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晋绥军为了保卫绥远省,晋省和鬼子打了那么多大仗,死伤了那么多人,绝不可能投敌的。”王成才和晋绥军在一个战壕里蹲过,救出来的劳工至少有七成出自前晋绥军,他实在不能相信这个猜测。
苏子桓叹了口气,“老王,阎老西说是晋绥军,可他现在没有绥,也没有晋,连人都已经过黄河跑到陕省去了。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可是。”
“这样吧,你就不要去了,另外问一下兄弟们,有谁不愿意的就不要参加这次行动了。”苏子桓不想继续解释,路有点远,再磨叽一会儿车队就溜了,想吃也吃不到嘴里。
王成才脸色一变,还以为是苏子桓对自己念及以前一个战壕的旧日情分不满,赶紧解释道,“大当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加入黑云寨肯定听你的指挥,这次行动我参加。”
苏子桓摆摆手,“也行,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我路上跟你说吧。”
两马并行走在山道上,苏子桓继续说道,“其实我决定干这一票有两个原因,大义上说我感觉阎锡山有向鬼子靠拢的迹象,咱的分量不大,也能让他感受到国人哪怕是土匪对他想要倒行逆施也很不满。
私人上说,上次‘招人’行动那位李兄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对方单兵能力强,指挥水准高,也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是一个优秀的军官。”
“他叫李云龙,是八路军独立团的团长,最近他被晋绥军使了绊子,现在正处于劣势,我劫这批物资也算是帮他一把。
老王,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很快就会有确切的消息流传开,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尘土在马蹄下飞扬,王成才心事重重地跟在苏子桓身后,看得出来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魔幻,就像谁也没想到那个说出‘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有志青年会堕落成头号大汉奸,伪政府主席。
“排长,以前的补给都是从东边送,这次怎么是西边,刚刚经过鬼子占领区的的时候可把俺吓坏了。”一个穿着晋绥军军服的年轻小兵说道。
“我哪知道,谁知道上头的人咋想的。”
牵着缰绳的一个老兵解释了两句,“因为以前的补给都是中央军从冀省调拨的,而这次是晋绥军从晋西南调拨的。”
“啥意思?”排长和年轻些的小兵同时问道。
老兵摇摇头,“俺也就是个大头兵,只知道咱们团一直和司令部不合,可能是最近司令部觉得咱们团打了几场仗,实力强了想要拉拢吧。”
“咱们团本来就强。”两人挺起胸膛自豪地说道。
扯着缰绳让马车离山沟那侧远一些,老兵有些猜测没说出来,能穿着军服从鬼子占领区安全通过意味着什么他能猜到一些。
老马吭哧吭哧拉着大车终于离开了大坡,发出一声轻快的嘶鸣,它看见接下来的路要平坦得多。
推车的几个士兵也松了口气,站直了腰活动着酸痛的肌肉。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苏子桓清朗欢快的声音忽然传入运输队众人的耳朵。
排长立刻摘下枪,大喊,“戒备!”
看见士兵们的动作,老马不再迈动蹄子,饱经战火洗礼的它知道发生了什么,安安静静地停在原地。
它以自己多次被转手的经验来看,不论眼前这些两脚兽谁赢,最后都需要自己来干活,只要安安稳稳等上一会儿,可能枪声都不会响,事情就结束了。
两侧的山坡上突然冒出一群土匪,穿的也大都是些破旧衣裳,不过也有些不同,他们的端枪姿势十分标准,而且没有乌泱泱挤在一起,而是按照土坡上的地形分散排列,或跪姿或站姿,甚至还有卧姿趴在制高点上的。
排长看这架势不像是土匪,倒像是正规军,知道反抗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对方顾忌358团的名号。
“都把枪放下!”
靠在马车旁边的运输队士兵纷纷垂下枪口。
苏子桓骑着马晃晃悠悠地从另一边出现,脸上带着欢快的笑意,对着旁边的王成才说道,“我老早就想喊这句话,现在终于喊了一回,真是痛快!”
“大当家现在就相当于不得已落草的程咬金,喊这句话正当其时。”
“程咬金。”苏子桓点点头,“嗯,有道理,我现在也有三板斧,不过这三板斧也够我用的了。”www.chuanyue1.com
老马看着眼前打头的年轻马,打了个响鼻,算是打招呼,对方也回应了一个响鼻。ωWW.chuanyue1.coΜ
“你们谁是打头的?”
犹豫了三秒钟,排长还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晋绥军358团后勤排排长见过好汉爷。”
“没跑了,确实是楚云飞的部队。”
“好汉爷认识我们团长?”
“老子谁也不认识,就认手里……”苏子桓说到一半正要拍枪的时候突然卡住,心想不对啊,这词儿怎么这么熟悉,没经脑子就说出来了。
咳嗽了一声,重新在马背上坐好,“认识归认识,不过这货我们还是要劫的,这人嘛……”
排长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不让自己摔倒,丢了军人的骨气,“好汉爷,我们358团刚和鬼子打完一仗,正等着补充呢,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那我的兄弟也刚和鬼子干了一仗,也正等着补充呢。
再说358团家大业大,一个孩子两个爹,说不准马上就要有三个爹,不愁吃喝。”苏子桓调侃了一句,不再废话,“缴了械,东西都拉走。”
让他看向王成才,“人就先放了,论迹不论心,等他们真出了洋相再下手,老王你看怎么样。”
“凭大当家吩咐。”
“那就好,回!”
山坡上的土匪冲下来一半把运输队缴了械,剩下的全程保持警戒。
十分钟后。
排长带着垂头丧气的运输队战士们两手空空地朝团部走去。
走着走着,那个年轻的小兵再次问道,“是黑云寨的土匪吧,我听说鬼子出兵打过他们的寨子。
可那个寨主说的是啥意思,什么两个爹三个爹的?”
排长恼火地骂道,“别他娘地问问问了,你是好奇宝宝吗,闭上嘴。”
小兵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一旁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连土匪都知道了一些消息,看来是真的要城头变幻大王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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