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在朱紫悦和张蓝眼里是十二万分的羡慕,楚醉面无表情的转头按开窗子,呼啸的风吹痛了她的脸,但却让人瞬间清醒的许多。
后来到了KTV,朱紫悦和张蓝这两个绝对快热的家伙,是十足的麦霸,整整一个多小时,麦克风在他们手里就没换人过。
楚醉坐在一旁,怀里捧着一桶爆米花,明明不太喜欢吃甜食,但也几乎被她吃进去了大半,心里想着,没想到现在的爆米花这么好吃,好久没吃过了,如果买些回去给歆歆那个超爱吃甜食的臭丫头,肯定开心的不得了。
“哎呀又没过关——”
何彦沉坐在与她相对的距离,隔着一张桌子,距离稍微有些远,但只要略一抬头就能互相看得见,商安然亲昵的坐在他身边,时不时拿出手机玩一些时下女孩儿最喜欢玩的当红游戏,无法通关的时候,就开始撒着娇求何彦沉帮她。
“何总,你要不要来一首?”
“你们先唱。”何彦沉一边被商安然缠的快崩溃,好不容易才答应帮她,结果朱紫悦一脸好奇的钻到他们身边。
“这游戏现在好红啊。”她说。
“嗯,挺好的用来消磨时间的一款手机游戏。”商安然笑了笑,依偎在何彦沉身边,见他似乎第一次玩,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结果就失败了,她顿时乐了出来,还不等她说什么,身边就爆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何总,我想起来一句话!”
商安然莫名奇妙的瞅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却又不好发做。
朱紫悦只是一味的指着何彦沉手里的手机:“人生就像愤怒的小鸟,当你失败的时候,总有几头猪在笑!哈哈哈哈哈——”
商安然脸色一僵,何彦沉反倒是隐隐挑起眉颇有兴致的笑笑:“听起来很滑稽,但细细品味,好像有些道理。”
“本来就是嘛~~哈哈~~~~”
“哎呀,紫悦!”张蓝又唱完一首歌,转身过来将她拽走:“快来跟我唱歌,这歌我一个人吼不上去!”
“怎么了?”朱紫悦被拽走了,何彦沉见商安然脸色稍微有些难看,将手机塞回她手里,抬手轻轻环过她的肩。
“没什么。”商安然轻靠进他怀里,眼角的余光瞥向对面仿佛不存在的女人,想了想:“彦沉,我很久没有听你唱歌了,你也唱一首怎么样?”
“你想听?”
“那我去点一首,你唱给我听!”
不久后,楚醉抬眼看向大屏幕,见商安然竟然点了一首《Love/to/be/loved/by/you》,心下猛地一沉。
这首《Love/to/be/loved/by/you》,是他们在大三那年的情人节,何彦沉在精心准备的满是烛光的草坪边,只唱给她一人听过。后来她在寝室对商安然说了经过,惹得她尖叫连连,却没想到……
商安然这是什么意思?楚醉抬眼看向他们。
何彦沉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接过张蓝主动送上来的麦克风,看着屏幕上的歌词,毫不怯场,随即,好听的几乎超过原唱的声音缓缓响彻昏暗的包房。
“啊啊啊啊——”朱紫悦尖叫出声,被何彦沉好听的歌声惹的浑身酥麻,尖叫着陶醉。
在那同时,楚醉不知是否自己看错了,她看见商安然坐在何彦沉旁边,目光似笑非笑的锁在自己身上,她不由冷冷的回望过去,商安然的目光却已经转了开,然后,转身又点了一首歌。
直到何彦沉唱完,那两个女人还处在疯狂的陶醉中,楚醉看着他今时不同往日的姿态,目光渐渐迷离,何彦沉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就在她出神的那一刻,下一首的音乐响起,震醒了神游太虚的楚醉,同时何彦沉在听见商安然唱的这首歌的时候,握在酒杯上的手微微一僵。
商安然唱的是《just/one/last/dance》,意为最后一支舞,这首歌与之前那首《Love/to/be/loved/by/you》之间的渊源与故事,大多数年轻人都听说过。
楚醉听着听着,忽然就笑了,看着商安然闭着眼装做不知道一切的唱着,拿起一杯酒,缓步走到何彦沉面前。
“何总。”她将酒杯递给他。
何彦沉抬眸,目光锁在她漠然的却带着冷意浅笑的脸上,似是迟疑了片刻,才接过酒杯:“谢谢。”
“祝你们幸福。”楚醉转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来与他手中的杯子相撞,然后仰起头闭上眼将苦涩微咸的啤酒一饮而尽。
何彦沉愣住,只看着她喝酒,自己杯里的酒未动。
“我回家了,你们继续。”
话落,她转身拿起自己的包,对着她们点了点头:“明天见!”随即转身打开包房的门就快步走了出去。
“她怎么早就走啊?”朱紫悦和张蓝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楚醉走出KTV,里边的震耳欲聋与街边属于城市夜晚沉寂的喧嚣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天边星子闪烁。
从明天开始,那个在你心里整整十年的他,终于可以放下。夶风小说
“我送你!”手腕忽然被人握住,楚醉一愣,转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追出来的男人。
“不用了。”她小心的挣脱开那温热厚实的手掌,抬眸笑道:“谢谢何总!”
“安然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小孩子脾气,看见你回来,多少会有些介意,你就当做没听见。”何彦沉叹气,看着她:“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谢谢,我自己会走,不用送,我又不是小孩子。”
何彦沉拢眉凝视着她眼里的亘长如沟壑的距离,似乎想要说什么——
“何总!何总——”张蓝忽然从KTV里跑了出来:“何总,商小姐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你快带她去医院看看!”
何彦沉脸色募地一沉,楚醉笑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迅速离去。
她没有回头,没有再看向他身后那台LexusLS,没有再看那家KTV硕大的招牌,没有再让自己企盼或伤心的余地。
做人不能太执着,她该清楚,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与他不可能再会有任何瓜葛,即便她已经和母亲断绝关系,但和他之间的裂痕,早已经是她亲手划开的。
第二天,楚醉去上班时,何彦沉还没有到公司,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昨天未完成的数据报告和刚接手的资料重新核对了一遍,直到忙完了,目光随意一扫,总经理办公室里依然空无一人。
直到中午,朱紫悦和张蓝忙完手头的事情,叫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她摇了摇头叫她们先去,她还有一点没弄完,怕回来以后忘记已经算好的数据结果。
一直忙到午休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过去,楚醉才将弄好的数据资料存进U盘里,转身走出办公室,等到她打印好资料,整理成报表后,正要坐电梯回办公室,却在电梯口撞见似乎刚刚来上班的何彦沉。
“何总。”楚醉朝他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见他的目光莫名的有些凌厉,与昨晚在KTV时不同,深不可测的眸子淡淡看着她眼里的平静,点了点头,便没再看她,径自走入专用电梯。
楚醉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不远处走廊尾端的窗子,直至他所乘的电梯门合上后,才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的走进员工电梯。
“何总,这是上个月审计部与财务部上交的报表,明天开会时要用的,已经整理好了,您看一眼。”下午,楚醉将手中的资料仔细的做了个备份,然后将一叠颇厚的A4纸放在何彦沉面前。
何彦沉正在审批一部分文案,抬眸淡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嗯。”
楚醉将东西在他桌上摆放好,转身正要回去工作,忽然想到昨晚商安然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不由轻问:“商小姐没事了吧?”
眉宇微微一动,他停顿了数秒,直到在一封文案上注批了几个字,才幽幽的启口:“怎么?你希望她有事?”
“何总误会了。”楚醉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与商小姐在大学那四年一直是很好的关系,现在关心一下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笔记本键盘上跳跃的飞快,一边在输入些什么,又一边时不时提笔在纸上写字。
楚醉觉得站的有些累的时候,便不声不响的转身回去工作。
最近是雨季,每隔一两天就会下一场雨,楚醉从小就有一个毛病,不喜欢在包里装伞,觉得又沉又累赘,于是每一次下雨时,何彦沉都会悄无声息的在她的课桌里放上一把伞,或者打着伞强搂着她将她送回寝室。
在英国那三年,她渐渐懂得照顾自己,记着听天气预报,记着在包里装伞,结果没想到这刚回国没多久,老毛病就又犯了。
“楚醉,这都下班了,你怎么还在弄这些东西?这些咱们不是已经核对完了么?快走吧,外边都下雨了……”
“哦,我没带伞,正好再重新核对一遍免得明天开会时出错,你们先走吧,我等雨停时再走。”
“这雨看起来暂时不会停,你难不成要在公司过夜啊?要不我送你去公交车站?”朱紫悦让张蓝先走,随后拉着楚醉:“快走吧,明天再核对也来得及!”
“我太早回家也没事情做,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楚醉笑笑,歆歆在幼儿园住,每周末的两三天才会被送回来,所以平时歆歆不在的日子,她回家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
“……那好吧,你早点回去。”
“嗯。”
“噫?何总你该不会也忘记带伞?要陪着楚醉一起加班啊?哈哈……”
朱紫悦走出办公室,见何彦沉也还在忙着,没有要下班的意思,不由细声细语的小声调侃,又生怕被留下来一起加班,说完就直接灰溜溜的走了。
晚上8点,楚醉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听只“咔吧”一声,她扭的太大力了,疼的她眼泪都快冒出来,不由转头看向外边的天色,雨果然还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可不行,难不成她今晚真要在公司过夜了?
想着,她扭过头看向玻璃窗外,果然,她刚才一直在核对电脑里的数据,隐约感觉外边似乎有微弱的灯光,她一直没在意,也没朝外看,结果吓了一跳。
他怎么还没下班?
只见何彦沉似乎是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难题,目光紧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商氏集团的办公楼共有三十五层,每一层都有值班的保安看守,但平时都在保安室里,不常出来,所以整栋大楼每过了下班的时间,都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楚醉没想到他也加班,想了想,便开始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在尽可能不打扰他的情况下,轻手轻脚的走出助理办公室。
这外边的雨下的很大,雷声阵阵的,楚醉站在一楼大厅门外望着雨帘许久,几乎都快站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个计程车在门口路过,恨得她直咬牙。
TMD平时不下雨的时候,她往路边一站,这些计程车就急吼吼的在她面前停下,根本不管她是否想要打车,就问她:小姐要去哪儿?
结果真轮到她想打车的时候,站了半个小时也没个车过来!他奶奶的,真是车到用时方恨少,不用车时满街跑!
身后隐约的有脚步声,转头只见何彦沉似乎是已经忙完了,刚乘电梯到了一楼,正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向外走。
怎么每一次狼狈都会被他撞见?楚醉蹙眉,忙举起手里的包挡在头顶,在他发现自己之前,快步冲进雨里,朝公交车站奔去。
结果天不从人愿,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她要坐的那躺公交车每天最晚的一躺是晚上8点半,结果她已经掐着时间奔了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当她终于看见公交车站时,最晚的那躺车已经关上了车门,不等她跑过去,便缓缓驶离车站。
“喂——”
楚醉冲上前,冲着远去的公交车大吼一声,结果车站路旁飞速行驶的车仿佛在故意欺负被遗弃在路边的行人,车轮下溅起的水花尽数溅在楚醉身上,气得她望着那些绝尘而去的轿车干瞪眼,连骂一句都觉得无力。
这世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楚醉哀凄的望着眼前路过的载满了拼客的计程车,足足站了有二十几分钟,身上犹如彻彻底底的洗了个冷水澡,湿的透透的,冷的她浑身打着寒颤。
她中午本就没吃饭,晚上也没吃,现在又冷又饿,等车等的她更是几乎要绝望了,这里距离她的公寓,坐车都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如果用走的,估计这种天气,她要走上近两个小时才能到家。
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没办法了,只能转身,顶着倾盆大雨往公寓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路边忽然驶来一辆熟悉的银色LexusLS停在她身侧。
楚醉冷的浑身直打颤,转头看向身旁的车子,车窗缓缓降落,何彦沉看了她一眼,眸光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上车吧。”
楚醉看了看他平静的脸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莫名的觉得现在的这种对比太过讽刺。
“谢谢,我住的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她朝车子里的他客气的点点头,随即转身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车子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往前开了几米,再次停在她身边。
“我的话不想说第二次,快点上车。”何彦沉冷眼看着她,眼里隐约的多了几分不耐烦。
楚醉没再理他,装做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车子倏地一下在她身旁疾驰而过,车轮下溅出的水全落到本来就已经湿透到楚醉身上。
“混蛋!”她终于停下脚步,咬着牙瞪着眼前决绝的疾速驶去的车子,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自讨苦吃的顶着雨往前走。
身旁再次停靠过来一辆跑车,楚醉一愣,猛地转过头,同时车门被人自里边打开,水煮鱼那张灿烂的笑脸映入她眼帘。
“我的车,你不会也拒绝吧?”他笑。
今儿这是怎么了?楚醉转头朝西边看了看,见没有太阳,但双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在车边犹豫了一下:“我身上都是水。”
“叫你上车你就快点上来,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磨人。”
许竹誉拿出一包纸递给她,楚醉坐进车里手便伸手接过,一边擦着脸上和头发上的水,一边看向车窗外越下越大的雨。
“你怎么在这?”
“许氏银行在这边开了两家分行,我暂时走不开,估计要在这儿暂住一两年。”他将车子里的空调改成暖风,对着浑身直打寒颤的楚醉轻吹,随手将身后的外套扔到她怀里:“先穿上,小心感冒。”
楚醉被暖风吹的暖和多了,看了看手里的外套,转身放回说原来的地方:“不用,我不冷,倒是你,出现的真是时候,天降救星呐。”
许竹誉轻笑,一边开着车,一边笑道:“我刚办完事,回来的路上正巧路过你公司,看见你从里边出来,本来是想过去叫你上车,但……”
“但你看见何彦沉了?”楚醉一边擦着手臂上的手,一边不以为然的替他接过话。
“小醉,有没有打算换个工作?”许竹誉沉默了片刻,才语重心长的说:“许氏银行发展到这边,必定会与商氏等这些大牌的金融机构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何彦沉在商氏,而且,身份地位竟已经这么让人出乎意料。”
“如果你死活都不肯回楚家,又要在外边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其他的公司,如果你同意,肯来许氏做我的帮手,我更加欢迎,但我想,商氏并不适合你。”
楚醉弯了弯唇:“水煮鱼,我没你想像的那么脆弱,我和他之间的一切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他只是我的上司,是我的衣食父母。”
许竹誉叹笑,车子路过转盘,转了一个大弯后驶向正路,目光直视着前方被雨水冲刷的湿麓的马路:“刚才,我还以为你会上他的车。”
“那只是你以为。”楚醉轻笑:“我现在跟他毫无瓜葛,他有他的未婚妻,我也有我的生活,谁都不会去纠缠谁。”
“小醉……”许竹誉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也许她不知道,刚刚在她走出商氏集团的办公楼之后,何彦沉的车一直缓缓的跟在她身后。
“送到这里就行了。”眼见着就快到自己的公寓,楚醉忙喊停:“快停下!”
“我送你到门口。”许竹誉明显是不想再像上一次那样,被她忽悠在距离她家五百米开外的地方停车。
“不用了,不用了,那小区的大门太窄,你这车子进不去!”
“那我就送到小区门口。”
楚醉见他这回是铁了心要知道她的住处,叹了口气,直到车子驶进晨光公寓的小区时,明显感觉到了许竹誉似笑非笑的视线。
“你这是在逼着我搬家。”她无奈。
许竹誉挑眉:“那在你搬家之前,介不介意我上去坐坐?”
楚醉撇了撇嘴,这大雨天他开车送自己回家,她总不能真绝情的不让人进门。
今天是周三,歆歆还在幼儿园没有回来,家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能被人看见的东西,她想了想,才甩下一句话:“先说好啊,我家里太小,估计你这大少爷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说完,直接打开车门快速下了车。
许竹誉笑着一同下了车,关上车门后在小区四周看了一圈,见楚醉头也不回的蹬蹬蹬跑进了陈旧的四周不知用水泥反复涂过多少次的单元门里,虽想到她自己一个人在外的生活并不好过,但没想到她一个过惯了好日子的丫头竟然能住在这种地方。
究竟是什么,能把她逼到和父母断绝关系,不再有丝毫往来,更又住在这样一个连普通的城市女孩儿都不愿意住的地方。
楚醉租的公寓在七楼,是这栋楼的最顶层,也许是站的高望得远,但住过顶层的人都知道,漏雨的滋味并不好受。
房门刚一打开,跟在身后的许竹誉不请自进,径自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楚醉瞪着他的背影,鼓起脸不情愿的跟着走进:“地方小,你随便找个能放下你的地方坐。”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公寓看起来也就六十几平,但好歹格局分配的不错,两室一厅的环境分配的很均匀。许竹誉坐到厅中陈旧的沙发上,扭头见她站在门边满眼戒备的看着自己,没有关门,似乎正在想什么。
“怎么不关门?我还能吃了你?”他勾起嘴角,俊脸染上一抹坏笑。
楚醉翻了个白眼,转手关上门:“这么多年不见,谁知道你这花花公子的肚子里有几根邪恶的肠子。”
“花?”许竹誉挑眉,忽然就笑了:“用不用我把心掏出来给楚小姐看看,这里边可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呐!”
说着,他做势举手在胸口一挖,随即一脸痛苦的双手捧着一团空气委屈道:“你看,这红通通的心上边刻的可全是你的名字!哪还有其他人?”
楚醉面色一窘,发现自己被下套了,忙转开脸急急忙忙冲向浴室:“你先坐,实在不行自己烧点水喝,我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喂,哪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你还真当我是你老公啊……”
“少废话!”楚醉忽然从浴室里露出一个头来,双目圆睁的瞪了他一眼。
十几分钟后,许竹誉在她家厨房的柜子里找到几包可怜的雀巢即溶咖啡,又找到两只干净的杯子,冲了两杯热咖啡端回厅里的茶几上。
随即就又走回厨房,见角落里放着两箱方便面还有一些巧克力粉和奶粉,记得小醉从来不喜欢吃甜食,家里放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卧室他不方便进,如果能进去,他真想仔细在她的房间里看一看,去看看他所遗失的这几年的她是怎样过来的。
“你在干吗?怎么没声音?”楚醉一边冲着热水澡,一边朝外吼了一声。
家里忽然多了一个男人,她洗澡都洗的不自在,要不是知道许竹誉的为人,她现在肯定还穿着那身又冷又湿的衣裳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边和她聊家常。
“电视遥控器是不是坏了?”外边传来许竹誉懒散的回应。
“哦,是电视坏了,坏很久了,我也不怎么看,所以也没叫房东拿去修过!”
外边安静了一会儿,楚醉正要问他在干什么,忽然听听见浴室门边上传来幽幽的离的很近的声音,许竹誉贴在门边:“你洗好没有?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你敢!”楚醉一慌,忙将身上的香皂泡泡洗干净,拽过大大的白色浴巾将自己下下下下包了个严实,转身打开浴室门。
门刚一打开,正靠在门边的许竹誉一下没站稳,趔趄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一脸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哟,美女,你洗完了?”
楚醉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转身朝卧室走:“我去换衣服,你给我老实点。”
许竹誉回眸,看着她裹着大浴巾的背影,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似乎并没有擦过,还在滴着水,但也许楚醉她自己不知道,刚才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看着她因刚洗过热水澡而白净透红的小脸,差一点就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古人所说的出水芙蓉,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他笑着看她关上卧室的门,叹笑着走到茶几边,喝了一口咖啡。
正巧同时,有人在敲门,许竹誉自然而然的没想那么多,不等楚醉穿好衣服出来,便上前开了门。
“小醉,你这当妈的是怎么回事的?”门一刚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站在门前大声数落。
却在看见开门的人时,被眼前陌生的英俊男人给吓了一跳:“哎?你是谁啊?!”
许竹誉同样一怔,看着她怀里的孩子,迟迟没有开口。
“该不会是楚醉那野丫头新找的男人?”
“切,可真是的,年纪轻轻的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现在又找个男人当靠山,也不是什么怪事儿!”
顷刻,楚醉从里边冲了出来,推开站在门前的许竹誉,一脸惊愕的看向杜阿姨怀里哭的惨兮兮的女儿:“歆歆?!”
“妈咪!”
“喏,赶快抱过去,哭得我头疼。”
杜阿姨脸色有些难看,但抱着小歆歆时终究还是稍微小心了些,直到楚醉抱过孩子,才不紧不慢的冷声哼哼:“不管你这当妈的是怎么样,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你要是不想好好管她,当初就不该生下这孩子,胎死腹中也比你这样将她人在幼儿园,生病了也不管要好!要不是我今天路过幼儿园,谁知道这孩子会病成什么样子!”
“生病?”楚醉脸色一白,刚刚就感觉歆歆有些不对劲,现在一看,她不止是哭红了脸,她是整个身子都在发烫:“歆歆你发烧了?”
“唔,妈咪……”歆歆难受的皱起小脸,将头靠在她怀里:“妈咪,歆歆头疼……”
“乖宝贝,是妈咪不好,妈咪都不知道你生病了,我带去医院,我们去医院!”楚醉慌乱中抬起眼,看见身旁一直站在那里的许竹誉,到了嘴边的请求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我说小醉啊。”杜阿姨叹息着:“今儿也是正好,你躲了这些天,也该交房租了吧?我看在你养个孩子不容易的份儿上一直没赶你出去,但你现在已经找到男人了,你看看,这房租是不是应该……”
楚醉一愣,顿时苦涩一笑:“他不是……”
“多少?”打从开门后就没再说过话的许竹誉忽然挡到她面前,掏出钱包拿出一叠崭新的粉红钞票:“这些够不够?”
“哎呀真没看出来,小醉你还傍上个大款!”杜阿姨接过钱,数了数,顿时笑了:“够了够了,这些钱够她大半年的房租了,正好,一起交了吧,省得到时候又找不到人。”
“不行,杜阿姨你把钱给他,我给你拿!我自己有钱!”
“啧,有钱就赶快带孩子看病去,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把孩子当亲生的还是怎么的?”杜阿姨白了她一眼,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转身下了楼。
“杜阿姨!”楚醉忙要追出去,却忽然手臂被人握住。
她转眼,一手抱着哭个不停的浑身发烫的歆歆,一手被许竹誉拉住,心下猛地一阵抽疼:“我……”
“先去医院。”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沉默着强硬的拉着她走出房门。
“你们当父母的是怎么回事?这孩子高烧已经超过了48小时,怎么才送过来?”
“现在引发了肺炎,要是再晚一点,这么小的孩子,谁能保证她会出什么事?长时间发热对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容易恶化,更别说是这么一个才过两岁的儿童!”
医院的走廊里,楚醉第一次露出这样一脸的无助,一边被医生指责着,一边点着头连连说对不起。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糊涂,怎么当人家母亲的?!”
一旁的许竹誉看不下去,上前握住她轻颤的肩膀,对着医生点了点头:“孩子病的很严重?”
“初期观察是肺炎的症状,但看现在的状况,最好还是让孩子留院观察,等退烧了再看,毕竟发烧所引起的呼吸道感染或者肺结核都是不可预知的现象,何况现在这几年,非典和H1N1的普遍症状你们也清楚,必须留院观察。”ωWW.chuanyue1.coΜ
楚醉已经怕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泪水模糊,无助的转头靠在许竹誉肩上:“不会的,歆歆不会有事,她那么小……”
许竹誉也蹙起眉宇,一边在她肩背上安慰的轻轻拍抚,一边看向身旁的医生:“那就住院,有没有VIP病房,包括其他的一切费用我来负责,用最好的药,千万别让孩子有事。”
等到歆歆被送到VIP病房已是深夜,楚醉坐在床边,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因为难受而缩成一团,却还是记得医生叔叔和阿姨的话,要乖乖的躺着不动。
细细的针扎在她胖呼呼的可爱小手上,打着点滴睡着了的歆歆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天使,那么安静,那么乖。
楚醉含着眼泪,抬手轻轻摸向她还在发烧的额头。
许竹誉一直沉默的站在窗边,看着病床.上可爱的孩子,和床边仿佛一夜之间就憔悴了一圈的楚醉。
“刚刚我在挂号单上看见,孩子的名字叫楚乐歆?”
楚醉好半天,仿佛才回过神来,背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姓楚?”许竹誉缓步走上前:“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楚醉睁着核桃眼,转头呆呆的看向身旁一脸平静的许竹誉。
“孩子的存在。”许竹誉叹息,目光在歆歆沉睡的脸上定格:“何彦沉他知道不知道?”
“这不是他的孩子。”楚醉猛地低下头,双手交握在一起。
“楚醉,你当我是白痴?”
楚醉沉默,她没想到一切会这样轻易的就暴露在许竹誉眼前,她当年答应过爸妈,孩子的存在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则她们依然会找机会把孩子带走,让她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我想,我已经猜到你与楚家断绝关系的原因。”见她低下头,浑身蔓延出他不曾见过的脆弱,不由放轻了声音,缓缓俯下身,握住她双肩,使她抬起头来看他。
“告诉我,如果你相信我,就把这几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
“告诉我,你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从那天找到你开始,我一直想问,曾经那个天真烂漫,清灵通透的小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带着满身的刺假装坚强?”
楚醉怔怔的看着他,也许人在忽然脆弱的时候,真的需要倾诉,也许许竹誉在她的生命中总是像猜着七踩云而来的孙悟空,就像小时候,她被同龄的小朋友推进游泳池里,他会跳下去救她,她哭鼻子时,他会气哼哼的递给她一条手帕或者直接一脸嫌恶的给她擦鼻涕……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过,直到黎明的光亮在窗外一点一点的变白。
许竹誉安静的坐在床边:“我一直以为,是楚伯母毁了你的爱情,你因为恨所以才这样,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想要让孩子消失。”
楚醉转眼看向病床中间还在睡着的歆歆,怜爱的勾了勾唇:“但我不后悔,即使现在生活的很艰苦,但有歆歆在身边,我什么苦都能吃,她很可爱,很懂事,虽然有时候很淘气,但总是天真的可以让我忘记一切压力。她是我的宝贝,谁都不能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我居然为了专心工作,把她一个人扔在幼儿园跟老师阿姨住在一起,她们毕竟不是妈妈,给不了她母爱,我更是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我真恨自己没有分身术,可以一边工作赚钱,一边每天都陪着她……”
许竹誉转头看向窗外:“天亮了,你先回去睡一觉,我留下照顾歆歆。”
楚醉一愣,猛地转头也看向窗外,转身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遭了,上班快要迟到了。”
许竹誉顿时黑了脸:“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上班?”
“你一整晚都没睡,看你眼睛肿的比核桃还大,上什么班?马上打电话把工作辞了!”
这是楚醉第一次看见许竹誉发飙,不由怔了一怔:“我不上班,这比巨额的医药费要怎么还你……”
“楚醉,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许竹誉恨的直咬牙:“你从生出来就是被安排来气我的?!”
“还有那个破公寓也不要住了,那个什么姓杜的房东说的是什么话?你现在就甘愿被人欺负着?骂着?活活生的被人羞辱着,还给那个该死的何彦沉养孩子?结果人家连这世界上有一个女儿都不知道,你还忍什么忍?”
“我叫你马上打电话过去,辞职!”
见楚醉僵在那里不动,许竹誉一把夺过她紧握在手中的手机,一边翻着电话本一边怒冲冲道:“非想要自食其力就去我那里,在商氏忍辱吞声有什么用?”
“不要!水煮鱼,你……”
楚醉伸手,来不及阻止,电话已经打到了商氏的总经理办公室,响了半天无人接听,应该是还没人上班。
“你别打了,还有半个小时才到8点的上班时间,把手机给我,这是我自己的事。”
许竹誉一顿,猛地抬眼看着她。
“我今天偏要多管闲事,除非你离开商氏,否则我就亲自找何彦沉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现在病的躺在医院里!”
“不行!”
“那就辞职!”
“你别逼我!”
“我是为你好,在哪里工作不是工作?为什么非要在何彦沉那里?除非是你余情未了!”
“我没有!”楚醉赫然站起身:“你不要乱猜,快把手机给我。”
许竹誉拧眉,依然在一下一下翻着她手机里的电话薄:“怎么没有何彦沉的电话?”
“我说了,他现在只是我的上司,有公事直接打到他办公室就好了,我没必要存他的私人电话。”
一刹那,许竹誉的脸色似乎是缓和了许多,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他办公室打,连续打了十几分钟,楚醉已经急的七上八下,那边电话竟然被接通了。
“喂?”低沉的却干净而好听的男声在电话那端响起。
许竹誉按了免提,楚醉听得清清楚楚,这才七点四十五分,何彦沉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办公室?
“你好,何总?”许竹誉不顾楚醉在一旁小声的阻拦,似笑非笑的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我是许氏银行的执行总裁许竹誉,与贵公司即将有大笔的合作资金流通。你的一位助理楚小姐现在想要辞职,托我帮忙转达,麻烦何总签一下她的辞呈,我下午会叫人将辞呈送过去。”
电话那端沉默了数秒,急得楚醉在许竹誉身边直咬牙:“快把手机给我,水煮鱼,你不能随便左右我选择的路,快给我!”
“何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让楚小姐脱离商氏就好。”许竹誉不理她,对电话那端的沉默也不以为然。
“楚醉在你身边?让她接电话。”许久,那边终于再次传来何彦沉的声音。
许竹誉挑眉,正好同时楚醉抬手一把将她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有些忐忑的放在耳边:“喂,何总,对不起,我这边有些事,今天可能会请一天假,明天我一定会准时上班,我没有说要辞职……”
许竹誉顿时气极败坏的瞪着她。
楚醉忙抬手捂上他的嘴,小心翼翼的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喂?何总?”
“九点开会,限你八点半之前到公司,晚一分钟算你旷工。”喀——那边竟然挂了!
楚醉一瞬间只觉得头顶黑压压一片……
歆歆还没有醒,楚醉就这样去上班肯定不放心,但大夫说她现在嗜睡是正常的,需要继续观察,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她才一边拜托许竹誉帮她照顾孩子,一边硬着头皮打了计程车赶去公司。
本来许竹誉还是阻止她去商氏上班,但也许是楚醉太过坚持,他才终于无奈的放她出了医院。
“额?楚姐?”楚醉刚一赶到公司,在一楼撞见几日不见的林琳,林琳一看见她脸上的那个黑黑的粗框眼睛,吓了一跳:“你干吗带这么大一副眼镜?”
楚醉忙低下头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尴尬一笑:“没什么,刚才上车之前在路边摊买的。”
她说的是实话,在打车之前,她在路边看见有卖现在的小女生最喜欢带的那种黑框无镜片的眼镜,想想自己因为昨夜哭了很久外加一晚没睡的核桃眼,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误会,就直接买了一副。
只不过,貌似她买的有些大,戴起来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本来就已经迟到了,何彦沉能宽限到8点半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谁都知道商氏的规矩,楚醉急匆匆的奔进电梯里,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二十九。
电梯到达10楼,她冲进办公室,因昨天已经核对过太多次,所以没再检查,直接将电脑桌上的U盘拿到临间去打印,直到她捧着一叠数据文件冲到会议室门口时,时间正好指在9点的地方。
楚醉长吐了一口气,调整呼吸,又理了理因为奔跑而微乱的发丝,端正了面色,推开会议室门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时间,二百平米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几十个商氏的领导阶层都坐在那里,回头望向她所站方向。
“不晚不晚,时间刚好,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去那边坐下。”一旁的陈恒快步走来,接过她手中的资料,对她使了使眼色,提醒她今天小心些。
楚醉转眼,果然看见端坐在会议桌一侧的何彦沉脸色不是很好看,特别是她脸上的那副莫名奇妙出现的眼镜,早已让眼前的陈恒憋笑快要憋出内伤。
她缓缓垂下眼眸,尽量不去触及任何人的双眼,小心的走向陈恒说指的位置,落坐时,才看见商安然竟然坐在坐议桌首端,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副总裁,会议可以开始了。”陈恒将楚醉送来的资料放到商安然面前,恭敬的说。
副总裁?
也对,商安然是商氏董事长唯一的女儿,更也是直系继承人,听闻她一直不太管公司的事情,所以众人都猜测何彦沉未来一定会接管总裁的重任。
“好,关于我公司近两年所投资的几家国家重点制造业与出口贸易这一方面的股市上涨阻力增大,虽然商氏于一个月前已获十几家银行的近千亿授信,挽救暂时的危机,但这其中还存在不小的隐患,近两年各大市场的买卖数据情况可以清楚的看出……”
楚醉只是总经理助理,在这种股东大会上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只是一直坐在何彦沉身后等待吩咐,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她虽然很认真的去听,记录每一个会议要点,但终究一整夜提心吊胆的没有睡觉,还是有些欠缺精神。
中途她困的几乎要睁着眼睡着的同时,忽然被一阵尖锐的声音震住。
“楚助理,这是怎么回事?”
楚醉猛地站起身,看向商安然转过来莫名的有些生气的面色:“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
楚醉点点头,犹疑着走了过去,接过商安然冷冷递来的几张数据空缺的表格,最重要的结算数据怎么会一瞬间归零?
“麻烦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商安然冷眼看着她:“还有你开会时昏昏欲睡是什么态度?连一个年度数据报表都有这么大的失误,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做财务主管?”
“对不起。”楚醉蹙起秀眉:“我昨天明明已经和其他另两外助理仔细核对过,下班后我又小心的重新检查了一遍一直到八点才离开,应该不会有错,可……”
“你是想说你自己加班到八点很有功是吗?就可以掩盖你这种愚蠢的错误?”商安然赫然站起身,转头看向会议桌四周的众人:“各位,你们认为她还有什么能力留在商氏工作,一个开会所需要的报表都能漏洞这么多,我看商氏的发展空间不适合你这种人!”
四周人声哄哄,各持己见,有的人认为楚醉刚进公司第一次犯这种错误可以原谅,没酿成大错就可以给机会,有的人则是站在商安然那边认为她年纪轻轻确实不该走到这么高,很容易摔下来,资质不够,要么开除要么降职。
“这是何总提拔上来的人,何总怎么看?”矛头指向端坐在一侧目光深暗却一直没有出声的何彦沉。
楚醉深吸了一口气,握在纸上的手用力捏紧。
何彦沉淡看了一眼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人,缓缓启口,声音不紧不慢:“昨天楚助理为了核对这份数据资料确实加班到很晚,当时我也在办公室,她在下午曾给我看过一次初次报告,除了一些小细节需要更改之外,并没有什么空白漏洞。”
“其后又是三位助理一同核对,只会更改我所指的少数部分,再加上多次检查,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那么……”他双手随意的交叉在一起,手臂靠在会议桌上,目光冷淡的扫视众人:“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忽然间出现这么明显的失误?”
“这样一来,不是代表昨天下午我在审核时也没有发现?是我草草略过没有负责?还是另有隐情?我想,公司的保安倒是该换换人了。”
楚醉稍微松了一口气,在商安然渐渐难看的面色下,从衣袋里掏出笔来,不再去管他们在讨论自己什么,小心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在空白的表格里添写上,连续将几页表格中漏下的数据按着记忆填好。
“你在干什么?”商安然这才发现楚醉的动作,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报表,随即脸上一阵诧异。
“对不起,出现这种失误是我的责任,与何总没有关系,我昨天来来回回核对过许多遍,光是用计算器显示出的数字就有几十遍,所以这些少量空白的结算数字我还能记住,已经全部添完整,会议可以继续进行下去,而至于我的去留,副总裁可以等到会议结束后再说。”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商安然看着手中的报表,一字一顿的冷问。
“我确定。”楚醉抬眼看向眼前这个仿佛陌生的女人,一别经年,原来大学腻在一起的那四年,也敌不过时间或各别原因的摧残。
一时间开到一半的会议仿佛僵持在这里,楚醉毕竟只是一个助理,没有什么发言权,公然叫板只会对自己不利,但现在似乎有些下不来台……
“楚助理,跟我出来。”忽然,何彦沉站起身,转身走出会议室。
楚醉松了口气,在商安然愈加不爽的目光下跟着走了出去。
见何彦沉正往电梯那边走,不由心生疑问,快步跟了上去,正好电梯门已经打开,但这是高层领导的专用电梯,不由的,楚醉在门前踌躇了半天。
“愣着干什么?进来。”见她在门口发呆,何彦沉冷瞥着她,眸如寒烟。
“哦。”她这才反映过来,走进电梯。
回到10楼,楚醉在何彦沉身后亦步亦纣的跟着,直到回到总经理办公室,他在厚厚的一叠文件里找出昨天下午她给他看的报表。
“拿到会议室,这份统计数据我看过,没有问题。”他将那叠报表递给她。
楚醉接过,迟疑的抬眼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和面无表情的脸:“为什么要帮我?”
“你希望我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何彦沉暗恻恻的冷笑,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楚醉滞了一滞,忙又跟着他走出去,再次走进专用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目光平视着她宽阔的背。
到了会议室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何彦沉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在两人双双走回会议室时,商安然正一脸寒色的坐在那边。
“副总裁,这是昨天下午我已经打印好的第一份报表,虽然有些小瑕疵,但何总已经检查过,就数据方面并没有错误,所以可以给您用来比较一下,现在会议可以继续了吗?”楚醉快步走到商安然面前,将手中的几张纸放在她面前。
商安然的目光从何彦沉身上转到楚醉身上,拿起报表看了一眼,又对照了一下她刚刚手写填好的数据。
几分钟后,商安然才终于罢休:“好了,会议继续进行,至于楚助理,麻烦你认真检讨一下自己的过失。”
中午11点半,会议结束。
楚醉默默的收拾着满桌的资料和其他遗留下来的杂物,对于商安然给自己的为难她倒是没太在意,满心都是还在医院里的歆歆,不知孩子醒了没有,很担心真的会像医生说的那样病情恶化。
半个小时后,空荡荡的会议室跑进两个灰溜溜的身影。
朱紫悦和张蓝看见还在收拾的楚醉,快步奔上前拉住她:“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快和我们吃午饭去,走!”
“等等我收拾干净再去吧,你们先……”
“先什么先啊,快走!”朱紫悦急了,和张蓝使了个眼色,一边强硬的拉着她离开会议室,一边说:“昨天中午你就没吃东西,今天还不吃,你当自己是铁做的啊?”
这时楚醉才忽然想起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一顿饭都没有吃过,因为昨晚歆歆发烧住院的事,她连饿的感觉都快遗忘了。
到了二楼的员工餐厅,楚醉被她们两个按坐在一个空位上,不久后就端着三份午餐回来。
“来,快吃吧。”张蓝将筷子递给楚醉:“你也真是的,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今天上午在会议室出事的那份报表,我和紫悦也有份,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是啊!那份报表上的数据咱们明明核对过很多遍,一点漏洞都没有,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空缺了那么多?”朱紫悦咬着筷子,一脸孤疑:“你们说,会不会有谁进了咱们办公室?”
“要不要跟何总说一声?让他叫人来把录像带拿出来看看,是哪个胆大妄为的混蛋居然敢陷害咱们!”
“算了,监视器也有看不到的角度,没必要。”楚醉食不知味的吃着盘中的饭菜,忽然抬眸:“对了,我早上拿出输出打印的那个U盘还在办公室吗?”
“在呢,我见你扔在电脑边上,怕万一掉在哪里找不到,就帮你收起来了。”
“那就好。”
看样子这事情的源头应该是在那只她早上来不及检查的U盘身上,她回去得好好看一看。
“那个……楚醉,副总裁没有为难你吧?”张蓝小心的看向她。
楚醉耸了耸肩:“在那么多领导眼里俨然就是员工失误,不是降职就是辞退,还能怎么为难我?”
“啊?那咱们三个不是都要被清出商氏了?”
“应该不会这么严重!”
楚醉心里明白,商安然针对的是她,与她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如果真的要扫地出门,恐怕还真就隧了水煮鱼的愿了,不用何总同意,副总裁直接就把她给炒了。
“哎?我很好奇耶,听说商小姐从来都只是挂着副总裁的身份,但从来都没管过公司的事儿,她忽然会跑来公司开会,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谁知道呢?我刚才下楼时看见她跟何总一起进了电梯,那模样娇羞天真的根本不像是能在会议室里为难你的人,要不是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人真的有两面性。”
“快吃饭吧,不管什么结果,下午再看。”楚醉抬手推了推大大的黑框眼镜,大有随遇而安的态度。
也许水煮鱼说的没错,她要是能离开商氏,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下午,楚醉将早上的那只U盘拷贝进电脑里,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发现昨夜已经存好的资料真的被改了许多地方,还有那些莫名奇妙出现的数据空白。
文件属性上标明着更改时间是凌晨5点,是谁这么有心,为了陷害她,这么一大清早的就偷偷进了公司更改这些数据?
人在职场,暗箭难防的这种事她当然懂,所以打从进了商氏后一直保持低姿态,从来没有树敌,中庸之道已经是她掌握的最顺手的工作态度。难道是因为她们三个同时被提拔,招人非议?所以才使计陷害,正巧被商安然抓到包?
不由的,楚醉转头看向办公室角落里的监视器。
与总经理办公室之间的透明玻璃窗上不知什么时候拉下了天蓝色的百叶窗帘,也不知何彦沉有没有在办公室,她有没有必要像朱紫悦说的那样,让他叫人将录像带调出来,只为还自己一个清白?
下午3点,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楚醉一直等待的结果还没有下达,正在她犹疑间,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
“楚醉,到我办公室来。”是商安然,她一改在会议室内的冰冷绝情,但脸上终究还是有一丝官方的疏离。
朱紫悦和张蓝对视一眼,悄悄的低下头,副总裁竟然亲自来叫她,只觉得是解决完楚醉之后,肯定会拿她们两个开刀。
楚醉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起身走了出去。
看见她出来,商安然淡看了一眼她脸上的黑框眼睛,莫名奇妙的蹙起眉,漂亮艳丽的脸上染上一抹不悦:“你应该知道商氏公司的形象有多重要?你这身打扮配上这副眼镜是什么装扮?你以为自己还年轻?随便打扮一下就能非主流?”
话落,转过身在楚醉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按下电梯,背着她淡淡道:“知道我要找你做什么吗?”
楚醉跟着她走进电梯,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被她的任何态度所影响:“副总裁的心意,我不是想猜就能猜得到。”
商安然哧笑,直到电梯到了顶层,便快步走了出去,这是楚醉第一次到达商氏的顶层,这里是总裁的办公室和休息室,一般人不能随便上来。
“坐!”
进了奢华而明亮的总裁办公室,楚醉依言坐到沙发上,商安然将桌上的一份企划函递给她:“看看吧。”
“这是什么?”楚醉接过,翻开看了几眼,不由抬眸看向商安然平静的脸色:“祁亚盛?副总裁,这是……?”
“你还真以为我会辞退你?”
商安然笑了笑,转身亲昵的坐到她身边,搂着楚醉的手臂笑道:“这是在公司里,我必须以身做责,而且开会时发生的那件事确实是有点出乎意料,我总不能包庇你,你说是吧?早晚有一天都会有人知道,咱们两个是在同一所大学毕业,万一以后人家说你靠关系上位,或者说我这个副总裁徇私,别说我在媒体和同事面前说不过去,就是我爸知道了,也会教训我的。”
“我今天在会议室只是做做样子,你的工作能力我跟彦沉都看在眼里,而且都很了解你,知道你做事认真一丝不苟的性子,我哪会真的怪你!”
“哎?怎么样怎么样?副总裁有没有为难你?”
刚一回到办公室,那两个八卦女就把楚醉围住。
“没事,就是交代给我一份工作。”楚醉捧着手里的资料坐到电脑边,在网上一边查看明星档案一边纠结,怎么会是他来代言?
“什么工作啊?”
“噫?祁亚盛?!”一向比朱紫悦稍微稳重些的张蓝陡然惊呼:“这不是祁亚盛吗?啊啊啊我爱死他了!前两个星期我还特地跑去电影院看了一期的他的所有电影合集回放,那天可是全场爆满啊!”
“你喜欢他?”楚醉一边看着祁亚盛的档案,一边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张蓝双眼冒红心的花痴相:“估计没多久他会频繁的到咱们公司,你到时可悠着点啊,别把口水流到人家身上。”
“真的假的?!”朱紫悦几乎和张蓝一同惊叫。
楚醉撇撇嘴,将刚刚拿加来的企划资料举起:“你们自己看,商氏往年的代言人最近人气低迷,而且还陷入吸.毒案,上头决定终止合约更换明星,于是这位当红小生祁亚盛将会从明年开始代言商氏旗下各种产业的形象大使,等我整理好资料联系对方的经济人之后,安排出档期与广告合作案。”
说着,她转头看向张蓝眼前的一双红心,眉眼一挑,笑眯眯道:“到时候全公司上下应该只有我接触祁亚盛的时间最多。”
“啊啊啊啊啊!”张蓝猛地扑向楚醉:“亲爱的醉醉,拜托给点机会,让我也去见见好不好?”
楚醉歪着头不怀好意的笑着:“要签名还是要合照?还是拥抱?”
“啊啊啊我的醉醉!我的圣母玛利亚!你最好了!”
楚醉和朱紫悦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疯狂的鄙视着张蓝的花痴相,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乖,那你有没有想好最近要怎么感谢我?”
“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而且不违背江湖狭义之事,小女子一定替你办到!”
“去!你以为你是张无忌啊?!”楚醉一把拍开她,转头看向网页里弹出的照片。
阳光的又笑的痞痞的俊脸,模特一般的身材,横跨演艺界与唱片界的新一代人气天王,杂志新闻上几乎一天换一个女友的绯闻公子,全亚洲少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爱的祁亚盛。
楚醉在心里长叹,最近是怎么了,什么让人懊恼至极的事都能和自己贴边,冤家路窄的事儿更是一波一波向自己侵袭而来。
这个该死的祁亚盛,但愿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否则恐怕她的老脸就真的要丢尽了!
商氏顶层的副总裁办公室内侧,商安然双臂环胸的看着玻璃窗外的一切,脑中一遍遍回放着上午在会议室中的那一幕。
悦耳的手机铃声在办公桌上响起,商安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娇艳的红唇顿时勾起一抹别样寒冷的微笑。
“喂?墨森!不,你做的很好,并不算失败!继续按计划行事。”
“我要的不仅仅是她的滚蛋!如果你有能力让她不声不响的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而且不会被人抓到任何蛛丝马迹的话,我们的价钱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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