗长着小小枝桠的小苗。

  十几岁的感情的重量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但是压倒肩膀上,确实有够沉甸甸的。江嘉渺放学后吃完饭才看到楼野的消息,他给她分享了一首歌,《someoneyouloved》。她怔了怔,等她戴上耳机点开时,心口那种酸涩的鼓胀感逐渐放大。

  在梦里,楼野有时候会莫名的把自己锁在一种情绪里,明明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好像是同意了江嘉渺进入他的生活,却又用另一层更坚固更透明的屏障把自己和她隔开来,那场大火里,真实的灼烧感和焦黑的废墟,还有那种从心底里产生的冰凉告诉她,他只是习惯了她,习惯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习惯可以和对方分享自己的一切,而喜欢是只和对方分享自己的一切。

  楼野接着发来一条消息。

  “你吃饭了吗?”

  “吃了。”

  江嘉渺回的很快。

  “我今天看到你上课状态不好,是心情不好吗?”

  楼野早就斟酌好了自己要说的话,以他对江嘉渺的了解来说,他此时都能猜到江嘉渺会说些什么,她肯定会说,没有。楼野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她要是说没有,他就问她,那为什么不看他讲题呢。

  江嘉渺看着这条消息沉默了。

  她有点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发出这条微信后,把手机扔在床上,整个人漫无目的的躺在床上。她是怎么想的呢?

  大概是刚醒来后有点难以接受发生的一切,然后逐渐消化了,然后想知道,自己在那个真实到令人窒息的梦里,赌上了一辈子为什么却满盘皆输,再到现在,她看到了和梦境不一样的现实,不想触碰过去了。

  与其说是梦,她其实心里有数,那应该是她和楼野之间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说:“你也经历过那一生了吧。”【穿】 【书】 【吧】

  楼野看到了这条消息,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屏住了呼吸。

  所以,不是他一个人经历了那一生。

  他的翩翩,也带着那些沉重的回忆醒来了。

  他对她是很不好的,在那一生里。直白的说,他毁了她,她完全可以离开他,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可是却甘愿和他在泥沼里挣扎,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想拯救他,她只想和他共赴沉沦。

  “翩翩,你睡了吗?”

  楼野呼出一口气,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向了电脑桌一旁的烟盒。

  “没有。”

  楼野看着这两个字,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可以和我聊聊吗?”

  楼野其实是清楚她的,她喜欢自我调节,而这种带着情绪的夜晚里,每一次都是她逐渐远离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很敏锐的人,敏感聪明,又很懂得处理情感,那一辈子里他早就摸清楚了江嘉渺,他都明白,只是不想去做。

  “不可以。“

  江嘉渺的回复很快速,她几乎是就等着这句话。

  说实话,她是有点抵触的。

  此时的楼野,看到消息后不可避免地沉默了,他道:“好,早点休息。“

  少年推开电脑椅子,他很娴熟的脱下背心,露出一截精瘦蜜色的腰腹,线条流利,隐约透露出一股脆弱靡丽的气息。坐在一旁的人都自觉地降低了声量,楼野的肌肉锻炼的很好,不同于那种纯锻炼下的漂亮肌肉,他是实打实的充满危险的攻击性的力量感,他揉了揉手里薄薄的白色背心,转身走上二楼。比起二楼的单间,他更多时候会在一楼这种人声嘈杂烟雾弥漫的地方呆着,有点人气,也能沾点人气。

  巨大的拳击声从走廊最靠里的单间里传出来,赵方承在楼下听的有些心惊肉跳,他想了想拎了两瓶烈酒上去,赵方承今天眼皮突突的跳,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尤其是这不要命一样“砰砰“的拳头和沙袋撞击的声音,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屋里身形挺拔的少年此时满脸戾气,他紧锁着双眉,俊挺的眉眼里充斥着暴力和森冷,他不像是个少年,像是个亡命徒,是个比赵方承年龄还大的亡命徒。赵方承咽了咽口水,楼野这副狠样,好久没见过了。

  楼野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他没有带拳击手套,手骨通红,就连双眼似乎都红了。

  “小野,给你拿瓶酒上来,注意点身体,别伤了自己。“赵方承不好说些什么,他不明所以,一直都抱着不知从前不做评论的心态照顾着楼野的情绪。

  “赵哥,你和嫂子怎么样了?“楼野顺势接过扔过来的酒瓶,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仿佛刚才的暴怒和森寒不曾存在。楼野嘴里的“嫂子”其实是网吧隔壁独自带着一个儿子卖酸辣粉的寡妇,家里欠下一屁股饥荒,丈夫远走他乡多年后回家就要离婚,只有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孤苦伶仃,赵方承见女人可怜,经常多有关照,女人也有意报答赵方承的关照,经常开小灶给赵方承送饭来,时间长了两人的关系也有所升温。明明是三十而立快四十的人了,又重温了一遍少年时的温情。

  和赵方承关系不错的都心知肚明,这俩人就差捅破窗户纸了。

  赵方承见他突然这样问,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

  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像是红了脸似的挠了挠头:“挺好的,挺好的。”

  “赵哥,怎么把人拐回家啊?”楼野说着用手起开了瓶盖,他慢悠悠的喝,烈酒下肚,那种灼烧感流淌过喉咙,一直流进胃里,味蕾上的苦涩圈圈绕绕的缠在心头,全部化作一个叫做翩翩的女孩子。

  “这拐回家啊,也不能这么说不是。”赵方承有些憨厚的笑了笑,“得两情相悦啊,这不能叫拐回家,她可是自己想跟我回家的。”

  赵方承越说越解释不清,他更像是醉了的那个。楼野看着赵方承笑,他也笑了。

  可是我想拐回家的那个,她不想跟我回家。

  他有点苦涩的笑了笑。

  赵方承不明白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哪儿来的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他虽然五大三粗,却也是个心细如毛的人,他走到楼野身边坐下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十八岁的躯壳里,其实住着一个紧咬牙关死也不会低头的灵魂,这个灵魂,算来也应该有三四十岁了吧。

  江嘉渺来上课的时候,楼野已经很早就到教室了,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和412班主任磨了很长时间,才换来这次早读的机会。

  他今天穿的很温和,像一株挺拔明朗的白杨一样,昨天那为了营造学术氛围的金丝眼镜也没有带。但是他带了更重要的东西。

  江嘉渺走进教室的一刹那就看到了楼野,她呆了呆,“噗嗤”笑了出来。

  他带了一个又蠢又呆的帽子。

  楼野看到她笑了,于是心里像放下一块大石头一样笑了。

  这是一个头顶耳朵会动的兔耳帽子,毛绒绒的,很可爱,也很热。

  江嘉渺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那一辈子,她在路边看到这样的小帽子,心里很喜欢,但是却不敢说出来,她想着等回去后自己再偷偷跑出来买吧,好可爱的小帽子。后来她买回来了却没有机会戴只能放在家里落灰,她陪楼野喝酒,酒性大发,嚷着想看楼野戴这个小帽子,却被对方一把打掉,他不耐烦的问她,你发什么酒疯,多大年纪了。

  那时候的她,小心翼翼地道歉,酒醒了一大半。

  班里人多起来了,有人胆大的开玩笑道:“老师,这么热的天,你不热吗?”ωWW.chuanyue1.coΜ

  楼野把玩着黑板擦,似有似无的笑着:“这不是为了让你心里热乎点吗?”

  江嘉渺知道他话里有话,她低着头看书。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翩翩吻你更新,帽子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