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茹的小院的确不错,就在府邸的旁边,
被他们特意敲开了围墙,连在一起。
两匹戎马被光明教安庆城分坛的弟子牵去马棚,
上面的东西则被姜云龙拿着放进西侧的客房。
看到姜云龙拿出来的肉排、咸鱼、酒坛,
几个弟子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跟着过来的两名武夫很是羡慕。
“你们不至于这么惨吧?”
姜云龙看似无心的说道。
“姜先生,你不知道,我们依旧半个月没吃肉,没有喝过酒了。”
万家乐的大侄子万小宝咽着口水道。
蓝羽感觉自己的食物很危险。
“这是我的肉,你休想吃。”
万小宝顿时尴尬不已。
姜云龙笑了笑,也没说请客的事。
这么一点东西,对于暗劲武夫来说,也就一顿饭的事。
“这安庆城好歹也是人口数万的大城吧?”
“再说距离江边也不远,怎么吃点肉也这么难?”
“你们不会去江边打鱼吗?”
万小宝气愤道:“怎么不会,我和叔叔本来就是打鱼出身的。”
“可还不是那几家作孽,把江边的各个村子给屠了。”
“那边的水渠连着江,尸体泡在水渠进了江,全成了水鬼。”
“他们不杀外地人,偏偏就杀我们安庆人,只要是说着安庆话,就会拖入水里害死。”
姜云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为什么要屠村?”
万小宝兴高采烈地接过姜云龙递过来的药酒。
小心喝一口后,顿时眼神发亮。
旁边一人很羡慕,却不敢多说什么。
“没人知道为什么,童家说是他们之前用船搬送鞑子的军械。所以该杀。”
“放屁,这江边的,谁敢不运送从锷州逃出来的鞑子?”
万小宝低声道:“这群王八蛋开始说是鞑子干下的。”
“可我们去现场看了,上面可没有什么鞑子的弯刀、马蹄,反倒是有几个村民临死前的血书。”穿书吧
“血书在哪里?”姜云龙急忙问道。
“交给了圣女。”万小宝说道。
“圣女带着血书去质问他们,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居然信了他们的话,还把血书给烧了。”
“烧了?”
姜云龙一愣,这种可以化解怨气、水鬼的东西,她怎么会烧掉?
“后来呢,是不是从此你们就得到了这几家的钱粮?”
万小宝惊讶道:“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只是每个月给的饷银、粮食十分有限。”
“房子很多,钱粮就很少。”
“我们去闹,他们就说没粮。”
“放屁!”
“几家有钱粮冬天兴建庄园,就是没有钱粮支援圣女扩大分坛?”
“我们又不是瞎子!”
姜云龙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位张家大小姐。
说她愚蠢吧,她知道用青皮流氓、鞑子走狗引出行尸、冤魂之类的阴晦。
在动手杀人时,丝毫没有留情。
几乎都是一剑击杀。
可说她果敢吧。
进门时那些守卫明显过分了,
她却睁只眼闭只眼。
更别说自己一行人在进城前遇到的那些骑士。Μ.chuanyue1.℃ōM
这些家族私军,胆敢直接当着她的面抓人,
她却为难,不敢动手。
要不是姜云龙露了一手,吓退了他们,
说不定就在城外,他就得大杀四方。
对敌人下手无情,对这些世家畏畏缩缩。
对灾民心存怜悯,对属下缺失合理引导。
姜云龙觉得张家把张无泪这样放出来,真是愚蠢至极。
大概是药酒的关系,
万小宝这个青年,什么都敢说。
两人坐在客房门口,闲聊到中午。
到了饭点后,万小宝就告辞离开,唯恐去晚了。
姜云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找点柴火烤肉,
蓝羽这个肉食小动物,可不爱吃什么稀粥。
正当他准备上街看看时,
张悦茹亲自提着食盒来了。
“姜先生,城内食物贫瘠,没有什么好的,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女坛主把食盒打开,蓝羽这个正在门外站桩的家伙就忍不住肚皮,直接跑了进来。
“好香,是山鸡。”
张悦茹惊讶道:“姜侄女,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羽得意道:“以前我爹做过。”
“哦。”
张悦茹好奇的看着姜云龙。
姜云龙笑道:“山上缺肉食,有时候不得不想办法捕猎。”
“好在这些山鸡都比较傻。”
食物不算贫瘠。
一只山鸡,一条大白鲢鱼,一道腌白菜,以及一瓶酒。
张悦茹亲自给姜云龙倒满。
“先生,这次还多谢先生指出府邸的问题,不然等到出事了,我们就麻烦大了。”
姜云龙拿起酒杯品尝一口,发现居然是药酒。
“我还以为张坛主应该很生气才对。”
张悦茹坐在他旁边说道:“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姜云龙说道:“张坛主应该妥协派吧,不希望你们与本地势力发生冲突。”
“我揭穿了这件事,怕是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张悦茹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有些麻烦,但不大。”
“万家乐只想着收拾几家,就可以有足够用的粮食。”
“但假如这么做,麻烦更大。”
姜云龙放下酒杯,说道:“愿闻其详。”
张悦茹说道:“先生也许以为徽州东南面是苏州,西南是锷州,正南是甘州。”
“又有大运河、长江,肯定不缺粮食。”
“但先生估计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鞑子离开前,已经把徽州的存粮全抢走了。”
“各个乡村的粮食,更是被他们劫掠一空。”
“就算是童家这些家族,依靠关系和武力,留了很多。”
“但对于惠州来说,根本不够用。”
“本来我们可以外面采购,但是苏州那边已经严禁出售粮食。”
“鞑子在全力备战,粮食这种重要物资,就算我们买了,也运不过来。”
“甘州呢?”姜云龙问道。
“为什么不尝试去刚走采运?”
张悦茹冷笑道:“先生,你从那边过来的,难道不知道我们连私盐都无法出售,何况粮食?”
姜云龙并不认同这个理由。
或者说借口。
天下缺粮,这是肯定的。
红巾军也好,大瀚也罢,或者是鞑子,全都在用尽办法征集粮食。
大瀚是靠买。
红巾军是靠威逼利诱,让地主们把粮食献出。
至于鞑子,他们抢掠习惯了。
能直接抢掠,怎么可能会跟你好好谈话?
习惯劫掠的强盗,可不会谈判。
但徽州绝非买不到粮食。
粮食是贵重,但盐更贵重。
人没了粮食,可以靠海打鱼,可以吃野菜树皮,但不能没有盐。
苏州不产盐,也不可能堆积大量盐。
更不用北面的大都的百万鞑子。
只要张家为首的徽州实力派,肯出面谈判,苏州方面不可能不出粮食。
说到根本,就是大难之下,
光明教与盐商、地主,趁机扩充资产。
不然那些水鬼怎么来的?
杀人了,还特意把尸体丢进水里,居心险恶。
其实就算是渔民,又可以打捞多少肉食呢?
大江毕竟不是博洋湖,博洋湖的水产,才是养活数万人的资粮。
大瀚水师可以从这边以低价铜钱换取盐,
为何没有人用盐换取粮食呢?
实在不行,博洋湖的鱼也可以啊。
宁愿看着徽州的粮价高企,好高价出售自家储存的陈粮,甚至从外地低价买粮,高价出售。
宁愿把盐低价销售,好获取更多的钱财。
他们就是不愿意打压粮价,救助平民。
这里面根本就是贪得无厌。
张悦茹的话,也最多是骗骗那些老百姓,忽悠那些贫苦的信众。
早在团山城,获取黄旗军第一手资料后,姜云龙就知道徽州已经从根骨上烂了。
鞑子的坚壁清野,
红旗军的推波助澜,
徽州本地家族的商人本性,
共同造就了这个产盐大州的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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