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的遭遇让路弯弯一行唏嘘不已,凌家这样对自己的女儿简直毫无人性。
唐芙沉吟着一番思索:“家人对你这样,其实你已经猜到路远凶多吉少对不对?所以让小龙向莲心求救。”夶风小说
莲心心痛昔日快乐活泼的好友竟遭此厄运,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她恨自己这么晚才来救她。一旁的路弯弯上前轻抚着她肩膀。路弯弯还记得父亲曾说过自己从小就没有见过爷爷的样子,是奶奶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小时候的路弯弯每次受到委屈就一头扑进奶奶怀抱,那里是她最温暖、最坚实的依靠。但眼前的苏莲心就像所有闺门之内的大小姐一样,她善良、脆弱,和路弯弯记忆中遇到任何事情都从容坚强的奶奶相差甚远,是什么让她后来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凌菲,快跟我走!”苏莲心搀扶起凌菲,转身就要带她离开,唐芙一着急拦住她。
“你们镇就这么大,你能带她去哪?”觉得自己语气好像重了些,唐芙深吸一口气:“理智下来,我们当下之急并不是带她出凌家!镇子就这么大点地方,还有他爹找不到的地方吗?”
苏莲心听后怔怔的出了会儿神,转而眼睛一亮:
“我们可以送她出镇子!路远说过出了镇子往西南方向一直走,穿过两山之间一片树林,就有路通向外面的世界!”
苏莲心的话提醒了唐芙,她记得清楚,当时他们来到镇上的路途中确实经过了一片茂密的丛林。此时得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按照苏莲心的指示走,不知道是不是就能回到现代了。
“你确定可以找到出去的路吗?”路弯弯急切地望着莲心。
苏莲心见状看向虚弱的凌菲,只见她费尽力气得点了点头。
“我认得路……”凌菲沙哑得回应着。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傍晚,结束一天课程的路远牵着她来到镇口,指着遥远地方的一片树林,温柔对她说:
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就有路可以到达外面,那里便是崭新的中国。
凌菲满怀深情的问他,远吗。
路远说,比起他们后半生的幸福,这点路程不算远。
那时的她对新中国充满了幻想。因为在路远的描述里,在那里有着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那里的女子可以嫁给心爱的人,可以去做一切渴望去做的事情。然而希望就如同一只玻璃杯一样,被自己的父亲摔的稀碎。路远从她的人生轨迹里消失不见,自己也被折磨的人非人鬼非鬼。整日以泪洗面的她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她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应该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她有孩子!这是她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路弯弯他们的到来彷佛无尽黑暗里点亮的蜡烛,让她此刻更加坚定了走出去的决心。她要活着走出去!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路远,哪怕就算他不在了,她也要带着他们的孩子去看看外面。
见到凌菲如此笃定,唐芙沉吟了一下:
“那好,你听着凌菲,我们现在不能带你走,否则明天发现你不在了,凌天海势必会翻遍全镇也要找到你!我们要回去商量一个万全的对策,明晚来找你,你耐心等着我们!”
回到苏府后,苏莲心她们就在房间里商量第二天营救凌菲的对策,却不料“砰”的一声巨响,苏德良推门闯入:
“谁敢去!”
看着他一张黑青的脸,路弯弯知道完了,她们所有的计划一定都被听到了,她下意识的护在苏莲心面前。只见苏德良一脸怒气看着屋内四人,李伯在后面皱着眉头弓着腰。
苏莲心怯怯的喊了声:“爹……”
“混账!还不跪下!”苏德良对莲心破口大骂。
苏莲心一惊本能的要往地上跪,路弯弯上前一步挽起了她胳膊:“她没做错为什么要下跪,再说什么年代了?大清都亡了,还跪?”
苏德良的怒火一下爆燃:“也是给你脸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却带坏我女儿!”
“我们怎么带坏她了?她帮自己的朋友有错吗?”一旁的林瑶握紧拳头噌的一下跳出来,紧握的双拳发出一阵嘎嘣的响声。
“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死了也罢!”苏德良怒不可遏。
路弯弯直直的瞪着他,她的胸口大幅的起伏着,清秀的面庞此刻从眉间红到了耳朵根:“什么叫不知廉耻?她有什么错?她想被人爱有错吗?她追求自己有错吗?”
苏德良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转身对李伯说:“喊家丁来,把她们统统给我赶走!”
可李伯低着头丝毫未动。
“你是聋了吗?”见到李伯的反应苏德良咆哮。
李伯哆哆嗦嗦的说:“老爷,虽然她们总是胡说八道,但她们都是好人。”
苏德良指着他鼻子骂道:“好好好,既然这样你和他们一起滚!”
“够了,够了!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了!”苏莲心哭吼道,“从小到大,但凡有忤逆你的地方,你就大骂,我真的受够了!只要家里有人违背你的意思你就要如此,你知道我看到母亲自杀时候有多久绝望吗?这不是我想要的家!小时候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狠心抛下我们,可我现在明白了,她只是想要自由而已!而你……就是你把她逼死的!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苏莲心哭着指着苏德良:“你从来没有给过她活下去的希望!”说完,莲心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外,路弯弯她们也随即追了出去。
苏德良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也许他根本无法想象,乖巧的女儿竟然会如此歇斯底里。他望着苏莲心跑去的背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里无限的空洞里似乎有藏着惊恐与悔恨,整个人就像是像被掏空了灵魂。
李伯想上前却不见苏德良有任何的反应。他只是呆坐在椅子上,莲心的话犹如一发炮弹,把自己这座坚硬的塔顿时轰塌。一阵烟雾缭绕里他似乎听到了亡妻的哭喊。他曾经无数次的梦到亡妻,却总是看不清她的那张脸庞。如今烟雾散去,他看到了那张写满绝望的脸。他无法理解妻子为何要离开,甚至丢下最爱的女儿,他是何等的思念,只是他从不知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路弯弯紧随莲心来到院子。月光下,苏莲心坐在石凳上面啜泣,清冷的月光撒在在她较弱的身躯上,显得越发的孤独。
路弯弯一言不发,只是在莲心身旁坐下。她抬起头望向月亮,思绪如同天上的云,悄然而至。还记得小时候的父母总是很忙,夏天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小院子,奶奶会扇着扇子给她讲故事,轻柔的声音伴着蛙和蝈蝈的演奏让她很快就就趴在奶奶的腿上睡去,这就是她整个童年的安全感。
“我想我的母亲。”苏莲心抬头望向月亮,无奈的摇头,“可她却走了。”
路弯弯和她感同身受。她想起奶奶去世时的那个夏天。接到妈妈的电话她急匆匆的赶回家,可仍然没有没见到奶奶最后一面。她还记得第二天当她打开冰箱的时候,里面满满都是冰激淋,全部是她最爱吃的,妈妈说那是奶奶去世前一天为她买的。想到这里,路弯弯也哭了起来。苏莲心摸了摸眼泪,起身轻抚着她的后背。
路弯弯把奶奶的故事一股脑的倾诉给了苏莲心,讲到最后她越哭越凶,颤抖的声音夹杂着眼泪:“她到走都放心不下我。”
苏莲心拿出手帕给路弯弯擦泪,路弯弯起身就钻进了她的怀里:“我好想你,我真的太想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以为是思念奶奶过度,苏莲心点头回应。
“明天我们如果找到出路就回家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路弯弯擦干眼泪拉起了苏莲心的双手。
“不行,我不能走。”苏莲心犹豫着抽回双手,垂下眼帘无奈的摇头。要说去外面的世界生活是她和凌菲自路远来到镇子上之后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是父亲谨守克制的教诲一直裹挟她,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她始终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我不强求,但你要答应我,做自己,让自己开心。”
苏莲心:“这太难了……”
路弯弯眼神坚定望着她:“一点都不难,每个人都有追求希望的权利,我的希望就是你幸福。”不远处站着苏德良,他沉默地望着苏莲心,对于唯一的女儿他不是不爱,而是传统的大男子主义禁锢了他的情感,夫人去世后,他夜夜悔恨,他甚至恨自己的女儿,恨她没能留住自己的母亲,可如今才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第二天傍晚,苏德良托李伯去邀凌大海,说有要事找他商议,请他务必来家里一聚。ωWW.chuanyue1.coΜ
李伯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老爷,小姐她——”
苏德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李伯瞬间会意。
夜晚的酒桌上,只有他们两人,一杯一杯的酒下肚,凌大海有些沉不住气了:
“德良啊,你说有要事商议,不会就是喊我来喝酒吧?”
苏德良再次为他斟满杯中酒:“我们两代世交,凌菲和莲心打小认识,自打凌菲失踪后,莲心就没笑过。”
提到凌菲,凌大海放下手中的酒杯,瞬间黑了脸:“她干出这般有辱门风的丑事,我就当她死了。”
苏德良却叹气道:“其实我们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凌大海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没再作答。
“放她一条生路吧。”苏德良看向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急促。
凌家的院子里,林瑶背着凌菲迈着急促的步伐,跟在身后的路弯弯觉得今天的府内异常的安静,从进门到解救凌菲出来,她觉得出乎意料的顺利,让她们昨天连夜做出的各种应对方案都无用武之处。
为了避免引人耳目,她们今天兵分两路,唐芙和苏莲心守在大门外等候回合,终于看到凌菲出来,苏莲心把手里一个包裹递给她,刚才她和唐芙遇到了凌菲的母亲,在她们大呼不妙的时候,不料对方只是给了她一个包裹,让她给凌菲,并让她们一定要救走她。
“她母亲知道我们的救人计划?”林瑶喘着粗气,放下了凌菲:“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
苏莲心:“我说今天怎么这么顺利,原来有人在暗中帮我们。”
“也许还不止一人。”唐芙回想起准备动身之前,偷偷看到李伯带了凌大海进家,当时还纳闷的她,现在才明白是苏莲心的父亲特意从凌家支开了凌大海。
凌菲打开母亲给她的包裹,除了一些钱财衣服,还有母亲亲手为她绣的一个抱枕,她从小就喜欢抱着睡觉,她顿时湿了眼眶,她曾经怨过她,为什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不想办法救自己。可生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女性,母亲有什么办法?她能怎么办?一个连社会地位都无法正常拥有的女人,拿什么保护孩子,这一刻她谅解了,谅解母亲的悲哀和无助。
“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要赶快上路。”唐芙提醒凌菲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毕竟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地。
林瑶再次背上凌菲快速赶路,走在西瑶镇的街道上,一阵阵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路弯弯特意鼻子使劲闻了闻,顿时一身寒意,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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