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月影才从陈公公处回了浣衣局,看到还有如山的衣物等着自己去洗,也不做声,默默地打水将衣物洗好晾了起来。临近亥时,才筋疲力尽地回到房中。
同屋的两个婆子见月影无精打采地回来,料定是那月影落选了,纷纷围将过来。月影也不言语,只顾着自行洗漱,并未过多理睬。
平时没少欺负月影的婆子春娘冷嘲热讽道:“一只乌鸦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简直痴人说梦。”
婆子秋娘帮腔道:“依着我说,都是你们平时太娇惯她了,活儿给的不多,她自然就想得多了,不如明天将寿春宫所有宫女换季的衣裳都给这月影姑娘洗了吧。”
月影也不言语,只当是熬完了这阵子,等脸上的红疹好了,便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春娘见被月影这般无视,有些生气,扭了下月影的下巴笑道:“都说那温是之长得气宇轩昂、英俊不凡,不知知道了自己女儿如今这满脸疙瘩的德行,是不是羞得要掀棺材板来。”
说别的倒还好,只是提起自己的父母来,月影一张秀气的小脸顿时激得通红,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饶人。各位嬷嬷们在这宫中也算熬了大半辈子了,临老了,也给自己留点颜面吧。”
“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却长了张厉害的嘴,我来瞧瞧这嘴是什么做的。”说罢,便要抬手来撕这月影的嘴,被月影用胳膊隔开。
那春娘嘲笑道:“看来是秋娘你的药不够劲儿,怎么没把这死丫头的嗓子也弄哑了,瞧这小嘴叭叭的,比以前还能说。”
原来月影自己还十分纳闷,平时好端端的一张脸,为何在面试前,突然间长出了红疹,原来是这帮老婆子的诡计。www.chuanyue1.com
“再能说也是个罪臣之女。”那秋娘瞥了眼月影,挖苦道:“他老子倒是比他能说,可不都说到了敌国的军营中,生生让我朝丢了好几座城池。”
“嗨,不知道月影她老娘是不是也是靠他老子的一张巧嘴骗回了自己的床上,这才有了这个丫头。”说得两人捂嘴发笑。
两个婆子还在嘀嘀咕咕,越说越欢,种种污言秽语,闻所未闻,听的月影瞠目结舌。
月影突然摸了摸手腕,惊呼道:“二位嬷嬷快别说了,可曾见过我腕上的那对玉镯?”
“玉镯,你哪里来的玉镯?”两个婆子心想,你的行李我可是细细翻过的,从来没见着什么值钱的货色。
月影着急,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哭道:“这个玉镯是我父亲的传家宝,岂是日日拿出来显摆的,不过今日大庆殿选拔宫女,为拔个头筹,我才偷偷拿出来带上的。”
两个婆子高兴得双眼直放光,温家的传家宝必定是个值钱的货色,若是能从这丫头手上弄过来,倒是一笔横财。再一听那月影说是已经丢了,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明明进这院子还在的,难道是刚刚在院中浣洗衣物将镯子不小心滑落了,不如嬷嬷们可能随我去看看?”月影哀求道。
两个婆子求之不得,互相使了个眼色,忙掌了灯就到了洗衣池边,月影心中冷笑,跟在两人身后,静静地看着二人像两只饿狼觅食一般找着那两只不存在的镯子。
月影瞥了眼不远处的井边,井盖还未曾合上。忽然一拍脑袋,像记起什么一般,一激灵道:“我记得刚刚在那井边打水的时候怕刮坏了镯子,从手上褪下来放在井沿边,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说罢,两个婆子扑向了井边,连井边的石块都搬了起来细细查验了一番,任然没有任何圆形圈状物体的痕迹。
“姑娘可记错了,这井沿周围连根毛也没有,怕不是给人拾走了吧。”春娘找了半天,忍不住发问。
月影心中直翻白眼,面上却一副着急的模样:“不会的,我回来时已是夜深,各人俱已回房,不会有人无所事事地在这周围走动,这个镯子十分名贵,对月影十分重要,二位可一定要帮我找到。”
月影背负双手,思及二人刚刚如此侮辱自己的父母,怒从中来,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当二人趴在井沿上,月影忽然凑近,冲着二人发笑道:“不知镯子是否掉落到了井中,不如二位替我去看看。”
说罢,用尽力气将其中春娘推了下去,水花溅了月影一脸,那秋娘还未反应过来,也被推了下去。
秋天的井水冰凉刺骨,二人挣扎了一番,便再也挣扎不动了,月影目光如寒电,看了眼井水连水花都不再泛起,便拍了拍手,顺手提起那盏灯,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浣衣局一宫婢正好打水准点洗衣,木桶刚放下,似撞上了什么,发出了声响,宫婢疑惑,伸头一看,却见井中一颗人头浮了起来,惊得连木桶都丢了。
浣衣局管事的女官陈嬷嬷召集了全部宫女,经查,是月影房中的春娘和秋娘。
“月影,昨夜你可知春娘和秋娘是怎么掉下水的。”陈嬷嬷厉声问道。
“月影实在不知,月影昨日去大庆殿选拔宫女,正好选上了,便在大庆殿多逗留了一会儿,回来时已经深夜,也没细看二位嬷嬷可在,便倒头就睡了。不信您可问问皇后娘娘身边的陈公公。”月影深吸了口气,委委屈屈回道。
陈嬷嬷看了眼月影,笑道:“姑娘好运气,竟被选上了大庆殿,往后还需要姑娘提携提携。”
月影连说不敢,谢道:“这些天来,承蒙嬷嬷照料月影才有今日。”
“陈嬷嬷,浣衣局出了这等命案,可要报到主子那里去?”一小太监没眼色,问道。
陈嬷嬷看了眼两具泡的有些发胀的尸体,捂了捂鼻子,皱着眉冷冷道:“有什么的,不过两个下等奴仆不慎自己掉下去淹死了,值得这样嚷嚷,若是惊着了主子,仔细你们脖子上的脑袋,叫几个小太监抬出去找个空地埋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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