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久,袁永年便随同几个官差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袁永年没有官身又没有秦锋当朝皇帝红人的身份,才进公堂便只能如上次那般恭恭敬敬见了礼。

  储安达自不敢在秦锋面前包庇袁永年,以正常流程追问道:“那几个农户你可认识?”

  袁永年瞅了几个农户几眼,并未否认。

  这个农户曾出入他这里,不仅有他家中家丁亲眼所见,过往行人少不了也有见到的。

  若详细追查,还是能找到证人的。

  这就看储安达怎么查,查到了哪步,又是否愿庇护他,所以暂时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储安达也未逼着袁永年非得承认,又继续道:“他们说你唆使他们坐地起价,把本售价三十文的荒地要价到了三十两,可有此事?”

  这就容易否认了,这些农户是一面之词,他也是一面之词,谁真谁假找出第三方证人方可佐证。

  几次见面都是在他家中,周围可是没有第三方人证在场的。

  袁永年正欲否认,秦锋嘻嘻一笑,道:“秦某这里有道旨意,储知县不妨先瞧瞧。”

  这道旨意是朱棣专门表彰他治好了燕军军卒虱癣之症的。ωWW.chuanyue1.coΜ

  秦锋漫不经心递上圣旨,储安达则双手接过。

  在储安达打开圣旨之时,秦锋便开口道:“仅凭秦某一面之词说燕军军卒的虱癣之症是由秦某治好怕是不足以被人采信,有这道旨意在,相信很容易说明问题了。”

  直接拿出旨意,能少浪费不少口舌。

  储安达羡慕中瞧了圣旨,更坚信了之前所猜秦锋如此做的目的。

  这道旨意足以佐证飞腾实业所产硫磺皂是为燕军治虱癣之症的,袁永年唆使那些农户加价,轻了说可算是恶意报复,重了说那可就居心不良了。

  怪不得秦锋刚刚一个劲儿往为燕军治病上靠拢,怕早就打好算盘了。

  换了皇帝不过数月便有多少人因建文余党牵连致死,一旦此项罪名坐实,与袁永年有牵扯之人肯定是要被审查。

  就锦衣卫那手段,一经审查,没罪也边罪了。

  即便为自己不被袁永年牵连也必须保下他了,他可不想因袁永年丢了脑袋。

  储安达直接询问道:“不知秦东家有何诉求?”

  袁永年满脸怨气,不忿盯着储安达。

  “草民有话说。”

  这么多年他没少孝敬储安达,即便秦锋有些身份,储安达次次袒护秦锋也有些不够意思吧?

  储安达这次,没在凑近袁永年私下多言,只道:“秦东家这道旨意是真的,飞腾实业成立之初属实是为了燕军的虱癣之症,袁东家若不在本衙交代了唆使农户,那便是要换个地方的。”

  一旦牵扯到建文余党,那就不是上元县衙所能管的了。

  到了锦衣卫,屈打成招那是必然,才不管你是否做过。

  若真被划上建文余党,那可是要被灭族的。

  袁永年好歹也经营着四五家布行,自多少听出了些储安达的话外音,脸色虽难看,却也绝了让储安达做主的心思。

  “秦东家有何诉求,请说。”储安达继续道。

  秦锋往这里告,便说明并未有置袁永年于死地的心思。

  “秦某修天桥往来于两处窑头花了一千两,另外几个农户的荒地显然不适合再种植庄稼了,共计是二十五亩地,七百五十文,零头抹掉还有七百文,一千两七百文窟窿得给秦某填上,至于其他损失秦某自行承担了。”

  这次的价格绝对合情合理,童叟无欺。

  储安达脸上笑容略微凝固,随之附和道:“秦东家仁义,袁东家,本官叛你支付秦东家一千两加七百文,你可有异议?”

  袁永年自默认了秦锋的控诉后,已做好了秦锋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没有异议。”袁永年咬牙切齿。

  上次三千两都能接受,这次一千两也就更容易接受了。

  之后,袁永年写了亲笔信由官差上门找儿子袁超拿钱。

  既是已经判定当然要在公堂上拿了钱,倘若袁永年一拖再拖拒不支付,那他搞这场官司还有何用?

  一直等拿了钱,秦锋才带着几个农户扬长而去。

  ~~~

  袁家。

  袁超在书房寻到了略显郁闷的袁永年,道:“爹,儿子去打听了,飞腾实业那天桥根本就还未完工,据懂行工匠说,那么长度的桥要想经久耐用,是需在下面安支撑柱的,秦锋那小子压根就没打算放弃那些荒地。”

  什么?

  袁永年眼睛猩红,猛然瞅向袁超。

  “爹,都怪儿子,儿子若留下那些农户,即便全买下那些农户的地也必现在要强,还能再与秦锋周旋。”

  买下那些农户的地不过才七百五十两,相较于给秦锋的一千两还要少一些。

  最关键的是,如此一来秦锋便得求于他们,不然用不来多久他那天桥就得坍塌。

  袁永年脸上神情复杂,片刻后略显突然坐于椅子上,摆摆手道:“罢了,既以发生后悔也没用可了,布行那没多少可用银子了别去协商新货渠道了,安心留在布行把铺子里的生意搞好才为最紧要之事。”

  袁超赶走那些农户固有不认识的原因,但若袁永年在,怕也不见得会花七百五十两买下那些农户的地。

  赔付秦锋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有办法的情况下谁愿花这个冤枉钱。

  “爹,此仇一定要报,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爹还记得陈朔吗?”

  袁永年回想片刻,终于才道:“陈朔的爹好像是叫陈瑛吧?还是个御史,后来因与燕王私交甚密被贬谪到了广西。”

  袁超附和回道:“就是他,他爹现在是左都御史,深受陛下器重,他秦锋在靖难中立过功,咱家也不是没有靠山可靠的,有陈朔爹在,我们至少不会每次都吃这种闷亏。”

  左都御史也算官中显赫了,能巴结上左都御史于他们好处还是很大的。

  “他爹都已贵为左都御史了,还能认你这个朋友吗?”袁永年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袁超应道:“成与不成总得试试,我们目前能攀到的也只剩下他了,若能攀到将来也便不至于再被秦锋欺负。”

  袁永年混商场这么多年自知晓人脉的重要性,不再反对,直言道:“那就去试试,需要钱就从账房支取。”

  巴结陈朔用的钱再多,怕也远远不及被秦锋敲诈走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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