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昭道。“我就知琏二爷财大气粗，这事交给你必妥当的。”
贾琏笑道。“你也和他们学坏了，惯会笑话我。你放心，她们的事我们容后计议，你且告诉我，这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是谁？你又如何救得那些人的？”
展小昭道。“这些故事以后有时间再说，我回去还有事呢。”
贾琏忙拉住不叫他走，说道。“这说得半拉子丢下人算什么？你一个光棍有什么事？又没个老婆孩子在家等你洗衣做饭。今晚我做主了，非留下不可。”
展小昭听了果然坐下，笑道。“既如此今晚你也别回去了，咱们就彻夜长谈抵足而眠，我且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贾琏心道我可是有媳妇孩子的人，可不和你彻夜长谈。转头不答，就叫小子们准备酒菜。
且说王甲这头整治了酒菜携着展小昭入了席，笑道。“不瞒你说，这太虚幻境究竟是何来头，背后何人我都深知。待我细说与你听：我家在此世代务农，庄上皆是王姓。族中有个子弟最恶读书，又不乐务农，最爱工匠石料。上半年有人招募工匠修院子，出得银子甚高，他也就去了。不过三个月又不知从何处疯魔回来，身上衣衫鞋袜都破烂不堪，口中连日说些疯话。族中怜他母亲哭得可怜，商议了送些衣食给他家度日。原来他做工的地方也不甚远，就在离此处五里处。如何就将一个后生闹成这等样子，我听了纳罕，便亲自去走了一趟。【穿】
【书】
【吧】
原来那处明着是修院子，暗里却修了一个地下庄园。什么吃喝嫖赌倒是小事，更有几个屋子是叫人服用什么五石散的。里面都是些腌臜不堪的玩意，不说也罢。可怖的是外面防卫的可怖的是外面防卫的竟是忠顺王府的护卫。”说罢王甲掀开衣衫，就见胸口上露出黑乎乎焦炭一般的手掌印来。“这火焰掌好生厉害，若不是我躲得快，如今少侠面前的应是我王某的尸体了。”
展小昭听了也吃惊，这世上火焰掌练到此等功力的唯峨眉老道陈星一人，前些年因贪图富贵入了忠顺王门下，江湖人多有叹息的。
王甲叹道。“亏得王某伶俐，躲得及时。饶是如此，也在家歇了三个月方能出来见人。若说自家性命也就罢了。如今沾上皇族，连累的又岂止是父母妻子？”
展小昭笑道。“虽则如此，展某也愿一探究竟，到底给朋友一个交待。”
王甲见劝他不动，将手中一杯酒尽饮了，去内室拿了一张图纸来。指与展小昭敲。“你若去玩乐，只管去庙里。倘或要去救人，去庙里那是不成的。需得先去这户人家的后院里，最左侧有间柴房，打开柴房里一个柜门钻进去顺着地道走，盏茶功夫就进了那太虚幻境。你就瞧瞧里面那个姑娘是你朋友的女儿，悄悄带出来就是了。那里伺候的姑娘少说也有上百个，少了一个想也发现不了。就一个，千万要小心若碰上高手宁愿先保住自己。”
又细细教了展小昭暴雨梨花的用法，因道。“家母因年轻时候意气用事，曾误伤了一个年轻人的性命。自此针上只淬麻药，少侠且放心使。”又告诉道。“这院子原是空的，近些日子倒住进去一户人家。乃是最年轻的一个寡妇带着奶娃子。那娃又甚是闹腾，家中时常有医生来往的。
瞧着近日守着门口暗卫又勤了。”将换卫班次告知展小昭后又千叮咛万嘱咐道。“倘或一时救不回来，也别恼火，来日方长。”
贾琏听到这忍不住道。“这王甲倒是侠士，分明已决定好了自己要再去，见劝你不动，才全告诉了你。”
展小昭笑笑不答。
是夜展小昭果然去了智能儿所住的院落外，果然院外有四个暗卫交替换班。趁着交替间隙潜进后院，东北角果然有个小小的柴房，柴房西南角的柴垛下方一处暗格按下去，就见后墙格格格两边分开，现出一道仅供一人进出的暗道。展小昭捻起火绒借着一点微光，往前走几十步，前面再无道路。左右一看，都无道路。只得回转，斜左处果然有道暗门，轻轻推进去再走几十步，就隐隐听得笑语声。展小昭心念一动，悄悄将夜行衣换了里面的华衣，装作无事人一般，一路行过去。
这里是花天酒地之地，端的是外紧内松。那些伺候的奴婢们行走做事都垂眉低头，便是那些公子权贵们，一进此处早就醉了。不是在赌场就是搂着活色生香在那寻欢作乐，最里面的那件就是幻境了，一干人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在那醉生梦死吞云吐雾。
展小昭此时才笑着问贾琏。“你猜我瞧着谁了？”
贾琏听得那个院子是什么寡妇带着奶娃子心里就有些突突的，听得他这样问不免脸上就有些辣辣的。口中支支吾吾道。“想是我那族中也有几个不肖子弟在里面？”
展小昭点头冷道。“令族长好兴致，最后一间屋子带着贵侄儿好乐呢。”
贾琏顿时闹了一个脸通红，里衣汗湿一片贴在身上。支支吾吾转移话题。“你说救了30个女子，在哪里救出的？”
展小昭道。“不是我救的，乃是一名女子所救。”
原来展小昭来回瞧了两遍，不见罗老汉孙女。此处都是靡靡之音，他也不宜多留。顺手掳了一个管事模样的拖到无人处，喝问道。“前些日子有个姓罗的姑娘现在在何处？”
那管事战战兢兢道。“这里姓罗的女子有十来个？大侠问的是哪个？”
展小昭低声道。“三五天之间那个十二三岁的罗姑娘。”
那管事两腿战战道。“这里的姑娘少说也有百十来个，连我也不能尽数记得的。若说十二三岁的姑娘便有五六十个，这里是迷幻地。来了这里别管姓罗姓马，都忘了家乡姓名，一心做这里的花姑子。”
原来这里伺候人的姑娘都叫花姑子，以百花为花名号。这背后之人有五石散，什么人进来了还出得去？因而那些进来的姑娘十停倒有九停的人心甘情愿留了下来，只要有那五石散，当真是要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展小昭瞧他说得和自己所见一致，见他不中用，暗叹一口气，点了这人睡穴，叫他睡个一天一夜。想着这里虽说是藏污纳垢之地，却也不是好的藏人之处。只得换了夜行衣一间一间潜进去，每间都是白花花一片肉体。展小昭原是正人君子，讲究个非礼勿视，此时也顾不得了，忙了半夜也寻不见。眼瞧着到了卯时，天色将明。展小昭没奈何，只得原路返回至柴房。
因见此处院落甚大，心中一动。悄悄顺着院子又一间一间瞧过去。但见十来间房间都是空的，倒是都收拾的甚是干净。又寻至中庭东边，就听幽幽一声长叹，其中无限悲苦愁绪，叫人忍不住跟着想要流泪。
展小昭心道。是了，她被掳到这里来的，自然是难过的。悄悄戳破窗户纸往里一瞧，只见一名女子正对镜理发，乌油油的秀发铺在纯白色的衣裳上，甚是惊心动魄。瞧她背影风流袅娜，镜中面庞妩媚鲜妍，然而神情肃穆忧伤，望之如姑射真人。就听她幽幽叹道。“瑞珠，你说我做了这些事，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展小昭这才瞧见原来她身边还有一名丫鬟，那丫鬟生得也颇有几分俏丽，手里拿了一件外衣给她披上，口中道。“奶奶又何必多想，如今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老爷哪一件不听奶奶的？智哥儿又这样聪明伶俐，以后这家业少不得是智哥儿的。”
那女子闻言蹙眉道。“这家业也罢了，想来也保不住。我已被他们害得入了这虎狼之地，倒连累你和宝珠也陷在这里。”
展小昭这才知原来这女子在这里也算什么奶奶了，听她的语气又似乎也不甚情愿，不知是什么道理。既是什么奶奶，想来在这里也熟。为救那些无辜的女子，也顾不得许多了。遂悄悄贴在门旁，足下将石子铛一下踢到门框上。瑞珠听见门响只当有人敲门，忙问。“谁。”这里就赶过来开门瞧视。
展小昭等的就是她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指点住瑞珠，一手接住瑞珠放在一边，一闪身就进了房间，顺脚关上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声都没出。秦可卿一点都不知，还在梳妆台边喝茶呢。
秦可卿今日来此见那忠顺王爷，心里就发懒，觉得没什么滋味。顺手将茶盏放在一边梳了几下头发，总提不起劲挽发髻。边叫。“瑞珠，去瞧个门怎么这半日不回？”一转头才见房中多了一名疏阔硬朗男子。
她如今见得各色男子多了，也不慌，连眉也不皱一下。问道。“不知公子是何人引荐，姓甚名谁，何以贸然进女子闺房？”
展小昭见她如此，心中纳罕。说道。“我来此是为救一名女子，她前几日被掳来此处，年方十二。不知夫人可知她的下落。”
“年方十二。”秦可卿听了幽幽叹口气，幽幽道。“当年我也才十二。你说你是来救人的？怎么证明？”
展小昭明知她是这里的奶奶，听她那样的语气心里就有些五味陈杂的，不知怎么就信她不是歹人。柔声道。“夫人在此想必有段时间了，该知我不是这里的人。此次前来确为救一个姑娘，夫人若知，还请告知。”
秦可卿摇头道。“你救不出她的。”
展小昭笑道。“夫人不必为难，只管告诉我就是了。纵是刀山火海展某也可以把它趟平了。”
“姓展？”秦可卿仰头喃喃自语，又问他。“那姑娘与你什么关系？”
展小昭见她的脖子洁白修长，久看恐亵渎了她，忙垂了眼睛不瞧。说道。“展某与她素昧平生。”
秦可卿低低一笑，“倒叫我遇到一个好人。”说罢光着脚穿上鞋，也不梳头发也不批外衣，径直就往外走。m.chuanyue1.com
展小昭眼睛瞧见那白生生的脚丫套进那青色绣花鞋里，鼻中是似有似无的幽香，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乱。这妇人分明与这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知为何他直觉可以相信她。
秦可卿也不管他有没有跟上来，自顾自袅袅在前面走，走至一间偏房中，伸手在门角花瓶里什么地方摸索一会。就听对面墙“叮”的一声响，秦可卿也不理他，径直转过锦隔，取了蜡烛点上拾阶而下。不过十来步就到了，可卿拿了钥匙开门，就斜倚在门边，懒懒道。“里面都是新进来的女孩子，你瞧瞧可有要救的？”
原来这里才是太虚幻境新进女孩的住处，凡进来的女孩都身着亵衣，不许穿别的衣裳，每日有嬷嬷轮流过来教导些伺候人的规矩和技术，若有那不从的，自有嬷嬷单独拎过去或鞭打或罚跪辅以挨饿断水，不过三五日，莫有不从的。就真有心烈的，悄悄用五石散喂了两次，再断了个两天，没有不从的。
秦可卿挑眉笑道。“最近半个月新进的女孩都在这了，怎么不进去瞧瞧？趁这时候嬷嬷还没来，再不进去，可就晚了。”
此时这群女孩猛然间见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门外，都不知嬷嬷又想了什么法子来罚她们，且都半裸着，忙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展小昭忙过去将门掩住，自觉脸有些发热。低声道。“劳烦夫人给她们些衣裳，都是小孩子，这样不好出门。”
秦可卿扬眉，咯咯一笑，张开双手俏生生转一圈。“你瞧我可有衣裳给她们，展大侠瞧中哪件？我脱了送给你可好？”
展小昭明知她是耍无赖，不知为何就觉得没奈何。拱手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夫人相助则个，将她们进来时候的衣裳赐还，展某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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