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所居的慈心殿在属于西六宫的永寿宫中,然而等陆念念过去时,太后却不在正殿中。
太后身边的宣公公将她带到后殿,亲自上前通禀,来开门的居然是胡嬷嬷。见念念到了,点了点头:“来了,快进来,太后等候多时了。”
太后正坐在炕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不等她行礼,直接开口问道:“皇帝今儿跟哀家说时哀家还老大不相信,总觉得他是逗我开心的,直到他把人送了过来。念念,这人是你发现的,你给哀家仔细说说当时的情景。”ωWW.chuanyue1.coΜ
陆念念就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末了,她说出自己的分析:“太后,择秀院在团结湖中,只有一条路通往湖外且由侍卫们守着,若是从这里进来绝对会被拦下盘查,所以奴婢以为,她应该是从湖里游上来的。毕竟,她的水性着实不错。”
这点太后也赞同:“嗯,齐人全也给她把过脉了,说是风寒入体兼之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她昏迷不醒,倒也不是你下的那一棍子。”太后说着,似笑非笑的瞄了念念一眼,“所以你也别紧张。”
陆念念心中干笑几声,没搭话茬。
太后已继续道:“她这些年应该都在宫中,只是为何从没发现?哀家记得,团结湖周围是有些宫殿的。”
陆念念赶紧回道:“回太后,团结湖处于东六宫之中,与它最近的是明光宫,其中承光殿住着刘贤妃,和欢殿住着卞淑仪、康嫔和容更衣。除此之外还有一处冷室。”
“你觉得呢?”
“奴婢觉着,可先查冷室。”陆念念回道。
“那就去吧,给哀家一个结果。”
从慈心殿出来,陆念念去了六尚局,找到了刘尚寝,讨了一份几任皇帝后宫废黜妃嫔的记录。
“陆御侍要这东西干什么?难不成,皇上有意要复哪位的位份?”
陆念念沉了脸:“皇上的意思岂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以揣测的,刘尚寝失言了。”
“啊哈哈,我这不是好奇么。好了,你要的记录都在这里,若还有什么要求只管和我说便是了。”刘尚寝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册子交给陆念念,后者道过谢告辞离去。
那宫女就呸了一口,语气忿忿不平:“明明比尚寝大人还低半级,居然如此狂傲,大人您怎么不教训她一顿?”
刘尚寝像看白痴一般斜睨着她:“然后再让皇上教训我?你新来的吧,御侍御侍,那就是皇帝身边的人,低我半级怎么了,就算是宫中女官中最高等级的宫令女官,见了她也客客气气的,你是嫌我命太长吗?”
说完,不理会已经傻眼的宫女,拂袖而去。
话说回离开六尚局的念念。
她并没有急着去冷室,而是转身去了勤政殿,向皇帝要人。
“你让朕给你拨几个身手好的侍卫?你准备干什么?”m.chuanyue1.com
陆念念道:“太后让奴婢调查霜枫这些年的情况,奴婢准备先从冷室入手。那个地方您也是知道的,奴婢一介弱质女流,还是带些侍卫跟随的好。”
冷室,就是关押废黜妃嫔的地方,那里荒凉偏僻,生活环境极为恶劣,关在那里的妃嫔们不亚于从天堂坠落地狱,长年累月下大多精神出了问题,她可不敢与她们正面硬刚,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好了。
“若说身手好,朕身边倒是有一个何山珏,念念要不你就带着他去?”赵载英试探的为自己忠心耿耿又直来直往的侍卫寻一个机会。
然而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在私底下,面对的是皇上,念念也不给面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何统领负责您的安全,是您身边最得力的,如何能劳动他。请皇上安排四个身强力壮又水性好的就行,奴婢感激不尽。”
同时心中对皇帝拉郎配的行为表示深深的不满。
赵载英看她确实不愿,可惜的摇了摇头,将这事交给周得谌去办了。后者很是费了番功夫,终于在月考结束时找到了四个既满足陆念念要求,又令何山珏满意,口风还比较紧的侍卫。
他好难……
而现在她得回择秀院了。
棋艺考试仍在继续,她在里面看了几位秀女的表现,发现就棋艺这一块来说,秀女们的表现可谓是两极分化,好的非常不错,差的一塌糊涂,有几个干脆乱下,被女棋官迅速的收拾了,连规定的一炷香都没能坚持。
目前还在考试的,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林雯也在此列。陆念念虽不懂下棋,但看女棋官满意的神色来说显然下得不错。
“好了,雯雯秀女坚持了半个时辰,为秀女中时间最久的,非常不错。”向棋官微笑着盖上棋盒,对林雯的表现非常满意。
在众秀女羡慕的眼神中,林雯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又高看她一眼。她道:“不敢当大人夸奖,大人棋高一着,雯雯受益匪浅,感谢大人赐教。”
向棋官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舞艺考试开始之前,念念在择秀院绕着湖边走了一圈,期待能发现什么。在她仔细的搜索下,果然在一处湖滩上,发现了一小块布片,和霜枫身上的衣服颜色一致。
人果然是从团结湖上来的。
念念目光微沉,眺望着一湖之隔的明光宫与冷室良久,才转身离去。
舞艺考试优秀者众多,但还是崔宝珠拔得头筹,之前念念还担心林雯会不会来段街舞什么的,毕竟白文倩这死丫头连唱不上的《相思染》都教给他了,自己擅长的怎么可能不传授?好在林雯也没想着标新立异,跳得中规中矩的,舞姿优美,但也不出众,没有崔宝珠那么的令人眼前一亮。
盘点了今日的情况,她去给皇后汇报完后,回来准备明天去赴梁清卿喜宴的事儿。
既然已经接下了任务,蓝德妃所说的宋墨玉少不得要去看一眼了。好在她与颜家有旧,到时可以问问颜萌。
第二天一大早,陆念念服侍齐宁公主出宫,马车嘚嘚嘚往梁家驶去。
梁家祖上曾经尚过公主,因此一直住在西芹国皇城内最繁华的地段,此刻梁家门口可谓是车水马龙,通往他家的路挤得水泄不通,还是门房招子亮,见是宫里的侍卫护送过来的,忙陪笑着上前引导,她们得以顺利进去。
梁清卿正由全福夫人梳着头,她们进去时里面只有两三个人,都是梁清卿的好友们,见了齐宁公主亲自来了顿时一愣,之后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齐宁公主按住想要起来的梁清卿,又吩咐众人起来之后,说明自己的来意,陆念念赶紧将公主的添妆礼呈上,随即安静的站在一边。
等会得找个借口出去一趟,看能不能遇上颜萌,或者他的妻子张曼娘。陆念念正想着理由,就听门帘被人掀开,一道熟悉的女声传了进来:
“墨玉,就知道你在这里。”
居然是张曼娘。
陆念念茫然的眨眨眼,突然就有了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错愕。
张曼娘先是给齐宁行了礼,又从角落里拉过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孩,向齐宁介绍。
“这是我家相公收的义妹,名叫宋墨玉,是靖州淤镇人。”
齐宁对此十分感兴趣:“淤镇?是不是那个终年下雨,晴天很少的地方?听说那里是处龙眼,天下的水汽尽皆汇入其中,这才导致那里总是烟雨绵绵,是也不是?”
“不过是外地人夸大其词的说法罢了,不习惯的人总是不会说出赞美它的话。”宋墨玉笑道。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看着就很讨喜。
齐宁像是挺喜欢她说话的语气,与她攀谈起来。看得出来,宋墨玉虽然不过是被颜家收养,但从小应该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面对公主不卑不亢,说出的话也幽默风趣。陆念念看向张曼娘,发现其脸上闪过满意的神色。
许是她的视线太多直接,张曼娘也发现了她,开心得正要上前问候,被她悄咪咪的制止了。
张曼娘了然,没再理会,之后只顺着齐宁和宋墨玉的意闲话,装作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陆念念不由松了口气,专心相看其他几位官家小姐,一看之下倒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若从衣着谈吐上,几位小姐各有各的风格,如同春兰秋菊,各有所长。可陆念念总觉着若与宋墨玉一比,她们却都少了那份令人欢喜的灵气。
果然,既然能让蓝德妃亲自上门推荐,肯定不会是泛泛之辈。看来这其中一名伴读人选应该就是她了。
吉时在晚上,但新娘子是要先接回婆家坐床的,不过就这样把新娘子接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公主要去看看热闹么?”陆念念看向齐宁。后者听到外面十分热闹,早就坐不住了,伸长脖子直往外看。
齐宁就等着她这句话,立马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边道:“要不是母后吩咐了在外必须听你的,我早就去了。快点,别磨蹭。”
还是个孩子呢。
陆念念一笑,随着她向热闹处去,不想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人,一个她找了好久好久的人。
“白文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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