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察没回答，他尴尬地将眼神挪到别的地方。
她的事他当然知道，不过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这个时候，他根本没去打听，目前还没想好怎么自圆其说呢。
还好姜情沉浸在情绪之中，根本没发现尔察的异常。
姜情抱着膝盖，一副可怜相，说话的声音也带着软软糯糯的哭腔：“那个时候我和王兄真的好饿！王兄胆子大，会去抓老鼠、抓泥鳅、抓蚯蚓吃，还会用树叶去煲汤喝。后来邵氏说后宫里太脏乱了，下令整顿——其实就是要断我们的活路，我们就连这些吃的都没有了。”
尔察静静地看着姜情，满眼都是心疼。
姜情沉浸在回忆之中，无可自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陈述着：“当时是二哥哥偷偷把他的吃食给了我和王兄，还把他们的钱拿出来替我们周转打点。所以我一直念着这一份恩情。”
姜情叹口气，道：“只是没想到时移世易，二哥哥和我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利用你呢？”尔察看着姜情的眼睛，严肃地说。
“不是吧？”姜情难以置信地说，“是我们长大以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吧？那时候他还那么小……”
尔察认真地对姜情说：“你自己想想，在齐国王室里，会存在天真无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吗？”
姜情沉默了。
姜情不甘心，又最后挣扎着问了一个问题：“那他既然现在要杀我，当初为什么还要救我？”
“或许曾经有几分真情在，但不妨碍你也是他的棋子！”尔察坚定地说。
尔察回答了姜情的问题：“他之所以救你又杀你，是因为养着你你可以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保护他，给他一定的资助，你想想，你是不是这样做的？”
姜情点了点头，说：“嗯。”
这么多年来，姜情念着那恩情，对姜珏和姜恬几乎是有求必应。
尔察见姜情承认，便接着说：“他最近这几年跟你联系少了，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你了，你的恩情，对他来说是累赘了。”
姜情十分失落，说：“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杀我？”
这也是尔察想不通的地方，尔察反问姜情：“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或者他要做什么你反对了？”
姜情摇摇头。
尔察又问：“或许你的母妃和他母妃有什么过节？”
姜情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就是当年他母妃出事的时候，求我母妃帮忙，我母妃并没有答应。”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尔察似乎找到了一点眉目，“你母妃当初为什么不帮他的母妃？”
“我不知道，”姜情老实地说，“我很小的时候母妃就走了，母妃也从来不跟我们多说后宫的事情。”
“看来你母妃把你和珉都保护得很好，你们所有的本事都是在她离开以后才学的。”尔察笑道。
尔察看着姜情十分难过的样子，便握着姜情的手说：“别难过，这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或许他们是清白的。”
姜情点了点头。
尔察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没有？”
姜情摇了摇头，说：“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尔察了然地说：“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心里对他们还存有一丝希望，所以不愿意去办。”
姜情看着尔察，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尔察思考了一下，说：“最近有没有什么私下的聚会，可以把公子珏引出来的？”
姜情摇头，说：“没有。除了这种大型的聚会，二哥哥不会参加任何私人聚会。”
尔察又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在众人面前见到他的？”
姜情认真地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说：“可能还真有！”
“哦？”尔察也兴奋了起来。
姜情拉着尔察的袖子，说：“在晚宴上，不是将阿恬许给明九了么？”
“嗯。”尔察应了一声，好让姜情继续说。
姜情兴奋地说：“明九要去下聘，所有人都得在场。规矩也不会比宫宴多，你或许可以试试。”
“什么时候？”尔察追问。
“应该就在这几天，你可以留意一下。”姜情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不会久。
“好！”尔察一拍桌子。
他一定会让姜珏原形毕露！
姜情咬牙切齿地说：“在这之前，也不能放过楚国的那个女人！”
尔察道：“我可以在宫外清理她的势力，只不过宫内还得看你——”
尔察迟钝了一下，理了理自己的思路，这才继续说：“宫里肯定也有她的耳目，你要找出来，除掉她！”夶风小说
“不，不能除掉，这是打草惊蛇，”姜情拒绝道，“如果现在除掉了芈葛玥在宫里的人，那二哥哥那边，你肯定什么都不能知道了。”
尔察点了点头。
也是。
姜情笑道：“芈葛玥这次来，是来和亲的，可是在宫宴上，她要和亲的对象是谁，一直没有公布不是？”
“是。”尔察继续配合。
姜情摸着下巴，眯着眼睛，说：“你说，她会想嫁给什么人？”
“问题不是她想嫁给什么人，是陛下想让她嫁给什么人。”尔察道，“她没有自主选择权的~”
“可是她会为了嫁给她想嫁的那个人努力，”姜情对于芈葛玥不向命运低头这一点特质还满是欣赏的，“我王兄之前对她有点想法。”
“哈？”尔察一脸的难以置信，“珉疯了？”
尔察闭着眼睛，把脑袋都要想破了，都无法想象出刁蛮跋扈的芈葛玥站在温润如玉的姜珏身边的场景。
“王兄才没有疯呢，”姜情替姜珉辩驳道，“王兄现在急需一个有背景实力但是又不能那么有实力的女子做正妻，芈葛玥是最好的人选！”
姜情叹了口气，说：“只可惜，芈葛玥实在是难以驾驭，王兄不得不放弃，现在连提都不提这茬儿了。”
尔察却不同意姜情的说法儿：“珉未必是真的放弃了，他可能是在找机会改变——毕竟失去了这个机会，下次可没这么合适的正妻了。”
姜情来了兴趣：“那你说，我们要不要暗中帮一下王兄？”
姜情梳理着头发，脸上尽是幻想着奸计得逞的诡异的笑容：“我倒是很期待她成为我嫂子以后的生活~”
尔察起身，姜情很疑惑尔察为什么忽然站起来，就仰头看着他。
尔察摸了摸姜情的头，说：“我去找珉商议一下，如何让芈葛玥就范。”
姜情不屑地说：“这种小事还需要你们去动脑筋？交给我就行了。”
尔察又坐下，问：“你有什么办法？”
“你等着看就好了~”姜情暂时不愿意说很多。
尔察追问：“那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忙的地方？”
姜情本来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笑着说：“有。”
“你说！”尔察忙说。
姜情不急着说，而是问尔察：“之前太子哥哥邀请你加入他的同盟你不是答应了吗？”
尔察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了是没错，丹尊还在考虑，一直没给太子哥哥一个回复。”
“那就让丹尊答应太子哥哥。”姜情说。
尔察为难地说：“这我可不能左右丹尊，他目前的确是没有和太子联手的想法。”
姜情很疑惑地问：“他是不确定太子哥哥是否为最后的赢家？”
尔察点头：“嗯。”
“但是他迟迟不表态也不好吧？”姜情说，“总得缓和一下太子哥哥和母后的情绪，否则，若是阿性的婚事有什么变故……”
“不会吧？”尔察有点不相信姜情说的，“齐王可是都对外公布了，还能反悔？”
“怎么不能？”姜情挑了挑眉，“你们现在可是在齐国境内，想让你们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尔察斜眼看着姜情，一副无语的样子：“看来你每天都在想着谋杀亲夫。”
姜情优雅地笑道：“所以你要乖哦~”
尔察叹气，道：“行，我去和丹尊说一下，但是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
姜情又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丹尊一定要和最后的赢家联手？他怎么就能确定太子哥哥不是最后的赢家呢？”
“其实也不一定是谁笑到最后的问题，”尔察挠挠头，说，“丹尊比较倾向于珉，不是很喜欢说话罗里吧嗦的太子。”
姜情忍不住笑出声。
每次尔察都能用简单而粗俗的语言概括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特点。
“那你快去吧。”姜情开始喝茶。
尔察夺过姜情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走了。
姜情无语地看着尔察的背影。
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姜情又喝了一盏茶，便唤来了茱萸，问：“阿性在干嘛？”
茱萸回答道：“静殿下正在刺绣呢。”
“刺什么绣啊？”姜情不耐烦地说，“把她喊过来，说本宫有话跟她说。”
“静殿下在绣自己的嫁衣呢。”茱萸解释了一句。
“哦，这是得上心，哎——”姜情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本宫的嫁衣都还没绣呢！”
茱萸无奈地说：“殿下您自己不上心呢~”
“绣嫁衣那么麻烦，本宫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如果本宫亲自做嫁衣的话，那本宫的眼睛都要瞎了，手都会破了呢……”姜情巴拉巴拉讲了一堆的理由。
茱萸无语地看向天花板。
那么多借口，其实就是懒惰！
姜情看着茱萸那个表情，居然很心虚，但是旋即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你还不服不成？”
茱萸连忙说：“奴婢不敢！”
茱萸补充了一句：“奴婢知道殿下事务繁多，所以亲手给殿下绣了嫁衣，到时候殿下自己补几针就好。”
姜情看着茱萸，没有说话。
茱萸被姜情看得毛骨悚然，不禁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怎么这么看着奴婢？”
姜情眼泪汪汪地说：“茱萸，你对本宫真好！”
茱萸温和地笑道：“殿下，您就是奴婢的天，只有您好了，奴婢才能好。m.chuanyue1.com
姜情对着茱萸微笑。
茱萸实在不习惯姜情这么柔情似水的样子，赶忙说：“奴婢去请静殿下。”
“嗯，去吧。”姜情继续喝茶。
茱萸赶紧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姜性来了。
姜性辅一进门，便嚷嚷着说：“我正忙着呢，你喊我来干嘛？”
“坐。”姜情不慌不忙地说。
姜情坐下，夺过姜情手里的茶盏，吃了一口，不耐烦地说：“到底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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