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淳和他身边的这位大哥在镜子里对视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
之后,收回目光的白发美人一边留意着自己身侧的动静,一边抬步,准身走向了一旁的干手器。
男人的视线也随着那一抹白色转动。
等温时淳站在这台干手器前时,洗手间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从干手器高度反光的银色机身上,温时淳看见了那个身形清瘦的囚犯走了进来。ωWW.chuanyue1.coΜ
对方进来之后直接走到了盥洗台边那个男人的身侧,站位稍稍靠后一些,俨然是以那位大哥为首。
……
站在银色高亮干手器前的人按兵不动。
在进入这间洗手间时,温时淳已经将这个地方完整地观察了一圈。
某个问题也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如果在这个不算宽敞的空间里面打斗,是把后面那两位的脑袋撞到一旁的瓷砖上快一些,还是暴力拆卸掉他眼前的这个干手器,用镶嵌在墙壁里侧的锋利铁片抹掉他们的脖子快一些。
……
虽然这个空间里面没有监控灯。
但还是小心一些好,最好等到后面的两位先动手。
不过看那两位对这个监狱的了解,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目光注意到他身前反光银面上倒映的人有所动作时,温时淳脚下的步子也动了。
但是下一秒,这个洗手间的灯忽地就灭了。
……
视觉的黑暗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温时淳转身时,先向着那个危险的大哥袭去。
结果还未等他碰到对方,就先听到了另一个惨叫声响起。
也不算惨叫。
更像是人类因为意外受伤后本能的一叫。
而且发出声音的人在脱口后还死死地压住了他的那声惨叫。
使得这一声音变得十分奇怪。
这个变故令温时淳脚下的动作迟疑了一瞬。
但也就一瞬。
下一秒,他抬起的腿还是按原计划招呼到了那位大哥的身上。
虽然对方的位置移动了。
但是,不影响。
……
黑暗中,严礼刚把他身侧的囚犯放倒,后背就挨了老婆实实的一脚。
一声闷哼从男人的喉间滚出。
温时淳只能从这静谧空间里的细微动静判断大哥现在正把他之前身侧的那个小弟制服在地面上。
事情不太对劲。
温时淳礼貌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之间还听见了那道满含痛苦又不得不压低的声音在快速地说着:
“你——你在做什么?”
“我是自、自己人!”
“命令里要杀掉的是那边那个!”
……
然后又是一声闷响。
地上的人彻底噤声了。
整个洗手间恢复到一开始的寂静。
大哥站起身的前一秒,静观其变的白发美人面无表情地想着:
他们现在这是在黑吃黑吗。
不妙。
第一晚就让他撞上了这位大哥的秘密,难办啊。
心里这样想着,下一秒,温时淳就向着那个站起身的男人再次袭去了。
黑暗中的这道人影速度极快。
身手利落。
下手也毫不留情。
……
严礼的背部还在隐隐作痛,刚一站起老婆就又贴了过来。
虽然这个贴近不太温柔。
严礼伸手制止,但是老婆的反应太快了,几次靠近,他都没能抓住老婆。【穿】
【书】
【吧】
身上又挨了好几下。
等到算好的时间快到了时,严礼不得不在两人再次靠近时——
把老婆,小心地,轻轻地,禁锢在了盥洗台边。
还低头贴着他怀里人的耳朵快速地说了声:
“是我。”
声音极轻,像在避开什么检测装置的探测。
……
你谁——
温时淳的眉心一皱。
刚刚交手时他发现身后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很想动手的意思。
不太对劲。
“灯要亮了,别再动手。”
又一句轻语在黑暗中响起。
对方贴的太近,温时淳的右耳敏感地动了动。
等到他身上的禁锢一松,这个大哥彻底从他背后退开时,温时淳听到了从对方口中蹦出的一句:“自己人。”
洗手间里的光线在下一秒恢复如初。
温时淳转过身时,男人已经退开了好几步,另一个囚犯就躺在对方的脚边。
这人刚刚跟他说什么来着——
自己人?
……
这个描述好像在不久前才听到过一次。
明亮灯光下,白发美人的眼睫一颤,那道垂下的视线自然就看向了还躺在地板上的那一位。
广播没有通报。
说明地上的人还活着,应该只是昏迷了过去。
但是——
温时淳抬眸,平静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稳如泰山的大哥。
这就是自己人的下场?
……
此刻。
温时淳背靠盥洗台,暂时没再动手。
刚刚黑暗中那句又像警告又像提醒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灯亮之后就不能动手了吗?
温时淳的目光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上停留了一秒。
他对面的这个男人确实是在熄灯后才动手的。
而且熄灯之后对方和另一个囚犯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和动静。
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在被放倒后也不敢出声就是一个典例。
……
短暂的安静中。
温时淳对眼前的情况产生了怀疑。
站在他对面的这位大哥意图确实一直不明显。
但地面上那个囚犯对自己的杀意早在外面那间关禁室里时就已经暴露了出来。
从他们刚刚的对话来看,这两人的上头还有人。
既然是受命来杀他的,那这位大哥把他的‘自己人’放倒了——
异常干净的洗手间里,温时淳再次与那双墨色眸子对上时。
心思一转。
明白了。
新来的这位大哥,多半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大概率是想篡位了。
……
人都还没进去就已经不听命令了。
监狱里的关系网果然复杂。
温时淳沉思了一下。
不过对方最开始的那句‘是我’也有些奇怪。
难道这人的身份还和自己的这个身份有什么联系不成?
不确定。
先观察一下。
现在只知道地上那人盯上他是因为之前晚餐时的特殊待遇。
……
严礼看着老婆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老婆想到哪里去了。
他这次避开法则的眼睛,用npc的身份潜入副本。
不能再出差池。
不然下一次和蠢蠢相见的日子就要无限延期了。
……
不过……刚刚最后那一下抱着老婆的感觉很舒服。
严礼回忆着和老婆贴近时的触感,整颗心都柔软了。
……不能把老婆一个人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而在他走神的这一瞬——
温时淳也完全不知道他对面的这位大哥在想些什么。
只觉得大哥的脸色越来越暗沉。
这让温时淳的视线不由地瞥了眼地上那人,总觉得应该是又有自己人要倒霉了。
白发美人的脚底轻轻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们进来这个洗手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不知道监狱里其他规则的情况下,他不觉得离开关禁室太久是一件好事。
而且对面还有个身份可疑的‘自己人’。
“你要怎么处理他。”
下一秒,温时淳就开口问道了。
提醒对方,时间在流逝。
还有,这位大哥应该也不能让监狱里面的人发现他干掉了自己人吧。
“关入这里的囚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严礼答非所问,目光紧锁着盥洗台前的人,“在外面都是死刑犯。”
提醒老婆,进去之后下手千万别留情。
而在男人开口的那一瞬间,温时淳面具之下——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这人是在警告自己他是个穷凶极恶的死刑犯吗。
两人对视了一瞬,温时淳移开了视线。
确认了。
这人就是在恐吓他!
之后他看着这个大哥一只手将地面上那个昏迷中的人提起,抬步走向洗手间的门口,打开门的瞬间——毫不留情地将人给丢了出去。
下一秒,洗手间的门再次闭合后,这位大哥就在他的眼前跪了下去。
看着那人在跪下后转瞬间变得痛苦的表情。
实际上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
微表情解读能力太强了就是有这点不好。
温时淳看着这位之前还威风凛凛的大哥,一时失语:“……”
你在演什么?
但很快他就发现门口这家伙的情况不太对劲。
……
温时淳抬步向男人倒下的位置靠近,最后停步在了对方前方半步之处。
严礼的额间已经渗满了细汗。
温时淳注意到对方不断颤抖的手指。
下一秒,他听到了这座监狱的播报响起——
“c级未正式收监囚犯-龚明-死亡。”
在广播响起的瞬间,温时淳的视线抬了抬,似乎在透过眼前的这扇门判断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不管那个龚明在外面的关禁室里遭遇了什么,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也要不行了。
温时淳稍稍矮了矮身:“你怎么了?”
礼貌询问。
对方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抬起了那双已经发红的眸子。
温时淳见状犹豫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没有错过——那双眸子里一闪即逝的委屈情绪。
“……”
这人……
这小表情……
看上去……
怎么那么像……
某人。
几秒后,温时淳面无表情地又靠近对方时。
只觉得自己大概也有点毛病了。
心软是病。
再次靠近后,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男人的情况,心中生疑时,外面的关禁室里又有了动静,听起来是那些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来处理现场了。
温时淳不太确定这位大哥现在的状况能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只听见对方的唇边溢出了几个单字。
声音太小了,温时淳不得不靠近倾听——
“药……”
“药。”
就在温时淳的神色因为对方口中的东西怔住时,洗手间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这一次,矮身的白发青年一抬头就对上了那位狱警冷酷的双眸。
是之前押送他的那位警官。
对方拉开门之后,看清眼前景象时,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温时淳不得不起身,拉开了自己和地上这位半死不活的大哥之间的距离。
天地良心。
他什么也没干。
应该没有犯什么不知名的规吧。
……
严礼的双眸已经十分模糊,只能隐约看见老婆又离他远去了。
男人伸出的手似乎还想捞一捞,结果下一秒就被人给控制了起来。
温时淳看着两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进来架住了大哥,而那位从头到尾冷着眼站在门边的警官,也用他那道异常的冷漠的声音,总结完了:
“这里有个b级囚犯。”
“犯病了。”
闻声,温时淳抬起眼眸。
面无表情。
果然。
这位大哥是需要药物稳定的精神病。
……
大哥被担架架走后,温时淳跟着警官走回了关禁室。
这会儿关禁室里的光线又亮了起来,应该是因为刚刚的事故。
龚明的尸体已经被收走了。
温时淳的视线落在墙壁边的荀已身上。
对方坐的位置变了。
而且他很快也注意到了——
荀已似乎受伤了?
温时淳的目光一变,见身前的这位警官确实没有要崩他意思后,他抬步走到了荀已的身旁,老实坐下时,温时淳的视线掠过了这间关禁室里剩下的最后一个陌生囚犯——
已经死亡了的龚明是c级。
刚刚被抬走的那位大哥是b级。
那剩下的这个就是和他们同级的a级囚犯了。
龚明和大哥都跟着他进入了洗手间。
荀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受伤是和最后的这个囚犯有关?
温时淳安静地坐在墙壁边,等着那位会随手抬枪崩人的警官也离开后,这才再次抬起了眼眸。
关禁室恢复了昏暗。
这一来一回只剩下三个人了。
……
十五分钟前。
关禁室里的第三位a级囚犯,滕治,在看见b级和c级都跟着目标进入洗手间后,就只留意着外面这个和目标认识的四眼仔了。
这一次进入这座监狱的新囚犯里有一个是监狱长的人,对方会在这最后一天抵达监狱。
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滕治和另外两个囚犯在这最后一天进入监狱是早已安排好的。
老大的意思是在这第一夜关禁室里就把监狱长的人废掉。
因为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第一夜关禁室里是绝对不会出现规则杀人的。
结果却偏偏在今天出现了例外。
不过滕治也没有特别慌张。
只要小心谨慎,他们这些已经知道了一些规则的人,要杀掉目标并不难。
那个白发小子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料。
虽然现在这间关禁室里面的b级和c级互不认识,但滕治知道他们都是老大手底下的人。
果然没等多久,这两人就尾随着白发入了那个洗手间,滕治就等着那两人把目标处理干净,哦,顺便在那个四眼仔一开始想要行动时限制了对方一下——
要不是c级忽然被扔了出来。
四眼仔已经死了。
乍一看见自己的一个同伙昏迷在地时,滕治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他的眉头在那一瞬间皱起,难道里面两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妙。
关禁室外响起了动静。
滕治的视线看向地板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不能让他活着——
处理掉这个没用的c级和这间关禁室的门被打开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在那位狱警走进来时,滕治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
他的视线看了眼那个四眼仔。
这个四眼仔也十分懂得审时度势。
很快,在狱警身后进来的那些穿白色防护服们的人就将龚明的尸体收拾好了。
这让滕治感到这个狱警仿佛知道这个人会死在前一刻一样。
滕治的后背第一次升起了冷汗。
没有到来之前,他永远无法切身体会到这个监狱的古怪。
不过没有关系……
他是知道规则的。
滕治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他就知道里面的那个b级也没有下手成功了。
真是该死——
那个b级居然偏偏在这种时候犯病。
最后滕治只能看着b级也被那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架走,而那个监狱长的人,则安然无恙地跟在那位狱警的身后走了出来。
……
这会儿,在关禁室的亮度再次回到之前的昏暗时,滕治的手心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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