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旁观者的司马清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场景是周晋天心中最大的噩梦之源，也是他无数次想要重新回到的地方。
如果能重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吃下这个让自己悔恨两千两百多年的虫子。
但司马清的这一招并不能真的带他回到过去，只不过是将他记忆深处的景象重现一次而已，因此即便周晋天万般抗拒，但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条缓缓扭动的虫子，塞进了嘴里。
“啊——！”
吃下虫子一刹那，一向处变不惊的他突然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
“只不过是吃个虫子而已，反应这么夸张？”
司马清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却察觉出一丝的异样：他的打扮和现场环境看起来并不是现代，而是古代。
但她也没多想，毕竟他们这四大门派的首领哪一个不是出生在古代，在世间活了几百年的人？
而周晋天实力强大，必然也和他们一样是在世间活了几百年的人，因此他的噩梦场景出现在古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
“这个噩梦到此为止，让我们看看下一个！”
话音刚落，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他们身处屋内，看起来依旧是在古代。
屋子的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妪，看起来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但和一般的老者死前的安详不同，这个老太太那浑浊的双眼中带着一丝不甘，情绪也有些激动，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面对这一幕，原本还跪在地上的周晋天怔住了。
紧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看到他的一刹那，老太太的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他，拼尽最后的力量，用最后一口气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我要这样分开？为什么我已经衰老至死……而你却青春依旧？为什么……”
话音未落，老太太的手垂落下来，脑袋一歪，显然是咽了气。
这一次司马清看明白了：
“原来如此，修真者找了一个普通人结婚，你长生不老，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于修真者而言，这确实是一个不堪回首的经历，在这一点上你可得学学我，从来没有对凡人动过真情，和他们无非就是随便玩玩，他们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关心。”
周晋天低头看着老太太的尸体沉默了。
这是他服下神药过了一百多年后的第一段婚姻，第一次遇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之后二人举办了隆重的婚礼，本以为此后二人便可以长相厮守，双宿双飞，可一晃几十年过去，当年的绝世佳人也变成了满脸皱纹，牙都掉光的老太太。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长生不死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诅咒，之后他都没有再寻找过伴侣，直到千年后才又一次遇到了心上人，而且对方不是普通人。
虽然最后她的结局也很凄惨，但起码自己之后再没有遇到过老妻少夫生死离别的闹心场景。
随着周晋天站起身来，四周的场景再一次发生变化。
司马清看着一言不发的周晋天，暗笑一声：
一般人最多经历四次痛苦回忆就会导致内心崩溃，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
就在此时，一股难以忍受的血腥味突然进入了她的鼻腔，她回过头来定睛一看，顿时懵了：
眼前是一望无尽的尸山血海，无数的尸骸和鲜血将天地染成一色，在黄昏火烧云的映衬下，此刻他们身处的仿佛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而站在这片尸山血海中的周晋天早已经是被鲜血染红，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难道说……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人杀的？”
看到这，司马清懵了：
虽然这里的死者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但这一片看下来死者的数量起码在数千人，难道他曾经以一己之力杀了这么多的人，那他岂不是真正的邪修吗？
“该死的怪物，去死吧！”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嘶吼，一个身披残缺盔甲，拿着长剑的男人朝着他冲了过来。
噗！
随着一道血光闪过，男人的脑袋碎成了渣，而无头残尸则扑通一下倒在了周晋天的身旁。
司马清这才注意到情况不对劲：
刚才那家伙说的是英语，而且看他的打扮也像是中世纪的骑士。
难道说……这是在欧洲？
她立刻蹲下打量着脚下一张残缺的脸颊，这才发现死者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显然不是东方亚洲人的特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为什么要跑到欧洲杀了这么多洋人？”
虽然自己就站在周晋天的身旁，但作为被施术的目标，他是看不到也摸不着自己这个施术者的。
所以尽管很好奇，但她明白周晋天是不会给出回答的。
结果就在此时，周晋天突然开口道：
“我的第二个妻子是欧洲一个天性善良的吸血鬼，本以为不老不死的她可以永远地陪在我身边，可没想到我们两个在一起不到二十年，她就被教会那帮人给盯上了，最后她被教会和骑士团的人联手烧死。”
“哦，原来是这样……”
司马清本能地点了点头，但马上便脸色煞白：
这家伙是在跟我说话？
反应过来的她立刻回头朝着周晋天看去，才发现满身鲜血，如恶鬼一般的周晋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能看到我？这怎么可能？”
司马清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周晋天抬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本以为作为四大门派首领的最后一人，你有能力杀了我，但没想到你会的只不过是这种低级的精神攻击……你不是想看我的痛苦回忆吗？那我就让你一口气看个够。”
说完，他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司马清的额头上。
周晋天能看到她，还能和她说话本来就出乎了她的预料，结果现在又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司马清顿时懵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反抗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
下一秒，周晋天那两千两百年来积累的痛苦回忆如潮水一般疯狂地涌入了她的大脑之中。
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飞速运转的走马灯当中。
走马灯里转动的都是周晋天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多，导致转动的速度飞快，以至于她根本就看不清。
虽然看不清这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带来的痛苦情绪却源源不断地流入了她的大脑中。
她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周晋天所经历的痛苦，远比自己想象得多，比自己想象得强！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被痛苦的巨浪所吞噬，很快便窒息在这无尽的痛苦之潮中。
随着她彻底昏死过去，对周晋天的施法也立刻结束，前一秒还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周晋天下一秒便又回到了司马清的房间之中，而表情痛苦的司马清则倒在他的脚下，身上大汗淋漓。
显然自己的痛苦量超过了她大脑神经的负荷，导致她的大脑跳闸了。
虽然她这个样子看着很诱惑，一般的男人根本就把持不住。
但周晋天却只是叹了口气，随后将她拉起来放回了床上。
……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清逐渐恢复了意识。
当她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的床上，而周晋天则不见了踪影。
于是她立刻本能地低头检查了一下，确认没事后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却反倒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家伙……倒是挺有意思的嘛！”
第二天，公孙琳他们刚刚吃完早饭，江茹便来了。
“我们宫主结束了闭关修行，说要见你们。”
就这样，在江茹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司马清的寝宫。
和昨夜那清爽魅惑的装扮不同，此时她束发戴冠，身着正装，那一袭金丝长袍的长摆落在地上，将她身为蚀魂宫宫主的霸气体现得淋漓尽致。
“诸位从京城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看到他们进来，坐在宝座上的司马清扫了众人一眼，高冷地问道。
于是公孙琳赶紧把此次的来意叙述了一遍。
听完后，司马清又冷哼一声：
“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们四大门派的四个首领中有人放跑了那个戴秋对吧？”
见她语气不善，公孙琳微微一笑：
“司马宫主误会了，我只是想来找诸位了解一下此事罢了，毕竟作为四大门派的首领，诸位是修界最有话语权，同时消息最灵通的人，如果真要是有人在暗中筹划着什么，肯定瞒不过你们四位的法眼。”
“哼，小嘴挺会说嘛，只可惜我对此事知之甚少，关于有元神夺舍害死那些修真者的事情我也只是听传言说过而已，至于那个戴秋，我既没见过，也不了解，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
听到这，公孙琳心头一沉。
根据他们先前的调查，在释放戴秋这件事上四大门派的首领有很大的嫌疑，但这一圈问下来四人都表示与此事无关。
显然有人在撒谎！
想到这，她笑了笑：
“昨天来的时候听说您在闭关修行，方便透露一下此事吗？”
听到对方问起这个，司马清立刻朝着周晋天看去。
显然他并没有把昨晚的事情告诉这些管理局的人，否则的话他们自然就会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真的闭关修行。
“在外人眼里，我们四个首领是修界的最强之人，但和修真最终的目的比起来，我们这化神期的修为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我们四人如今都在朝着更高的修为努力，玉阳真人距离炼虚期仅有一步之遥，我总不能一直原地踏步吧？”
“这么说您也在一直努力突破到炼虚期？那最近成果如何？”
“还行吧，我们四人中除了玉阳真人是化神期后阶之外，我和裴教主都是化神期中阶，范帮主是化神期初阶，如果继续努力的话，三年之内我的修为应该能到化神期后阶。”
“那为了提升修为，您有没有想过一些更有效，更直接的办法？”
司马清怔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沉：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听范德彪那家伙说我在修炼邪术吧？”
被她猜中的公孙琳沉默了。
“我知道，他们三个其实一直是看不上我的，尤其是那个范德彪，那家伙一直在凡间做生意，早就沾染了凡间那些不良的风气，认为我身为一个女子就不该比他一个大男人强，以前聊天的时候就各种挤兑我，后来我索性不再搭理他们，想来那家伙肯定很不甘心吧。”
“这么说你觉得范德彪在污蔑你？”穿书吧
“这是自然，我既没有修炼邪法邪术，也没有放出那个邪修戴秋，所以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诸位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虽然她下了逐客令，但如果就这么离开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此行跑遍了四大门派，但却毫无收获。
见他们不想走，司马清冷哼一声：
“如果你们还要怀疑我的话，那最好把证据拿出来，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即便是管理局的人也不能随便污蔑我吧？还是说诸位真觉得我们蚀魂宫好欺负？”
听到这，一旁的江茹走了过来：
“诸位，走吧。”
没办法，几人只能离开，毕竟他们现在确实没有任何的证据。
站在蚀魂宫外，吕广回头看着这座宫殿：
“我们就这么离开吗？”
公孙琳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我们没有证据呢？先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就这样，几人离开了。
站在寝宫窗口看到这一幕的司马清转过身来。
此时江茹走了进来：
“宫主，他们离开了。”
“我知道。”
说完，她开始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不一会，她便在好几个位置找到了隐藏的窃听装置。
“这是！？”
看到这，江茹顿时一惊。
司马清脸色阴沉：
“在我眼皮底下玩这种小动作，看来管理局已经咬住我了。”m.chuanyue1.com
话音刚落，一旁江茹的样貌突然发生了改变，最终变成了戴秋的模样：
“这么说，他们知道你我有关系了？”
“恐怕是没有证据的猜测……”
听到这，戴秋突然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留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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