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着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的,眼神是充满了警醒和戒备的,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说过很多遍了,做生意啊警官。”男人扬着嘴角笑了笑,他交叠着一双长腿姿势放松,说:“投资生意,一查就清楚不是吗?”
年轻警察因为他这散漫的态度皱了皱眉,“你作为现场的目击者,描述一下你看见的事情经过。”
“我其实真没怎么看见。”男人说:“这车本来一直在我后边,后来中途抢跑,我还在想这司机挺不要命的。就这样开了一段路,中间大概不到十分钟吧,等我从那个大转弯的地方拐出来的时候,这车已经侧翻起火了。”
警察露出并不信任的眼神。
“你这车是谁的?”
“朋友的,借来开两天。”
“当时车上只有你一个人?”
“对。”
“那车上为什么会有两瓶打开过的水?!”
警察的声音已经越见严厉。
好看的男人不怎么走心,“警官,你们问了这么多回,现在连我喝几瓶水这种小事也管?那车里出事的难道是什么重要人物?”
“别废话,不该你问的别问,配合回答!”
“该说的我也都已经说过了。”
年轻警察正要发飙,这时候一个更年长的穿了警察制服的男人走过来。
“黎先生。”年长的警察朝他伸出手,“抱歉,是我们的问题,已经查清楚了,你和这起事故确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最开始的年轻警官露出震惊的表情,看着年纪大的那个欲言又止。
黎非凡将手上的火机轻轻往上抛了一下,再一手抓住。
他起身伸手握上去,笑了笑说:“您客气,既然查清楚了,我可以离开吗?”
“当然。”
夜晚的大马路上,在那片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混乱现场,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个漂亮的男人上了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身后还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皱眉问旁边的老警察:“师父,真的就这样放他走?这个姓黎的嘴里明显没一句真话!”
“你还是太年轻。”老警察侧头看了看自己这徒弟,“看事情太简单。”
“什么意思?”
老警察看着跑车消失的方向,开口说:“特地选在没监控的路段,地上的车辙痕证明出事的时候现场来了不止一两辆车,再没经验的警察都会怀疑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再来一点,那辆大众车上死的虽然只是这起特大贩毒案里的小喽啰,但也等同于切断了咱们警察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的努力,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对吧。以你的眼光来看,你觉得那个黎非凡在刚刚的问话里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虚吗?”穿书吧
“没有。他说话虽然一直打太极,但完全看不出来心虚,如果他真和这起案子有关,又为了摆脱嫌疑,那他的心理素质真的很高了。”
“恰恰相反,他其实无所谓能不能摆脱嫌疑。”老警察抬脚在地上搓了搓脚底不知道是沾上的汽油还是血的什么东西,随意说:“他只是在避免麻烦。”
“啊?”年轻人不解,“怎么说?”
老警察敲了敲手上的手机屏幕,“能让上边亲自打电话来放人,就能看出他明明有出了事直接离开现场的本事,但他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无非是避免咱们追着他这边咬,牵扯出他背后的人,也算是避免咱们调查错方向做些无用功。”
警察成天和各种案子打交道,知道盛京市上流家族的人真不多。
年轻警察也顶多以为刚刚那个黎非凡是哪个富二代,听见自己师父这么说,直接问:“这么说他来头很大?”
“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弄死人的,你觉得盛京市有几个?”
大众车里两具尸体。
警察赶来的时候人都已经烧焦了。
直接把人弄死不算什么,但是弄死了人能让警察最高系统直接下命令收回彻查指令的,是真没几个人。
年轻警察站在马路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们往往是接触黑暗面最多的职业的那种人,成日里和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或者事打交道,但是这种时候你是能看见那种底层人够都够不着的汹涌力量。
那是无形的,但也才是真正可怕的。
老警察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回吧,老虎博弈,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任务和职责。”
“师父。”年轻人喃喃,“现在不少人都在说盛京要发生大变化,上头现在风声也是一天比一天紧,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能变到哪儿去?”
老警察敲了敲徒弟额头,“万物都有法则,这盛京的天它翻不过来,好好做你的警察吧,连个帽子都戴不好。”
黎非凡开着蒋勋那辆车,车速不断加快。
夜晚的马路宽阔无人,路旁的事物在视线的余光中变成了一道一闪即逝的剪影。风迎面灌来,隔绝的了耳边所有杂音。
黎非凡享受夜晚这样肆无忌惮的放纵和发泄。
也享受天地间好似只剩下自己的虚无。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飙车是什么时候了,但他骨子里依然热爱这样的无所顾忌。多了一个世界的身份他却还是始终受着二十年成长经历的影响。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座大桥上。
这时候已经是午夜了,桥上没什么人和车经过,拉着成年人手腕粗钢索的大桥上有着亮黄色的灯光,人站在桥上像是被圈进了这样静谧的暖光之中。
黎非凡拿着蒋勋车上的烟盒抖了一根衔在嘴边。
反手撑在桥栏上,偏头点上。
久违的尼古丁气息在心肺间转了一个来回,他仰头吐出丝丝缕缕淡蓝色的烟雾,发出一声轻松的呼吸声。
烟抽到不足一半,七八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停在了他面前的路上。
邱虎带头从车上下来,站在车边低头,“黎先生。”
“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黎非凡保持着散漫的姿势眯着眼睛问。
然后邱虎转身打开车后座的门。
霍韫启从车上下来,站在车门边和黎非凡对视。
“二爷。”黎非凡打了声招呼。
霍韫启看了他一眼,抬脚跨上旁边的人行道,走到他面前。
黎非凡抬手示意说:“就一根。”
“嗯。”霍韫启倒是没有拿走他手上的烟,而是顺手拿过他放在桥栏上的烟盒,抽出一根来直接低头就着他的手点燃。
黎非凡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看见他抽烟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尤其是他后来查出心悸,连他之前放在车上的那个小铁盒子黎非凡都没再见到过。
“还以为你戒了?”黎非凡缓缓说。
霍韫启抽烟的姿势很好看,他直起身吐出烟雾淡淡说:“本来也没瘾。”
“蒋勋人呢?”黎非凡看了看那排车问。m.chuanyue1.com
霍韫启:“送回去了,蒋家牵扯进今天这种事会很麻烦,他还算是有点理智。”
“今晚上车里那两个人究竟和杜家什么关系?”黎非凡抬眼问他。
“冷吗?”霍韫启没回答,反而是看了看他身上被风吹得鼓起来的衬衣突然问他。
黎非凡摇摇头,“不冷。”
但是霍韫启还是招手示意邱虎那边递来一件外衣,他抬手挂到黎非凡肩上替他拢了拢,然后才和他说:“一个叫鬼刀一个叫阿胜,都是杜家和缅属生意往来的中间人,本来已经就被警察盯上了很久,这次杜家抛出他们本来就是想借着警察的手一石二鸟,不管是你出事还是他们出事,对杜家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霍韫启这话说得很平静,但是那里面的冷意黎非凡还是清晰感受到了。
这时候霍韫启接了一通电话。
他简单嗯了两声挂断。
“谁啊?”黎非凡问。
霍韫启看了他一眼,“你哥。”
“秦百夜?”黎非凡皱眉,“他深更半夜给你打什么电话。”
霍韫启浅笑了一下,“杜家敢下手,我们也总得回送点礼物。”
黎非凡一听这话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礼物了,甚至还加上秦百夜,怕是杜家有得忙。
黎非凡只是怀疑,“我还以为你俩连话都不屑交流呢?”
“那也得看什么事。”霍韫启伸手随意擦过黎非凡下巴,“像今天这种事,杜家该为此付出的代价过了今晚他们会知道的,现在高兴点了吗?”
黎非凡抬眼:“你怎么看出我不高兴了?”
“都写在眼睛里了。”霍韫启又拨了拨他的眼皮。
黎非凡微微垂眼,没否认。
事实上杜家今晚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的损失不可估量。
杜老爷子第一次对自己这孙子发了脾气。
“为什么针对这个黎非凡?”老人气得脸色紫红,一巴掌拍在这个凳子上怒气冲天:“愚蠢!愚蠢至极!明明可以很简单就解决的事情,偏偏要多此一举!同时惹来秦家和霍家的双重反击,你究竟在干什么?!”
年轻男人只是跪趴在地上不出声。
这个杜家传闻里刚找回来的私生子,有一张算不上多好看的脸。
他脸颊消瘦,身体也称不上壮硕。
但是面对老人的怒火,他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他说:“我认为霍秦两家既然都如此在意这个黎非凡,解决了他,才是我们在盛京翻身的关键。”
老人一个热茶杯子砸到他面前的地上。
“又是那个书奕轻告诉你的?”
杜风摇头,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道:“我承认我很喜欢小轻,他不喜欢那个黎非凡我不介意替他把人解决了。但是我也认为这不失为一条不错的路。霍家启用暗线只手遮天,秦百夜现在俨然也站在了他那一头,我们杜家在这种局势下想要站稳,势必要和他们较个高低。”
杜老爷子年纪大了。
年轻的时候什么不敢拼不敢闯。
但是到了今天,他再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那份心气。
他看着面前这个肖似自己年轻时模样的脸,连眼神都很像,他停顿了会儿叹气。
“这段时间你的确是学了不少东西,也长进了不少。”
“有些事可以上手了。”
“但是我希望你记住,男人最忌讳感情用事,自己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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