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姿月和穆子越这两个相似到让人无法否认的名字,还有两张除了装扮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就算是费姝再不想相信,也找不出理由来解释这么多过分巧合的奇怪之处。
穆姿月就是那个传闻中死亡的主播,穆姿月和穆子越是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公寓时一直以女性装扮活动。
费姝从到公寓的时候就一直听见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现在想想,这也许就是穆姿月在直播工作时别人的背后诽谤。
可是里面的住户、还有经纪人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穆姿月要以这种方式一直待在公寓里?
没有时间给费姝细想,周围浮动着凶煞之气的人形Boss越走越近,底下靠近它的植物,顶端已经渐渐浮出一层白色的寒霜,缓慢从暗绿色开始泛黄。
跟费姝平时见的穆姿月很不一样,甚至连上把游戏的“鬼新娘”都要温和许多,这次见到的Boss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突然出现的“屠夫”也让弹幕非常震惊。
【嗨嗨嗨?有人开一下声音吗,我是不是已经龙了】
【开门啊,漂酿妹妹开门让我进来啊】
【我x!什么东西走出来了吓我一跳】
【好帅,气场好强,我替我的宝贝可以,就是人数是不是有点多】
【脸好熟】
【穆???】
【副本Boss的心情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美妙的样子】
【比之前,看起来有点凶】
【跟你说了不要离开。但是谁又能想到呢,只是离开这么一会儿,姝姝老婆身边就多了这么多人】
它很危险,初见就已经处于愠怒状态。
像是雨天被打湿长毛,因为阴冷感被激怒的野兽。
简嵘黑长的眉挑了下,看清穆姿月那张虽然苍白也掩不住秀逸的脸,还有熟悉的五官,简嵘锋锐的脸上满是警惕和惊讶:“Key?”
Key是穆子越经常在游戏里使用的id,简嵘对穆子越的事情这么了解,大部分原因都是散排遇到过他,觉得这人游戏打得不错。
虽然知道同样身为屠夫,费姝应该不会被对方攻击才对,简嵘还是下意识拦着费姝往后退了一步。
这太奇怪了,谁会设置这样一个屠夫在游戏里面,用这样的脸?这是AI还是由玩家扮演的?
简嵘顶多在之后能想起来的时候问一句,现在完全没有多探究的想法。他直觉这件事不会太简单。
先把这个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小新人摘出去。
【这是什么,大型前任和现任见面现场】
【塑料兄弟情,已经不能改变你的死,但是你的老婆我可以继承(。)】
【修勾有点惨哈哈哈,怕宝贝被欺负把身份给了老婆,结果老婆不会用技能,还差点被其他人叼走了】
【什么未亡人剧情】
【汝妻我养之!】
【呜呜呜,这个视角,老婆的小黑皮鞋和细腿,曹贼竟是我自己】
费姝跟着后退,光滑的黑底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这声响在寂静的当前却格外清脆。
这个动作好像彻底点燃了它埋在苍白皮囊下的火。
“鬼新娘”的行动非常快速,是跟山林人屠庞大迟缓截然相反的类型,几乎在两人反应过来的前几秒,来者不善的追猎者离他们只剩下很短的距离。
简嵘的反应速度比费姝快,但即使这样也只来得及捕捉到被剧烈的力道踏碎的干泥土。
这种速度和力道已经超越人类了。
就算放在游戏里也太过不合理,难道是在这里触发了什么剧情杀?
简嵘瞳孔微缩,快速后退了一步躲避攻击,恰好跟费姝拉开了距离。
费姝只看见俊美追猎者晃动的发尾,“鬼新娘”那双冰凉中带着熟悉的上挑凤眼一闪而过。下一秒就看着简嵘差点被追猎者屠夫的攻击打中。
费姝惊呼:“简嵘!?”
两人不得不分开向两侧站位。
费姝的攻击对同为屠夫、能力还比他强不知道多少倍的“正版鬼新娘”毫无作用,只能退开,不求帮忙,至少不要碍手碍脚。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制的手段,玩家的道具应该还是对身为副本怪物的“鬼新娘”有作用,但费姝不确定有多少用处。
不能打草惊蛇,尽量一击即中。
穆子越的攻击看不出有留手的痕迹,如果不是他自己本身的反应很快,手上还捏了几个道具,可能现在已经化作一道白光退出了游戏。
看到这种场面,费姝不得不相信,他印象中“乐于助人”“性格很好”的大姐姐也许在死亡后,真的被污染成了嗜杀的厉鬼。
甚至无辜大股东的儿子,过来调查真相的时宗也因此被牵连而死。
也许真的人鬼有别,这个副本Boss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小漂亮本来就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在满心担忧的情况下,脸上神情变化就更加明显,就差头上顶着一个“在失望”“在难过”的状态。
原本一点残存的希冀彻底熄灭,乌黑的眼珠都不敢再落在穆姿月身上。
身手俊秀的追猎者动作突然一顿,微不可见地皱眉。
【放水,都可以放】
【对付有这么多杀伤力道具的玩家都轻轻松松的大Boss,你跟我说你这么久搞不定一个普通的玩家npc。对面就一个人,不佛早就完事了。】
【不想姝宝亲眼看见觉得它血腥讨厌吧】
【喜欢一些两男争一妻的苏爽狗血桥段】
【这个npc好像也不太简单?虽然大Boss没用什么太有攻击性的技能,但一个人能周旋到现在也很厉害了】
简嵘抓住机会,虽然凭借自己还是无法反击,血条也已经岌岌可危,但至少有了喘息的机会。
不仅是突然的破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战斗机器一样的东西攻击突然迟缓了下来。
它其实一直都在留手,为什么?
现在体能进一步下降了?还是因为剧情,不会马上击杀玩家?
除了莫名其妙对着傻呆的小主播下不了手,就算对面的脸是有过几分游戏交情,也算掉过几滴鳄鱼眼泪的穆子越,简嵘也丝毫不会放弃争强的机会。
尤其这个机会还是对手亲手放出来的。
简嵘照自己以往的游戏经验和常识做了判断——
先伺机带着小主播离开这里,等之后有了更多的帮手再来探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费姝看到了简嵘的手势。
之前战斗时费姝就几次看见,后来好奇之下还被简嵘科普过,这是他经常用来和队友沟通的手势,代表着往后拉开距离,准备撤退。
费姝对这个手势很熟悉了。
他慢慢往后,但令人意外的是,之前一直没有理会同类屠夫的深袍屠夫,突然加快了动作。
费姝的退路被拦住,但穆子越仍然没对简嵘下死手。
他惊惶中又诡异地明白了它的意思。
简嵘可以离开,但是费姝不可以。
费姝原本就白的脸更苍白了些,眼睛湿漉漉的,活脱脱要被虐待的模样。
简嵘几次试探也明白过来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骂了一句,却突然在原地停下动作,甚至不再抵挡穆子越的攻击。
他微薄的唇扯出一个弧度:“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想做什么。但他不会跟你待在一起的,你看不出来?”
周围原本开始起伏的虫鸣在这一刻又像被掐住那样,陷入死寂。
此时的装扮与其说是鬼新娘,更像是什么贵公子的追猎者,那双黑深得可怖的眼瞳定定落在简嵘身上。
它的攻击动作反常地放缓。
简嵘后背的肌肉却丝毫没有放松,缓缓绷紧。
简嵘的警惕没错,如果不是全神贯注地判断屠夫接下来的动作,可能他现在已经死了。
比预料中更狠辣的攻击。
费姝的角度,只看见简嵘瞬间掉得只剩一层底的血条。
而且更糟糕的是,看简嵘的表现,他手上现在已经没有道具了。
简嵘舔了下嘴角,无法控制地露出一点疲惫,低声道:“一会儿我拖住他,你先走。它可能有点什么毛病,对屠夫也会下手,只是优先供给玩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反正他不想让费姝留在这。
费姝虽然知道在简嵘眼中,这只是一场对现实生活无关痛痒的游戏,但还是有被感动到。
可是穆姿月已经不准备给简嵘“表现”的机会。
它垂眸,安静下来,在隐约的光线下能看见颜色偏深的睫毛,隐约还泛着一点血色,眼型狭长,衬着整张脸看起来愈发不好相处。
区别于普通的人类,它站在那一眼就能让人望而却步。
简嵘有种不详的感觉,催促:“就现在。”
1938:【警告,系统检测到杀伤性技能。】
技能当然不是冲着费姝来的。
费姝瞳孔微缩,只来得及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红光飞星一般直直朝着简嵘过去:“小心!”
他想使用道具帮助被攻击的队友,但下一刻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处于负面状态无法动弹。
穆子越收回目光。
蓄力后的技能并不像之前的小打小闹,它是打算速战速决。夶风小说
粘稠的黑暗在偏执厉鬼的眼中滚动,映不出一点光。
没关系,不管怎么想,不管什么态度。
它本来就是手段肮脏、无所顾忌的东西。
简嵘在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和那道红光时,也觉得自己的游戏也就到这里了。
但最后那道红光被拦截在一具高大的身体后——
是山林人屠!
虽然从来没有配合过,但看到山林人屠挡住攻击后,简嵘默契地躲开,逃出接下来可能被波及的范围。
费姝还来不及松口气,又开始担心。
他知道厉鬼Boss的厉害之处,就算不了解,在知道副本的难度等级也能够想想,他现在也很担心这位新同事的安全。
副本中的NPC反抗副本Boss会是什么结果?
更何况根据系统的检测,这个副本大概率是一个鬼王副本。
好在比费姝预料中最坏的情况好上不知道多少,山林人屠虽然很狼狈,但总算没有受到无可挽回的伤害。
它还处于狂暴状态,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得到了加强,饶是这样,山林人屠处理完刚才的攻击也开始发出喘气声。
风箱一样呼噜噜地响在众人耳边。
其实没什么神智,但费姝莫名就能从中听出几分委屈和焦急。
像是偷偷跑出去遛完自己,回头就发现主人不见了的大狗。
虽然不是自己跑掉的,费姝也莫名有点心虚,但有这个战斗力强悍的同事在旁边,不得不说,很让人安心。
他一溜小跑着过去,试探着抬手,想安抚地拍一下这只山林大犬的头。
山林人屠却主动凑上去,让这个轻拍变成了轻抚。
费姝一愣,顺势摸了一下它的麻布脑袋:“你知道它吗,我们不用打败它,找机会逃跑就可以。”
山林人屠说不出话,哼喘粗气,算是回应。
费姝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穆子越仍旧一个站在大树延伸出来的阴影处,脸上无惊无喜,好像也并不意外。
它身上原本纯色的深颜色长袍开始变化,从下至上,慢慢蔓延织编出红色的纹路,开出一枝又一枝盛放,甚至开到糜烂衰败的花。
还有一只只日夜为新人唱贺到啼血的鸟儿。
这像是一件取材诡异,做工高杆的旧式新郎所穿的衣物。
透着红黑色喜庆的奇异气息。
有粘稠湿滑的血液顺着穆子越的指尖往下滑,滴在地上,那块地面像是触碰到什么化学药品一般,被灼烧侵蚀着冒出白烟。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穆子越好像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不同于其他屠夫,它能够开口说话,声音传入耳中就像是自动翻译过一次,能够让人清晰地理解它的意思。
它说:“我的承诺仍然有效,你会跟我走吗?”
它周围蒸腾的玄色雾气已经逐渐遮挡住它的身体,本来什么都观察不到,自然也分不清到底是这是对谁说的话。
费姝却莫名能够领会。
它在说上一局的游戏,两人的约定。
只要费姝不帮助其他玩家,不违背它,它就不会伤害费姝。
至今它还没有食言过,对这个承诺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是宽容到失去了原则和界限。
这样的纵容只会有一个。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如果现在走过去,不需要提供任何信息,也不需要转过头对付昔日的同伴,这只隐藏在主播中,厉害得过分的厉鬼就会放过他。
看起来几乎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保全自己的生命。
这是一个不会赔本的交易,尤其对于一个把性命放在手边的惊悚游戏玩家。
费姝深呼吸,虽然音量不大,声音也不怎么坚定有魄力,但还是开口:“……抱歉。”
他不会过去。
怎么可能给他免费的午餐呢。
费姝闭了闭眼。
这是在危机四伏的副本里,而眼前的就是惨死在公寓里的最终Boss。
魔鬼在汲取人灵魂前,也会定下看似美好而充满诱惑的契约,让人心甘情愿地献祭自己的身体乃至灵魂。
他不能这么轻率地吃下这么一块香气四溢的甜点。
如果是谎言呢,如果朋友们投鼠忌器不敢攻击甚至自保呢。
费姝的拒绝没有得到回应。
从它的声音和表现中丝毫看不出它被委婉拒绝后的不悦或是恼怒。
它只是略微停顿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发起了攻击。
它表现得符合大部分中想象中的厉鬼形象,冰冷无情,凶戾偏执。
山林人屠怒吼了一声,朝着穆子越的方向冲过去。
只是轻轻一点,轻松写意得仿佛只是抬手按住了播放器中的暂停键,山林人屠保持着身体前倾欲要奔跑的姿势,但却再无法动弹。
追猎者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带来的压迫感却无与伦比,远远超过山林人屠庞大体型和手中斧头带给人的危机感。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不要再挑衅我。”
山林人屠喉咙口发出零星的声音,但最终只是无力地挣扎下,没有成功挣脱。
简嵘见势不妙,皱眉:“先走。”
费姝正要顺势牵住他递过来的手,却握了个空——
不远处简嵘脸上仍然保持着惊讶的表情,缓缓化作光点消散。
费姝见过,这是《求生者》游戏中玩家死亡的效果。
一只手放在费姝眼前,挡住了他看向简嵘消散的视线。
这只手的温度低得不正常,修长,带着一点骨感,不难想象是一双恍若艺术品般的手。
山林人屠的体型很大,从指缝中还能模糊觑到它的背影。
而简嵘的手是温热的,一只手能包住费姝的这么大,传递的温度像是永不衰败的恒星。
费姝略微瑟缩了下,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画面,还是突然贴近的低温,亦或是近在身边的存在。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低沉温缓的声音在耳边低喃,带着神奇的魔力,不经意间就会让人沾染困意,沉入一个无边的美梦。
“我们。”
它好像很喜欢这个词,含在口中温存了两次。
费姝晃了晃头,眼皮艰难撑开,最后还是无力地闭上。
厉鬼张开双臂,轻而易举就把软倒的小新娘搂紧怀中。
如果有人从远处的视角来看,也许还会以为这是玩累的小男友在向另一半撒娇,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们像是情投意合的。
属于生人温热的呼吸从微张的红润嘴巴里吐出来,缓而有规律地扑在胸前,甚至温暖了那块衣物。
还有衣物下已经停止跳动很久的石头心脏。
之前沾染了厉鬼血液,像是被化学试剂腐蚀过的土地,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冒白烟,甚至冒出了一丛丛妍艳的花朵,跟已经恢复葱郁茂盛的灌木相映,藏不住的铁锈红和墨绿。
好像是世界主人兴致中随意漏出一点情绪造就的油画。
色调沉郁冰凉,却对比鲜明,藏不住生机与欢欣。
捧着婉曼脆弱的花朵,它的步速很慢,丝毫看不出刚才和在其他人面前的威风。
见怀中的人像是因为过于委屈的姿势而挣扎,它小心地停下脚步,直到这阵动静之后,才徐徐垂头,颜色逐渐变浅的眼珠长久凝视了怀里的人一会儿。
可能的确是太累了,皙白的脸没一会儿已经染上粉色,睫毛小扇子一样安静地盖在下眼睑上,静谧而美好。
让人觉得,仍然存在这种可能,睡美人也是自愿睡在恶龙尾巴圈中的。
厉鬼低头,力道很轻。
贴一下。
只是一下,只放松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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