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那一剑刺得极重,让傅佑霆也在鬼门关外绕了一圈,所幸在太医院的极力救治下,他保住了半条命。

  这般重伤的傅佑霆,才更有说服力,不然以他和云瑾的关系,总要让人怀疑两人是不是在故意做戏。

  “离心脉只有几寸,要是没偏这一点,此时摄政王殿下真的可能性命不保了,这云世子看起来是真的下了死手,不像作假。”

  幕僚跪在地上回答皇帝傅长策的问话,就看到帝王脸色不渝,冷冷看着床榻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想要傅佑霆陷入两难境地,想要看他为了云瑾发疯发狂。

  希望他恢复过去那人人惧怕的煞神模样,而绝不是现在这样舍身救人的贤王形象。

  “另外——”

  幕僚在旁欲言又止,看帝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才继续说道:“另外以临阳侯等世家为首的大臣,已经连日上书,希望陛下处死云世子。

  云世子一再死里逃生,这次绝不能再姑息了,否则君威有损。”

  上次让云瑾逃过一劫,算是傅佑霆对她的包庇,这次连包庇她的傅佑霆都被她重伤,这次云瑾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朕知道了。”

  傅长策眯了眯眼,将目光从傅佑霆身上收回,自己亲自去狱中见云瑾最后一面。

  “你为他还真是殚精竭虑,不惜搭上云家,现在,连你这条命也要搭进去了。”

  狱中,傅长策见到了一身囚服的云瑾,看她从昔日风采无双的云世子沦落到如今的阶下囚,就是傅长策也忍不住唏嘘感叹一句。

  “陛下你不懂,两情相悦,生死相随。”

  云瑾只是笑了笑,伸出手,让铁窗投下的日光能撒在指尖,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朕不懂?”

  傅长策苦笑着点点头,“是,朕只是不懂你,并不是不懂爱,只不过你从来不曾回头看过朕一眼。

  你的所有,都给了那个人,何曾在意过朕的心情。”

  他看不懂这个云瑾,但他喜欢了这个人那么多年。

  时至今日,他才清楚的明白,云瑾对傅佑霆,才是真正的舍身相护。

  面对傅长策炙热的目光,云瑾只是偏过头去,戏谑道:“陛下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的吧?”

  废话?自己的一片真心在她眼中就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傅长策都快被她气死了,到了这个地步,她竟然连一句服软的话都没有!

  “好,好得很!”

  她对自己的这种轻蔑终于让傅长策也忍无可忍,他挥手让太监端了东西上来。

  白绫,毒酒,果然是要赐死她。

  伸手拨弄了一下那托盘上的东西,云瑾似乎在挑拣自己的死法。

  嘴上却是漫不经心,“这才对嘛,那些世家如今肯定是想趁着傅佑霆还没醒逼死我,陛下你应该承受不小的压力吧?”

  傅长策本想吓吓她,结果看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嚅嗫道:“你不是还有保命的底牌?你可以用云家的宝藏来换自己一命——”

  话没说完,却是听到一旁传来云瑾的轻笑,银铃一般,“傅长策,多谢你还为我抵挡了这么多天。”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们相识时间并不短。

  在他身边当侍读的时候,云瑾想的都是如何利用他给傅佑霆打掩护。Μ.chuanyue1.℃ōM

  后来他登基为帝,自己也没有真心站在他这边过,说起来倒是自己从一开始对不起他。

  所以此时将死,云瑾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我死后陛下无需愧疚,世家那么逼你,你还能忍这么久,已经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相识的情分了。”

  至于云家的宝藏,云瑾眼底多了一抹暗淡,“云家的宝藏,被我送人了,所以我现在,完全成了无用之人。”

  听到云瑾这么说,傅长策眼中全是愕然,云家的宝藏,那个关乎晟朝根基的秘密,竟然就被她送人了?

  “是傅佑霆吗?你是不是把云家的宝藏给了他!”

  那可是傅家和云家共同守护的秘密,自己和云瑾一起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契约之毒,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现在自己什么都还不知道,她就已经把宝藏给了别人?自己才是晟朝的继承人啊,自己和她才是一起拥有这宝藏的人!

  “随便你怎么以为,总之,现在东西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云瑾轻描淡写的说着,总之也没有吐露自己已经把藏宝图给了有姜的国师。

  倒是让傅长策多猜疑一点,也许会忌惮自己是给了傅佑霆,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云瑾,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傅长策赤红着眼睛,她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直接把他们共同守护的宝藏交给了傅佑霆!

  那宝藏据说是云家先祖留下的,所以云家人知道的肯定比他们皇族更多一些。

  说不定现在云瑾就已经把宝藏的地址告诉了傅佑霆,有了云家富可敌国的宝藏,傅佑霆那个孽种想要谋反岂不是更加如鱼得水。

  亏得自己还千方百计给云瑾找台阶下,想着怎么救她一命,现在他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云瑾对他的绝情。

  一种完全的不在乎,她根本就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过。

  “呵呵......哈哈哈哈——”

  傅长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悲凉,原来这就是云瑾说的他不懂,是的,他的确不懂,也不想懂。

  苦涩的笑容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傅长策冰冷的眼神。

  他只扫了一眼还端坐的云瑾,冷漠出声:“云氏余党云瑾,罪大恶极,即刻赐死。”

  听到赐死的时候,云瑾终于释然地闭上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傅佑霆,我要走了,你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春日的晨曦中,云瑾站在红绸漫天的娘娘庙前,笑着朝傅佑霆挥手。

  阳光越发刺眼,傅佑霆想握住她的手,想问她要去哪,可那个人就好像融入了这曦光中,连面容也渐渐模糊。

  “阿瑾!”

  他极力想将人拥入怀中,云瑾却是消失于迷雾,傅佑霆第一次陷入深深的无力中。

  “阿瑾不要!”

  正在一旁打瞌睡的王铭看到自家昏迷多日的殿下梦魇一般突然坐起来,又惊又喜道:“殿下你醒了?可不能乱动,大夫说你伤得极深呢——”

  他没说完的话被傅佑霆直接打断了,他红着眼第一句就问:“云瑾呢?云瑾在哪!”

  “她,她......”

  王铭是藏不住事的人,虽然张齐三令五申让他守口如瓶,可看着殿下现在这吃人的眼神,他还是脱口而出:“她被关进诏狱里去了,据说陛下已经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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