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急,言落月决定借着甄卓儿赠『药』的便利,立刻筑基。
稍作考虑后,言落月先是给尹忘忧送了一条消息。
随即,便是找一个合适的护法人选。
正好今天放学时,言干、桑戟一来家里玩。
言落月出门看了一眼,现两个沙雕哥哥都在,即请他们在门外护法。
很快,言落月退回内室,上房门,捻金红『色』的灵品筑基丹凑近眼前看了看,把『药』丹含进口中。
灵品筑基丹真不愧是败家子之作,在兼顾了『药』『性』、品阶的同时,居然还专门控制了味道。
按理来说,筑基丹的口味应该是苦的。www.chuanyue1.com
然言落月吃下的一枚,银『色』的『药』纹入口即化,酸酸甜甜的感觉令口舌生津。
言落月嚼了几下,公正地对口感做出了评判:假如不看外表,只尝味道,枚筑基丹完全能在一堆山楂丸子里以假『乱』真。
可恶,得额外用了多少材料啊。
在完全入定的前一刻,言落月心中仍然残留着一丝愤愤不平之意。
——狗大户,连苦味的筑基丹都能炼得好吃,居然都比她的甜滋滋味糕更好吃了!
下一秒钟,涌动的『药』『性』顺着奇经八脉流淌上来,吸引了言落月的所有注意力。
从炼气到筑基,丹田中的灵气从气体化为灵『液』,从此修为更上一层楼,储备的灵气也更加丰沛。
『药』『性』分成两股,沿着言落月的经脉流遍她的全身。
其中一股上行至眉心泥丸宫,令言落月眉目一爽,头脑清明。
另一股则下探至丹田处,巧妙地结合了言落月本身的灵气,给丹田中储存的灵气旋一个由外向内的压力。
据说普通的筑基丹不但味道很苦,『药』『性』也中和平正。
但言落月吃下的一颗,虽然有着金红『色』的温暖外表,但『药』『性』却明显趋于阴寒。
稍作思忖,言落月一下子恍然大悟。
——等等,不是低温加压环境下下,制造『液』氮的套路吗?
初中物理知识告诉言落月,要想使气体变为『液』体,要有两个方式。
一是降低温度,使气□□化。
二是加大压强,使气体在高压下变为『液』体。
没想到修仙界里,如此基础朴素的原理仍在运行。夶风小说
牛顿得知一幕后,大概会高呼自己棺材板又合上了。
言落月一边顺着『药』力,大量收集空气中的灵气,再把灵气压缩成团,一边任由脑子里划几个乌龙的念头。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晋升筑基,岂不是把丹田从单纯的蓄气工具,改造成生物能加压泵的程?
不行,事不能深思。
毕竟,从炼气到筑基,自金丹至元婴,类专业名词光是听着,让人感觉缥缈的仙气扑面来。
但要是试图用科学来解释个程的话……
炼气阶段,可以称之为“集气瓶”。
筑基阶段,能改叫做“生物能加压泵”。
到了金丹阶段,修士炼灵『液』为金丹,岂不是可称之为“炭烧的酸『奶』凝固技术”。
那元婴期应该称作什?——压力机与模具加工?
不要啊,土味值一下子上头了啊!
暗自给修仙等级都取了新的名字,言落月的名小爱好终于得到满足。
在取名字的时候,言落月也一直在有意识地吸纳灵气,不曾有一刻停歇。
借着丹『药』的助力,大量灵气积蓄在言落月丹田,渐渐形成成一个高速旋转的浓稠旋涡。
随着旋涡的质地越来越粘稠,灵气也现了化气为『液』的第一步转变。
紧接着,便是第二步、第三步……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言落月睁开眼睛,只觉浑身充斥着一股从未有的力量感。
言落月站身来,试着向外了几步,连脚步都比平日里更加轻盈。
是了,假如言落月是个剑修的话,晋升筑基,便代表着可以学习御剑了。
没有着急验自己目前的能力,言落月身后的第一件事,是向穿衣镜照照她现在的样子。
双眼更加漆黑明亮,肌肤亦是莹润生光,脸『色』愈红润自然。
连伸出的小手上,粉『色』指甲下也搭配着可爱的小月牙。
镜子里的小姑娘,怎看怎健康。
不些,都不是言落月所注的重点。
她的注意力,要集中在头顶悬挂着的血条上。
“没有变长诶……”言落月有点可惜地感慨了一句。
看来,血条长度果然只和她的年纪相,和她的修为高低无。
言落月本来想着,一旦生命值后面加个零,可以抽空捞小蛇。
但目前看来,还是要耐心等等,待到入冬,她完五周岁的生日行。
……话说,蛇类好像也有冬眠的习惯。
言落月眨巴了两下眼睛,暗暗想道:巫满霜应该不冬眠吧?
他要是冬眠的话,自己捡一根硬邦邦的、冻得像翡翠棍棍似的小蛇,岂不真是绑架代替购买的零元购了?
唔……但一想,好像也挺带感啊……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言落月的思路,正朝着违法犯罪的方向一路偏离。
黄昏时分慵懒的暮光,刚刚镀上褪『色』的木质窗棂。无限壮丽的金红,把天地间都漂上一层华的颜『色』。连羊角窗上倒映出的笑靥,也仿佛打了一层滤镜一样柔和。
言落月出门时,便看见她的两个哥哥,一同等候在样丽的夕阳里。
妹妹正在晋升,沙雕少年们难得没有打闹说笑。
他们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那样,认认真真地把守着屋子里的动静。
言干和桑戟都变回妖族原型。
一条鳄鱼和一只墨绿的乌龟,样静静地趴在言落月的门槛上。
晚秋的夕阳下,鳄鱼的骨刺与乌龟的背甲一,倒映着粼粼的淡金『色』闪光。
岁月温柔地眷顾了间小院,记忆把一幕长久地定格并收藏。
在自己还没注意到的时候,言落月经『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不知为何,她此刻心底温暖得厉害。
面对一龟一鳄的问候,言落月也很快变成一只小龟,慢悠悠地爬上言干的龟甲,伸出爪子『摸』『摸』他的后背。
“放心吧,成功啦。我现在也是个筑基修士了。”
言干顿时松了口气:“那开春时可以一升进元字班了,妹妹不会被人欺负了。”
言落月无奈摇头:“你怎还记得档子事啊。”
桑戟以爪击地,奋力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妹妹不要厚此薄彼,难道我的原型不比你哥哥扁?后背不比你哥哥平?高度不比你哥哥好攀登?”
“……戟哥,你不要强行做对比,鳄鱼和乌龟之间完全是跨物种的差距啊。”
最键的是,鳄鱼后背上的骨刺,它扎爪啊!
虽然嘴上说着,但言落月还是吧嗒吧哒地挪到桑戟身边,准备挑一块比较平缓的鳄鱼后背进行攀爬。
注意到言落月目前的困境,桑戟非常上道,懒洋洋地打了个滚,『露』出自己泛白的平滑肚皮。
“……”
言落月思考片刻,先是举爪搭上鳄鱼肚肚,谨慎地碰了碰。
随即,她又大幅度地用爪子在肚肚上划拉了两下。
“怎样?”桑戟有些得意地问道,“是不是比龟板的手感还好?你戟哥可是远近闻名的靓鳄呢。”
说罢,桑戟一低头,对上了言落月圆圆的小眼睛。
……尽管事说来非常不可思议,但桑戟还是感觉,自己竟然从小乌龟的脸上,看出了十足的微妙之意。
“个,唔,要怎说呢……”言落月一边『摸』着鳄鱼的白肚肚,一边斟酌着用词,“确是皮鞋的手感了!”
桑戟:“……哈?”
是耳朵出了什问题吗?
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些虎狼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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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天『色』渐渐黯淡下,还没玩够的桑戟非常遗憾地离开了龟族。
收到言落月传讯的尹忘忧,则以自己的最快速度,又是驱动法宝、又是租用仙鹤地赶了来。
尹忘忧刚来不久,言雨端着一小盆炸鱼干推开言落月的卧室门。
一看见屋子里居然有个从未见的姑娘,言雨不由一愣。
“雨姐,她叫忘忧,是我的朋友。”
言落月高高举双手,并且在第一时间从地上跳来,从言雨手中接小鱼干。
“好香啊,谢谢雨姐。”
“没事的,不知道你有朋友来,我再给你们炸一点。”
言雨『摸』了『摸』言落月的脑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只需多看几眼,言雨能分辨出言落月的新朋友是个人族。
妖族里有三分之二的种族都是夜猫子,人族则恰恰相反。
对方既然晚到来,想必是要留宿了。
温柔地弯眼睛笑了笑,言雨慢悠悠道:
“我再给你们抱一床被子来吧——要是少了什东西,你自己和落月说呀。”
房门刚被掩上,尹忘忧快手抓了一条小鱼干吃。
鲜香咸的滋味在舌尖爆开,尹忘忧不由感慨道:“你姐姐人真好。”
言雨的细心,不可谓不妥帖。
但她并不知道,今晚言落月和尹忘忧打算熬个通宵,是用不上被子的。
是的,言落月邀请尹忘忧前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希望能在她的帮助下,一把千面魔分解,找出定位千面魔的方法。
虽然按照修真界的常识,千面魔魔气极淡,无法定位,但言落月偏不信个邪。
赤羽城敢以此作为第一场切磋的考题,肯定是找出了定位的方法。
既然有人做出答案,说明题目可解。在炼器一道上,言落月绝不轻易认输。
……
言落月和尹忘忧一道,用两张桌子拼了个解剖台。
千面魔扁扁的尸体被平铺在台面上,像是一团摊平的淡灰『色』果冻。
尹忘忧的手指一寸寸『摸』索千面魔的经脉骨骼,时不时地『插』/进一根银针作为标记。
随着暮『色』渐深,屋里的灯火也渐渐显得暗淡。
“亮度不够。”
尹忘忧甩了甩手,直身子,地铁老人看手机般挤了眼睛,仿佛变成了一张行的表情包。
“黑『色』在费眼睛。落月,你再点几盏灯。”
言落月刚想说,要不然她现场炼制几个大灯球出来好了,听见尹忘忧后面的话。
虽然,尹忘忧可以誓,她是基于纯粹的研究精神、从最客观的评价角度,说出以下句话的。
但是……
尹忘忧说:“要是家里灯不够了,让净玄来帮忙擎一支蜡烛吧。好歹她的脑门儿也能反点光呢。”
言落月:“……”
啊。
言落月不由得小声提醒:“别让净玄听见,不然你是找哒哒。”
上一个质疑沈净玄明明是个秃子,根本不需要簪子的,还是鲁家的那名首领修士。
然后,他现在坟头草都快跟尹忘忧等高了。
后来鲁家派手下来,地收敛了首领修士的尸体,给他埋了个不高不矮的坟堆。
不久之前,言落月拐出族地散步,正好碰上首领修士的野坟。
本着人道义的精神,言落月甚至还替他立了个碑。
鉴于首领修士的根本死因,是因为他想举言落月做人质。
他的直接死因,则是因为言落月亲手炼制的三样法器:“木簪-小明的蓄水池”、“寻物罗盘-小可爱们”、“璎珞项圈-我和马○平均资产千亿”。
考虑到以上两点,言落月亲自替首领修士的碑上写下了“举一反三”四个字,作为他的墓志铭。
一边炼制灯泡法器给尹忘忧照亮,言落月一边给她讲述了个故事。
在故事的结尾,言落月做了个总结。
“所以说,不要对着和尚叫秃驴,也不要对着尼姑夸她脑门儿能反光。像是不要在龟族面前点龟苓膏作为甜品一样。”
“——忘忧你现在明白,净玄的哒哒哒有多可怕了吗?”
尹忘忧:“……”
正在分解千面魔尸体的尹忘忧,闻言深深地看了言落月一眼。
她真情感,不开玩笑地回答道:“我现在觉得,还是你的名能力比较可怕啊!”
言落月:“……”
言落月现场炼制了四五个夜明光球出来。
在新光源的支持下,尹忘忧的研究行动顺利地进行了下。
她手上一边动作,一边不忘给言落月科普。
尹忘忧平时说话不多不少,但一旦提及到自己喜爱的相知识,顿时会变得双眼晶亮,口若悬河。
“只千面魔应该有些年纪了,应该经度了青壮期。”
言落月很好奇:“是怎看出来的?”
尹忘忧很笃定:“总有痕迹能辨识出来的。”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提自己的专业范围时,口吻却老气横秋。
“要想辨识树的年纪,看树的年轮;要想辨识龟的年纪,看龟的背甲;要想辨识人的年纪,看人的牙齿和骨骼。”
“经历和时光总会留下痕迹,些隐藏在平凡之下的蛛丝马迹,俱是我等行诊的依据。”
说话间,尹忘忧指缝间夹着的最后一枚银针终于钉下。
她改拿一把银刀,小心翼翼地挑破千面魔的表皮,从半透明的灰『色』胶质里,挑出一根闪闪亮的东西。
如果不是屋子里的打光够亮,修士的眼力够好,言落月甚至看不清那根细细丝线的存在。
它只有头丝的百分之一粗细,如果不是尹忘忧一直小心翼翼地用灵气包裹,只怕手指在刚刚触及表面的时候,经把细丝掐断。
“看!”尹忘忧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是千面魔的经脉。也它们用来控制自己变化形态、让我借此判断它年龄的东西。”
尹忘忧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尸体上取了一点胶质,黏着在细丝上。
紧接着,她往细丝里输入了一缕灵气。
言落月亲眼见证,在灵气的控制下,经脉的长度渐渐缩短,细丝的外表变得粗壮,均匀附着在细丝上的胶质肌肉,也在拉扯下形成了一个凸。
一瞬间,言落月福至心灵。
“我懂了,千面魔是用经脉来控制皮肤下的流体,让它们或聚集或分散,以此模拟出不同的外表模样,对不对?”
道理太简单了。
像是把一条皮筋往两边扯开,皮筋的颜『色』会变淡。把皮筋往中间聚拢,它的颜『色』会加深一样。
千面魔往经脉中输入灵气,流体在经脉附近凝结来。
数十根样的经脉拼凑在一,便足以捏出一个惟妙惟肖的鹰钩鼻。
成百上千根经脉同时运作来,便能让千面魔模拟出不同的高矮胖瘦、变成一张张不同的人类面孔。
见言落月一点化,尹忘忧眼中的兴奋之意顿时更深。
“是啊,样的经脉越多,代表着千面魔的年纪越大。”尹忘忧下刀的动作越谨慎,小刀往胶体里更深入了一分。
如果把经脉比作水管,那在所有水管的尽头,一定有个控制着它们的总阀门。
尹忘忧在里津津有味地探索着千面魔的奥秘,言落月捧着那根经脉,思绪也不曾闲着。
让她想想,千面魔之所以难以辨识,是因为种魔物身上的魔气极淡,让人难以分别对吧?
历来炼器师对此的思路,似乎都是加大对魔气的检测率,连脚印里残留的一丝魔气也不要放。
……思路倒是很理想,但也没见谁成功。
但如果换一个解法呢?
如果检测只针对千面魔,不针对其他魔物的话,可以把搜索方向与千面魔的特『性』连接来……比如说,千面魔种奇特的经脉。
或者再进一步,也是……
“我找到了!”
尽管经是深更半夜,但尹忘忧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困倦。
双手各捧着一团东西,尹忘忧兴奋地原地跳,哪里能看出初见时清冷沉默的影子?
“我左手团,是千面魔用来控制自身颜『色』变化的核心,应该属于它们的特有器官。”
“右手团,是千面魔用来引导经脉里灵气多寡的核心,作用大概相于我们的丹田。”
那两团东西,看来和淡灰『色』的胶质肌肉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不知道尹忘忧是怎把它们区分出来了。
言落月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厉害。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要是让她来分解千面魔的结构,估计也能完整切出个胃袋。
尹忘忧屏气凝神地挪动右手。
几百根亮晶晶的细丝,一端连接着千面魔的尸体,一段连接着那团淡灰『色』的胶质。
丰富的画面感,顿时让言落月联想切断藕片时的拔丝场面。
……她觉得,至少三天之内,自己是不想吃藕了。
慎重地两团胶质交给言落月,尹忘忧很是不舍,生生把自己的目光从两个器官上撕扯下来。
无作为医修还是丹修来看,东西都很有研究价值啊……
但尹忘忧抬头看向言落月时,惯无波澜的眼神中却是含着笑的。
“快接。”尹忘忧轻快地催促道,“要拿它们赢!”
炼器师和炼丹师虽然专攻方向不同,但彼此的求道之心却是一样璀璨。
尹忘忧自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来。
又连夜对着一具尸体施针下刀,熬到眼睛痛也不停歇。
并不全由于她自身的求知心,更因为言落月是她的朋友和同行者。
在炼制一道上,她们都不曾停止探索的脚步,她们都试图站上更高的台阶。
她们交流经验,她们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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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黑袍炼器师言必信,准时出现在如意城的大门前。
他没有直接拜访城府,是先在如意城中四下了,听了听城中如今的风声。
果不其然,对于三天前赤羽城强行拜访,态度傲慢地打断了生辰宴之事,城里的消息经流传得沸沸扬扬。
有传言说,甄家和赤羽城孟准的孟家原本有旧仇,赤羽城此行,是特意来找茬报仇的。
却也有小道消息,传说赤羽城是看中了甄卓儿的『色』,特意来上门『逼』婚的。
两种说法来回拉扯,最后甚至衍生出了第三类变种:
赤羽城上门,既是来报仇,又是来『逼』婚。他报仇的方式是想要强娶甄卓儿做夫人。
言落月:“……”
她现群众八卦来,真是怎狗血怎来,一点也不尊重事。
看看前面尸骨未寒的鲁津渡吧。
假如赤羽城的思考方式真的停留在个层级,那三年之后,甄卓儿可以快快乐乐地兼任两城城了。
在如意城了整整一圈,言落月耳朵里也灌进了十几种不同版本的流言。
但非常有意思的是,对于件事的真正源,两城之间的炼器比赛,竟然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斗篷的阴影之下,言落月若有所思地抿了嘴唇。
那股从收到消息,一直存在的微妙感,现在变得更浓重了。
赤羽城如此大张旗鼓地闹上门来,在后续『操』作上却老地像只鹌鹑。
假如把言落月放在赤羽城的位置上,她一定对炼器比赛的结果稳『操』胜券,也一定在比赛前消息传得众人皆知,样好让对手颜面扫地。
谁知赤羽城除了最初亮相时,嚣张地众撞破了屋顶之外,几乎没做任何出格的事。
样的行事风格,在和他表现出的特质大相径庭。
要是甄卓儿手腕真如此厉害,甚至让赤羽城龙戏浅滩,无计可施。
要,是赤羽城并未声势浩大地宣传消息,在方面动做了退让。
对于两个答案,言落月更倾向于后者。
但说不通啊。
好像……赤羽城强硬着两城压上名誉开展比赛,但场炼器比赛本身,并不是赤羽城真正注的东西一样。
隐约之间,一个念头蓦然从言落月脑海中闪,又自指缝里溜。
不知为何,言落月莫名觉得,赤羽城的目的,可能是某些更出乎意料的东西。
…………
黑袍的炼器师跨厅堂的一瞬,太师椅上的赤羽城顿时蹦了来。
“你可终于来了!”
火急上房的埋怨口吻在好笑,斗篷下,言落月嘴角一扯,轻嘲道:
“不错,我可真是个杀千刀的,让你等着急了。”
“……”
赤羽城孟准被他一句话噎个半死。
在看清言必信打扮的的瞬间,孟准眼中『露』出毫不遮掩的失望和轻视。
“来的怎是个『毛』头小子。不是说,你们如意城有个炼器大师?”
即使看不清斗篷下的面孔,甄卓儿还是飞快地往言大师的方向投一个眼神。
——他们之前商议此事时,曾经提出一种可能,那是赤羽城或许是为了言必信背后的师父来。
从孟准如今的表现来看,种可能『性』大大地提高了。
黑袍炼器师不动声『色』:“常言道,杀鸡焉用牛刀。我师父嫌我本事太差,派我出来跟你比试。”
孟准听了话,即重重地哼了一声。
自和言必信见面以来,两人一共说了四句话,字字都带着火/『药』味,只看得周围的人触目惊心。
孟准猛然一甩袖子,对旁边人说道:“我时间宝贵,容不得般浪费。你们还不公布流程,然后开始切磋?”
甄卓儿笑意盈盈,丝毫不把赤羽城的态度放在心上。
她和声道:“既然如此,那按照我们事先商议好的,三局两胜制来?还请大师和城把自己的题目写在纸上吧。”
比赛内容,是甄卓儿与孟准早在两天前敲定的。
第一局由孟准出题,第二局由言必信出题。
至于第三局,则是双方各炼制一项自己的拿手绝活。
孟准的考题之前经公布,现在不是再抄一遍。
至于言必信……
孟准拿着考题看了看,又狐疑地往言必信斗篷下看了一眼。
“……你第二轮的考题,是每人炼制一套《魔物杀》?”
言必信慢悠悠地应了一声:“怎,不行吗?”
孟准:“……可以。”
言落月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心中明白,像是种双方各出一题的切磋,自己出的题目是己方的优势题,一定要能赢对方行。
赢下比赛的键,其不止要看炼器水平的高低,更是在于评判的标准。
比如说,两个炼器师水平本在伯仲之间,但一个擅长炼制乐器,一个擅长炼制兵刃。
题目则是炼制一个铁琵琶。
如果考核标准是琵琶的音『色』,那前者必然胜利。
但如果出题人非要说,琵琶是替体修定制的,所以考核标准是看它否耐砸,抡来能不能精准地敲破敌人脑瓜,桂冠无疑会属于后者。
言落月选择魔物杀作为考题,不是故意炫耀。
是因为,考核标准完整地捏在她个创始人的手里。
孟准表情古怪地看了黑袍炼器师一眼,并未出言嘲讽。
只不左眼写着“阁下莫不是在玩我”,右眼写着“你们如意城吃枣『药』丸”罢了。
言落月把他的表现全看在眼里。
不知怎地,她居然觉得,孟准好似有点泄气。
第一场比赛,样安静地、在一个堪称诡异的气氛下开始了。
台下的观众总共二十多人。
除了甄卓儿和她的几个心腹、以及孟准带来的一干手下之外,只有那对来自鹤族的史官兄弟。
场双方都押上了大量财富,并且以两城名义做为赌注的比赛,规模竟然小得连街边闲汉开设的擂场都不如。
孟准率先拿出了他的炼器炉。
口炉子的使用时间应该很久,连原本浑然一体的紫铜炉体,都因经年累月烘烤,由上到下分成三层颜『色』。
最下面炉体颜『色』最深,越往上颜『色』越淡。
言落月看了看炉子,心中对孟准的评价顿时高了一层。
假如炼器炉一直是由孟准使用,光用炼器经验堆砌,也能把他堆成个出『色』的炼器师。
接下来,孟准又召出了他的火焰,那是一朵绿『色』的异火。
孟准火焰纳于掌心,焰身足足有半尺多高,像是一丛四面八方炸开的仙人掌,嚣张地在空气中燃烧出“突突”的声响。
相比之下,言必信那程度崭新的炼器炉、指尖上一朵落花般娇柔丽的粉『色』火苗,光从气势上落了下乘。
孟准朝黑袍炼器师的方向看了看,非常明显地撇撇嘴。
他对着言必信和甄卓儿开口:“趁着现在比赛还没开始,你们若是怕了,再换一个经验老道的炼器师来也行。”
——经是他第二次暗示言必信下,找他师父出场。
斗篷下,言落月暗自摇头,心想你哪里知道,是换了“言必信的师父”来,那也是王老吉外包装上套加多宝商标——换包装不换料。
黑袍炼器师稳稳站定,分毫不动,沙哑笑道:“你让我离开我离开,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
孟准的眉心紧紧拧,仿佛对年轻人经无语至极。
双方各自炉炼器,言落月熟练地小火苗散做一把闪闪亮的粉『色』繁星,天女散花般地撒入炼器炉。
一招用来暖炉,既是手式,也是明目张胆的炫技。
反观孟准,他表情恹恹,像个街边烤地瓜的大叔一样,直接胡『乱』把火焰往炉膛里一塞。差没打把蒲扇,对准通风口呼扇两下。
言落月用余光瞄了孟准一眼,手上动作分毫不停。
三场比赛自备材料,言落月事先给如意城列好了一张清单。
无垢砂、连心菟、指南星……
一样又一样的材料被言落月依次丢入炼器炉中,用变幻的手法融化成『液』态,振『荡』出杂质,再由灵气引导着融为一体。
预备工作尽数结束,现在只差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步骤,淬火。
言落月郑重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材料。
其余素材,全由如意城提供,只有最后的核心,是由言落月自备。
那是千面魔的经脉丛。
银丝般的经脉抛入炉中,还未被火焰的温度烤化,先顺利地由炼器成品包容。
最后一个手势捏紧,言落月大功告成,收火开炉。
在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后,言落月终于有心情观赏孟准的技艺。
无能力如何顶峰造极,人仍然需要交流和学习。
且言落月心里也很好奇,孟准炼制项法器时,用到的是不是和自己相同的破题思路?
结果一看之下,言落月叹为观止,连眼角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要不是修为不允许,言落月甚至想揪着位赤羽城的领子摇晃两下,问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哥们儿,我兢兢业业地在里参加炼器比赛。
结果你呢?你搁土法炼钢呢?
看看那虚弱无力的控火手势、心不在焉的淬火技巧,简直像是抓扑棱蛾子充飞碟——明(螟)摆着糊弄。
鉴于此君『摸』鱼『摸』得太明显,不由得让言落月怀疑他的动机。
要不是赤羽城家大业大,为了场切磋也付出了很多代价,言落月简直想举报他是来白嫖偷师的了!
言落月边收炉封火,孟准也紧跟着一挥手,把炉膛里的火苗一熄。
下一秒钟,黑袍炼器师隔空挑开炉盖,从炉中抓出一张又轻又薄的银『色』细网来。
孟准……
孟准暴力猛拍了炉身一掌,从炉膛里硬抠出一团黑炭似的坨坨。
哪怕是外行如甄卓儿,也能看出孟准是炼砸了。
连个基本形状都没有,是入门级炼器师都不会犯的错误。
甄卓儿不动声『色』地左移两步,往黑袍炼器师的方向靠了靠,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圆场:
“既然两位都经炼好,想必胜负也该水落石出了吧。”
她巧笑嫣然地看向黑袍炼器师,正准备直接宣告己方的胜利,便被孟准一口打断。
“——不,等等。”
赤羽城看也没看甄卓儿一眼,目光几乎要粘在言落月炼出的那张大网上。
“我们次要比的,是谁能炼制出分辨千面魔的法器。如果没有分辨出千面魔,又怎能算得上赢?”
甄卓儿笑容一顿:“城好不讲理。试问满城上下谁人不知,那只混入云宁大泽的千面魔,早在三日前的生辰宴上被场拿下。”
“孟城如此咄咄『逼』人,非要验证法器效果,难道还要派人进入封魔之地里,现抓一只千面魔回来吗?”
孟准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个问题。
他径自对着黑袍炼器师问道:“言小友,不知你法器如何使用,可否指点一二?”
说来也是奇妙,他刚刚还对着言必信一口一个“『毛』头小子”,一转眼又改口成了“言小友”。
不仅如此,孟准连声线都比刚更为紧绷。
在他看似平静的声音底下,似乎压抑着一股潜藏的暗流。
孟准刚一张口,言落月藏在黑袍之下的右手,瞬间给自己套了七八个防御型的手镯法宝。
她的左手则拖拖拉拉地抖开银丝网。
“我前面炼器时,加了许多探测和定位的材料,在淬火时又融入了千面魔的经脉。件法器能且只能用来寻找千面魔,且相隔范围也不能太远。只需要在使用时灌入灵气——”
话音未落,被言落月示范『性』通入灵气的银丝网,便自自觉地飞了出!
它从天降,头把孟准带来的一个手下牢牢罩住!
刹那之间,在场数人脑中都闪不同念头。
言落月心想:绝了,千面魔竟在我身边!
甄卓儿心想:嗯?等等,大师是要反戈一击,看赤羽城究竟如何招架?倒是个妙计,无孟准如何应对,我们只需见招拆招。只是行险了些,把赤羽城『逼』得恼羞成怒反不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示意手下心腹们,朝黑袍炼器师的方向靠拢一些。
来自鹤族的两兄弟只看了一眼埋下头,双双运笔如飞,笔杆子经快被搓出火星了。
至于孟准,他猛然转头,先看了看自己被罩在网中的手下,又惊异地凝视了黑袍炼器师。
漆黑的斗篷之下,佩玉碰撞声琳琅作响。
年轻男人腰身笔直,负手立。
他的面容笼罩在『迷』雾般阴影中,仿佛一片永远也看不透的水下暗礁。
孟准嘴唇微颤了几下,眼中弥漫着言落月看不懂的浓烈神情。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想到,那如鸣佩环的碰撞声,并不是玉腰饰丁冬作响,是因为言落月吧……她还在继续往自己手上套防御手镯。
眼下她经套到第二十六个,胳膊肘都堆得不能回弯了。
虽然言必信有黑袍遮掩,平日里行事风格也足够从心。
但炼器师毕竟是个要脸的人,遇到种情况,然要尽量背着手遮一遮。
下一瞬,孟准忽然动了。
他朝黑袍炼器师的方向跨出一步,却并不是恼羞成怒后悍然动手。
赤羽城低下头,随即推金山倒玉柱般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言落月急忙闪身避开。
只听孟准含泪大声道:“大师于我赤羽一城,有泰山再造之恩!”
霎时间,原本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但惊疑不定的神『色』,却无可避免地浮现上每个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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