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道。“怎么不好?那头一应东西都收拾好了,早说搬过去的,偏老太太舍不得我们,我也舍不得老太太,就耽搁下来。若说搬过去,就是明日搬也成的。”
贾琏道。“明日政叔必要和老太太商量这事的,后日准搬,你瞧着罢!”
凤姐听了笑道。“那敢情好,只是我又得忙好些日子了。”
贾琏道。“你放心,有我呢。”
凤姐道。“有你也不中用,光外面的应酬就够你受的了。那些内宅里的夫人小姐们还得我照应,再者上上下下奴婢婆子谁来调度?”
贾琏道。“你的那些妹妹这时候不用更待何时?就叫迎丫头探丫头在外面帮衬着你,林丫头宝丫头不好代你应酬,在里面帮着打理打理。你岂不是更松快些?她们素日就在那个园子里纸上谈兵,也好趁这个机会锻炼锻炼,也是你这做姐姐的给她们一点儿好处。”
说得凤姐就笑了。“瞧你这个哥哥做的,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饶叫妹妹们干了活,说起来竟是妹妹们得了好。迎丫头也就罢了,若认真用起探丫头来,旁人不说什么,赵姨娘那老货岂不恼?没得惹气。林丫头宝丫头究竟是亲戚,林姑父也不肯累着你林妹妹。也罢了。说不得我自己熬吧!”又疑惑,“今日我倒也有件事告诉你呢,又忘了。”
贾琏此时困极,打呵欠道。“忘了就是不重要,咱们且睡吧!”
凤姐再想一想,仿佛也不大重要,也就安歇了。
翌日一早,贾母派人来寻,果然是搬家一事,凤姐忙应了。
贾母因道。“如今宝玉上学,颦儿又常回家。凤丫头这一去,越发连个说笑的人都没有了。”因此闷闷不乐。
凤姐虽得贾琏嘱咐,到底舍不得老祖宗,她孕中多思,不禁也落下泪来,因在众人面前也不好怎样。勉强笑道。“老祖宗既舍不得,我们就不走了,再多陪老祖宗些日子。”
王夫人忙道。“可是胡说,圣上下旨叫迁府,如何不去?”
薛姨妈笑道。“凤丫头如今有了孩子倒越发像孩子了,一般也学会撒娇了。”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贾母也道。“姨妈你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极孝顺的。”又道“好孩子,你忙你的去。你在这里魔了这么些年,祖母也没有什么好处给你,如今你能立出去是好事,如何还能拖累于你?你出去了若是想我老太婆了,就回来就是了。你那院子我还给你留着,总不叫别人住进去就是了。你今日再去陪你婆婆说会话,也告诉她一声,就说老太太说的,明日谁处都不用见礼了,就搬去罢!”说着就叫鸳鸯请出一尊玉面佛像来,“你收着请到那边每日拜一拜,也沾沾佛缘,将来身子也康健。”
邢夫人忙站起来笑道。“老祖宗又抬举我,哪里又要费事起来。便是有话,在哪里说不得?倒不如留我在这多陪一会老祖宗,午饭也能多蹭两碗好的。”
王夫人等笑道。“这是真的,老祖宗房里的饭菜原比别处的都香。”
原来自贾赦房里多了嫣红,就对邢夫人生出百般不满来。邢夫人的话到了贾赦耳中他偏驳,邢夫人做事到了贾赦眼中他偏不耐烦。邢夫人日日在贾赦处碰一鼻子灰,心中正是六神无主之时。旧时的陪房老嬷嬷如王善保家的等偏又各自回去了,无人商量。就有一个伶俐的老嬷嬷道。“夫人何不对琏二爷夫妇好些,奴才瞧着二爷素日孝顺都是真的,又有功名在身,夫人若对他们好了,不怕他们不孝顺。再者如今是官身,只要夫人这挑不出理来,他们便果然不孝顺了朝廷也容不得他们,圣上也要罢了他们的官。夫人细想可是?”
邢夫人本是没主意的人,凤姐贾琏素日在钱上又不曾亏待过她,总是有求必应的。听着嬷嬷这样说竟也觉得有理,因而这些日子对凤姐倒比往常好些。
凤姐虽不知是嫣红之功,也颇知局,忙道。“太太疼我,我焉有不知的?只是巧姐儿也想奶奶了,茂哥儿也吵着见奶奶。太太还是叫我们去罢!一来太太也享了天伦,二来也全了孙儿们的礼,岂不是两全?”心里
贾母笑道。“真是懂礼数的好孩子。”因对薛姨妈笑道。“姨妈不知道我这孙媳妇,孝顺是真孝顺,若说懂礼数也是懂礼数。不是我夸自家人,真是百里也挑不出这么一个好的来。”
薛姨妈笑道。“怨不得老太太素日疼她,原比旁人可人疼。就是我素日瞧着心里也怪疼的。”
因着凤姐不日要迁府,贾母便叫宝玉等今日停一天课业,回来陪一凤姐。
湘云在贾母处听说凤姐明日搬迁,不禁拍手笑道。“这下可好了,凤姐姐以后轻省了,叫那些黑心肝的人还使坏去。”
说得迎春、探春等人都笑了。宝钗笑道:“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
黛玉道。“这些倒都是小事。凤姐姐的身子咱们也知道,不好太累。虽说那头已经收拾好了,保不住还有些事情要操劳。还要上庄洗尘,免不得人情来往宴席。琏二哥哥在外面也要招待忙碌。咱们也别闲着,该去给他们帮忙去。”
迎春忙道。“这是自然,我已和三妹妹商量好了,该每日去那边一趟,帮着应酬料理。”
探春道。“正是。岂有叫凤姐姐自己忙的道理。”
黛玉忙道。“我也去,再叫上甄姐姐,做不了别的,给凤姐姐解闷也是好的。”
宝钗笑道:“旁人都能去,就你不能去。老太太为着凤丫头的事情心里正不自在呢。你倒不留着陪老太太说说话?云丫头最爱说话,有她一个顶十个的热闹,也该留下陪老太太。迎丫头探丫头去凤姐姐那是应该的,我是不中用的,跟着去瞧瞧,若有些什么提鞋的扫地的要做,我帮着伸把手就罢了。”
说得众人又笑了。黛玉道。“瞧瞧,我提出来的主意,倒她使唤上我了。”
探春笑道。“她原说得对,你又奈她何?”
惜春脆生生问道。“那我呢?”
探春笑得不行说道。“你呀,现在画画画得越发好了。我们给你出一个主意,明儿个你就陪老祖宗身边画上一副行乐图,老祖宗瞧了岂不是高兴?”
湘云忙道。“这个好。明儿我越发要打扮打扮,就更上画了。”
惜春拉着黛玉爱娇道。“林姐姐你瞧,云姐姐又笑话我。”
黛玉笑道。“前儿琏哥哥瞧了你的画,说是很好呢。待要再请个老师好好学学,又怕老太太说不务正业了。又嘀嘀咕咕说什么三丫头的字甚好,若请个大家来教,将来也是个书法家了。反正没正经的说了些疯话,叫凤姐姐捶回去了。”【穿】
【书】
【吧】
宝钗笑道。“真个的,琏哥哥瞧妹妹,可真是怎么瞧怎么好了。也不怪琏哥哥疼你们,原也招人疼。四妹妹画得好,三丫头写得也好。就是你的诗文现今也写得越发好了。”
说得林黛玉红了脸,揽着惜春道。“你不该去拧她一下子,整日里就知道拿我们寻开心。如今凤姐姐这边算是有人了,琏哥哥那边呢?”
探春道。“环哥儿我打包票必去的,不过他终究小,陪陪客还行,也当不了什么事。”
迎春道。“哥哥那倒不怕,就是珍大哥哥不过去帮着应酬,他在外面那些朋友也会帮着打理的。”
众人一想果然如此就罢了。
翌日贾琏凤姐只带十几个心腹人搬去别院,平儿与甄英莲早带着金钏儿、茜雪等人来了不下十几趟了,院里早收拾得停停当当。饶是如此,凤姐看着众人收拾新带的家居用品也是累的够呛。幸而不用定省,凤姐与贾琏匆匆收拾一回就命上床安歇。
贾琏看她累的那个样子,忍不住呵呵笑,伸手捏她脸蛋。“这就累得不行了?”
凤姐躺床上就不耐烦,伸手推他。“别闹,你让我躺一会。”一面又笑“琏二爷迁了别府,自己一般也是一家的老爷了,就这么霸道使唤人了?忙半天了也叫人歇一歇?”
贾琏笑道。“就知你累了,我带你去松快松快。”说罢死活拉了凤姐去了里间一处小房间里。
凤姐见此处房间与别处不同,虽与正房相连,却有沟壑相隔,又有竹管相连,甚是奇异。
贾琏先进去不知捣鼓什么捣鼓了半天,一会就听见哗啦啦流水声。此时贾琏才出来拉凤姐进去,口中道。“你瞧着点,地上滑别摔着。”说着就把房门拉上,伸手就去解凤姐的衣裳。
凤姐羞的脸上飞红,忙推他,“你又想什么坏点子?作什么鬼鬼祟祟要到这来?一天天的在外面不知和什么人学得这样坏?如今家里没人管你了,越发肆无忌惮了,是不是?”
贾琏就知她想歪了,有意逗她。“今日咱们第一日搬在自己的家里,也该贺一贺,二奶奶说呢?”手上可就往那温暖处去了。
凤姐又羞又恼,又着实累了不想动,讨饶道。“二爷饶了我罢!今日着实累了。二爷就是不瞧我的面子,也该顾念肚子里那个。”
贾琏哈哈笑道。“还没怎么着呢,就吓成这样。你过来瞧瞧是什么?”说着拉开帘子给她瞧,却见一个大莲蓬一样的东西,呼啦啦往下流水。里面雾气升腾好不温暖。凤姐瞧不懂,问道。“这是什么?”
贾琏笑道。“你素日洗浴都是用盆,多少有些不卫生。我心里一直为这个沉心。在那府里我不好做什么,自有了这个院子我特意买了这套德意志产的花洒管子,试了好几次才装起来的。你来试试,用得极舒服的,对你身体也好。别站那瞧,试一试就晓得了。”
凤姐笑道。“我不用,怪里怪气的瞧着怪瘆人。”
贾琏知道强劝是不成的,只得自顾脱了衣裳洗给她看,一面笑道。“你瞧,可好洗不?”
凤姐才不理他,笑道。“你好好洗罢!我出去了。”
贾琏哪肯放她走,拉她道。“你就是不愿洗,也该怜惜怜惜它。你瞧它久不得你的抚慰,都垂头丧气了。”说着就拉住凤姐的手往胯下放。
凤姐又好气又好笑,缩手啐道。“你个混账东西,越发无赖了。谁知在外面那样刚强能干的琏二爷,私下瞧着,呸,一般也是个泼皮无赖。”
哪知贾琏十分厚颜无耻:“无赖就无赖,我劝你早些从了我,横竖是跑不掉的。”手上使力就揽住凤姐往身上一带,顿时凤姐身上衣衫尽湿,知道他在这事上虽体贴,霸道起来从不听人劝的,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随他了。
哪知贾琏拉了她到水下反而老实起来,仔仔细细将凤姐头发散了下来,细细用洗发膏揉洗冲干净,又教她怎么擦洗身体怎么用这些用具。待洗好了,又用一块干干净净的大棉布替凤姐擦洗干净,叫她在外面暖和处将头发细细擦干了。这才抱着她进了被窝。
外面被窝早就铺的松软暖和,替她盖好再密密掖好,笑道。“二奶奶睡罢!”
洗了个热水澡,凤姐真是身娇体酥,又被贾琏格外温存伺候真真是舒服至极,躺在被窝里一句话都不想说,眼皮也不想抬。昏昏沉沉间就觉得有温暖的唇亲了亲额头,于是安心睡去。这一觉睡得沉,待醒了已是天光大亮,心里不由得一咯噔,心道坏了,错了晨起给老太太请安了。忙一面穿衣一面就唤丰儿。
唤了半日不见丰儿正恼火呢,就见帘子一掀,贾琏端了什么东西进来,笑道。“二奶奶什么事?”
凤姐瞧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眉目含笑进了配着那一套青竹衣衫,越发觉得俊朗非凡,倒怔怔瞧了半天。m.chuanyue1.com
贾琏一个指头弹她额头上笑道。“起这么早做什么?我倒预备着你还要再睡一会呢。”
凤姐这才想起来昨儿已经迁府,今日不必去伺候老太太太太们了,也笑了。“你倒起得早?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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