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骑兵被霍安率领一万精锐打得溃不成军,虽是夜战,却大获全胜。
这一仗,将自周鹤潜被抓之后全军低迷情绪给重新振奋起来,众将士扬眉吐气了一回,今夜注定难以入眠。
易凤栖从帐篷里出来,里头有素谙素江等人守着,并没有什么危险。
她抬眼,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魁梧肃直的中年男人,约莫四五十岁左右的模样,皮肤略有些黝黑,双眸却明亮至极。
易凤栖没有停顿,朝他走了过去。
“昨日刚到就去救人?”
霍安沉着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木质面具没有摘下来的人。
“时间紧,来不及想那么多。”易凤栖随意回答。
霍安没有再说其他,“你跟我过来。”
守了一夜,还想着去洗漱一番,把刀上的血给擦干净的易凤栖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进入主帐,易凤栖还左右打量了半天。
“你在看什么?”
“找水洗手。”
易凤栖略显无辜的回答。
霍安看向她的手,只见上面还残留着深红色的血迹,当然,这些并不是易凤栖的,而是易凤栖抓周鹤潜的时候,他吐在手上的血沾到的。
这家伙生龙活虎的,别说是受伤了,连半点后怕都没有。
霍安真不知道她是技高人胆大,还是她不知害怕怎么读。
让人端了些清水,易凤栖得以将手,脖子上的血迹洗干净,然后落座。
霍安说道,“还不把你脸上的面具取下来?”
“忘了。”易凤栖抬手,将面具给取下来,露出那张明艳出尘的面容。
霍安怔然地看了她半天,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原本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你。”
“霍叔。”易凤栖坦然喊他,“之前只在信中有所交流,这次也算是认了人。”
霍安听到她的话,心中阴霾驱散了许多,笑了出来,“倒也是。”
“昨晚干得不错,能将宸王从北戎大营之中救出来。”他夸赞道。
易凤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霍安就像是变脸似的,怒瞪她,“不过你此举太过鲁莽,若是做错一步,你就要折在北戎大营了知道不知道?!”
易凤栖:“……”
许是感受到霍安身上的爱之深,恨之切,易凤栖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老老实实的认错,“是我错了,还请霍叔饶命。”
“下次决不可这般莽撞行事,知道吗?”
易凤栖认真的点了头,“知道。”
“如今你将拓跋泓给抓了过来,我们这场仗不能因为宸王未醒而不打了。”霍安对易凤栖说道,“你如今既来了,一身好本事不能浪费。”
易凤栖听到他这番话,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霍安说道,“你任叔如今还在攻打灵矩关,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带五千兵马,帮任将军左右夹击,将灵矩关给拿下,可有异议?”
易凤栖:您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啊。
“我不会打仗。”
“我听伍长说了你去救王爷前部署,虽说莽撞,却也有几分帷幄在里面,任将军有勇无谋,你去能弥补他的短板。”
“我过来只……就是帮霍叔的!您说得对,我保证将灵矩关给拿下!”
易凤栖本想说只是来救周鹤潜的,可看到霍安一副“你要是敢说出口,我就刀了你”的模样,她口风一转,利索地应了下来。
霍安的表情这才好了一些。
“不过……我儿子还在陇关,还有我弟弟,他们都来了,我得回去一趟。”
霍安听到儿子这两个字,眼睛不由得一亮,“你把易随也带来了?”
“总不能将他一人放在国都,我不放心。”
“这样也好,那你先回去。”
易凤栖点了头,刚准备离开,脚步一扭,又回来了,真诚对霍安说道,“我在这儿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所以霍叔,你以后就喊我易青云。”
霍安笑骂了一声,“知道……臭丫头。”
易凤栖这才满意地将面具重新按在脸上,离开了营帐。
她回陇关去看了易随和易青云,休息了几个时辰,又回军营去看了周鹤潜。
他明明还在发烧,可额头却布满了冷汗,一张清隽绝尘的面容上白若金纸,躺在那儿就像是没了生机一样。
易凤栖走过去看了看他的手,发现为他清理身体的军医并没有把他手上的血渍擦拭干净,便拿了巾子,在水中清洗一遍,将他的手,脖颈,裸露在外没有被包扎起来的胸口皮肤上所有脏污擦掉。
又换了一张帕子,将周鹤潜额头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她坐在床边看了他许久,半晌之后,才抚上他的脸颊。
“霍叔说得对,你虽然还在昏迷,这仗却不能不打,我知你心中谋算,已经派人去联系呼延犴,让他尽快赶往国都。”
“霍夜峥那边我已经与他说通,只要呼延犴能抵达,徐阶必死无疑。”易凤栖看着周鹤潜的手,在他那一点樱红的小痣上轻轻摩擦了一下。
“我去收复灵矩关了,若我回来后你还没醒来。”易凤栖伏下身,与他的脸颊相贴,低声呢喃,“我可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了。”
周鹤潜没有一点反应。
易凤栖叹了一口气,侧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离开。
外面,外围,已有五千精锐原地等待。
其中还有她从淮南十六军之中抽调而来的两百淮南十六军。
他们伫立在五千精锐前,肃穆等待着易凤栖的到来。
彼时易凤栖一身银白色战甲,头发被竖起,只有一根发带固在头顶,黑发于寒风之中飞扬。
她这一身,雌雄莫辩,不认识她的人,只会将她认成是一位小将。
易凤栖坐在马背之上,视线扫过这五千人,浑厚内力将她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场,“昨日,我以二十人从北戎军营救回王爷,活捉北戎大王拓跋泓,身为易家军,这没什么可骄傲的。”
“拓跋泓不费吹灰之力将灵矩关给攻陷,而我们却迟迟不能将灵矩关收回,这才是最丢人之事。”
这五千精锐听得脸上臊得慌。
拓跋泓攻陷灵矩关之后,他们打了两个月,到现在还是没有将灵矩关收回来,就是他们易家军的无能。
“诸君应明白,你们随我去灵矩关是干什么。”易凤栖漫不经心的扫过众人,最前方的军兵只感到一股强烈的压力传来。
“我已派人将拓跋泓被抓消息散布于灵矩关内,此时灵矩关内北戎大军已惴惴不安,正是攻打的最佳时机。”
“拿下灵矩关,杀尽北戎大军,能不能做到?”
“能!”
浑厚齐声,响彻云霄。
易凤栖长刀直指灵矩关,目光之中透着锐利,“出发。”
霍安看着易凤栖率领军队出发,笑了一声,“还说不会领军打仗,这般动员,怕不是他们易家遗传的。”
易凤栖攻打灵矩关,霍安自然也不可能闲坐着,他集结五万大军,强兵压境,向北戎与众草原部落施压。
正如易凤栖所说,北戎拓跋泓被抓,人心涣散不少,一连两日,北戎大军节节败退,被霍安逼得后退二十公里外。
而易凤栖那边捷报更快的传来。
她与任从沥对灵矩关形成夹击之势,从南北两面共同发起进攻,灵矩关内的北戎大军因为与任将军之前对战,损耗不少人力物力,境外大军自保都难,更不会再向他们输送物资。
一次对战,易凤栖于百里外,长弓直直传射入灵矩关内北戎将军的头颅,取了北戎军队之中最高指挥将军的命,北戎军队人心大散,几乎溃不成军,易凤栖以最小的损失,将灵矩关夺了回来。
等她回到陇关,周鹤潜还没醒来。
她匆匆听说周鹤潜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候,不过还在昏迷,具体回复的时间尚不能定。
素江找到易凤栖空闲的时候对她说道,“呼延犴已经从北戎出来,由人护送往国都赶去了,应当不用十日,就能抵达国都。”
易凤栖看向他,“周鹤潜应该已经部署好了吧?”m.chuanyue1.com
素江抿了抿唇,无声的点了头。
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主子早就预料过自己可能会受重伤的情况,所以提前将一切部署,只需将呼延犴送到国都,太子与徐阶一党必然要倒台。”穿书吧
“他什么时候能醒?”易凤栖又跳跃的问道。
“还不能确定。”
易凤栖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再停留,转身朝远处走去。
要赶在太子被逼急之前,结束与北戎的战争。
此战不能再拖下去了。
易凤栖连易随都没有来得及看,匆匆与霍安汇合,商议后续战争的事情。
易凤栖一向奉行兵贵神速,越拖打的时间越长。
如今灵矩关已经收复,北戎的拓跋泓还在他们手里,只要将两房结盟给瓦解,此次战争不攻自破。
唯一一个破局点,就是那位败北的北戎大王子,拓跋澹。
只要能提前联系他,与他合作,那这场仗便不必再打下去了。
这日,易凤栖白天带领骑兵攻破女真驻扎之地,又是一场大胜。
她无休止的劳累了几日,被霍安压着送回了陇关休息。
“青云将军!”守城将领看到易凤栖,当即喊道,然后命人将城门打开,放易凤栖进来。
易凤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看着过来迎接的人,眼底情绪浅淡。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伍长看到易凤栖,匆匆赶过来。
“怎么了?”
“这几日小主子瞧不见您,一直哭闹。”
易凤栖听到这话,面上的冷淡微微褪去了一些,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知道了。”
她回营帐,将身上的铁甲取下来,浴桶之中放满了热水,等着她洗漱。
易凤栖腰间受了一点伤,是追击的时候,流箭不小心擦到的,如今已经结痂,落下一道深色的印记。
身上大半衣服褪去,易凤栖抓着帕子的手忽然一顿,紧接着,眼底露出杀意,猛然朝帘后攻去。
她力道不轻,对方疼得闷哼出声,带着隐忍疼痛的表情。
“你要杀夫啊?”他有些艰难的开口。
易凤栖看清了人,有些怔然。
周鹤潜。
他醒了。
被易凤栖按在地上的周鹤潜身上披着大氅,内里只穿了白色的中衣,看样子也是匆匆过来的。
他乌发披散,略显狼狈,浅茶色的眸子看着她,眼底透着雀跃与欢喜。
“你……”
易凤栖罕见的有些话短,嘶哑着声音,似乎许久没有开口,又似乎开口时,声音太过铁血冷硬。
周鹤潜对上她的眼睛,平静说道,“地上凉。”
易凤栖把他拉起来,还未有下一个动作,周鹤潜却猛然抱紧了她,将她压得连连后退,撞在浴桶之上,压抑又狂热地吻上她的唇。
她身上血味真重啊。
周鹤潜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问素江易凤栖在哪儿。
素江说,易凤栖去了前线,先后夺回灵矩关,攻破女真大军,如今被霍将军提拔为青云将军。
他躺了一日,仔细听完了素江汇报。
稍微能动了,便立刻写信给了霍安,让他叫易凤栖从战场回来。
她再能打仗,却也是他所爱之人。
别人不心疼,他心疼。
方才远远在城墙上看了她一眼,只觉她浑身煞气,在战场上磨砺了一身冷酷与铁血。
她那般威风飒飒,铁蹄每落下一次,都重重敲击周鹤潜的灵魂。
周鹤潜看到她时,便失了魂。
可是她离得太远了些。
素江苦苦求他回去休息,他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再这么吹冷风,恐怕就要严重了。
周鹤潜没有听他的,直直去了她的帐篷。
他真是太想念易凤栖了。
周鹤潜满脑子都被易凤栖所占据,此时此刻知道她在这儿,却不让他见,比杀了他都难受。
直到现在,他真真切切的抱住了她,感受着她身上的血味,唇齿相依宛如野兽一般的碰撞,周鹤潜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身体。
他的手落在了易凤栖的脸上,摸着她分外熟悉的轮廓,周鹤潜之恨不得能与她合二为一,永远不要再分开了才好。
粗重的呼吸越来越重,彼此交缠的力道也失去控制,变得愈发凌乱起来。
易凤栖的衣服湿了一半,贴在身上很快就变凉她都没有发现。
久违的缠绵,谁也不想从拥有彼此之中抽离出来。
易凤栖舌头顶着他腔内的上颚,与他的舌纠缠,手落在他的腰上,感受着他柔而不软的手感,愈发不能放开了。
直到易凤栖摸到他身上的绷带,这才恢复了几分清醒。
周鹤潜还未发现易凤栖睁开了眼,只一味寻着她的舌,追往另一片天地。
他额头布满了汗,眉宇间还多了几分痛苦都不愿意放开。
也不知那儿戳中了易凤栖的笑点,她闷声笑了出来。
刹那间云销雨霁,她身上所夹杂的那股嗜血的气息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鹤潜睁开眼,就看到她正在戏谑的看着他。
他动作一停,离开时,还坏心思的咬了咬她的唇瓣,又吸吮了片刻。
“身体好了?”她掀开周鹤潜的衣摆,低头看了看。
上面绑满了绷带,压根就没好。
“还没有。”
周鹤潜在她的脖颈间亲密的蹭了蹭。
“好几日没洗澡了,也不嫌臭?”易凤栖慢悠悠说道。
闻声,周鹤潜非但没有挪开,还在她脖子上狠狠亲了一下。
接着,心满意足的喟叹了一声,“想死我了。”
易凤栖推他,“自己找床被子盖着去,我要洗漱。”
周鹤潜退开,看着她往浴桶那边走,方才认真说道,“辛苦你了。”
本该他来做的事情,却让她不远千里而来,还女扮男装上了战场,亲自逼退。
易凤栖漫不经心的褪去身上的中衣,优美曲线的腰背落在周鹤潜的眼中。
她用了裹胸,一道接着一道,缠得极紧。
入了水之后,她才将东西扔到一旁。
“我在国都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来这儿玩一玩。”易凤栖说得云淡风轻,“正好松散了一下我的骨头。”
“不然我还当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拿得动刀。”
周鹤潜将大氅披好,听着她的话,泛起浓烈的心疼。
她坐在浴桶里,没多久便感到了困意,仰着头闭眼睡了过去。
周鹤潜看着她疲倦的模样,手指轻抚她的发丝,轻柔的帮洗了身体,将放在床榻之上。
做完这些,周鹤潜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到底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做这些未免有些勉强了些。
他将易凤栖的被子拉好,这才离开易凤栖的营帐。
周鹤潜换了厚重暖和的衣服,坐在火炉前,安静看着来自国都的信。
易凤栖带易随来到陇关之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贼喊捉贼,又来了一出金蝉脱壳,给淮南道那边的回答时,如今在遥远的莫岭,回去的话,恐怕要一月有余。
圣人有没有怀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易家军夺回灵矩关的消息传到了国都,太子与徐阶已经开始有了危机之感。
呼延犴已经赶了大半的路程,只需两日。
周鹤潜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眼底透着思索。
“拓跋澹找到了吗?”他声音有些飘的问素谙。
“找到了,拓跋澹本就主和,只要由他接管北戎,北戎必定不会再打下去。”
周鹤潜嗯了一声,抬眼看着烛火跳动,说道,“让他明日就过来。”
“他恐怕……不肯。”素谙有些犹豫道。
“就跟他说。”周鹤潜缓缓开口,“拓跋泓就在我们手里,如果他想成为北戎的大王,就当着北戎大军,与草原各部落的面,将他给杀了。”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殿下他总想父凭子贵更新,第191章 想死我了。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