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下熊熊大会很快熄灭,只留下了一阵阵白烟夹杂着烧焦的糊味。
礼部尚书李至刚在睡梦中被人喊了过来,望着夜色中被烧的焦黑的主客司心情一阵烦乱。
冲着手下无情的咆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着火了?”
主客司的官员在起火后第一时间便组织人手救火,疏散主客司会馆住着的外邦使节,忙到现在在雨势的助持下好不容易才扑灭了大火,被疏散出去的外邦使节还没来得及安抚,哪知为何会起火。
几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正当此时,内宫监大太监马和穿着蓑衣急匆匆出现,没与李至刚过多寒暄,直接道:“陛下在宫中就被你礼部主客司的火光给惊醒了,陛下说了新元刚建,主客司朝贡的外邦使节不甚繁数,主客司大火伤及外邦时节是要破坏与外邦友谊的,着礼部立即安抚在京外邦使节,并做好妥善安置,不得有误,另需配合锦衣卫查明起火原因给内外一个交代。”
这两项都乃当下最迫切之事。
李至刚也没顾得上说过多的场面话,直接拱手接旨。
在他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势必是要由他来背锅的。
“请马公公转告陛下,下官连夜安抚外邦使节定不会使大明邦交受损的。”
旨意传到,马和随之回了宫。
宫中,朱棣大半夜的还没睡,正与一盘棋与姚广孝争的面红耳赤,见到马和回来,两人才终息战。
姚广孝率先兴奋问道:“都办妥了?”
马和脱掉身上的蓑衣进门与朱棣与姚广孝见礼后,这才开口道:“是,全已办妥,奴婢把泰宁卫的两人带出来之后,把他们放在了主客司不远处,另外在着火的主客司里面还放了个酒坛子和其中一人身上随身携带的东西。Μ.chuanyue1.℃ōM
是把鞑子特有的匕首,不会消失子在大火当中的,只要顺着这个线索去查,应是能够查出礼部主客司的大火是因泰宁卫的这两人因对大明不满,在酒醉撒尿时点了这把火的。”
负责调查的是锦衣卫,虽说锦衣卫并不知朱棣的布局,但调查到哪里可是要由朱棣说了算的,在调查到差不多时,朱棣是可以随时终止的。
更何况,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也不是愚笨迂腐之人,即便没有朱棣的随时终止,只要稍微查出与大明有关,也不会死心眼的再继续往下查了。www.chuanyue1.com
所以,倒也不用担心此事与马和的关系。
朱棣神色淡然,只有微微浅笑。
姚广孝面色倒有难掩的激动,先是算称赞了几句策划者秦锋。
“秦锋那小子属实诡计多端了些,小小年纪竟把这么大一盘棋下的有模有样。”
随后,脸上尽显自恋,道:“不过贫僧的作用也不小,这场雨下的及时吧,主客司的损失不算大吧?”
刚着火不久倾盆大雨便降下来了,的确算是及时的。
马和一如既往的谦和,如实回道:“大火烧的时间并不久,主客司大殿的损失不是很严重,稍微修葺便可复原。”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当然算最好不过的了。
之后,姚广孝直接留宿在了宫中,马和伺候朱棣和姚广孝睡下后只和衣在椅子上假寐了片刻。
用不了多久就该起床是一方面,最紧要的还是外面波涛汹涌的问题还未解决,随时都会有紧急消息送进宫中。
为了不耽误事,他也只能保持着警惕守着了。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锦衣卫便查出了些结果,矛头直指泰宁卫。
外邦使节知礼部主客司大火与泰宁卫的关系后,不少人群情激奋,聚集在泰宁卫的会馆门前愤恨出言指责,也就是有礼部官员控制着,若是不然,这些使节或许就得冲进泰宁卫了。
也不怪这些使节过火,那火可是大半夜放的,当时很多人都在睡觉,若非发现及时,又有一场及时雨,主客司周围的会馆怕是要被牵连的,到时住在会馆的那些人可全部得变成烤乳猪的。
泰宁卫指挥同知塔宾帖木儿揉着宿醉之后的脑袋,心绪略显杂乱。
目前放火的那两嫌疑人已被锦衣卫控制,他现在无从调查昨夜的那场大火是否与他们有关,因而也无法与外面指责他们的那群外邦使节辩驳。
可若不做辩驳,无疑是承认了那大火与他们的关系。
亲信站在一旁,焦躁道:“同知,大明那边说是寻到了确切证据证明是我们所为,我们怎么办,就这么认了?”
这么明显的把柄,这已不是他们认不认的事情了。
片刻后,亲信又道:“会不会是飞腾实业陷害啊,我们族人酒量大的人多得是,不至于昨夜所有人都喝醉了。”
昨日的酒可是一滴不剩了,他们再有怀疑也很难找出证据了。
塔宾帖木儿微微惊诧后,道:“应该不会吧,我们与飞腾实业可没有仇怨。”
放火的那两嫌疑人曾调戏秦家丫鬟翠翠,他们俩即便挨了打也没敢与塔宾帖木儿说。
他们三卫一开始就存了从大明手里拿走大宁,即便有功大明,却也并不敢惹大明不高兴。
在有错在先的情况下,哪敢再多说。
片刻后,塔宾帖木儿补充道:“我三卫一直都是由朵颜卫代表的,此案到底是什么,还得由朵颜卫去与大明交涉。”
不等塔宾帖木儿去朵颜卫,朵颜卫指挥同知脱鲁忽察尔便被寻进了宫中。
大明作为受害者占了理,自就可多些硬气了。
朱棣神色森然,脸色皆是冷峻,毫不客气地道:“贵卫对我大明如有不满,直接冲着朕来,百姓何辜?使节何辜?若非昨日的一场及时雨,主客司会馆的数百使节可要葬身火海了。”
脱鲁忽察尔自知晓昨日之事,过来的事情便也听闻那场大火与泰宁卫的关系。
他们本就依附大明,朱棣是与他客气了几次,但这种依附关系可并未改变。
面对朱棣的质问,脱鲁忽察尔低眉顺眼了不少。
“臣对陛下从不曾有任何不满,臣斗胆,昨日大火的肇事者查实了吗,若是冤案可就破坏了朵颜三卫对大明的一片忠心了。”
朵颜卫和泰宁卫虽有较量,但那也是基于没有外敌的。
相对来讲,大明可是这个外敌。
朱棣脸色未变,冷声道:“大明自不会搞一言堂,这样吧,就在礼部烧焦的主客司前,由锦衣卫展示一下他们查到的证据,当着所有外邦使节的面,到底是不是,让他们也做些评判。”
外邦的使节对他们朵颜三卫,尤其是泰宁卫嗔恨甚重,若在他们面前坐实了他们三卫纵火,他们或许连走出大明的可能性都没了。
要知道,这些外邦使节可没有大明这般的教化。
脱鲁忽察尔连连摆手,拒绝道:“不必,不必...朵颜卫既为三卫为首者,陛下查实了哪些证据,臣回去告诉其他两卫就可,绝不会让其他两卫再在大明滋生麻烦的。”
这些证据早已坐实,往哪里拿那可都天衣无缝的。
朱棣大手一挥,很快招来了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在朱棣的旨意下,纪纲把查到的证据一一做了展示。
先是火场的搜寻到的酒坛和一把匕首。
“这种酒坛装的酒乃京中一家颇大的酒坊所产,昨日飞腾实业的东家曾在这家酒坊购进了一批酒送给了你们,这不仅有多人目击,也从你们三卫中找到了喝空的酒坛。
还有这把匕首,这是草原游牧特有的,在这把匕首刻有特殊符号,经纵火嫌犯承认,这把匕首乃他所有。”
火场中的贴身匕首乃证明他到过火场的一铁证。
纪纲任由脱鲁忽察尔自行考虑,很快又拿出了第二件证据。
“在大火扑灭锦衣卫戒严搜寻嫌犯时,那两纵嫌犯在主客司不远处正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终醒酒,据他们所言,他们忘记了昨晚之事,既没承认纵火也不曾否认,这是他们的证词。”
虚虚假假才更像是真的,太完美的证据反倒容易被人起疑。
紧接着,纪纲又拿出了第三方的佐证。
“据礼部的几个官吏以及外邦使节所供述,自陛下做主重分配了飞腾实业的硫磺皂后,泰宁卫,福余卫的人便不仅一次对此表达过不满,这是他们的证词。”
这下动机也有了。
锦衣卫最善在冤假错案上都有手段制造出完美的证据链,更别说这个案子在马和的布局下该有的证据早就都有了。
他们接手之后,不过也就是把这些证据整合一下。
脱鲁忽察尔在这些完整的证据链面前自是无从辩驳,更无法解释。
不用这些证据,他便也知晓在硫磺皂的问题之后尤其是以泰宁卫为主的其他两卫对他朵颜卫,以及为他朵颜卫做主的大明嫌隙很甚。
一旦有了嫌隙,做出这些便并不值得怀疑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也不管于大明造成了多大的损失,由此一事后,朵颜三卫与大明的关系怕是要降到冰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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