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心知陈小凡爱卖关子,也不多问,斜过身子懒懒地撑在石凳上开始打盹了。
陈小凡四下望了望,也没瞧见彦子青,知道是炼药去了,忽然觉得现在万事具备,只欠明日一遭了,实在是心里无比轻松。不觉伸了个懒腰。回头吩咐采茶找人去小屋里打扫一下。想到里面被自己弄得凌乱不堪,就觉得有些对不住要来打扫的人。
当下对采茶说道:“那些仪器里的东西,你们都不要用手碰,尤其是液体!我用什么装着你们就用什么端着,不要倒出来,找个偏远的地方挖个坑埋得深深的知道吗。”
陈小凡这番话说得十分严肃,科学家的架子十足,采茶听了有些怕,不知道她家小姐究竟造了些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来,看陈小凡的样子,也只怕是机密而不敢多问,忙不迭地就跑出去叫人了。
陈小凡把事情都交代完,便伸了个懒腰,决定蓬头垢面地到外面的园子里去转转。
已经是下午,太阳还是很大,院子里偶尔吹过点风,拂在脸上也是烫烫的,好在到处都是树,陈小凡一路沿着树荫走倒也凉爽。穿书吧
前面偶尔蹿过两只兔子,陈小凡无语地想到自己刚来的时候,发现两只大肥兔十分开心,嚷嚷着要人捉了吃,结果采茶一脸不忍,说这两只兔子是陆轻灵从前在院子里放养的,即使是草坪被啃得不像样子也不让捉,只道小兔子好可爱之类的。www.chuanyue1.com
这么说了,陈小凡倒也不好下手了,不过看着这两只兔子还真是碍眼,要说兔子小时候可爱倒是真的,可是长成大兔子之后就不一样了呀,这简直比大黄还要大许多,想想就觉得吓人。
恩,什么时候等大黄长大了,就让大黄把这俩兔子给解决掉!陈小凡邪恶地想着。
正在计算大黄长大需要多久的时候,前面就走来了一个胡须发白的老人,陈小凡一看,可不就是张伯嘛。看张伯的样子绝对是来找自己的。
陈小凡在树下喊了声张伯,张伯一愣便急急向这边走了过来。
“老奴听闻小姐有事要告知老奴,不知是什么事?”才刚走到,张伯就行礼开口了。
陈小凡侧头想了想,才记起自己之前是要和张伯商量秋霜的事的,只是之前搞研究弄忘记了,看来张伯又是等了一天。有些心虚地说道:“哎呀,我之前有要紧事,所以一时忘了,实在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商量也不迟,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轻灵也只敢告知张伯伯与何伯伯。”
张伯听了忙说道:“小姐言重了,老奴自当誓死守密,小姐只管说就是了。”
陈小凡听了点点头,正色说道:“秋霜的事,实在是无法找到可用的证据了,我是决计不能看着她为我含冤而死的,况且她又是爹爹的亲骨肉,是以,我与彦公子商量了一番,决心帮她出来。”
张伯知道这“帮她出来”四字绝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但对于要救秋霜却是绝没有异议的,当下点头问道:“不知小姐与彦公子打算如何相救。”
陈小凡继续说道:“假死。彦公子师承医仙,医术自然了得,到时秋霜在狱中猝死,咱们府上打点一番,自然是能将尸首要回的,待她醒后,星期天给她易了容,便不会再有人认得出了。这些都不谈,只一桩事有些麻烦……”
张伯听了细细回味一番,觉得可行,遂目光坚定地看向陈小凡:“有什么麻烦,老奴自当全力相助小姐。”
陈小凡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愿秋霜出狱后在外飘零,毕竟她是我陆家的人,还是留在府上好,只是要她继续为奴为婢,只怕爹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心,所以,还请张伯伯帮忙想个法子,让她能一直留在府中而又不需……”
说到这里,已经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因为连自己都觉得要做到实在太难。再看向张伯,也是皱着眉一脸沉思的样子。
最后,张伯摸了摸胡子说道:“此事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老奴还需与何管家商量一番才好抉择。还请小姐给老奴一天时间。”
陈小凡见张伯这样说,倒是放宽了心,口中连连道谢,张伯则连连说着“不敢当”告退了。
这样一来,秋霜入府的事则是交给了张伯与何伯去想办法。
陈小凡心下感慨无限,多亏陆老爷和陆轻灵对待下人宽厚,张伯与何伯这样的老管家才会忠心耿耿,她才敢大胆将事实相告,如果换做是江府,只怕很难有这样好的选择了。
大概是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陈小凡心情比较轻松的缘故,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于是,又赖床了。
早饭的时候,何伯与张伯就一同来做汇报了。关于秋霜的事情,他们想了个很好的办法。
原来陆老爷有一个小妹,许久之前嫁到了北方大户,才几年,就已经有了一子一女,原本过得还挺完满,结果一年前遇了水灾,生生就将这一家子人给祸害了,那一子一女,也就是陆轻灵的表弟和表妹都是连尸首都寻不到了。
何伯和张伯商量一番,觉得让秋霜假作是那位失踪的表妹,花了一年时间才寻到逢水城来投靠陆家,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将秋霜留在府中了。
何伯心思比较缜密,还找出了一块陆老爷的玉佩,说是陆老爷的小妹就有这么一块玉佩,到时候交给外面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让秋霜带着来陆府认亲就好。
陈小凡翻来覆去地想了许多遍,发现竟然找不到一点可疑的地方,不由得对着两个老人刮目相看——这样好的办法都想得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关于秋霜的事,就这么商量好了。才吃完饭,彦子青也过来了,说是已经将药炼好了。
就这么一帆风顺了,陈小凡神清气爽地拉着彦子青和星期天出了门。
这时的陈小凡,心里已经几乎没有任何负担了,现下药已经准备好了,身份的说法也已经有了,只要趁早去把药给秋霜就准备就绪了。至于什么凶案不凶案的,她陈小凡已经一点都不关心了!
不过看在彦子青帮了自己不少忙的份上,她陈小凡也还是会对江府的凶案负责到底的。这么想着就已经到了江府。
江老爷的庭院一直是重点保护对象。衙门一直遣人轮班守着。所以相关的证据是一直都没有被破坏的。
陈小凡站在小池边,从怀里掏出了瓷瓶。在周围众人的围观下不慌不忙地蹲下身,接过彦子青递来的最粗的毛笔,便开始将瓶子中的透明液体往显现过字迹的那片池壁上刷。
刷了厚厚的一层后,又是小心地抹均匀。陈小凡干完这一番活后,便在众人的目光下起了身,悠闲地坐在一边拿着彦子青的扇子兀自扇着风。那旁观的衙差们都是不解,等了许久池壁上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这位陆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小凡这人就是有个毛病,喜欢看别人不解的眼神,往往衬得自己形象很高大。这么得意着,那头倒是走来了星期天。
星期天与陈小凡有时候很像,那就是他们都很悠哉。然而他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星期天是对什么都无所谓,而陈小凡是觉得悠哉显得人高深莫测,所以总是故作悠哉。
就见星期天走到彦子青面前,然后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陈小凡连忙丢了悠哉的样子,凑到一起去看,就见纸上正反两面都是手印。
彦子青淡淡说道:“如此,证据已经有了一半了吧。”
陈小凡则有些不服:“小天啊,你不会是出卖了色相,那少夫人才这么乖地印了手印吧?”
星期天听了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趁她睡觉点了睡穴,印完我还给她洗了手才跑的。”
这话一说出来,彦子青和陈小凡都是傻了,原来还有这么简单的办法。
看来学武功就是好,走到哪都不怕。
陈小凡这么想着,想起池壁上的指印,时间应该已经够了。当下跑回池壁边,戴了手套用干净的笔刷在方才涂抹的地方的边角轻轻刷着。
不一会儿就在那里扫起了一曾薄而透明的小角。陈小凡极轻极缓地将那层膜撕了下来。四周围观的衙役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口中惊叹着——奇了,真是奇了!
其实这膜在现代跟透明胶也没什么区别,陈小凡叹了口气——在你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老娘也只能大费周章地做出这么个东西了!
当下举起那层透明的膜对在阳光下细看,彦子青则将那张印了少夫人手印的纸拿在一旁细细比对。
“你看,每个字的最后一笔的地方,都有一个完整的指印。”陈小凡用学者的语气解析着。
彦子青比对了许久说出了最具总结性的话——不错,正是左手小指。
这话说完,彦子青自己都是有些发愣,和陈小凡对视了一眼,还是陈小凡最先回过神,对着身旁的衙差说道:“这池壁上的字是将加大少夫人写的,你们比对一下,该抓谁抓谁吧。”
这话说完,众人都是一片沉寂,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惊叹声,那当差老大前来细看一番后,终于是下令道:“先将嫌犯江少夫人带回衙门。”
看着一伙人离去的身影,陈小凡一时有些恍惚。这样奇的案子,竟然就这么破了?虽然红印女子还没有找到,却是顺利地破了这个案子!
陈小凡缓缓抬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彦子青,却见彦子青也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有些疑惑地问道:“喂,看什么看啊!”
彦子青忙低头看了看地面,然后又抬头别着头说道:“小凡,你果然是奇才。”
奇才?她陈小凡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还这么直白!这难道就是穿越的好处么!
下午,陈小凡就在彦子青和星期天的护送下去了牢房,偷偷把药给了秋霜后,又由彦子青来来回回地重复了许多遍用法,陈小凡一行才放心地离去了。
不远处的牢房里,是江府的少夫人。少夫人此时颓然坐在地上,一手摸着肚子,口中低声哼着些哄小孩子睡觉的童谣。
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她牢房前停下了脚步。彦子青一向温善,此时很有些不忍的样子。陈小凡看了身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的星期天,摇了摇头,知道只有自己借着陆轻灵的身份开口了。
当下也不犹豫,轻轻蹲下,对少夫人柔声说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少夫人也不答话,仍旧是哼着童谣抚摸肚子。陈小凡在现代也没见过坐牢的人,到了古代也就见过一两次,此时心下也是有些跌宕,口中喃喃说道:“为了腹中的孩儿,姐姐还是要撑下去的呀。”
少夫人听了这话手顿了顿,陈小凡隔着很远就听到了她的叹息,不久便成了呜咽,只听她似是忍着极大的苦楚说道:“你说我这孩儿有可能保住么?”
陈小凡闻言一愣,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身后的彦子青却是温声说道:“依律法,无论如何,夫人的孩子是会保住的。”
少夫人闻言似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一边挣扎着站起一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娘会好好撑过这三个月的……”
牢房中的床看起来很硬的样子,少夫人很是细心地捡了好些草铺在上面,如此折腾了一番,坐定后,她似是对着空气说话一般,声音悠远:“有我这样的娘,只怕将来也要苦了这孩子。”
牢房外的三人闻言都是心情复杂,末了,星期天却是一反常态地开口了:“夫人若何不将那位高人的事说出来,到时能够减轻刑罚也好。”
少夫人闻言身子一震,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外三人,良久终于笑道:“你们都知道了么?呵呵,你们竟然是知道的。”
星期天也不管她此时有些发痴的样子,说道:“夫人知道什么,不妨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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