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居然连这老妖婆自己都停不下来。
应该是她仅存的最后一丝良知，让她受不了这样强烈而又直白的谴责。
说到这儿，一滴泪，自楚岑瑶的眼角滑落。而她却在笑，在夕阳的照耀下。夶风小说
她犹如一个孤军战士，英勇而又努力地对抗着一个个，想要吃她血肉的魔鬼。
这滴泪水，是楚岑瑶和原主一起流的。
现在想来，刁蛮娇横又如何，虽贵为嫡女，却爹不疼，生母早逝。即便有个疼爱自己的继母，也只能受礼教约束，屈居于“祖母”的淫威之下。
在这偌大的后院里，共有三百多口人啊，真心待她的居然只有两个侍婢。
心爱的男人和身份不如自己，却得到自己一切的庶妹苟合，被病重的自己亲眼撞破。
活了这一世，只用力争取过一次的人，也这样轻易被夺走。
天哪，这一刻，活在这幅躯壳里的楚岑瑶，才真正体会到原主的地位和处境有多难。她死的时候，该有多么的愤恨和绝望，以至于到如今，才肯哭出这滴泪！
“看呀，您自己都听不下去吧，奶奶！”
捂着胸口，这一声奶奶，叫得楚岑瑶泪盈满框。
她疼，心疼！
“是啊，我的好妹妹，她那么的优秀。她拥有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奶奶的疼爱，太子的喜欢，嫡女的尊重。甚至，原本属于我的婚约，也归她。怎么，我还不能介意介意，我还不能讨厌她？谁规定的，谁允许的！你们觉得她可怜是么，可你们听着她，看着她难受么，同情么？”
“我呢，我是谁啊，当今相爷的三小姐哎。你们也说，我是嫡女、嫡千金，那为何，你们要喜欢一个抢走我一切的庶妹呢？你们不给我，我自己争取，你们抢，我就要回来。哈哈哈，这还是错啦？”
句句字字，都犹如一根根针，扎在所有人的良知和心上。
就连一向不问世事，谦和温良的五姨娘，这一次也受不住。她掏出帕子擦泪，上前想要伸手摸一摸楚岑瑶的头，却发现她已经长大了。甚至，已经比她还要高。
五姨娘伸出的手，最终落在楚岑瑶的肩上，她拿起帕子替这丫头拭去眼角的泪。
“瑶儿，我的好瑶儿，姨娘的好姑娘。你快别说了，顾不得旁人，你也要顾顾你母亲。今日她不为你站出来，你可别怪她。她不是不在意你，只是，她除了是你母亲，还是相府的夫人，还是这后宅的主子。对外，她是相府的掌事，对内她才是你的母亲。我的瑶儿呀，姨娘替你母亲疼你，你就别往咱们心上戳刀子啦。”
五姨娘心思纯良，且话里话外都站在了楚岑瑶这边。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今日的事你闹也闹了，见好就收吧。这天底下再不济，你也要想想你娘。日后你嫁人了，叫你娘在这后宅还怎么过呀。
而且，你娘才是这相府当家女主人，个老太婆你气气她就行啦。
楚岑瑶知道五姨娘是好心，她顺着她的话看去，只见慕芮懿转过身去偷偷啜泣。
她哭得应很厉害，整个肩膀都在抖动，却为了维持主子的尊严不敢让人瞧见。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出格。
如果说，原主心底还有最后一片柔软，那一定是来自于这位母亲。
可今天，她不把话掰扯明白，只怕以后慕芮懿的日子才难过。
不肃清这府的妖邪之气，往后只会拖泥带水。
“多谢姨娘提点和宽慰，但瑶儿心思已决。”楚岑瑶冷眸看向眼前一致对外的祖孙三人，她轻哼一声。
“妹妹不是惯会柔弱可怜嘛，怎么现在倒是梗起脖子，知道叫我别过分了？”
都这个时候了，楚清雅居然还死不要脸地硬撑：“长，长姐，刚才，我，我是急着了，您别放在心上。我说的那些话，也是无心的。”
“呵呵，撒谎死后，是要下拔舌地狱，受无妄之苦的。”这个时代的人很迷信，一听这话，楚清雅吓得脸色骤变，赶紧捂着自己的嘴。
楚岑瑶翻了个白眼：“至于你，你也配做我楚岑瑶的祖母，算了吧。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坏，你的刁奴也坏。既然你教不好贱奴，我就勉为其难替你教。老刁奴，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不多不少三巴掌么？”
嬷嬷被楚岑瑶的杀伐狠辣吓坏了，这会才反应过来她一直在骂自己，却也不敢造次。低着头捂着嘴巴，连连摇头。
“好，本小姐今儿有的是时间，就与你，也说与你的主子听听。”
老太太所有伪善和礼教的面具都被楚岑瑶撕扯下，她自知理亏和亏欠楚岑瑶的，也不敢再多话。
生怕，楚岑瑶再爆出她什么丑事来。
“一打得是你以下犯上，尊卑不分。我是主子，你是个奴。回头，正巧，宫内的礼教嬷嬷近日住在我府上。瞧瞧，这么大阵仗老妖婆都没叫人家礼教嬷嬷来。只怕是早就想着动死刑，就这，还误会？这话，谁要信了楚清雅的狗嘴，谁就是猪脑子。”
楚清雅被骂又只能忍着，委屈地哭个不停，只能拽着容淑娴的袖子咬着唇。
如今连老太太都斗不过这丫头，就连容淑娴也不敢再妄做定断。
可她又咽不下这口恶气，眼珠子一转，她看向哭着的女儿来了主意。
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春桃，春桃立刻明白，悄悄退下去找救兵。m.chuanyue1.com
“二嘛，打得是你狗仗人势，心术不正。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呀，十分记仇。睚眦必报，你以前和这老妖婆对我做过什么，你怕是老年痴呆，都忘了吧。这一巴掌打你，你不亏。”
这一席话，说得璋乐嬷嬷冷汗直流，直接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发颤。
见楚岑瑶没有继续说，她连忙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了小人。是，主子巴掌打得好，打得妙。只要主子不计较往事，小人愿每日受主子责罚。”
瞧着跟着自己的人竟然这样，老太太是又气又羞又怒，只得跺了跺脚转过身去。
她是怕，楚岑瑶秋后算账，就算是楚相也保不住她。
说破天，她也只是个嬷嬷，可老太太不一样。老太太再坏死了，那也是楚岑瑶的亲祖母，就算再不济相爷也会护着。
可她呢，只有楚岑瑶高抬贵手，她才能苟活。
“嗯，不错，墙头草，也是根好墙头草。这三嘛，打的是你这条忠心的老狗。忠心是忠心，就是愚忠，坏忠。主子叫你作甚你做甚，这是基本的，可你呢！都已经伺候一辈子，居然连替主子辨是非，劝解主子都做不到，没用的奴才就是狗奴才。你说呢，没用，还留着有什么用！”
一席话说得璋乐嬷嬷差点吓得死过去！尤其是最后一句。
“丫......瑶儿，你够了，打狗还要看主人。老身自知亏待于你，所以对你几番忍让，不代表你能欺辱老身的贴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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