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景辰找到驻地的管事,用十两银子的价格,买来了一瓶气血丹。
“啵!”
他拔出瓶塞,倒出了一枚赤红色的丹丸。
气血丹,乃是壮大气血最基础的灵丹,价格也最便宜,对修行血海秘藏的前、中期,都有不错的效果。
“嗯……”
他观察了一番手中的丹丸,没有急着吞服,而是小心的刮下一些药粉。
随后,他取来一杯温水,将赤红药粉送服入口。
“轰!”
赤红药粉落入腹中的刹那,气之神符便将其化为一股混茫气流,充塞四肢百骸。
景辰只觉得浑身滚烫发热、如同身坠火炉,额头青筋迸现、四肢末梢都有充血、胀痛的感觉。
“不好……”
他心中凛然,立即开始演练《怒涛拳》,一招一式皆竭尽全力。
足足两刻钟后:
他头顶热气升腾,体内的滚烫热流渐渐的散去,胀痛的感觉也消减了大半。
“呼……真是凶险!”
景辰长出一口气,神色有些沉重。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没有开启血海秘藏,就等于没有凿井开潭,任何一点外来水流都是积蓄不住的、更别提炼化。
他想要逆向壮大血肉意志,以此来加速神谷秘藏的修行,似乎是行不通。
“不,也不一定……”
景辰忽的心中一动,回忆起方才的感受,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的思路有问题。”
“我需要的,不是给血海武者修炼用的丹药,而应该是药性温和醇厚,专门给常人吞服的气血灵丹。”
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能开启三大秘藏。
一些先天有缺,或者年幼生活艰难、折损了根基的人,是无法踏上修行路的。
不少出身寒微、修炼有成的强者,希望给家中的父母长辈补益元气,自然就催生出了这一类的灵丹。
“只是这种灵丹,几乎都有延年益寿之效,多半也价值不菲。”
“不过好歹算是多出了一条路子。”
景辰如此想着,心中微微一动。
元海宗中,应该有类似的灵丹,真传三殿肯定能兑换,但内门能否兑换,就不一定了。
“我去找个人问问吧……”
想到此处,景辰便收拾了一番,离开了自家馆阁,前往隔壁拜访张子岩。
很快:
张子岩暂停苦修,出来迎接他,将他请了进去。
两人分了宾主落座,寒暄了一番后,景辰便主动道出了来意。
“哦?”
张子岩闻言,沉吟了一番,才开口道:
“内门的杂务府中,确实有这样的灵丹,名为‘固元天寿丹’。”
“此灵丹,能补益营卫之气、增进凡人寿元,一丹一年,最多能延寿二十年。”
说着,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据说,以前在内门中,是没有这种灵丹可供兑换的。”
“后来,宗门为了给出身卑微的内门弟子一个尽孝的机会,才特意将此灵丹下发到外门。”
“是吗?”
景辰神色一振,询问道:“那这‘固元天寿丹’,多少银子一颗?”
“银子?”
张子岩摇摇头,开口道:
“景师弟,这你恐怕就想错了。”
“无论外门、内门,亦或是真传三殿,许多数目有限的宝物,是不接受金银兑换的。”
“包括这‘固元天寿丹’也一样,在内门的杂务府中,只能用贡献点兑换。”
景辰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这样么……那如果从三殿内兑换呢?”
张子岩耸耸肩,口中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你可以去向曾师姐打听……”
他的话还没说完:
“张师兄!张师兄!!”
一道急促的声音,陡然从馆阁之外传来。
景辰和张子岩,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
瘦小青年匆匆闯了进来,神色急躁,大声道:
“张师兄,不好了!”
“李师兄和杨师妹他们,正在和太平道的一群人对峙,喊我回来求援!”
“什么?”
张子岩面色大变,猛然站起身来,惊怒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瘦小青年连声道:
“是这样的,今早我和李师兄、杨师妹一块,照例去南城区闲逛的时候……”
他将事情发生的经过,简略的讲述了一遍。
这些天以来,他们三人一直都在秦州城中四处闲逛、游览名胜,穿梭坊市买些新奇之物。
今天早上:
他们三人结伴,去了秦州城中有名的文玩、古董一条街,想要凭借眼力见识捡漏,看看能否撞上机缘。
游览过程中,那李师兄在某个小摊上,看中了一副残破的玉版画,认为其中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想要买下来。
可凑巧有另一位前呼后拥的少年郎,也看中了这玉版画,想要出高价截胡。
两人都不肯相让,很快就从口角之争,演变成了火拼。
元海宗的三人,都是气府八重天的强悍实力,可对面的少年,竟是太平道在秦州城内分坛的某位高层之子,麾下同样有不少高手。
双方恶斗一场,谁都没有占到便宜,撂下狠话就各自派人回去搬救兵了。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张子岩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怒斥道:
“你们都是三岁小孩吗?为了一时意气斗殴?”
“曾师姐不是早就交代过,让你们不要和太平道起冲突吗?”
“张师兄……”
瘦小青年一脸的委屈: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你是没见到,那小子是何等的嚣张霸道,动辄辱骂讥讽、出口成脏,我们实在忍不住,就和他们对骂了几句。”
“谁料到,那小子受不住刺激,当即就动了手……”
“行了!”
景辰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沉声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先设法补救吧。”
说着,他看向瘦小青年:
“刘师兄,你去找过曾师姐和几位长老没有?”
“啊?”
瘦小青年吓了一跳,小声道:
“这我哪敢啊?我去找曾师姐,她还不得剥了我的皮,更别提惊动长老了……”
“景师弟。”
张子岩也犹豫了一下,询问道:
“我们可以向曾师姐禀告此事,找长老出面就不必了吧?”
在他看来:
此事说穿了,不过是口角之争引发的冲突,一些小辈之间的斗殴。
他们去撑个场子就行了,何必惊动坐镇驻地的长老?夶风小说
“不!”
景辰摇摇头,声音低沉:
“此事无论因何而起,但既然闹大了,那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更别提,此时正值大拍卖会的关头,秦州八方豪强涌入秦州城,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此时,我们绝不能退让,更不能在太平道面前,表现出丝毫势弱。”
“无论宗门如何处罚,那都是事后的事,但此事若处理不好,那就不是严惩那么简单了……”
听到他的话:
张子岩和瘦小青年,也反应过来,顿时变了脸色。
但凡大宗门、大世家,威压八方,更看重自家的脸面和声威。
三姓两宗的门人弟子,行走秦州时为何人人敬畏?靠的还不是自家宗门、世家的赫赫威名。
此事已经闹大,那就不再是他们小辈斗殴这么简单了,一旦被太平道压过一头,传出去会让别人怎么看?
让宗门丢了脸面,那后果可想而知!
“景师弟,你说得对!”
张子岩当机立断道:
“我们立刻去找三位长老、还有曾师姐,一块赶去坊市。”
那瘦小青年面色发白,却也不敢出言反驳。
“好!”
景辰颔首道:“我们走。”
很快,三人便匆匆的离开馆阁,前去驻地中央,寻找元海宗的坐镇长老。
秦州城的驻地,元海宗也颇为重视,常年有至少三位长老坐镇,真传三殿各有一位。
可他们找到驻地主殿,却得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
张子岩眉头紧皱:“三位长老,都不在这里?”
“对啊。”
值守的内门执事,无奈道:
“还有几天,大拍卖会就要召开了,三位长老都在会场,根本不在驻地。”
“这下糟了……”
张子岩心中一沉:
“会场在北城,距离这里太远了,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来得及。”
景辰开口道:“我们去找曾师姐,借用她的仙鹤,肯定赶得上。”
“好!”
张子岩当即神色一振,雷厉风行:“那我们走。”
不多时,三人赶至曾云梦下榻的馆阁,高声呼喊:
“曾师姐!曾师姐……”
喊了几声,无人回应之后,三人合计了一番,也顾不得打扰她的修行,当即便闯入了馆阁之中搜寻。
结果,馆阁之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瘦小青年有些发蒙:
“曾师姐回来后,不是一直在这里闭门苦修吗?人怎么不见了?”
“这……”
景辰眉头微皱,心念闪烁:
“按理说,纵然大拍卖会召开,三位长老也不至于全都去了会场,导致驻地无人坐镇。”
“而曾师姐,根本不在馆阁中,先前回来闭门苦修恐怕只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他立刻就判断出来:
三位长老离开驻地、曾云梦掩盖行踪,只怕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很有可能,就和他们此行的任务目标有关。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
张子岩也猜到了什么,面色有些难看。
“张师兄、景师弟……”
瘦小青年面色苍白,忍不住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能去找谁啊?”
太平道在秦州的分坛,乃是他们最重要的一个分坛,常年都有一位法王、两位护道神将坐镇。
就凭他们三个,岂不是以卵击石?
“找谁都来不及了。”
景辰深吸一口气,看向张子岩:
“张师兄,可敢陪我会一会太平道?”
张子岩闻言,惊异的看了他一眼:
“就我们两个,你有把握?”
景辰伸出手,摊开五指、又猛然收拢,沉声道:
“等我信号,你就立刻出手!”
“神谷七重天之下,皆可杀之!”
“如果来的是太平道的法王或者护道神将,那就见机行事。”
以内门弟子的身份,不说击杀、只要能击伤太平道的高层,就足以轰动一时。Μ.chuanyue1.℃ōM
纵然最后吃亏了,但事情传出去、也不会弱了元海宗的脸面,反而会大涨威名。
“好!”
张子岩闻言,心中涌出一股豪情:
“那我就陪景师弟你,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景辰哈哈一笑,袖袍一挥、一马当先:
“那我们走!”
…………
秦州城南,坊市长街中。
伴随着消息的传开,周围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武者,几乎将长街围堵的水泄不通,好奇的向里面张望,议论纷纷:
“听说元海宗和太平道对上了,真的假的?”
“真的!好像一开始,是为了争什么宝贝,后来就动上手了!”
“对啊,据说其中一个,还是那太平道‘离火神将’的儿子呢!”
“好家伙!这恶少往日里在秦州城横行霸道,今日终于撞上硬茬子了!”
“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元海宗虽然威名赫赫,可这太平道也是秦州一霸啊!”
“打!打的头破血流最好!”
众多嘈杂喧闹的声音中:
长街内部:
许多摊贩见势不妙,早就跑的一干二净,许多连摊子都来不及收拾。
坊市四周听闻消息赶来的太平道徒,是越聚越多,此刻已经围拢了数百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两人。
“妈的……”
李敦咒骂了一句,看着周遭不善的目光,心中忐忑焦躁。
他此刻鼻青脸肿、嘴角还带着血迹,一旁的杨雪莲,更是衣衫都破损了,大片春光外泄。
“刘师弟怎么还没回来?”
杨雪莲忍不住问了一句,心中惴惴不安:
“这么多人,一窝蜂的涌上来,咱们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到时候,让我元海宗大失脸面,咱们的下场恐怕就十分糟糕了。”
李敦面皮一抽,低声道:
“再等等吧……”
此时此刻,他心中也颇为后悔。
早知道,对面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少年纨绔,他就不该去争那玉版画。
可如今后悔已经迟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半个南城区的太平道徒都来了,事情该如何收场,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了的了。
“哈哈哈……”
对面一位穿着紫袍的俊秀少年,看着他们的不安神色,哈哈笑道:
“现在知道害怕了,后悔了?晚了!”
他哼了一声,不屑道:
“就凭你们两个臭鱼烂虾,也敢和本少爷过不去?”
“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给爷爷我跪下、磕三个头,就躺着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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