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沉醉何欢凉 > 第四章 前缘2
  楚醉抓了抓额头,笑弯了眉眼:“那个陈秘书,你看看我涨工资的事儿……”

  “这个好说,我呆会儿就找财务部帮你写份申请。”陈恒难得爽快。

  “成交。”

  流苑是T市两年前刚刚盖成的市区主流公寓,集现代欧式建筑与中式花园小区于一身,坐落于T市东部较为僻静的一处大型植物公园附近,北临新开发的郊区,南临通往市中心主干道路,西临T市著名的旅游开发区明殿山。

  进了B栋走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前方宽敞走廊间的电梯,深呼吸一口气坐进电梯按下了39层。

  到达楼层后,楚醉站在那扇银灰色的门前,做了好半天的心理斗争,才一往无前的按了门铃。

  按了四五下,里边也没什么动静,她差点以为没人在家,正想掏出手机打电话,却听见里边传来开锁的声音,不由的正拿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眼前的房门从里向外的被打开,何彦沉随意的裹着淡蓝色的浴袍,一脸苍白疲惫,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前,看也没看她一眼便转身往里走。

  刚走没两步,赫然僵在原地,一脸孤疑的转回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女人:“怎么是你?”

  “陈秘书说盛华的项目何总您催的有些急,就让我把文件送来。”楚醉站在门外,看着他这刚睡醒的一脸无害的模样,不由的笑了笑,笑的十分官方正式。

  惺忪的双眸渐渐清明,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身走向里边,漠然道:“进来。”

  嘎?

  进去?

  楚醉傻眼的看了看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身影,站在门前没动。她只是来送文件的,没打算进去啊!

  发现门外的人没有动静,何彦沉转眸,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不耐:“是不是只要属于我的地方,你就能又死一回?”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楚醉在心里不爽的嘀咕。

  “不是。”她随即大步跨进房门,脱下鞋子,光着脚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也不娇情,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有什么好紧张的?

  “喝些什么。”

  “随便。”

  何彦沉淡看了她一眼,没再做声,转身走到冰箱边从里边拿出两瓶纯果汁放到她面前:“我这里没有牛奶,只有这东西。”

  楚醉愣住,盯着眼前放下果汁的手,没有说话。

  见她这表情,何彦沉陡然反省他刚刚说了些什么,不由拢了拢眉峰转身走向卧室:“你先坐,我去换衣服。”

  “何总,我送完文件就……”

  楚醉的话未完说,那边只听得“嘭”的一声,卧室的房门已经关上,她神色一紧,只好略有些不自在的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茶几上放着的果汁。

  原来他还记得她喜欢喝牛奶,最讨厌喝碳酸饮料。

  等了几分钟,闲着无聊,她放下文件,站起身看向四周的装潢布置,倒是蛮符合何彦沉的性格,简单,不琐碎,没有过多的装饰,不过就是生活中必须有的一些物品与摆设,还有简单不繁琐的空间分配,白色的墙壁,米色的沙发,米色的地毯,米色的窗帘,透明的茶几,墙上挂着两幅毕加索蓝色时期的著名画作。

  看着那两幅画,楚醉不由的缓步走了过去,墙角是一面书柜,平整的摆放着许多中外的古代近代史与商业金融的资料,竟还有不少篮球杂志和许多时事故事,上边是一排排的书册,下边是许多珍藏版的老唱片,从国外到国内,几乎一样不落,有著名的音乐诗人,亦有流行歌手,从典雅蓝调到摇滚,从抒情到轻音乐,手指所触碰到每一处,都仿佛看到了她们互相错过的这三年里,他走过的路,每一天经历的过程,和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与音乐。

  记得那时他只喜欢MJ与西城男孩,现在竟已如此广泛。

  但仍然以老唱片居多,这能否代表他十分念旧?

  随意抽出一份篮球杂志,看着那上边的照片与记录,她不仅看得出神,目光仿佛穿透厚厚的杂志,回到遥远的许多年前。

  那时的何彦沉是学校里的运动健将,最拿手的便是篮球,每一年的学校篮球赛,班里若是没有了他的出场,根本进不了前三,而他的进球数总是全校第一。

  那时她傻兮兮的很单纯,不懂得什么是校草,也不懂得什么学校里的著名人物,只是她很郁闷每次考试时她都只能拿个全年级第二名,想她楚醉那么辛苦的认认真真听课,可第一名总是从她手中溜走,那时她就想不明白,那个明明上课时喜欢睡觉,下课了就奔向篮球场跟男同学打闹在一起的何彦沉怎么就能考的那么好。

  有好几次她在他们班听课的时候,坐在何彦沉附近,她都拿赤.裸裸的挑衅眼神盯着他看,势必要抢了他的第一,当然也有很多次他看见了她,却不以为意的转开头要么睡他的觉,要么戴上耳机坐在最后一排听他的随身听,其实那就是个很小型的录音机,能放磁带来回听罢了。

  在那时候Mp3刚在国外盛行,国内一般人都买不起那种东西,连楚醉还只是在一些姐妹手里见过,但父母从不惯着她买那些没用的东西,所以她也是很多年后才有了自己的Mp3。

  那时楚醉就想不明白了,难不成每次考试的时候他都可以抄的那么准?

  如果说学校里有谁罩着她让他作弊或者改分数,那是更不可能了,所有人都知道何彦沉是孤儿,根本不可能有财大势大的父母罩着。

  没错,那时的楚醉虽然才十几岁,但因为家庭的关系,就很明白背后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这一层面的关系。

  但孤儿就不代表他没有魅力,是个女生就说他又帅又迷人,明明没有电视里那些楚醉当时很崇拜的流川枫的气质,至少她是从来没看出来,同学姐妹们说他又干净又高又好看,唱歌很好听,笑起来很阳光,像极了流川枫,简直就是神似,可楚醉就认为何彦沉有点像初期的樱木花道,又黑又讨厌又很欠揍。

  很巧合的是,在初中时她与何彦沉同届但不同班,从来没有说过话,只有偶尔挑衅的眼神和擦肩而过。

  中考之后两人因成绩优异一同进了C市第一高中,冤家路窄的被分到同一班,还好死不死的被老师配成了同桌。

  这十年,每次想起跟何彦沉在一起的原由还有刚开始的那件晴天霹雳的窘事,她就想拿一块豆腐撞死,楚醉啊楚醉,当年的你怎么可以那么丢人?

  想着想着,楚醉捧着手中的篮球杂志不禁笑了出来。

  何彦沉换了衣服走出卧室,就看见楚醉站在书柜边抱着一本杂志出神傻乐,不由的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养成了随便翻别人东西的习惯?”

  “啊?”楚醉的思绪还在十年前转悠,这一忽然传来的声音惊的她手中的杂志一下子掉到地上,转头看向何彦沉。

  见他一身简单的休闲套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穿浅颜色的衣服,至少是从她几个月前回来后。不由的楚醉努力让自己压下视线,颇有些心虚的灰溜溜的坐回到沙发上。

  何彦沉一手插在裤袋里,靠在门边冷冷的看她,见她刚才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脸蛋儿笑的略微有些发红,黑眸不禁眯了眯,缓步走到她面前,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她放在茶几上边的文件,认真的翻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楚醉莫名的有些局促,若是前阵子,她心里已经想好了要离开的计划,她可做到视而不见,跟他保持距离,但自从她开始动摇,不知道要不要为了歆歆也为了自己心底某一处的小小不甘心而抢回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Μ.chuanyue1.℃ōM

  感情的事,谁说的清楚呢。

  正想着自己的事,目光没来由的看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文件的何彦沉,陡然发现他眉宇间的一丝摺痕,似乎是皱了半天的眉,脸上的神情愈加苍白,虽然已经尽量掩饰,但鼻间喷薄出的呼吸而比之前粗重了些许。

  楚醉不由站起身走向他:“你又开始胃疼了?”说着,伸出手就要将他手里的资料拿过去。

  何彦沉未动,依然看着文件上的数据,脸色愈来愈苍白,额上溢出一层薄汗,在楚醉深手过来的刹那没握住文件,就这样被她抢过去。

  “你怎么样?”见他似乎疼的厉害却好像忍了半天,楚醉俯下身仔细看着他脸色,见他微转开头沉默不语,抬手按住胃想要站起身,便伸手去扶他:“你先别动,家里有没有热水?今天吃药了没有?怎么会疼的这么严重?”

  “我没事。”何彦沉挥开她,却没有站起来,颀长的身体因为胃部剧烈的疼痛而无力的跌坐回沙发里,闭上眼眉心紧拧,似乎因痛到了及至而低吟一声。

  楚醉忙转身四处翻着他公寓里的每一个柜子寻找胃药,直到终于找到了一盒紧急止痛的胃药才奔回到他身边,见他高大的身体几乎蜷缩到沙发上,粗重的呼吸比起那日在渝海喝多了酒时还要严重。

  “是不是很痛?我找到胃药了!”楚醉跪坐到沙发边,小心的伸出手想要拽开他死死按着胃部的手臂:“你别这样按着,没用!有没有热水?我喂你吃药,你今天肯定没吃药,是不是?”

  何彦沉疼的不作声,楚醉见他这样,不由的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顿时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现在已经是下午2点,你是不是这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何彦沉不由的挥开她的手继续捂着胃部寒着脸硬撑。

  到了嘴边的骂声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楚醉恨恨的咬牙瞪着他:“自作自受!你活该!明明有胃炎还不吃东西,疼死你也是活该!”

  虽然这样说,但被何彦沉转过来冷冰冰的眼神又给冻了一下,楚醉顿时骂骂咧咧的转身将饮水机的插销插上,直到几分钟后热水烧开,才找来纸杯接了些水,拿了药回到他身边。

  这几分钟的时间,那阵剧烈的胃痛绞痛他似乎是忍过来了,额上有汗,脸色苍白让她觉得可怜极了,闭着双眼斜靠在沙发上平顺着呼吸,忍着胃里依然难过的痛楚。

  “先吃药。”她俯下身将水杯递到他面前。

  何彦沉睁开眼,冰冷的目光淡看着她,没有动弹。

  “我让你吃药,你难道想疼死啊?神经病!”楚醉怒了,伸手就要掰开他嘴。

  本来何彦沉想要拒绝,刚抬起手,却看到楚醉俯下身来强迫喂给她的眼神,那么坚定,不由的恍惚了一下,一动不动的任由她“虐待”自己。

  “来,张开嘴。”见他竟然顺从,楚醉潜藏的母性大发,像哄着歆歆吃药时那样,温柔的抬手轻抚他的肩膀,另一手将药递到他嘴边:“乖,把药吃进去。”

  见他抿着嘴只冷冷看着她,不拒绝也不反抗,楚醉耐心的对着他笑弯了眉眼:“乖乖把药吃了,这药又不苦,你要是嫌苦的话我一会儿给你找糖吃好不好?”

  难得的何彦沉没有黑下脸,眼里有一丝不明的意味闪了闪,陡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在楚醉正专心哄他吃药的刹那抬起手一把搂住他近在身前的纤腰,往怀里一拽,楚醉募地低呼一声,手中的水杯没拿稳,洒了他满身也撒到了她手上。

  “啊!烫——”她痛的低叫,抬手看着自己被水烫红的手背,用力甩了甩,不由的狠狠瞪着他,扭动着身体开始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也和道烫?”他仿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可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却犹如钢筋铁钳一般不可动摇,反而将她越搂越搂,直到楚醉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胸前,有气无力的叹笑:“水才刚刚烧开就要我吃药,你想谋财害命?嗯?”

  “我……”楚醉一怔,又看了一眼自己被烫红的手背,刹时反映过来。

  刚才见他疼的那么严重,一时有些急了,忘了水刚烧开,这忽然被烫到了手才回过味儿来,不由的忙将药扔到一边,双手在他胸前用力推拒:“那就过会儿再吃,你先放开我,我重新去倒一杯水。”

  “其实可以先吃糖。”他陡然勾唇一笑,眼神牢牢锁着她眼里的彷徨,像是看出了什么,不由的唇边的笑意更大。

  楚醉咬咬牙:“那你放开我,我下楼给你买糖去行吗?你要吃水果糖还是牛奶糖还是什么糖我都买……”

  刹时,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收住,她惊愕的瞪大双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刚才忽然将她往下一拉,使得两人的脸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四唇之间只差一毫米就可以相贴,他擒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眼里的错愕,在她唇边似笑非笑的低语:“用不着去买,眼前就有现成的。”

  楚嘴不敢动弹,紧张小心的垂着眼看着两人几乎就要贴上的嘴,小心的往后挣了挣。

  “告诉我。”他忽然眯起深邃的黑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里的犹豫,她明明徘徊在挣扎与被动之间:“明明渐行渐远,明明想要离开,又为什么……”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瓣,眸光暗了暗:“为什么要回头?”

  楚醉心口“咯噔”跳了一下,猛地转头做势要咬他的肩膀,何彦沉终于放开她,闪了一下身躲开她那咬下来的嘴,楚醉才成功从他怀里脱离了出来。

  或许,是他没想多做那么一步,给互相都留了一丝余地,从而没有强迫她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她转身重新倒了一杯水,低头看了眼被烫红的手背,在心里恨恨的低咒了几声:“水应该是可以喝了。”

  难道他的皮是猪皮做的?刚才那杯水有大部分都撒在他身上,他居然一脸反映也没有,想到此,楚醉不禁偷偷侧过头瞄了他一眼。

  “那,吃药吧,应该不用我再喂了吧?”回过身将水杯和药递给他,双眼直愣愣的瞪着他,满眼压抑的平静。

  他问的没错,明明已经打算离开,现在忽然这么恶劣的玩起了欲擒故纵这种低能游戏,楚醉你究竟在干什么?她在心里暗骂自己,可终究在心里找不到出口。

  何彦沉的目光略略扫过她僵白的脸色,伸手接过,将药喝了进去,然后继续要伸手翻看茶几上的文件。

  楚醉想到他一天没吃东西,转头看了一眼厨房,问道:“冰箱里有没有食物?”

  “怎么?”何彦沉挑眉淡看了她一眼:“你会做饭?”

  楚醉没理他那看不起人的眼神,走到冰箱边,翻看了一下里边还没过期的几颗菜还有一些速冻食品,看到还有不少面条,想了想,便一声不吭的转身出了门,到流苑小区外和超市买了一些大米小米和瘦肉鸡蛋,回到何彦沉的公寓时,他开门看见她,竟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走了。”他皮笑肉不笑的瞥了瞥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十分没有眼力见儿的转身继续去看他的文件,连伸手帮她拎一下都没有,楚醉对他翻了个白眼,径自钻进厨房。

  半个多小时后,从厨房里飘出来淡淡的香味儿,何彦沉拿着文件的手不由顿了一顿,孤疑的看向厨房的方向,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听见何彦沉不冷不热的声音,楚醉一边忙活着,一边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他。

  楚醉想起,曾经在大学的最后一年,闷搔的何彦沉被她反扑按倒生吞活剥之后,两人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但她不会做饭,连最基本的切菜都是他教她的,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被她弄的一片狼藉的厨房,从此每天都是他扮演良家妇男的角色做饭做菜,因为做的实在太好吃,害得楚醉在那一年终于胖了一小圈。

  “在英国毕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不自己学会做饭,只能等着饿死。”她不以为然笑了笑,正在切菜的手并没有停下。

  何彦沉默然不再言语,目光淡淡看着她来来回回的身影。

  忽然楚醉像是想起了什么,何彦沉从来都是身体健康的跟小超人似的,这么多年她只见他感冒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她把鼻涕往他身上蹭,他从来都没有得过胃病,怎么会忽然胃炎犯的这么严重。

  不由的,她一边忙活着一边闲闲问着:“你什么时候得的胃病?”

  何彦沉眸光缓缓转回到她身上,安静了许久,才回答,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三年前。”

  一刹那,楚醉拿着锅铲的手僵在那里,目光怔怔的看着墙上的瓷砖,再也问不出来什么。

  难得想起前面这黑暗三年的伊始,何彦沉看着她的目光冷了冷,转回身走到沙发边继续看他的文件。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楚醉将煲好的汤和粥端到客厅一角的餐桌,要回厨房继续端其他菜时,回眸看了一眼,见何彦沉正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不知在给谁打着电话,说的应该是文件上的内容,眼神专注的查着那上边的数据。

  直到楚醉将另两道小菜端出来时,他还在打电话,目光略抬起横扫了她一眼,楚醉没当回事,何彦沉的视线落在她光着并未穿拖鞋的双脚,表情没变,几分钟后,跟电话那端的人谈好了合作方案,才挂了电话,起身走到餐桌旁,低头满脸怀疑的看着满桌的饭菜。

  “你忙完了?”楚醉拿了筷子和勺子出来,见他站在餐桌边上,便一一放到桌上,自然的神色仿佛她就是这家里的半个主人,没有一丝见外,也没有一点客套。

  “那吃饭吧。”见他略点了一下头,楚醉便坐下去,将汤上的盖子打开,顿时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面而来,她抬眸看了看何彦沉挑起的眉峰:“坐下来吃饭,你放心,毒不死你。”

  “去把鞋穿上。”何彦沉依言坐到她对面,拿起筷子,并没有再看她,嘴边却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楚醉先是怔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已经是冬天了,但现在的时节还没有开始供暖,屋子里和地板多少会有些凉,她这一会儿忙活的出汗了倒也没发觉,不由调侃的看着眼前正观察着饭菜的男人:“谢何总关心。”

  说着,她起身到门边的鞋柜里找到一双棉质脱鞋,有些大,看这大小应该是他的,犹豫了片刻才穿上,转想坐回到桌边,见他盯着桌上的各种饭菜沉默不语,那微蹙的眉宇让人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禁拿起筷子指了指:“小米养胃,所以我用小米搭配着胡萝卜给你熬了粥,这个你一定要喝,现在你胃炎这么严重,又是发病期喝些热粥对身体有益无害。”

  “这个是猪肚煲鸡汤,这个是紫菜蛋花汤,对胃部有很好的调养效果,这个是香菇烧肉,也是健脾胃的,这个是南瓜火腿,南瓜可以起到排毒护胃的作用,这个是素炒青豆莲藕,促进消化……”

  说了一堆之后,楚醉给他盛了些粥:“那,快吃吧,你现在的胃可经不起饿,现在的人这么脆弱,一点病痛都很容易引发什么大病,像你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真是让人受不了。”

  何彦沉一脸冷笑的看着她一样一样介绍菜名与功效的表情,尝了一口碗里的热粥,胃里被温烫的感觉平抚的舒服了许多,不禁由衷的开口,似赞叹又似奚落:“不错,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

  这种没来由的温馨感将楚醉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她笑了笑,站起向外走:“那何总你慢慢吃,我先回公司了,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

  “你在英国那三年住在哪里?”何彦沉对她的打算离去并未挽留,亦没有什么动作,仅是一边给自己碗里盛着汤一边不以为然的淡声问。

  楚醉脚步顿住,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房门,一种释怀在心口蔓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应该看的是现在,而不是追溯曾经的过程,有些事情何总其实并不应该问,不是吗?”

  他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停,只是两秒,便继续之前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汤碗,目光深邃而清明:“听说你在英国的第一年生了一场病,住进一家私人医院,你得了什么病?”

  楚醉猛地觉得背后一紧,浑身汗毛直竖。

  他怎么会知道?

  楚醉不禁双手渐渐握成拳,指甲紧扣在手心里,越来越用力,几乎忘记了疼痛,迟疑的转身看向背对着自己正在吃饭喝汤的何彦沉,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知道太多。

  应该不是他查过,以那家私人医院的背景,就连英国与意大利暗黑组织最著名的黑手党想要勘察什么线索都很难得到对方的允许,那么庞大的背景不是一般人能随意去翻查的,他应该只是听说。

  不由的,楚醉盯着他的背影试探着问道:“你从哪里听说我在英国生病住院的事?”

  何彦沉的目光落光落在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对她那略有些小心的声音仿佛不以为然:“不过是从一些朋友口中听说,我曾认为那是捕风捉影,但听你这种态度,应该是真有其事。”

  楚醉沉默,想了想:“我确实在英国得过传染病,在朋友的一家私人医院隔离治疗过几个月,这事情我当时被了躲避我母亲的人而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既然能传到你耳里,看来何总你那位朋友的能力不一般。”

  “什么传染病?”他终于转回头来目光平平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心下的犹疑更甚。

  “你该不会不知道前些年的H1N1流感是由西方开始传开的吧?”楚醉勾了勾唇:“很不幸,我也是其中一员。”

  何彦沉淡看着她,忽然冷语讥笑:“确实不幸,你竟能活着回来,果然命大。”

  他那是什么眼神?不相信吗?

  “承您吉言!”楚醉冷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门口,一边换鞋一边说:“我先回公司了,何总叫人搬来的那一堆资料我还没解决完,我可不想等过几天你回公司时判我一个懈怠不工的罪名。”

  说罢,她换好鞋。拿起一旁的包打开门就要走。

  “明天你休息。”何彦沉不再看她,继续吃喝他的汤吃他的粥。

  楚醉的脚步被拉住,不解的转身:“休息?明天不是周末!”

  “为什么要休息?难不成商氏的福利已经蔓延到我这种给您辛苦打工的小基层身上了?”

  “你若是基层,那扫厕所的清洁工还活不活了?”何彦沉笑着冷嗤。

  楚醉语塞,蹙了蹙眉:“那我明天休息干什么?你确定不会算我旷工?不扣我工资?”

  “明天过来继续给我做饭,早中晚都要,给你涨工资。”某人背对着她,声音慵懒而闲适。

  “何总。”楚醉脸色渐渐发寒,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我是商氏的员工没错,但工作合同上写明,员工只做份内的工作便可,应该没有额外去给你当保姆的职责吧?”

  “何况我今天是替陈秘书给你送一份加急文件,正巧你胃疼,我才好心的给你做了这么一顿饭,不代表我真有那么透彻的奴相,说来孝敬你就真得过来给你当保姆!”

  “明天早中晚三餐,付你本月两倍工资。”

  脚步募地被拉住,楚醉在心里算了算,又想了想:“你另请高人吧!”说罢转身就走。

  “三倍。”

  犹豫,继续走。

  “四倍。”

  “明天几点到?”赫然,她改了主意,转身回来。

  薄情的唇角微勾,何彦沉似笑非笑的回眸看向站在门边一脸严肃认真的女人:“明早7点准时过来报道,晚一分钟扣一千。”

  “好的我今晚回去会写一份合同,明早来时请何总签下字,然后我就会给您做饭,请何总说话算数。”楚醉冷冷看着他,抬手一把将房门正外向里关上,不再看向那笑的意味深长的表情。

  翌日一早,楚醉送歆歆去幼儿园,途中再次发觉有人跟踪,不由的更是打定了心里的注意。

  早上7点,楚醉准时站到流苑B座某个黑心总经理的家门口。

  按了门铃后大概过了两分钟才有人来打开,刚一开门,她正要迈进去的脚步赫然僵住,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半.裸着上身的男人,猛地背过身去,尴尬的盯着走廊间的角落,咬了咬牙在心里暗骂。

  何彦沉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见门铃声知道是她,于是连身上的水和头发都没擦,仅在下身围了一条白色浴巾便上前给她开门,结果门刚一打开,这女人就惊的背过身去,他不由黑眸半眯的看着她尴尬的背影,了然的笑了笑,转身回客厅里不再管她。

  见门后没有什么声音,楚醉小心的转回头,发现何彦沉打开门后就走了,她才小心的长吐了一口气,闭着眼用力甩了甩头,把刚才那道直钻入脑中的让人流鼻血的身影移开,走了进去。

  进了门,她扔下包,直接钻入厨房,见昨天她买的那些青菜还在,便出去看看冰箱里的其他东西,刚一走回客厅,只见何彦沉还是刚才那造型,手中多了一条白毛巾,正被他举在头顶擦着仍旧滴着水的短发,目光不冷不热的看向僵站在厨房门边的楚醉,见她手里举着个胡萝卜越握越紧,双眼转开胡乱的看着四周,就是不再看他。

  “那个,何总,今天你想吃点什么?我这就给你做早饭了。”

  “啊对了还有!”楚醉继续将目光向四周乱转着,死活不肯看他那半裸着甚至胸口还挂着水珠的身体,口干舌燥的小心的看着屋子里的四个角,又匆匆将目光转到沙发上的皮包:“我昨晚已经写好了合同,关于今天我给何总你做三顿饭,你就支付我四个月工资的事,希望何总你签一下,免得我拿工资的时候你赖帐。”

  他一脸鄙夷的看着她那满脸的财迷样,剑眉微拢,想了想,忽然诡异的笑笑,没反驳。

  “在哪?”何彦沉将毛巾随意往茶几上一扔,转身走向沙发。

  “在我包里,你自己找,在旁边的夹层那儿!”见他没打算赖帐,楚醉才满意的走向冰箱,将里边的青菜佐料一一拿出来,之后就埋身回到厨房有模有样的开始了她这一天“小保姆”的工作历程。

  几分钟后,何彦沉随手翻了翻她的包,找到那份她亲笔手写的合同,目光同时落在她包里的手机上,想起那天她忽然打过来的电话,凝视着那支小巧的却略有些陈旧的手机,拿起来翻看。

  一看还好,一看之后脸色便越来越寒,先是通话记录里十分之八都是许竹誉,再是他的手机号居然没存进电话薄!

  半个小时后,楚醉将做好的粥菜端上餐桌。

  “好了,来吃饭吧,因为是早餐,我没做太多,只有小米粥和这两个养胃的菜。”说着,楚醉习惯性的拍了拍手,随意看了何彦沉一眼,见他站在那边一脸冷淡的瞥着自己。

  “你吃不吃?”看他没动,楚醉脸色顿时拉长:“过会儿凉了我可不帮你拿去热,我只负责做饭,不管其他。”

  终于,何彦沉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一句话都不说。

  楚醉盯着他看了看,在心里低咒,真是的,谁又招惹他什么了?刚才进门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脸色这么难看,拉的比喜马拉雅山还长。

  “你换身衣服再吃,OK?”见他就这样要坐下,楚醉盯着他比三年前更让人喷鼻血的上半身,没来由的避开视线。

  “又不是没见过。”何彦沉冷扫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有隐藏不住的绯红,顿了顿,终于还是在落坐之前转身进卧室套了一件灰黑色的衬衣。

  本来楚醉是想着做完早饭之后就暂时先离开,等中午时再过来,结果他倒好,吃饱了就往沙发中间一坐,碗不刷,桌子不擦,真把她当保姆了?哪还有一点在公司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

  好吧,他是她上司,还是她家歆歆的亲爹,她忍了!

  楚醉收拾好所有东西后正打算出门,回眸见何彦沉的目光盯着电视,脸色还是极为难看,不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包,见那份合同还放在里边,他根本没签字。

  “怎么不签字?”她问。

  没回应。

  “何总?你该不会是想赖帐吧?我一大早风风火火的跑来给您老人家做饭,要不是你说付我工资,我才懒得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楚醉明显看出来他不怀好意:“那,签字!”

  她走上前,将合同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拍,从包里掏出圆珠笔来扔给他。

  何彦沉的目光从电视上转向眼前的合同,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才不轻不淡的看着她,眸如寒烟:“记不记得我提醒过你什么?”

  见他神色渐寒,楚醉一怔,不禁盯着他那双如北极冰川的双眼:“什么?”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再试图挑衅我!”募地,何彦沉站起身,抬手一把抓住楚醉的手腕,在她惊的要挣脱的刹那将她狠狠一拽。

  “你……”楚醉低呼,整个人被他拽上前,膝盖撞到了茶几,疼的她脸色发白,何彦沉目光彻冷的将她甩进沙发里,长身压下,如铁钳一般结实的手臂将她举起的双手按住,牢牢扣着她的手置于她被后,身体将她重重压进沙发里,鼻间喷薄出的呼吸落在她脸上,楚醉错愕的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喜欢用暴力的男人:“放开!”

  “你就这么希望我动许氏?”他目光胁迫的锁进她满是排斥的眼里:“是你不够清醒还是越来越胆大妄为!那天我对你说过什么,你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是不是?”

  “前尘往事你可以抛之脑后!三年前你楚醉不是说过自己的未来十分流光溢彩么?嗯?”

  “现在为什么要这么狼狈?为了区区数千块钱就可以放下你的自尊放下你的高傲来靠近我?你这颗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他垂眸,紧逼着她的视线落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穿书吧

  楚醉咬唇,目光死死盯着他眼里的彻冷:“对,我是为了钱!我为了钱而抛弃你,现在又为了钱而靠近你,可以了吗?”

  她用力压下自己浑身的颤抖,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嘴角僵硬的勾着,眼里的泪被硬生生收了回去,干涩的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双满是狂风暴雨的黑眸:“我从来都是这样肤浅!我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我这么狼狈这么贪婪这么现实的一个女人有必要让你何彦沉如此动气?有必要吗?你放开我!”

  握在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她疼,这种疼痛几乎蔓延到了心里,连在一起,硬生生的疼着。

  “怎么不活的更潇洒来让我看一看?这样落魄这样隐忍的楚醉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怜惜啊!”

  他在她眼前冷语讥讽,笑的冰冷:“所以你宁可让许竹誉做你的入幕之宾,用着你现在的无助可怜去玩弄任何人的感情!他心疼这样的你了是不是?人前人后多了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围着你转,你的虚荣被满足了?还是你这空虚的心到现在终于被填满了?嗯?”

  楚醉气的浑身颤抖,澄澈的双眼圆睁,回瞪进他满是冰霜的双眼:“对!我虚荣,我犯.贱!你满意了吗?你眼前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从来都是这样!你能改变的了什么?”

  明明心里不是这样的,明明想解释什么,可又发现一切都无力解释,面对他眼里的憎恨与那些数不清的风暴,她发现真的无力解释,任何事,任何过往。

  本来只是因为心口压制不下去的在意与介意,可这一场口舌之争,她以硬碰硬的抵触与满眼凄创的自我贬低才更深的惹怒了他。

  “很好!”他几乎咬牙切齿,可盯着她倔强的眼里那隐藏不住的受伤,森冷的目光渐渐收起,微剩一丝薄冷的视线盯着她,长身依然牢牢压制她的身体,一手将她双手扣在身手,一手忽然擒住她白皙俏然的下颚,将她撇开的脸转了回来,让她看着自己。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说,冰冷深邃的双眼看着她明亮而澄澈的瞳眸,不放过她眼里任何一分神情:“你真的要嫁给许竹誉?”

  楚醉忽然就笑了。

  她仿佛想起许久之前,她在商氏再一次见到何彦沉的那一刹那,她靠在电梯旁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心里问着自己:原来他就是商氏的何总,那个商氏千金的准女婿?他真的要娶商安然?他真的,要娶商安然吗?

  她无数次的那次问着自己,彷徨着,失落着,却不敢表现出来,直到商安然将三年前她离开后的事情告诉她,她才决定放下,她楚醉从不会去执着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包括现在,Linda的话纵然有理,歆歆纵然应该有个爹地。

  可眼前这个陌生的何彦沉,他又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来逼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许竹誉?

  “是。”她缓缓抬眸,看向他刹那间的目眦欲裂,刹那间的的寒意蔓延,轻轻吐出这样一个字。

  “你考虑清楚了?”他笑,眼神却平静的可怕。

  “是。”她忽然想嘲笑自己心里曾经的不甘,可到头来竟还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再说话,楚醉抿着嘴角,目光冷凝着他,直到两人因为这样互相倒在沙发里,身体的温度渐渐交织在一起,她垂眸看着他紧贴在自己身上的长身,注视着他灰黑色衬衣那微敞的领口里,蜜色偏白的皮肤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她还记得曾经总是喜欢趴在他身上,让他哄着自己睡觉,而她不老实的趴在他身上动不动就对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咬,这个地方常常都会有着一些淤红的牙印和怪异的吻痕,每次她咬痛了,他就报复似的将她压在身下对着她的咯吱窝下手,每一回都痒的她笑中带泪哭着喊着求饶。

  曾经看过南方作家书中的一句话:女人一旦爱一个人,她的吻,是很肉紧的。你的女友有没有突然咬你一口,又不说什么?如果有,她应该很爱你。因为,对女人来说,连吻都不够表达她的着紧、她的既爱且恨,才会用咬的。

  太过深爱,所以连一个吻都不足以表达,于是总是喜欢咬。

  可如今,他脖子上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她的痕迹。

  “楚醉。”

  不知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多久,何彦沉渐渐放开她,直起身,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无力的倒在沙发里的女人:“你唯一的筹码就是那颗说狠就能狠下来的心。”

  “从来都能用着这颗筹码变成满身的刺,扎的人生疼。”他目光平平的看着她。

  “很多时候,看见的不一定是真,就像我曾因为你的绝决而为你数次找着不同的理由。”

  “从当初到现在,如果你能放下你那可恶的倔强可恶的自尊,或许一切都不会变做今天的局面。”

  “可直到如今,你依然还是这样另人失望。”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的淡看着她。

  因为她的沉默,何彦沉不再管她,转身走到冰箱边,从里边拿出一罐啤酒,拉开啤酒罐的声音使得楚醉在愣神间转过头去看,见他要喝酒,未犹豫便已开口:“你正在犯胃病,不能喝酒!”

  募地,被举到嘴边的易拉罐停在半空,何彦沉平移着转过脸来看向她,见她牢牢盯着自己手中的酒。

  须臾,他竟真的放下手,将它放在桌上,转身走进卧室。

  “我休息,你自便。”话音刚落,门就被关上,隔绝了楚醉的目光。

  于是,她就那样怔怔的盯着桌上的易拉罐出神。

  她只是提醒一句罢了,没想过他真的会听,甚至在这种近似于冷战的状态下,他竟真的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没有喝酒。

  难道,他要的只是她的一句话吗?

  楚醉在昨天买菜时没预料到今天还会来,所以没有买太多佐料和食材,本来是生怕何彦沉不用这些东西,放着烂了对空气不好,结果等她做完午饭后,食材已经不够。

  于是她到楼下的小超市又转了一圈,但有两样东西已经卖光了,流苑这边的好处就是僻静,不好处就是离市中心比较远,她要是这样走着去的话,要很久,坐公交车的话时间肯定来不及,冬天的白昼时间本就很短,现在天色已经暗下了大半,附近超市也只有那么一个,她空着手回去时,何彦沉便已经了然。

  天色越来越晚,楚醉正在犹豫这样几道仅剩的食材晚上能做些什么,她是追求完美的人,一道菜里少了任何一个味道她看着都不舒服,更别说少了重要的食材。

  正站在厨房发着呆,何彦沉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黑色的牛仔裤和同色系的丝质衬衫,在外边叫了她一声便已打开门往外走。

  “跟我出去。”

  楚醉走出厨房,见他拿着车匙,应该是要去较远的地方,想到他如果要办事的话,中途她看到超市下车也好,便依言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何彦沉的家门,走廊里的自动感应灯带着昏黄的灯光,在这种刚刚入冬的天气里显的很暖。

  电梯停在39层,何彦沉看都不看她便走了进去,楚醉想着反正这也是今天最后一顿了,做完了饭就走,以后再有这样的“工作”,给她十倍她也不来。想归想,见电梯门快关上了,她忙挤了进去,何彦沉不禁抬眸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抬手按向电梯的按钮,楚醉才成功挤进去,自觉的站到他身后,不去看他那张老大不爽的冷脸。

  到了楼下,楚醉站在流苑的小区门口,她不知道这里的停车场在哪里,何彦沉去了几分钟便已开车出了小区,停在楚醉身旁。

  楚醉站在这里好几分钟就已经冷的牙关直打颤,忙打开车门钻进车里,暖风朝着她吹来,才将她因为寒冷而起的鸡皮疙瘩给缓和了许多。

  见何彦沉只开车不说话,这一整天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从卧室出来一次,再就是现在,她下午时偷偷的站在外边,顺着微敞的卧室门看到他在里边开着电脑,不知在看什么资料,在家里还工作的这么认真,怪不得常常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

  要不是刚才他那一句“跟我出去”,她还以为今天做完饭后,明天万一在公司见到他,肯定又要是那一副冰山扑克脸,结果事情好歹还真没到她所想的那种消极的地步。

  见车子朝市区行驶,楚醉不禁四周搜索着看看哪里有超市,结果十几分钟后,银白色的Lexus跑车停在一座国外连锁的大型超市门口的收费停车场,楚醉一征,还没下车,就见何彦沉已经率先下了车子,似乎要进超市。

  难道他不是有事要出门?而是专门开车载她来超市?

  来不急多想,她匆忙下了车,现在这种近晚饭时间,超市门前的人向来人流涌动十分之多,她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可他身高腿长,矫健悠然的步伐就使她必须微微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他的脚步。

  进了超市,何彦沉也不说话,在楚醉正犹豫着要不要推个购物车进去时,他已顺手拽来一辆手推购物车走在前边。

  楚醉只好上前。

  一路走着,到了蔬菜区,何彦沉面无表情的侧首问她:“要买什么?”

  “紫菜、木瓜,山枣,还有一些养胃的茶,醋要米醋,不要有添加剂的那种。”说着,她走上前到前边的一处摆着新鲜木瓜的地方仔细的翻看,在超市里的青菜很多时候都是不新鲜的,被保险膜一包起来如果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什么,她仔细的翻了翻找了找,找到新鲜的木瓜便转身像投篮一样将之往距离三米多之远的何彦沉身前的购物车里扔去。

  “Bingo!”一见正好偷在购物车前边的小格里,她顿时握着拳在胸前一顿,得意的扫了他一眼。

  一如当初那般,很多年前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在小出租屋里甜蜜温馨的小日子,她时不时露出的调皮,习惯性的对着身后三米之远的购物车里扔东西,然后那得意的小眼神,不经意熟悉的小动作,使得何彦沉终于还是微微勾起嘴角。

  楚醉却在看到他露出的那抹一闪而过的淡笑时白了脸,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在干什么,偷偷吐着舌头忙转开头继续往前走,寻找着超市里不常见的山枣。

  之后她路过特价区,本来是真的路过了,却忽然回头,急冲冲的往特价区跑。

  何彦沉不明所以的回眸见她挤进人群,看了一眼上边的“特价”二字,不由眉宇微敛,推着购物车缓步走到她身后不远处。

  楚醉正盯着特价区里边各式各样半价牛奶,不知要挑哪一个,也看到了特价的巧克力,想到歆歆现在应该已经被许竹誉接走,不由的叹了叹气,伸手抓起两盒牛奶便走。

  正在同时,何彦沉的手机响起,他垂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目光顿了顿,横扫向拿着两盒牛奶心满意足的放进购物车里的楚醉。

  “我接个电话。”他说。

  “哦。”楚醉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在他转身走向人流较为稀少的地方时,自己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一见是许竹誉,想到他肯定是被歆歆缠的要哭爹喊娘了,不禁笑眯眯的接起电话:“喂?怎么啦?被我们家楚乐歆小美女的缠功给吓着了?”

  下一瞬,笑意冻结,电话那端的消息惊的她足足愣神了几秒。

  何彦沉正打着电话,回眸时瞥见那道忽然之间像疯了一样冲出去的身影,不由的眉心一皱,冷声问着电话那端:“怎么回事?”

  听到那边简短的回答,他迅速挂了电话朝外快步追去。

  楚醉急急忙忙冲出超市外,不等何彦沉追出来,也管不得四周涌动的人群,推开人群奔向马路,拦到一辆计程车就坐了进去。

  等到何彦沉在涌动的人群中走出来,便看见楚醉已经侧身钻进了计程车,他便转身奔向停车场,开车向那辆计程车追去,一边开车一边戴上蓝牙耳机给她打电话,结果那边一直占线,他不禁低咒了一声,狠踩油门。

  刚才楚醉那惊慌失措的仿佛被什么吓到的表情他从来都没见过,以她那种性子,从来都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露出那样仿佛天甭地裂的表情。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前边的计程车早已经被催促的开的极快,何彦沉目光紧锁着那车的牌号,想了想,忽然拐了一个弯将车停在路边,烦躁的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号码,森寒的眸子在电话被接通后倏地敛住寒霜,耐着性子咒问:“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之前许少暗下动用人际关系封锁的那家媒体老板已经不知所踪,咱们的人也发现暗中还有另一批人在查楚小姐的事,被封锁的那个消息因为许少动用了不少人力财力,所以很难查到,不过今天中午洛鹰在机场找到了那家媒体被辞退的记者。”

  “听那记者的口气,是收了大笔封口费,辞职后在国外逍遥了一阵本来是按许少手下的吩咐去别的城市,但他女朋友还在这边,本来是回来接女朋友的,却被咱们的人在机场抓到!”

  “说重点!”何彦沉看着前方早已看不见踪影的计程车,拧眉点燃了一支烟,落下车窗看向窗外的行人,眉心摺痕加深。

  “我们在他口中得到许少封锁的消息,还有一些他存在电脑里没被清理干净的几样数码照片和一些视频!”

  “照片里的主角是许少和楚小姐,还有一个孩子,我想,能让许少花费这么多精力去封锁那家媒体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照片里这个孩子!”

  “孩子?”

  何彦沉面色一紧,将烟头在车里的内置烟灰盒里熄灭,重新发动车子:“去以康那里等我。”

  “是!”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沉醉何欢凉更新,第四章 前缘2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