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沉醉何欢凉 > 第十八章 终结
  “这是什么?”白以康看着手里的一组照片,脸上顿时一派兴奋的色彩:“你怎么弄到的?”

  “是言之给我的,这是她一直放在身边,但犹豫很久究竟要不要交出来的东西。”苏伦自他手里抽出一张照片,看了看上边的几个人:“言之曾经以为陈嘉隆对她有过感情,但现在看陈嘉隆最近步步紧逼似乎是想要赶尽杀绝的手段就是不容她存活于世,所以,言之就把留在身边的这最后一份杀手锏拿了出来。”

  “你妹妹倒是越来越看形势了,知道咱们正缺什么,现在手头的那些至多能擒住陈嘉隆,但现在看来,撤了他父亲的军衔把他们陈家父子送进去蹲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官员贪污受贿怎么可能只是坐牢,枪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关键是……”白以康敛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想了想,将照片放下,随即向后轻轻一靠,扬眸淡淡扫了一眼那照片中的一抹背影:“这个人看起来不简单,从背影看来有些眼熟,我应该是见过他,如果猜的没错的话……”

  他眯了眯眼:“他一定会插手一件事,从陈嘉隆与他的关系看来,主碰巧咱们将陈家打击的再彻底,至多能让他进了牢里,但枪毙这件事,如果这人不帮他们的话,那还好说,但若他帮了陈家,恐怕事情有些难办。”

  苏伦淡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一道背影:“这是什么人?我似乎没有见过。”

  “他一直在海外生活,名下产业与Vason差不多,皆涉足黑白两道,不过Vason在黑道这一边的势力大一些,现在正向政府这边跨近,而这位……家世显赫,在黑道虽很著名,但论更厉害的,那就是他的地位颇为神秘,我暂时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我唯一清楚的事,这件事情如果他插足,事情就难办了许多。”

  “陈家的事最近这么麻烦,陈司令那边也因为贪污案缠身而暂时放下官权在家里闭门思过接受审查,言之这边将所有收集来的证据都交了出来,只要我们再出手一次,恐怕也没人能拦得住。”

  “问题是,我们现在的目的是要陈家的人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但若中间有这样的人出现阻拦,我怕会影响进程,虽然并不是特别难办,但美国那边最近出了些事,我跟Vason必须尽快回去,这边首要是先处理干净,楚镇在医院被谋杀的那件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另外。”白以康忽然转头看向洛鹰:“洛鹰,被安排在楚家附近的人设了多少,确定能保证万一陈家再次拐着弯儿向楚家下手时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不少,其次楚氏附近也已经安排了人,即便楚醉离开Vason先生的视线范围内,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恩,先把这些安全隐患安排好,其他事情就都好办了,至于言之那边……”白以康抬手,食指指轻轻转动着拇指上闪烁着银辉与龙腾标识的戒指,敛了敛神色。

  “我不需要你们操心。”苏言之从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目光淡淡看了一眼立在桌边的苏伦:“哥,孩子还有两个月就生了,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管,照片和那些我几乎拼了一条命才收集来的证据也一样不落的全数交给你了,虽然我不喜欢陈嘉隆,但毕竟也算是有点露水姻缘,他现在这么冷血无情,我只希望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他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见她表情略有些固执,苏伦没说什么,将手里装有照片的牛皮纸袋轻轻往桌上一放:“好。”

  “我想出去走走。”苏言之轻抚着肚子:“最近身体又好了一些,总这样在屋子里闷着对健康也没有什么益处,现在都已经是炎夏了,阳光这么好,让我出去转转吧……”

  “别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把你藏起来还来不及,你还想着出去?”白以康又扫了她一眼,脸上满是不耐。

  苏言之朝她努努嘴:“小白你少来,这几天你不还是开着你那辆骚包的破跑车满大街转悠吗?现在陈家跟咱们在互相监视,你们都能出去,我怎么就不行,而且我听说一个星期前Vason在市动漫影院出现过,我也想去看看,说不定那附近卖儿童用品的比较多,我想给宝宝买些东西。”

  “人家Vason那是陪老婆孩子去看电影玩浪漫,你去什么?”白以康有些头疼的看了看她:“你去后院的游泳池附近坐一会儿照样能晒太阳,别出去走动。”

  “什么老婆孩子?”苏言之立时瞪他一眼:“Vason又没结婚!”

  白以康黑着脸看她,瞬间又抬眸扫了一眼同样眼中无奈的苏伦。

  “言之。”苏伦转头看了她一眼:“想出去转转就去吧,让洛鹰派几个人跟着你。”

  见苏伦这一回没有再对她进行说服式教育,苏言之顿时眉开眼笑的转身瞅向洛鹰:“洛鹰,不用叫人了,你直接跟我一起去吧?我看你最近穿的都是这几套衣服,正好我帮你选些新衣服怎么样?”

  “咳,不用。”洛鹰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让老九他们暗中保护你安全。”

  “你不去哦?本来我还想大方一次请你顺便吃个火锅什么的呢。”苏言之耸耸肩,然后朝洛鹰露齿一笑:“那我自己去咯。”

  说着,朝房中的众人挥了挥手,兴高采烈的转身走出了门。

  “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来那个清醒自信的苏言之……”白以康忽然抬手抚额,叹息着说。

  苏伦将桌上的几张照片收好,一边塞进牛皮纸袋,一边不轻不淡的缓声说:“她现在会这样完全是由于自卑,因为自卑,所以Vason成了她唯一寄托的一根浮木,她只想紧紧抓住,也许其实连她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你也记得,照她从前的性格,从来不会这样。”

  “她自卑个屁啊她!”

  “我前几个星期咨询了一位在心理医疗界声誉颇高的朋友,对于言之现在的状态,一个是因为怀孕后的心事重重,一个是她内心里对那几个月被关在地窖里而留下的阴影,另一个就是她与陈嘉隆有了关系,不明不白的揣了个孩子,一边心里觉得自卑,一边又不舍得孩子,所以,她本性里有太多东西被暂时的遮掩下去,只剩下现在每日心事重重想要抓住什么却似乎什么都抓不住的惶恐之感,她现在这样,我虽心疼,但也没办法,只等到孩子出生后看看她状态如何再做下一步的治疗。”苏伦叹道。

  “你会不会有两个双胞胎妹妹?”忽然,白以康横了他一眼:“我怎么越看她越不像言之,除了脸蛋身材发型之外,没有一点像她的。”

  苏伦一怔,忽地一笑:“你开什么玩笑,我有几个妹妹我自己还不知道。”

  “你刚才那一阵出神,我还真以为自己胡乱的猜对了。”白以康抬手摸了摸下巴,斥笑。

  “我那一阵出神是因为你的天方夜谭实在离奇的可以,说真的,老白你不去当编剧都可惜你这块材料了。”

  白以康黑脸。

  “呕……”

  楚醉正在办公室批阅关于那处商场C1区建楼的案子和一些相关的财务报告,看着看着就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很想吐,便难受的抬手抚了抚胃,脸色略有些僵白的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外在认真工作的赵秘书,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钢笔,趴在桌子上发呆。

  自从上个星期三到这个星期三已经一个星期了,就算她吃了那几包薯条让胃里不舒服也不至于一个星期还没消化干净,怎么这几天这么不舒服,会不会是太累了?又困又乏,总是想睡觉。

  转头看着桌边的电话,想了想,她忽然坐起身拨了一组号码。

  没一会儿那边便已经接通。

  “喂?今天还在忙?”楚醉兴致勃勃的像是个刚刚处于热恋中的小女孩儿一样满眼放光。

  “嗯。”何彦沉接过之前白以康送来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看,一边看,一边听着电话那边满是希翼的声音。

  “那我过一会儿再给你打,好不?”楚醉一脸失落的趴在桌上,以前在一起时都是何彦沉常常在她身边照顾有加,她早已习惯了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的那种感觉,现在貌似再次进入恋爱期,但他这连续忙了一个星期也没时间陪她的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很难受很想像个任性的小姑娘一样让他放下工作好好陪陪她。

  可每次话到了嘴边她都说不出来,明知道他那边似乎最近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忙,常会接到一些紧急的电话,又常会忙的三更半夜还没睡。

  但女人的小心思做绥,就算是理解,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楚醉趴在办公桌上,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几分可怜:“彦沉,你怎么不说话?”

  “嗯?我以为你已经挂了。”何彦沉正要放下手机,忽然听见她的声音,不禁挑眉低笑。

  “你才挂了!”楚醉募地坐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是说挂电话。”彼端脸色渐黑。

  “哦……”楚醉撇撇嘴,哀怨的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玻璃墙中倒影着自己昨天才刚刚拉直的头发和一身粉色新款套装,脸上还施了一层薄薄的淡妆,看起来清新可人,一大清早让公司的所有员工都一阵惊讶,本来她还想约他晚上去C大那边,但看他还是在这么忙,恐怕又去不成了。

  一想到这里,楚醉的眼神更加哀怨,趴在桌上一阵无聊,只好先放下电话,然后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呆。

  上个星期三在市委开会跟他说明白之后一直到现在,他就没去过C大那边,对她也是忽冷忽热忙的里外朝天根本没时间顾及她,她对他嘻皮笑脸,他就笑的深不可测,她对他耍媚施颜,他又淡定的跟什么似的。

  这是恋爱吗?

  代谦刚一上到顶层来找楚醉时,没在办公室看见她的身影,想了想,转身去了旁边的私人休息区域,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楚醉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躺在沙发里活脱脱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蜷缩在沙发上难受的哼哼唧唧。

  “这是怎么了?”代谦忙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你哪儿不舒服?”

  “哪儿都不舒服……”楚醉叹了叹,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就又抬起手来抚了抚胸口:“我觉得我最近吃的东西不太干净,总是想吐,还有我可能昨晚上没睡好,好想睡觉啊……”

  代谦孤疑的看了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嫂子刚怀孕的时候和你这样差不多。”

  楚醉立时睁眼看他,一动不动的看他。

  代谦倒是不再继续说什么,言下之意很明显,目光瞟了瞟她。

  楚醉立时翻了个身,将沙发上的抱枕拿起来往他身上一砸:“快工作去,一堆事情没处理完呢。”

  “我上来找你是要告诉你许氏银行前些年注资的单据已经被财务部整理出来了,你要是想看就去邮箱下载,刚听赵秘书说你不舒服,我就直接上来看看你。”

  “哦。”楚醉将脸埋进另一只抱枕里闷着头不多说话。

  代谦又看了她几眼,眼里带了几分笑意,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代谦走了,楚醉才猛的坐起身,转身冲进浴室对着马桶一阵干呕,呕了半天才跪坐在马桶边上一阵出神。

  “你嫂子刚怀孕的时候和你这样差不多。”

  代谦曾经的女朋友跟他结婚后没多久就怀孕了,最开始因为孕吐而被折磨的憔悴了许多,楚醉还曾经亲自去他们家看过,还安慰人家说她曾经怀歆歆时吐的比她严重多了……

  不会吧,难道她又怀了?

  楚醉赫然站起身看着镜子里自己因为几天身体不舒服而憔悴了许多的脸,怔忡了许久,是真的怀了还是假的怀了?算起来也才刚刚一个多月,怎么会这么明显?

  想着,她抬手轻抚着腹部,盯着镜中的自己,想了想,万一真有了,孩子生出来是姓楚还是姓何?

  正犹疑着,外间电话骤响,楚醉连忙转身冲出浴室跑出私人休息间,回到办公室接起电话时一听见对方的声音便愣住了。

  “楚小姐,有没有时间?”

  楚醉怔了怔,坐在办公桌边,听着那边的声音:“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商业街这边,你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喝些东西?”

  她记得这个声音。

  楚醉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想了想才道:“你有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约楚小姐出来喝些东西么?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总该吃些午餐吧,何况……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不是么?”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楚醉没说什么,仅是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很忙,而且午餐我也已经吃过了。”

  “那我在这边逛一逛,等你下班再见面,怎么样?”

  楚醉看了一眼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号码前端确实是公司楼下商业街上的一家茶餐厅的号码,敛眸定了定神,才忽然道:“好,我现在下去见你。”

  “什么时候?”

  “马上就到。”话落,楚醉放下电话,拎起小包正要走,又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挂断的电话,犹疑了一下,才缓步走出办公室。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苏言之。

  楚醉到了茶餐厅里并没有看见苏言之,瞥见窗口的座位上有一件女式外衣搭在椅子后边,应该是她的衣服。

  “女士,请问您几位?”

  “有一个孕妇在这里等我,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楚醉转头看向身旁走过来的服务员。

  “哦,那位孕妇刚刚去了洗手间。”

  “谢谢。”楚醉想了想,正好刚刚在路上买上试孕纸,想着也进洗手间看看,却走到洗手间门口时刚一打开门,刹那间一愣。

  苏言之定定的看着她。

  楚醉见她似乎要出来,便淡淡笑了笑,侧过身给她让开位置。

  “来的这么快?”她看着她,脸上没有笑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就在公司楼下,也没什么可磨蹭的事,苏小姐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麻烦尽快说,我好早些回公司去工作。”

  “我知道你不忙,楚氏最近的新闻我有看过,你将手里的一些权利与工作都交给那位总经理,你不过就是偶尔到公司检查检查做些该做的事,又能忙到哪里去?”苏言之笑笑,转头看了她一眼,便轻抚着肚子走到窗边那处桌边坐下。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善,楚醉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走过去坐到她对面:“好吧,那苏小姐究竟有什么事?”

  苏言之抬手倒了两杯清茶:“我现在只能喝这些,至于咖啡什么的我想喝也不能碰,否则很有可能会伤到孩子。”

  楚醉含笑的接过她推过来的杯子,并没有说话。

  “孩子已经8个多月了,若是现在生出来的话,也已经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只是他还是要在我的肚子里边生活两个月才肯出来。”苏言之忽然笑笑,喝了一口清茶,淡笑道:“楚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但怎么这么憔悴?”

  “有吗?可能是最近没有睡好。”明显知道苏言之的话锋是想让她听出什么,楚醉先是微愕,随即反映过来,对她轻轻笑了笑,没有多说其他。

  “你似乎并不介意我的存在。”苏言之忽然冷笑,漂亮的黑瞳里闪出微凉的光。

  “我为什么要介意?”楚醉笑了,并没有碰那杯茶,不是她防人的心有多重,而是她并不喜欢喝这种茶,确实不喜欢。

  苏言之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愉,却并没有说什么:“你还真是心宽,我这样在他身边存在着,你一点都不介意,倒像是显的我多么小题大做了。”说时,她忽然低下头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你跟彦沉一点关系都没有,孩子也不是他的,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照顾你,但这并不会构成什么,所以我不需要去介意你的存在,如果你能接受,其实我们可以很谈的来,就像那时我被你们从墨森那里救出来时,你整日为我打着葡萄糖来让我续命,虽然我不知道你那时是真的不希望我就那样死,还是有什么人让你必须让我活下来,总之,就像你说的,我们也算是老友,虽然交流不多,但我知道你是苏伦的妹妹,这就足够让我喜欢你苏言之这个人。”

  “很抱歉,我不喜欢你。”苏言之忽然哼笑着转开头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车与行人:“一直不喜欢。”

  楚醉轻叹着靠在桌边看她:“这倒无所谓,我终究不是人民币,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我。”

  “不过,我现在忽然很想谢谢你,谢谢你们前边两年陪在何彦沉身边帮我看着他,正如同我曾经很遗憾与何彦沉错失的那三年是商安然陪伴在他身边一样,人这一生会遇见过很多人,虽然情敌这两个字很让人讨厌,但我不得不承认比起你与商安然,也许我们都是同样的女人,为了所喜爱的东西,为了所想要的东西而努力为之拼去了一切。”

  “最开始听说你是何夫人时,说真的我很介意,也很难过。”

  “但当我知道你们没有结婚,你腹中的孩子也跟他毫无关系时,我却很感谢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言之寒着脸看她。

  “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心感谢,感谢你们还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他。”楚醉淡笑的看着眼前目光越来越黯的女人,想了想:“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前边这两年他是怎么过的?”

  苏言之斥笑:“我并没有打算讲这些事情,楚小姐真是擅长自做多情。”

  楚醉倒是不恼,比起商安然来说,她更喜欢苏言之这种更直接的态度,表面的针峰相对代表眼前这个女人心思其实很简单很直白,不会暗里藏刀背手下手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吗?那真是抱歉,我以为你会说呢。”楚醉叹息的靠坐在竹编椅上,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神色不善的一口一口喝茶的女人。

  “以为你会指着我的肚子骂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杂种,我也以为你会在这里跟我扯着嗓子喊骂些什么,我更以为你会恨我恨到骨子里,恨不得我马上消失,我早已准备好今天闹出一些事情或者你干脆把我推倒在地上,让所有跟在四周保护我的人亲眼看见这一幕,我最初的目的就是要你配合我演一场苦肉计来着。”

  苏言之捧着杯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在楚醉诧异的目光下忽然放下杯子,抬眸淡看着她:“可你怎么就不恨呢?我一直看不出来你这女人有什么好,直到今天我勉强看清一点,你是个明事理的女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直很清醒,但就是因为你的清醒,真的挺可恶的。”

  “我没觉得自己有多清醒,该做的不该做的错事我一样都没少做过。”楚醉无奈一笑,真没想到苏言之原来是设计了这么苦情的一幕,难道她是想趁着今天来拼一拼,拼一拼何彦沉对她的相信,拼一拼何彦沉的心软?

  一想到这些,楚醉笑的更加无奈。

  “如果真发生你所想的那样一幕,他会相信我没有出手伤害你。”楚醉终于还是喝了一口水。

  “你未免也太过自信。”苏言之哧笑。

  “不然的话你可以试一试,我可以配合你。”楚醉挑眉,笑意万千。

  苏言之敛了敛脸色,转开眼去冷声道:“我不至于真的拿我自己的命去赌。”赌一个一点也不爱她的男人。

  楚醉微笑:“原来你一直很清醒。”

  “楚小姐,麻烦你不要演这种柔情的戏码来跟我说些什么,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曾经从来都不把你的存在当成一回事,后来在国外时我才彻底明白想走进Vason心里究竟有多难,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知道,他不喜欢喝咖啡,独独喜欢白水,一喜欢就是一辈子,从来都不会刻意去更改这份喜欢,就像他喜欢你,他爱你,他不会刻意去掌控你,也不会刻意去做些什么,他放你自由也好,将你找回到身边也好,但你不得不承认,你整整错过他6年。”苏言之忽然冷笑。

  楚醉无声。

  “六年,你不知道他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在他最难熬最疲惫最需要你在身边的时候,他没有你,前边三年有商安然,后边这几年有我,从来都没有你!就算他没有爱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就算他依然只有你一个,但我相信人心是肉长的,我这样每天呆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他,陪着他,无论是他工作的时间还是休息的时间,我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比你要多,原因是什么你明白,第一,他要照顾我,第二,我哥哥是他的左右手,我必然会和他们长时间的在一起。”

  “他忙,他没时间见你,他要做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你以为你了解他,你以为你懂他?你以为自己是谁?有些东西也许曾经一直是你的,但如果我真心想要,我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对我有感觉,我不管这期间要多久,总之只要有机会,我绝对不会放弃。”

  “楚小姐,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宣战,我们都不是孩子,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懂Vason,他在做什么事情你不知道,而我知道,他有多少秘密你不知道,而我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如何,你不知道,而我知道,你真的确信自己就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么?”

  “苏小姐,我不认为这种话题……”

  “你不认为的事情不代表我也不认为,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听,那也就罢了,我的意思想必你也已经完全的明白。”

  “我不明白。”楚醉忽然看着她:“我十分不明白,你已经有了孩子,而且孩子不是彦沉的,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这么执着的非要……”

  “我孤注一掷的去赌,想要的结果并不是把我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你明不明白都好,你只需要清楚一点,你并非安枕无忧,另外,我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不是商安然,我没她那么愚蠢。”话落,苏言之站起身,垂眸淡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时有些回不过神的楚醉,想了想,最终没有再与她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茶餐厅。

  楚醉坐在那里许久,久到不知什么时候天色竟然渐渐黑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一直有两道灯光晃着她这边的窗口,好半天,她才缓缓转过头看去,那灯光有些晃眼,她抬手挡了挡,看见那辆车在灯光中若隐若现的牌号,不禁一怔。

  “六年,你不知道他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在他最难熬最疲惫最需要你在身边的时候,他没有你……从来都没有你!”

  “你不懂他,他在做什么事情你不知道,而我知道,他有多少秘密你不知道,而我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如何,你不知道,而我知道……”

  脑中一直回荡着那几句话,目光却看着那辆停在茶餐厅外边的黑色SUV,募地,楚醉深呼吸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因为没有灯光的晃眼,她终于看清楚是何彦沉的车,缓步走过去,见他大开着车窗,在里边闷头抽烟,她走过去时他也没看她,楚醉撇了撇嘴,低着头有些愧疚的一步步挪到另一边的副驾驶位的那边,打开车门,径自坐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言之出来时身边有人在暗中保护。”他将烟蒂掐熄,扔到车窗外,关上车窗启动引擎。

  楚醉顷刻明白他言下之意是说那些暗中跟着苏言之的人都是他的人,于是他想知道苏言之出来后发生什么事见过什么人都不难,知道她在这里,当然也很容易。

  楚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闷了半天不说话。

  “我送你回楚宅,今晚还有些事暂时不能陪你。”

  “你究竟在忙什么事?工作上的事应该不会从早到晚一直到夜里都这样忙,究竟是什么事在瞒着我?”忽然,楚醉转头看向他俊逸的侧脸。

  何彦沉专心开着车,转头睨了她一眼:“她跟你说了什么?”

  “很多。”楚醉苦笑。

  “然后?”

  “然后就是我想问你,你最近究竟都在忙什么,我一直没有问,只是出于尊重,但今天忽然特别想知道,你到底忙的是什么?”楚醉认真看着他的侧脸:“何彦沉,我错过了你这么多年,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我不想总是在你最难最无助或者最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你身边,不管你在做什么,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何彦沉失笑,忽然将车子掉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去哪里?”楚醉看了一眼外边的路,怔了一下。

  他仅是旋眸看了她一眼,单手掌控方向盘,另一手握住楚醉的手,在她转过头来的瞬间诡秘一笑:“去看你送我的惊喜。”

  楚醉刹时满脸通红:“那个……不是说过几天吗?”

  她早早的就失望的以为今天不会去,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他笑,不再说什么,一路握着她的手,开着车,直到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C大外的那处小区门外。

  在小区的单元门口,一位很多年前就喜欢在夏天的晚上坐在单元门前抽大烟的大爷一边吸着烟一边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哟,小两口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这是在去哪儿发财了?”

  楚醉一顿,何彦沉却是礼貌的对那老大爷笑了笑,往后勾勾手,却没抓到人,转头时看见本来站在身后的楚醉居然一脸不好意思的坐在小区草坪间的一排木椅上嘿嘿的干笑。

  “过来。”何彦沉无言的看着她,朝她抬了抬手。

  “不去,我以为你不来了,我没心理准备。”楚醉低头,手指偷偷在屁股后边画圈圈。

  何彦沉黑着脸走过去,一把拉起她,搂住她的腰强迫的搂着她进了老旧的单元门,那老大爷一脸新鲜的看着他们,嘀咕一句:“感情真是好啊,六七年前就见你们两个这么好,居然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好,啧啧。”

  楚醉脸爆红爆红的,何彦沉却是一路拽着她上了楼,直到开门进了屋子里楚醉直接一脸不好意思的抬手捂住脸转身跑到沙发上趴了下去。www.chuanyue1.com

  室内的灯赫然大亮,只见屋中挂着一堆七彩风铃,墙上贴满了她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七年的所有照片,密密麻麻的每一张笑脸每一张搞怪每一张她或他,从青葱年少到花季岁月,从步入成年到大学那四年的草长莺飞,所有的所有,都被她贴的密密麻麻的满墙壁都是。

  何彦沉看着满室的照片,又看了一眼一脸不好意思的趴在沙发上不敢露出脸来的楚醉,满眼淡定,转身走进浴室看见本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洗簌用品变成了情侣式的双组用品,他淡定,再走进书房看见一张这整栋楼的拆迁管理管被买下来的合同书,代表只要楚氏不开口这座小区就不会被拆迁,他继续淡定,转身走进卧室,看见墙上贴满的照片和放在床中间的一份户口本日,他挑了挑眉,依旧淡定。

  发现某人一路看下来一直没什么反映,楚醉悄悄抬起头来,结果正好看见他正睨向自己的眼睛。

  她大窘,缓缓坐起身来,见他没有一点惊喜的表情,心头一阵失落:“你不喜欢?”

  他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户口本:“楚醉,你确定你是在跟我求婚?”

  楚醉赫然站起身,红着脸走过去同样看着床上的户口本:“其实我的意思是……”

  一阵吞吞吐吐间,楚醉无奈的抬手抓了抓头发,想要走进去先把户口本收起来,却刚往前一步,腰身忽然一紧,整个人倏然被他转了过去,怔怔的看着那双忽深忽浅的黑眸,脸上绯红一片,却又在看见他眼中满满的温柔浅笑时,她心里一阵发酸,是一种又甜又酸的感觉,却又实在移不开眼。

  “你是不是一点也没感觉到惊喜?”她忽然小小声的轻问,眼中满是失落。

  他挑眉,将她往怀里一带:“你认为呢?”

  “看你这样子就是完全没有惊喜。”楚醉懊恼的将脸埋在他怀里:“我自己弄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弄好了,还托人帮忙把这栋小区的拆迁权买下来,保住了这栋小区,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点惊喜,结果……”

  “结果什么?”头顶传来淡淡的微笑,似乎他正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而闷着声音低声问。

  楚醉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仅是忽然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抬起脸厚着脸皮笑说:“何彦沉,那什么……我觉得如果我们不赶快合法一下的话,有点不太好。”

  毕竟,她貌似是又怀孕了,毕竟,有人要跟她抢老公。

  他继续挑眉,笑的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他整个背靠在卧室门边的门框上,将她搂在怀里,低头看着她笑问。

  “我说……咱俩赶快合法一下吧……”楚醉看着他,忽然嘿嘿一笑:“行不?”

  “再说一遍。”

  “何彦沉我们什么时候能合法……”

  “再多说一遍。”

  楚醉气的抬手在他胸口狠狠一掐,在他皱眉痛吟的同时忽然抬手一把拽住他衣领大声问:“何彦沉你什么时候娶我?什么时候跟老娘去民证局给我把证先办了!”

  他依然笑,笑吟吟道:“小醉,再说一遍。”

  “靠!你耳朵聋了是不是?何彦沉我说我要嫁给你……唔……”震耳欲聋的声音嘎然而止,他骤然将她紧紧搂住,俯首吻住她因为大声喊而张开的嘴,霸道的含住她两片唇辗转吮吻。

  在楚醉被吻的意乱情迷不自觉嘤咛出声时,他抵着她额头,深邃的眼静静看进她眼里一片迷蒙:“再说一遍。”

  楚醉眼眶一红,声音渐渐哽咽:“彦沉,我要……嫁给你……”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在自己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他的眼眶周围隐约有了些可疑的红晕,正想抬眼看清楚,他却倏然将她反身压在墙边,铺天盖地的吻几乎将她席卷。

  视线因为眼泪而有些模糊不清要,她缓缓抬起手爬上他的背,紧紧环抱住,小心翼翼的回吻他。

  “彦沉,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那么久了,不管是世界末日还是任何事情,我永远相信你,永远爱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再也不走开,永远都不。”感觉到他全身烫的吓人的热度,楚醉闭上眼,让眼时残存的一滴泪落到他肩上,同时感觉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全身强大的一股气场几乎让她失神。

  “以我余生,偿你六年,好不好?”

  话音刚落,整个身体陡然被拦腰抱起,在她心头狂跳的瞬间陡然将她紧紧压在卧室中央的床上。

  “我从不认为你欠过我什么。”他烦躁不安的扯下她的衣衫短裙,俯首吻去她眼角的湿咸,挤进她双腿间,强健的体魄压制着她一丝一毫抵抗都没有的身体,墨然的眸色在并无灯光的卧室里被窗外映进的月光映的魅惑至极,目光凌乱而迫切的看着她眼里的微光,欲念陡然爆发的彻底。

  楚醉心头忽然泛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满是甜蜜爱怜的酸意,泪光婆娑间募地俯首轻轻吻住他仍穿着黑色丝质衬衫的胸膛:“彦沉,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陡然合上璀璨流光的眼,似满足的叹息,狂烈而急切的撕开她身上仅剩不多的衣裳,俯首吻上她的唇俘获她的温暖香滑的舌吮吸缠绕,直到她低吟出声,骤然褪去自己身上的屏障,再次覆上她身体时,楚醉更能直接感受到他全身几乎能焯伤她的温度,低首在他胸膛间轻轻一吻,感受到他今夜莫名的激动:“彦沉……”

  ……

  直到窗外天色至黎明,他才终于拥着她在这张阔别6年的小床上沉沉睡去。

  天色渐亮,楚醉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记得迷迷糊糊似乎刚刚睡着天就亮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转过头时身旁的人已不知去往何处。

  她一愣,做了一些的梦,本以为这6年只是一场梦,而她依然只是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双眼怔怔的看着墙上的圆型钟表,好半天她才醒过神来,翻坐起身,从柜子里匆匆掏出一件六年前的早已洗干净的睡裙套在身上,转而奔出卧室。

  刚一奔出去,就看见客厅中间那一串她亲手悬挂的风领的尾端系着一个红色的心型丝绒盒子,她整个人顿时愣愣的站在哪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却又一直有些错乱,只能盯着那支小小的被悬挂在客厅中间的小心型丝绒盒子发呆。

  就在她盯着那个小盒子良久没有回过神时,何彦沉已然从浴室出来,神情气爽的走近厨房。

  楚醉连忙跟过去,看着他利落的将食材拿出来洗洗切切,转手架锅,纯熟的烹饪手段依然像六年前那样令她乍舌。

  正在心里甜滋滋着,她忽然一顿,眯眼看了看他手里新鲜的食材,又转头看了一眼屋中悬挂着的红色心型小盒子。

  她又不傻,一看就知道里边放的是戒指,但是这个时间,他一整晚都和她在一起在床上抵死缠绵,早上估计她也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凌晨的时间几乎没有什么店还在开着门,就算有通宵的珠宝店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买到,而且她刚刚在睡觉时没有听见任何有人出门的声音。

  再又看看那些食材,她赫然转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果然看见里边摆了不少新鲜的食材,俨然是他分明知道这些东西有用得到的地方。

  楚醉立时黑着脸转头将悬挂在客厅中间的戒指盒一把拽了下来纂在手里,还来不及打开就走到厨房边劈头盖脸的问:“何彦沉你是不是在昨晚之前就来过这里了?”

  何彦沉正在厨房流理台前忙碌着无心答理她,听见她声音,只旋头看她一眼,黑眸仿佛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却没说什么。

  “怪不得你昨天来的时候看见我好不容易弄好的这一切一点惊讶都没有,原来你早就趁着这几天我没有过来的时候自己偷偷过来看过了!”楚醉紧纂着戒指盒,黑着脸一步一步走进厨房:“你别想解释,不然冰箱里那么多食材还有这个是怎么回事?”

  说着,楚醉伸出手将手里的心型小盒子露了出来,一脸得意的扬扬眉:“原来你是想跟我求婚呐,那你不早说,害得我那么丢脸的还要跟你开口,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会耍心机,你看我丢尽了脸觉得很爽是不是……”

  “我没说我要解释。”

  何彦沉连看都不再看她,拿起一片粘好料的牛肉往熟油锅里一放,顿时爆出一片油花,他适时的往后一躲,但那爆出油花的声音还是吓了没准备的楚醉一跳,赫然往后跳开,然后转头瞪了何彦沉一眼:“你刚才说什么?”

  见她俨然是要赖在厨房不走的架势,何彦沉将手中的炒勺往她手里一塞:“你想做菜就直接说,不用找这么多理由。”

  说着,转身洗了洗手,头也不回的洒然的走了出去。

  楚醉手里握着炒勺正想追出去,但见锅里的牛肉快焦了,便黑着脸去将肉翻了一下,另一手还拿着那个小心型盒子,她想了想,将头探头门外,见他坐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起来就跑进来炒菜没梳头没洗脸的脸顿时更加黑了,转回身去继续翻着锅里的肉,来来回回几次才将牛排煎好,关了火断了煤气阀才转身一脸气冲冲的走出去:“你是不是承认了?你前几天偷偷来过?还天天跟我说你很忙,把我当猴子耍?”

  身后一阵叫嚣,何彦沉转头看了她一眼:“牛排煎好了?”

  “你……嗯……煎好了。”楚醉眨眨眼,觉得些不对劲。

  直到他站起身走进厨房去端菜时,楚醉才一边扭头看看厨房,一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小盒子。

  他这像是求婚的样子吗?

  难道是她误会了?

  想着,她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盒子,扭头转身进了卧室,关上房门偷偷打开盒子,本以为会是一枚戒指,不管是什么材质的,只要是戒指就好,结果刚一打开,里边空空如也。

  楚醉只觉得脑袋上一阵闷棍,赫然起身打开门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从卧室到厨房到浴室到客厅到书房全都翻了个底朝天,只有何彦沉悠哉又安静的坐在沙发那边一边吃着她亲手煎好的牛排一边喝着鲜牛奶。

  翻了好半天,愣是没翻着一个戒指,楚醉握着手里空空的小戒指盒,一脸不爽的走出来,立在正喝着牛奶的某人面前双手掐腰瞪着他:“何彦沉!我的戒指呢?”

  后者无辜的放下杯子,又咬了一口牛排,淡淡看了看她:“什么戒指?”

  “我说戒指,这里边的戒指!”楚醉将手里的盒子打开,让他看看里边空空的:“这里边什么都没有!你求的是什么婚?”

  “谁说我跟你求婚?你昨晚不是已经向我求过了?”他睨他一眼,举杯喝牛奶。

  楚醉一时气血攻心,无力的双腿一瘫,坐到地上。

  “我误会了?”

  他看了看她,没说话。

  “我不信。”忽然,她神叨叨的转身又开始四处乱翻,将里里外外揭了个底朝天。

  直到她又跑回卧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翻看时,何彦沉走到门边,倚着门框淡淡看着她:“你不吃些早餐?”

  “我没胃口,我在找东西,你别管我。”说着,楚醉从床下边掏出一堆陈芝麻烂骨子的东西,居然还在下边的一个塑料盒子里翻出了他们高中到大学的几张残存的考试成绩单,她趴在床下看着成绩单上的排名发愣。

  见她举着一张纸发呆,何彦沉缓步走过去,垂眸看了眼:“纸已经泛黄了。”

  楚醉握着成绩单出神,忽然抬起头来看看他,又看看成绩单:“哎,我记得以前有两个学期我忽然跑到第一去了,你是不是真的故意没有做后边的题才让我上去的啊?”

  他挑眉,低笑,忽然叹笑着俯下身,就着她趴在床下边只露出个头来的姿势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样子:“现在还问这些有什么必要?床下都是灰,快出来。”

  “不行,我在找戒指。”说着,楚醉放下成绩单,又埋头进了床下四周摸来摸去。

  何彦沉俯在床边看着被她在下边挤的一阵乱颤的木床,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楚醉从床上钻出来的时候,她打开窗子呼吸新鲜空气,又同时扫了一眼屋中的一切,真的没有戒指?

  没一会儿,她从卧室里出来,见何彦沉正站在窗边接电话,脸色略有些低沉,似乎在处理什么事情,她看了看,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忽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块新煎好的鸡蛋和牛排,还有一杯热牛奶,她心头一暖,走了过去,拿起旁边的湿巾草草擦了擦手,也没顾上自己灰头土脸满身是灰的样子就开始吃,找了一个多小时什么也没找到,确实是饿坏了,想着,她又用重重咬了一口。

  “陈嘉隆在E区附近想逃出C市,洛鹰那边已经派人去跟踪,不过昨天言之出门时不知有没有被他们的人发现,我担心言之这边会出什么岔子,打算先带她到其他地方避一避,也免得这边真的出了什么事,威胁到你跟老白接下来的进程。”苏伦在电话那端淡声说。

  “言之那边想怎么做?”

  “她不想走,但我怕万一陈嘉隆放的是烟雾弹使得咱们的人大部分都过去了E区那边,她这边万一有什么事会影响到你们。”

  “白以康人呢?”

  “他跟洛鹰一起过去E区拦截陈嘉隆了。”

  “我稍后到,你们那边先别动,一切等我过去再说,陈那边现在没有心思把目光放在言之身上,逃命还来不及,他有心无力,暂时先别轻举妄动。”说时,何彦沉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吃牛排的女人,眸光温柔了些许。

  “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过来?”

  “我很快就到。”话落,放下电话。

  楚醉已经吃完了一个牛排,正在喝牛奶,直到何彦沉走过来坐到她身边,她转头看了看他,又横了他一眼:“真的没有戒指?”

  他轻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直到楚醉放下杯子,抬手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算了,是我误会了。”

  说着,将茶几上的盘子端起来转身就要走进厨房。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眼神变的这么不好?”被她故意晾在身后的男人忽然莫名奇妙的笑道。

  楚醉一愣,转头看他:“什么眼神不好?”

  何彦沉抬了头,以下巴指着她的手指。

  楚醉便就着他的指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开始没看出什么,她手上也没什么啊,只有十根手指头跟一枚挺漂亮的钻戒。

  刚一抬起头却忽然顿住。

  戒指?

  她猛地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上亮闪闪的东西。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敢情她找了半天的东西一直在她自己身上,结果她就是没注意,从擦手到吃东西,就算是看到了手也没想到那处忽然多出来的戒指是从哪里来的。

  “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上的?”她立时抬眼看他,眼中说不清是惊喜还是完全的吓住了。

  何彦沉抚额:“你刚睡下的时候。”

  “你你你……你怎么不经过人家同意就给我带戒指?有你这么求婚的吗?”楚醉不满,扭捏着一甩头,将手里的盘子往旁边一放,举起手来仔细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的似乎纯粹是为她专门定制的小钻戒,眼神眯了眯:“你这叫逼婚呐何彦沉……”

  “昨晚是谁口口声声说要跟我结婚?”何彦沉黑脸,扫她一眼。

  “那、那不一样,至少这戒指你总该……总该……”

  “总该什么?”他睨她。

  “总该早点让我看到么……”楚醉赫然眉开眼笑的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将刚刚在床下蹭到的满身灰蹭了他一身:“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浪漫?干吗趁人不注意把戒指带到我手上……怪不好意思的……”

  说话间,楚醉将脸贴在他胸前,却是侧着头双眼睁的溜圆欣赏着手上十分合她心意的小钻戒,眯眼一笑,一瞬间就心满意足了。

  被她这故做的羞涩跟激动惹的嘴角一阵猛抽的何彦沉低头看了一眼她粘满了灰尘的头发,抬手提了提被她往下拽去的领口,一阵哭笑不得:“找到戒指就开心了?”

  楚醉顿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对他盈盈一笑:“亲爱的,等到咱们结婚的时候我会更开心,到时候让歆歆当咱们的花童好不好?有多少夫妻结婚的时候都没有亲生的宝宝给自己当花童呢!”

  何彦沉嘴角又是一抽:“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民证局?”楚醉忽然抬眼,笑眯眯的。

  果真是山不转水转,曾经一次一次从他生命里逃开的女人现在撒娇一样趴在他怀里追问婚期。

  何彦沉失笑,抬手轻抚着她后脑,手指穿梭入她发间,俯首在她嘴角轻轻一吻:“等我忙完今天,解决了最大的隐患,之后不管是订婚结婚还是什么,时间随你选。”

  “什么最大的隐患?”楚醉一怔,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许。

  “回来时告诉你。”他又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旋身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楚醉怔了怔,有点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已经消失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有这样平静的幸福过,她总害怕他一个转身就会忽然消失不见。

  在何彦沉离开后,楚醉收拾了一下屋子,看了眼时间,想到公司那边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便换上套装走了出去。

  一路上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跟踪,到了路边时她正想打车,忽然只觉背后一阵冷意,猛地回头还没看清不远处绿化带后边躲藏的是什么人,便只见眼前黑影一闪,整个人忽然被抱住,往旁边迅速躲闪开去。

  楚醉被这忽然闪身的速度惹的大脑一阵晕眩,迟疑的抬起头来,竟见本来已经离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何彦沉竟然去而复返。

  她抬眼怔怔的看着他,何彦沉却是回眸看了一眼绿化带后边匆匆离去的身影,目光一转,看向路边停放的几辆车,车中的人顿时接到指示,开车追了过去。

  “怎么样?有没有事?”在楚醉靠在他怀里一阵发愣的同时,他低下头关切的打量着她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她身上。

  楚醉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电线杆上被钉进水泥杆里的一枚利器,脸色白了白:“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确定她真的没受伤,何彦沉才放开他,拦下路边一辆计程车:“我先送你回楚宅,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彦沉……”楚醉正想说什么,便赫然被他按进车里,直到他也上了车,坐在她身边,楚醉才又抬手紧紧握住他手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

  “我猜的没错,他们现在是左右开弓,一边都不想放过。”他靠在车中的座椅背上,阖着眼,嘴角却擒着笑,不再说什么,抬手将她揽进怀里。

  楚醉在他怀里抬起头,见他神色间略有疲惫,想到刚刚的千钧一发,如果不是他忽然间出现抱着她躲闪开,恐怕现在她已经是路边一具一明不白的尸体,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时感觉他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略微紧了些许。

  “别怕,回到楚宅不要出门,过了今天,就什么事都解决了。”他的怀里很温暖,暖的让她渐渐安下心,楚醉听罢,更是将头往他怀里钻了钻。

  他低头在她发际轻吻,她同时能感觉到他呼吸的频率略有些不稳,略显浓浊,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楚醉察觉出她似乎有些不对劲,这才又抬起脸看了看见,抬手贴到他脸上摸了摸,见他眉心隐约有些皱痕,她不禁道:“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没事。”他轻应了一声,将她搂的更紧,没多说什么。

  楚醉无言的看看他,忽然从他怀里挣扎开来,在自己包里翻了半天,没有找到胃药,但找到一瓶止疼药,想了想,从包里翻出半瓶矿泉水,转而将药片塞到他嘴边:“我没有准备胃药,这里只有一些止疼片,你先吃一片,一会儿下了车我给你找药。”

  “不用,我没事。”他微微撇开头,避开她手上的药片,同时抬手将她重新揽在怀里:“最近可能是忙的吃饭时间不稳定的原因,胃病发作的频繁了些,忍一忍就好了。”

  “可是你这样……”

  他俯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好了,别担心,我没事。”

  楚醉蹙眉,在他怀里没有再乱动,仅是悄悄抬起手揉着他胃部,又时不时抬起眼看看他愈加苍白的脸色,心里隐约有着几分担心,却终究不开口问他什么。

  如果他想说,他自然会说,根本不需要她问。

  他说等过了今天就好了,那她就安心等待。

  她说过会一直相信他,那就会相信下去,不会因为苏言之的那些话而去怀疑他做了什么,想着,她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精致的小钻戒,眼里隐隐带着几分满足的笑意。

  计程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往楚宅驶去,没一会儿,停到了楚宅门前。

  楚醉下车时,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坐在车上的何彦沉:“你不进去坐坐?或者我叫人帮你找些胃药?”

  “今天不是时候,改日我再亲自拜访……你母亲。”说话间,何彦沉忽然看了一眼楚宅一楼客厅的窗口那边立着的岳红珊的身影。

  楚醉脸色僵了僵:“我妈妈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

  何彦沉勾了勾唇,没说什么:“进去吧,记住,今天别离开楚宅。”

  楚醉点头,没有多问原因,但见他眉心微蹙,嘴唇微微泛白,好像十分不舒服的样子,她顿了顿:“可是你的胃……”

  何彦沉不禁莞尔:“没关系。”

  说罢,让司机关上车窗,没多久,计程车绝尘而去。

  看着那辆远去的车,楚醉失神了好久,才转身走进楚宅的院子。

  虽然他不说,但她隐约能感觉得到今天的不太平,想着,她忽然抬后抚上自己的肚子,脸色一僵,想起包里还没有用过的试孕纸,顿时抱着小包快步打开门走了进去。

  “妈。”一进门就看见岳红珊站在窗边摆弄着被阳光照耀的盛开的花花草草,楚醉打了一声招呼便捧着小包要上楼。

  “那计程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聊了这么半天你才进门?”岳红珊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了几分温柔慈爱。

  楚醉却同时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想着何彦沉总会找机会过来登门拜访她老妈,六年前的隔阂总需要靠他去亲手解除,她这边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笑了笑轻声说:“你不认识,一个朋友。”

  岳红珊点点头,没说什么:“今天不去公司?”

  “嗯改建商业街那边的一些项目我在家里一样能处理,今天就不去公司了,在家里跟他们网上联系就可以。”

  “上去吧。”

  得到赦令,楚醉才小心翼翼转身上了楼,冲进房里时,想了想,忽然跑到窗边打开窗帘看了看外边所有能藏人的区域,见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果然如何彦沉所说,目前楚宅很安全,她才放下窗帘,想了想,从包里拿出试孕纸,转身冲进了浴室。

  两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推开,楚醉拿着上边显示着明晃晃的两道红线的试孕纸走了出来,将之放在桌上,然后就坐在床边看着那两道红线发呆。

  就像是曾经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怀孕时那样,那时候是她跟何彦沉之间已经开始被母亲干涉后,她一直在考虑是留下这个孩子还是去医院做掉,或者究竟告诉还是不告诉何彦沉,那几天她一直沉默,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却直到最后她上了飞机,最终的决定却是,将孩子留下,即便未来的生活也许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而彻底被打乱,即便,她早已想到会和母亲有断绝关系的那么一天。

  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歆歆,她一直咬牙坚持下来。

  想到曾经的一切,楚醉忽然站起身,拉开窗帘,看着窗外耀眼的阳光,抬手轻轻抚着平坦的小腹。穿书吧

  这是她第二个宝宝,如果歆歆知道了,会不会兴奋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的趴在她肚子上死活不肯离开,如果何彦沉知道了,他会怎么样?

  仍然记得三年前他刚刚知道歆歆的存在时的表情,仍然记得他因为她将孩子的事隐瞒了三年而恨不得掐死她,仍然记得他对歆歆的疼宠溺爱,仍然记得那个曾经只独宠她一人的何彦沉看着她们母女在一起吵吵闹闹时满眼无奈却又十分愉悦的样子。

  楚醉忽然一笑,轻轻抚摸着依然平坦的肚子,她怎么这么马虎,还一直以为是吃坏了东西。

  想到这里,她脸上笑意更浓。

  晚餐时,张婶的手艺很好,偶尔会做一桌的海鲜让他们满足口腹之欲。

  但楚醉看着桌上的蟹汤愣了愣,好半天以着最近胃不舒服不能吃海鲜而自己跑进厨房做了一碗蛋炒饭才开始吃。

  “就算是胃疼,吃个一口两口的没什么事吧?”岳红珊盛了蟹黄汤递给她:“少喝点,今天的味道比以前还要好。”

  “呃,我现在是真的不能喝,喝完会不舒服,张婶的手艺我又不是不知道。”楚醉笑哈哈的打着马虎眼,却是坚决不碰蟹汤。

  只因蟹子容易导致流产,她可不想刚刚怀了小宝宝就不明不白的将孩子扼杀在腹中。

  “妈咪蛋炒饭那么好吃么?”歆歆一边吃的满嘴都是蟹汤,一边舔着手指看着楚醉只吃着蛋炒饭的样子,忽然将自己的小勺伸了过去,在楚醉的眼皮底下挖下了大口放进自己碗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噫?妈咪你有多少没有做饭啦,怎么和我以前吃的味道不太一样哇?”

  当然不一样,这回她没放多少盐,故意做的清淡了些。

  楚醉黑了黑脸:“乖乖吃你的蟹汤,别抢我的炒饭。”

  “唔……”歆歆圆睁着眼看她:“妈咪你不觉得张奶奶做的蟹汤更好吃吗?”

  楚醉立时低下头去不理她,闷头啃着碗里的蛋炒饭。

  废话,我当然知道张婶做的蟹汤最好吃,要不是为了给你生一个健康的弟弟或妹妹,我干吗这么虐待自己……泪……

  歆歆撇撇嘴,忽然看见墙上的指针指在快到晚上6点的方向,连忙转身跑到电视那边抱起遥控器调到快要演动画片的电视台,嘟嘟囔囔道:“怎么还是新闻哦,还没有演呢……”

  “你那动画片是6点开始,现在才刚刚5点45,再等15分就到了,乖乖过来吃饭。”岳红珊又给歆歆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小碗旁边。

  “哦。”歆歆撅了撅嘴,转身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本台报导……”

  电视里还播放着新闻,声音有些大,岳红珊瞥了一眼,又瞪了小歆歆一眼:“小丫头把电视声音调这么大做什么?”

  “呃,人家没有调哇,打开时就这样了……”歆歆无辜的撅起嘴。

  “我去关小一点吧。”张婶笑着走过去。

  楚醉这时已经将碗里的蛋炒饭吃光,便直接站起来:“我去吧。”话落,转身走到电视旁边,拿起遥控器便将调节音量的按钮按了按。

  “本台报导,今天下午14点23分市偏郊E区临江桥上发生一起恐怖枪击案,4人当场死亡,案中剩余两伙人中枪后逃离案发现场,一辆黑色SUV在案发法时被几辆车围攻,四周玻璃已被撞碎,车身被撞入江中沉入水底,现警方已火速派人封锁现场,正在紧急的打捞车辆中,现在大家所看到的地面上一片血迹就是案发现场的地面,至于那辆被目击正人所说的黑色SUV还在水底,车中是否有人暂时没人知晓,但具警方可靠消息来源,现场死亡的四人中有一人是最近正被悬赏缉捕的陈氏贪污案中陈司令之子陈嘉隆,该男身中数枪都在致命部位,现在警方怀疑此案为仇杀案件,已经开始紧罗密网的搜查中……”

  “妈咪你怎么了?”歆歆忽然惊叫着看着楚醉扔下遥控器转身冲出门的背影。

  白色奥迪TT以着超过120码的速度在市中心里高速的飙着,一路警笛鸣响楚醉无心去看,她此刻恨不得车能飞起来一下子就能让她到临江桥一带。

  “一辆黑色SUV在案发法时被几辆车围攻,四周玻璃已被撞碎,车身被撞入江中沉入水底,现警方已火速派人封锁现场,正在紧急的打捞车辆中……”

  新闻里的报导字字如刀一般在她耳边回响,楚醉一边疯狂的踩着油门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何彦沉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Fuck!”她骤然低骂一声,将手机摔在副驾驶位上:“何彦沉,你最好保证自己没有事!最好保证那辆车不是你的!你最好给我安安生生的呆在自己的公司里忙着你那所谓的公事!”

  她一边咬牙切齿的低咒着,一边狠踩油门,直到车子飙过环路到了E区的临江桥,果然看见前边一排一排的警车与记者围在四周,她解下安全带将车停在路边,转身下车挤开人群冲了进去。

  四周已经被警方封锁,楚醉骤然就要冲过去跑到那边正在打捞的人群里,刚一冲过去就被一名警司拦住:“这位小姐,重案场地已经被封锁,麻烦你不要靠近!”

  “你让我看一眼,让我看一眼那辆车的车牌!车子已经被打捞上来了是不是?你让我看一眼,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看一眼!”楚醉红着眼睛,声音里夹着几分颤抖:“求求你!”

  “小姐,请你配合一点,现在这里死了很多人,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办案,请你……”

  “我求求你,我只想看一眼车牌!”楚醉抬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我求求你,我只看一眼车牌!只要确定不是我认识的人的车我马上就走,求求你!

  “不可以,小姐,车牌号与认尸通知我们会公布出去,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小醉?”

  一道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楚醉一愣,恍恍惚惚间转过头,见是协助许市长一起到现场的许竹誉,她顿时转身朝他扑了过去:“水煮鱼,帮我,求你……”

  眼见着楚醉满眼苍白的踉跄的扑向自己,许竹誉怔了怔,抬手扶住她扑过来差点站不稳的身子,低头见她红着眼睛浑身发颤:“你怎么在这里?”

  “那辆车,那辆SUV不是何彦沉的是不是?”

  许竹誉脸色一僵蹙了蹙眉:“你看见新闻了?”

  楚醉点头,却是满眼都是惊慌的泪:“不是他,是不是?这件事情跟彦沉无关的,是不是?他没有受伤,那辆车也不是他的,对不对……”

  “小醉。”眼见她满眼的惶恐,许竹誉有些不忍心:“那辆黑色SUV的车牌号,是你的生日。”

  楚醉赫然双眼圆睁的看着他,揪在他衣服上的双手僵僵的松开。

  “陈嘉隆一心想扳倒何彦沉跟擎禹,结果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陈家已经因为贪污案而被查封,陈被剥去军衔进了牢里,陈嘉隆逃窜了几日结果最终还是何彦沉的人杀了。”

  楚醉一瞬间面无血色的放下手。

  许竹誉略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近乎崩溃的表情:“你先别激动,何彦沉那边没什么威胁,我就算想抓也没法抓他,他现在国籍早已迁至了美国,而等国内的动作结束转而去搜捕他时,他已经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就算是我想把何彦沉抓进牢里,恐怕还有点困难。”

  楚醉无声的转头看着江面,只觉浑身骤冷,忽然就要走过去。

  “先别过去。”许竹誉赫然握住她手臂:“小醉,别过去。”

  “你放开我!”

  “那辆车里虽然有一个尸体但并不是何彦沉!”许竹誉骤然强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俯首在她耳边以着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如果你想保护她,现在就给我安安静静的离开这里。”

  楚醉一愣,猛地抬眼惊愕的看他。

  许竹誉轻叹,搂住她的腰趁别人没有注意,扶着她朝人群外走去,低首在她耳边说:“你听我说,这辆车在案件发生时,车中的主人应该一直都不是何彦沉,已经有法医检查过尸体,还有那人身上的身份证明,我想此人应该是何彦沉的手下,调虎离山引开陈嘉隆手下的视线,却牺牲了自己,我会交代警方在检查之后厚葬他,你别担心,现在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绝望,虽然他生死不明查无踪迹,但既然车里的人不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那就是好事,你说对不对?”

  “什么叫没有找到尸体?”楚醉愕然看着他。

  许竹誉蹙眉:“地上的血迹已经由专人检测过DNA,有一部分是他的血。”

  楚醉双眼怔怔的看着他,呼吸越来越不稳,忽然用力摇头:“他不会有事!他绝对不会有事!”

  “还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许竹誉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直到扶着她走到车边,将她塞了进去,在楚醉正要挣扎着下车的同时按住她的肩膀,俯首在她耳边说:“陈嘉隆虽然已经死了,但陈家的人还没清理干净,你最好别太显眼,在我车里坐好,不要出去。”

  “我不懂……”楚醉不明白陈嘉隆为什么总会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为什么处处是她需要保护?

  许竹誉无言的看了看她,沉声道:“他要扳倒何彦沉,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寻找他的弱点,而你,就是何彦沉的弱点,陈嘉隆将枪口瞄准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包括你父亲的死。”他说。

  楚醉立时满眼惊愕的看着他。

  她一直都在暗中纠察两年前在医院的那些怪事和那些药品记录的幕后主使人,还一直没有结果,却没想到……

  见她整个人仿佛失了魂,许竹誉叹息着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乖,案发现场检查结束,我送你回去。”

  楚醉忽然摇头:“不行,我要去找他。”说着,推开他就要下车。

  许竹誉骤然寒着脸牢牢按住她肩膀:“现在你去哪里找他?这么乱,马上回家去,如果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必须去找他,如果他受伤了没有我在身边我怕他会难过,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每次都被他好好的保护在身后,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这样躲在他的保护之下活的那么自以为是,我要去找他!你放开我!”楚醉红着眼睛哽咽着推他:“你放开!”

  “小醉!”许竹誉牢牢按住她:“你听话,你现在的状况我不能放你这样走,就算仅仅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也不能放你走,你这样离开不安全!”

  “你放开我!”楚醉赫然俯身在他腋下钻了出去,转身冲向她自己的车子。

  “你……”许竹誉头疼的看着她固执的拼了命一样的要去开车离开,无奈的抬手揉了揉额头,旋即转身冲了过去,在她启动引擎的同时坐地她车里。

  “我陪你去找,你这样一个人走我实在不放心。”说着,他正要打电话告诉在现场的人他要先离开会儿。

  楚醉却是忽然趴在方向盘上,熄了火,静静的趴在那里不动,像是从刚刚近乎崩溃的理智中走了出来,已经找回了理智。

  见她如此,许竹誉放下电话看她:“小醉,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

  “你不知道。”楚醉抬起头,双眼看着案发现场四周拥挤的人群:“就连我曾经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愚蠢。”

  “其实这么久,我一直心知肚名何彦沉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忽略他的感受,只顾着自己的害怕抱着脑袋就那样生生的在他的生命中走开一次又一次……”

  “其实我跟何彦沉这么这么多年,十几年的分分合合早已经不再是爱情,时间会把爱情转为亲情,变成了一份习惯和无法割舍,已经不再是那么炽烈的爱情足以形容得了的。”

  “如果何彦沉不在了,也许我会好好活着,我有责任,也有歆歆要去照顾,我还……”她忽然抚上自己的小腹,咬了咬唇,失笑道:“世间虽然太多牵挂,如果他不在,就算我好好活着,恐怕也只是一具躯壳,我说过,爱情在我的生命里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不是爱情这两个字,而是何彦沉,这个已经融进我血液里的男人……”

  许竹誉无声的看着她,忽然翻出卡包在里边翻找着名片,直到找到白以康跟苏伦的名片时,将之递给她。

  楚醉愣愣的看着那两张名片上的名字。

  “虽然何彦沉现在与许家有不少往来,但一直没有冠上擎禹的名字,但这些他身边人的联系方式在许家终究还是存在,我能帮上的也只有这些,小醉,如果实在找不到他,就联系联系这些人,如果他们肯接受你,也许能帮你找到他。”

  楚醉抬起手接过名片的同时,许竹誉瞥见她手指上精致的小钻戒,目光顿了顿,终究没有说什么,将名片就这样交给了她。

  “谢谢。”楚醉手拿着名片,心却瞬间荡到谷底。

  苏伦是苏言之的哥哥,怎么可能会帮她,而白以康,向来都那么讨厌她……

  “既然你现在想清楚了,不会做出什么让我不放心的事就好,我还有事,现场需要检查处理,明天又要陪爷爷去开会,恐怕今晚没时间陪你。”

  “我没事,你不用陪我。”楚醉勉强勾了勾唇。

  “好。”许竹誉又看了她一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地淡淡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便转身下了车。

  楚醉手里拿着名片,怔怔的看着上边的号码,又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拖出来的那辆残破的黑色SUV,心口一阵猛抽,握住方向盘,开车离开。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沉醉何欢凉更新,第十八章 终结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