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若是说得太明白,未免有些太过咄咄逼人。
周鹤潜看着易凤栖脸上时而皱起眉,并未直言的模样,便知她心中仍旧有不愿诉说的结。
“走吧。”
周鹤潜无意逼她做选择。
易凤栖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就这么走,眼底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清冽,“你很想成亲?”
她唯一不能给的就是婚约。
圣人不可能让她嫁给周鹤潜。
易凤栖与周鹤潜都心知肚明圣人决不允许他们二人成亲。
周鹤潜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以为我是在对你逼婚?”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易凤栖一噎,“我只是问你想要什么。”
“你说呢?”
易凤栖:“……”
她实打实的被气笑了,“那日你如何与我说的?”
周鹤潜一怔。
易凤栖已然欺身朝他走去,周鹤潜一旦往后退,她便逼上来,周鹤潜退无可退,身体靠在了回廊上黑棕色长柱上。
“在上下天光的房间内,你怕我瞧见什么?还遮住我的眼。”易凤栖身上布满了说不出的蛊惑之感。
“你……”周鹤潜眼眸微睁,震惊之色不言而喻。
“我是中毒了,不是鬼迷心窍到神志不清。”
周鹤潜看着她,唇瓣微抿。
“你怎么不说了?”
“好赖都被你说完了,你还想让我说甚?”他带了些恼怒。
“我说什么了?”易凤栖倒没有生气,反而问他,“我与你说的难道不对?”
“你总这般磨蹭不肯直说,谁懂?”
古人含蓄内敛,说句喜欢你也要在前头先通篇大论之后,再暗示你喜欢。
易凤栖偏生要他明明白白说清楚了。
周鹤潜被她逼得满脸涨红,玉一样俊朗的面容上泛起绯色,他回避着,“不说了。”
周鹤潜抬手推开她,侧头走。
易凤栖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跟了上去。
“你又生气了?”易凤栖张口就来。
周鹤潜沉着脸不说话。
只是脚步越来越快。
不用想,肯定生气了。穿书吧
男人心,海底针,能猜得透她就不是易凤栖。
易凤栖叹了一口气,跟在他身边,想着怎么哄这祖宗,“问你一件事儿。”
周鹤潜没有回答,只看了她一眼。
她侧过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那日我带的桃花簪,好看么?”
周鹤潜脚步骤然一停,原本只是被气得脸红,如今脖子也红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奇怪。”易凤栖手指点着他修长透红的脖颈,“那桃花簪你送与我的,我带上好不好看你竟然不知?”
“送与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了,我还关注那物什作甚。”周鹤潜说道。
“是吗?”易凤栖垂下头,挑着眉道,“看来你的关注点都在我送你的东西上了?”
周鹤潜听到她这话,下意识要捂住腰间挂着的那只粗劣的香囊。
易凤栖比她更快抓住。
得意地在他眼前摆了摆。
“那是我的!”
周鹤潜想从她手中夺过来。
靠近过来的身体易凤栖并未躲,只是将其举到身后。
另一只手顺势搂抱住他的腰,把他拉得更近了一些。
周鹤潜看着她骤然变得清晰的带着自得的表情,便知道他这是中了计,易凤栖是故意的。
他恼怒地瞪她。
易凤栖将他的香囊给重新挂了回去。
手却没有松开。
那只为他挂香囊的手,扣住了他的后脑。
周鹤潜以为她又要不由分说地抱住他亲,他刚想说什么,就感觉眼前一暗。
原本想象着落在唇上的吻,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周鹤潜心口骤然一跳,轻轻的触感宛如羽毛一样,轻轻飘荡落在心尖。
涟漪宛若平静湖面上落了一片树叶,荡起鱼鳞一样的波纹。
她这一下,温柔得要命。
直击他最柔软的部位。
易凤栖一触即逝,揉了揉他的耳朵,看着它染上红色。
她抵着周鹤潜的额头,呵气如兰,“别生气了。”
周鹤潜心尖发颤,眼尾漾着红,心跳开始不断加速。他时不时就要怀疑易凤栖是不是给他下了蛊。
她才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便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不再生气。
周鹤潜下巴轻扬,循着她的馨香而去,易凤栖却往后退了一下,如此三番两次,周鹤潜被她戏弄得有些恼了。
细不可闻的笑声从她口中溢出,下一秒,她便咬住了周鹤潜的唇瓣,正大光明的长驱而入。
不似以往的攻城掠地,她似乎当真是要哄他一样,勾着他的舌,不断交缠,推动。
月影斑驳落在衣袂之上,因风而常常摇动,或是舒缓,或是急促。
漂亮的祥云纹样的鞋子穿插交在一起,让人无法不沉溺。
一只夜虫停在树叶上,听到了二人微不可闻的交流,带着暧昧与痴缠。
“你勾我的腰带做什么?”
“……我没有。”
“我都瞧见了。”
女声之中透着打趣与愉悦,又问他,“我带桃花簪你真没瞧见?”
接下来所有话,又被男子堵在了口中。
他知道很好看。
那红艳若火色的颜色,衬得她宛如九天的仙女,娉婷窈窕。
他摩擦着她的脸,声音难得的沙哑沉沉,“余情悦其淑美兮,心震荡而不怡。”
“什么意思?”
“你知道时就懂了。”
飞虫张开虫翼,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
易凤栖离开时,带了一脑子疑惑。
他说的是什么?
周鹤潜知道她不爱读书,看到书就烦的那种。
他故意这么说,就知她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易凤栖抓耳挠腮了一晚上,等到第二日早,便泡进了书房中,桌案上放满了各色书籍,显然是打算将周鹤潜说的话给弄懂。
易随如今正在启蒙,和施若瑜坐在外面奶声奶气地学着易青云所读的三字经。
易凤栖听了之后,直唉声叹气。
挠挠头,继续翻自己的书。
她看得极为认真,可古人的书并没有断句,易凤栖看这密密麻麻的文字,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直接血溅当场。
易青云给易随和施若瑜启蒙,走进书房内后,就看到里面堆的到处都是书籍。
他走过去,把书捡起来,“长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把书扔得到处都是。
“读书啊,看不出来?”易凤栖身前放着两本被她翻出来的话本,炯炯有神地读着。
这话本写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多数为白话,易凤栖看得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里面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凤求凰,易凤栖仔细看了两遍,然后确定,不是周鹤潜说的那句话。
易凤栖叹了一口气。
易青云露出:“你竟然会读书”的诧异表情。
易凤栖扫了一眼易青云,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窜了起来,笑眯眯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青云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易青云想也没想的说道。
“……”
易凤栖无语,“讨教你书上东西,你一个童生还不知道?”
易青云:“……”
“你说。”
“那什么,有一句心震荡而不愉?什么意思?”易凤栖真诚的问道。
易青云默默看着她,“长姐,是心震荡而不怡吧?”
“对对!”
“洛神赋内有一句,余情悦其淑美兮,心震荡而不怡。”易青云解释道,“这句本意是我心悦洛神的淑美,不觉心旌摇曳惶恐不安。”
易凤栖听完他的解释,骤然明白了。
洛神赋乃千古名唱,就算易凤栖没怎么看过,也知道这洛神赋写的是什么。
易凤栖重新坐下来,唇畔不自觉往上翘,挡都挡不住。
“长姐问这个作甚?”
“没事儿。”易凤栖摆摆手,心情愉悦,“我知道了,对了,你去书院是不是快没银两花了?”
易青云:“啊?”
易凤栖从腰间解开钱袋子,扔给他,“自己看着买!”
易青云看了钱袋中装了三张百两银票,开始怀疑眼前这个长姐是不是真的。
她抠搜是真的,以前就算给他月钱去书院,也不过三十两。
其实这些也不少,购买纸张书籍完全够用,但若是出去喝酒潇洒,怕是三两日便能花完。
今日竟然给了他三百两!
“长姐,你是不是给错钱袋了?”
“是吗?”
易凤栖凑过去看了一眼。
竟然有银票!
易凤栖想了不到半秒钟,便迅速从他手中将钱袋夺了过来,左右看了看,然后拿了五十两给他。
“这些才是。”
易青云:“……”
早知他就不该多嘴问那么一句!
易青云气呼呼的走了。
易凤栖心情好,易青云说她抠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就去找周鹤潜问清楚?
不行。
她无缘无故去找周鹤潜必定会被别人给看到。
就在这个时候,易钧走了过来,拿了一封帖子过来。
“小姐,这是宸王让人送来的帖子。”
易凤栖听到易钧的话,这才想到了昨晚周鹤潜告诉她的,王府要开宴的事情。
“拿来我看看。”
易钧将帖子呈上,说道,“宸王府与我们易国公府就一墙之隔,如今小姐又与他是同一阵营,礼是不是要备厚一些?”
易凤栖把帖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与其他并无二致的请帖,她回答道,“那倒也不用,按给季家的礼备就行,不必准备多余的。”
易钧笑着说道,“成,老奴就这么办。”
易钧走了之后,易凤栖将那张请帖拿出来,她翻过来时,就发现上面还有另外一小段很小的字。
显然是周鹤潜自己写的。
六月二日,记得来。
易凤栖唇角上翘,往后靠了靠。
去自然是要去的,不然得错过多少好戏。
当然,还有看他再当着她的面说那些情话。
易凤栖想想就浑身有干劲,处理着来自淮南道与边关易家军那边的事情,等待着六月的到来。
至于周鹤潜。
他比易凤栖要忙的多。
随着他进入朝堂,他原本在国都众多文人之间的名声好处就展露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文官与他交好,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如今虽然还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但上朝前与他谈话的文人极多。
人多,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多了起来。
等他抽出时间与季敛见面时,也已经到了晚间用饭的时间。
二人去了浮光楼。
季敛饿的够呛,一连吃了好几口肉,方才有说话的机会。
“从北戎那边回来禀报的人带来消息了。”
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周鹤潜。
周鹤潜看完,不由瞳孔微缩。
“这消息可靠?”
“自然可靠,拓跋律当初与圣人私下谈的交易,除了呼延澹还有谁知道?”季敛松了一口气,放下筷子,继续说,“就是呼延澹提前给如今的北戎王递了消息,他才能夺了北戎的政权,暗杀了拓跋律。”
“呼延澹当初在北戎还做了两年的长史,可见还算是受宠信,但三个月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呼延澹被撸了职,忽然消失不见。”
季敛看了一眼深思的周鹤潜,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到了国都,去寻求什么人帮他。”
“结果这人不但没有帮他,反而将他直接给杀了。”周鹤潜补充他未说完的话。
“不错。”季敛笃定道,“国都内有人与北戎暗中勾结,且此人在国都内有相当大的权利。”
二人相视一眼,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吃完之后早些回去吧。”周鹤潜对他说,“听闻春松县主有孕了?”
“你怎么知道?”季敛眉毛上扬,“才一个多月,可不能外说。”
“那你不回去照看?”
“别提了。”季敛颇为郁闷,扫了一眼桌子,“怎么没酒呢!”
“你要喝?”周鹤潜并不想喝酒。
“算了,我娘子她闻不得酒味儿。”季敛又叹了一口气,看向周鹤潜,说道,“我真是羡慕你一个厌女症能用到如今。”
周鹤潜慢条斯理的喝着浮光楼最负盛名的汤品,“我本就有厌女症。”
“得了吧。”季敛翻了一个白眼。www.chuanyue1.com
半晌,他又开始倒苦水,“前几天,我房里的大侍女竟然在安胎药里给宝珊下秋晚天,要害她以后都无法生子,幸好当时那婆子绊到了岁岁,安胎药全都洒了,这才被大夫看出来里面放了秋晚天。”
“绊倒岁岁?”周鹤潜心中一紧,“他无事吧?”
“没事儿,表妹及时把他拉开了。”
周鹤潜这才松了一口气。
季敛继续说道,“我娘事后查出是秋琳所做,她非说心悦我,就算只当个通房也心甘情愿。”
季敛一脸愁苦,“这话被宝珊听到了,她直接把我铺盖给扔出了卧房,让我睡书房!”
季敛悲愤道,“我又没有碰过她,这么久了,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记清,我又不能挡得住谁喜欢我,这也能怨我?!”
周鹤潜:“……”
出于没剩多少的兄弟情,周鹤潜好心问了一句,“现在还在书房睡?”
季敛将汤一饮而尽,甚是委屈的点了头,“她如今还在怀孕,我自然不能与她一般见识。”
周鹤潜想了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季敛听完,一脸狐疑,“有用吗?”
“试试就知道了。”周鹤潜老神在在道。
“行吧,那我回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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